三位專家都親眼見識過李墨的‘彈指辯音’,鑒定瓷器當世一絕,深深被震撼。
現在聽到他說還有一招用來鑒定字畫的‘天工之手’,好奇心更盛。
“不需要考慮,李墨,這幅畫就交給你處理。”
反正已經放棄,萬一有奇跡發生呢!
李墨望向符館長說道:“麻煩準備三樣東西,冰塊,火燭和一盆常溫水,再開啟熱空調,溫度調節在30度左右。”
“注意,盛水的水盆要比這副畫寬要大。”
雖然鑒定一幅畫用到的工具比較怪,但符館長還是親自去準備。
大概十分鐘后,有人通知大家去另外一間辦公室,有獨立的一臺空調已經在運轉,熱風徐徐吹出。
“小墨,可以拍攝嗎?”
“可以,如果有人能夠悟到其中精髓反而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這是我和師父早就討論過的事情,不敝帚自珍。”
符館長對一個工作人員點下頭,那人麻利的打開拍攝設備。需要的三樣東西已經擺放在長桌上,李墨脫掉外套,露出里面健壯的體型。
好在經過幾天休養,肩頭的傷口已經不需要再使用紗布,不然此刻就會被大家發現異常。
雖然李墨心里沒底,但眼睜睜的看著一副石濤真跡被當成廢紙一樣處理掉,內心還是十分可惜,不管成不成都值得一試。
辦公室安靜下來。
李墨打開月下梅竹圖,聲音有力的說道:“在鑒定前先了解下石濤這個人,石濤,原名朱若極,明朝皇室后裔,與八大山人一樣同是清初四僧之一。”
“他所畫的山水、蘭竹、花果、人物,講求新格,構圖善于變化,筆墨恣肆,意境蒼莽新奇,一反當時仿古之風,現代水墨丹青頗受其影響。”
“要鑒定這幅畫是否是石濤真跡,可以從畫的紙張,畫的構圖立意,畫的款識印章入手。”
李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冰塊,約十五秒后他迅速緊緊捏住畫紙,松開后看上一眼說道:“用的是羅紋紙。”
羅紋紙在宋代已有制作,制法是在編紙簾時,將絲線或馬尾紋間距縮小,撈紙時絲線紋與竹條紋縱橫交錯,在紙上印成羅紋。亦可在硬木板上刻成羅紋圖案,再砑在紙上。
“這種紙質在清后期已經不再生產使用,也不是什么名貴紙張,所以沒有收藏價值,現代仿作基本可以排除。”
秦氏兄妹臉上露出驚喜。
幾位專家也贊許的點點頭,李墨的基礎很扎實,這些偏門的知識很少有人去研究。
“小墨,可以透露下為什么要用到冰塊嗎?”
符館長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
李墨沒有保留,他朗聲說道:“一來可以降溫,不讓畫紙局部突然升溫。二來可以讓皮膚表面濕潤而不凝水,如果是凝水的兩指在緊捏畫紙的時候可能會直接讓其濕透,造成明顯破壞。”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接下來看其畫面的構圖,梅和竹層次分明,相互輝映,筆鋒有奇。可能是時間久保管不當的緣故,使得整個畫面變得生硬,缺乏生氣。”
李墨說到這里,點燃那根蠟燭。
他深呼吸兩口氣,眼神變得晶亮,右手一搓卷軸,整幅畫卷起來,然后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將至侵泡進水里。
這是想干什么?老畫本就相對脆弱,這水一泡還不直接廢掉?
就在眾人一顆心吊到嗓子眼時,李墨伸手一抓一甩,整幅畫又鋪開,就見他雙手拿住卷軸輕輕一抖,水珠四濺。
那副畫就像一條蛇般,身體形成波浪式上下起伏。他的雙手勁道剛剛好,待畫表面的水都抖的差不多時,李墨才停止動作,眾人連忙湊上前查看,隨即每個人露出目瞪口呆神情。
在他們的注視下,這幅畫吸收了殘留的水汽,就像干癟的種子吸收水分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化,原來的僵硬死板多了幾分生氣,仿佛重新煥發了生命。
眾人好像都看到了一副竹葉搖曳,梅花散香的場景。
這就是石濤的畫所能體現出的意境。
李墨也不給他們驚嘆的時間,他雙手一抄,將整幅畫碰到空調熱風口下,不斷的變換位置角度,讓每個局部都能均勻的吸收熱量,褪去水汽。
大概三分鐘后,他捧著畫又來到蠟燭上方,在一個特定的距離高度慢慢的烘烤著那處模糊不清的印章位置。
太要人命了,這種玩水玩火的手段讓大家看的差點心驚肉跳。一不小心,那畫就會被火焰點燃,秦思琪嚇得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李墨全神貫注,頭上已經出汗,他一邊感受著火焰溫度的變化,一邊觀察著那個印章的變化。
只是片刻光景,那本模糊不清的印章竟然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李墨再次將畫轉移到熱風口下,這樣的轉換過程連續三次,就在眾人看的屏住呼吸時,李墨再次一抖手,那副畫平鋪落到干燥的地面上。
他擦擦腦門上汗珠,看著那清晰可辨認的印章開心的喊道:“是石濤真跡無疑。”
天工之手,成功了。
饒是李墨自己也激動的熱血沸騰,嘴角露出滿意笑容。
“快讓我們看看。”
三個專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李墨擠到一邊去,他們蹲下來仔細的一瞧,石濤印章清晰可見。
難怪這一招叫天工之手,這就是創造奇跡的一雙手。
三人對李墨的絕技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個過程只要有那么一點失誤,那這幅石濤真跡月下梅竹圖將徹底毀滅。
水浸,風吹,火烤,每一個過程時間把握的恰到好處,換成他們想都不敢想。
也難怪他說成功與否只有五五之數。
“這是在玩魔術?”
負責拍攝的那個工作人員咽下一口口水,直到現在她還沒緩過神來,看的真是眼花繚亂,驚心動魄。
秦思軍擠到畫的旁邊激動萬分,他內心對李墨是充滿感激的。
李墨穿上外套走出去,讓他們都激動一會兒吧。
外面空氣新鮮,呼吸幾口,李墨這才感覺到肩頭的刀傷有點疼,大概是剛才牽扯到了傷口,他扒開衣服看了下,還好傷口沒有崩裂。
疲憊感涌上心頭,剛才太專注消耗了他大量的精氣神,此刻真想躺下好好的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