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武則天在看過李月辰寫的解決辦法之后,并沒有做出任何評價,就讓飛行員送回去了。多年之前她就跟夫君討論過,自己這個女兒,很有可能是知曉未來國運的,但這種事情說出來可能會泄露天機,所以她縱然心中好奇,但也沒有多問。但她相信,自己的女兒肯定是為了國家好的,所以對未來的發展計劃,只要全部聽她的就行了。這并不是莽撞的做法,畢竟李月辰從生下來就充滿了神秘色彩,從小到大研究出的新奇之物數不勝數,武則天對她是極為放心的。說句難聽點的,再不濟也比其他幾個兒子強多了。正想著事情呢,李月辰就跑過來拉著她的手往外走:“阿娘不要想那些了,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好好玩耍放松才是。”一邊說就一邊拉著她去了海邊,其他幾個兄弟和嫂子也都過來了。李顯牽著韋蓮兒的手,有些好奇的問道:“月辰,今日有何可玩的?”“嗯,今日去體驗一下潛水。”說著,就帶他們來到了甲板上,隨后開始解釋起各種潛水裝備的用法,讓他們每個人都實驗了一下。說完了需要注意的基本知識之后,就讓他們去換衣服,然后領取各自的裝備了。武則天站在甲板上探頭往外看了看,感覺起伏的海水下似乎深不見底,頓時有些擔心:“辰兒,不會有問題吧?”“阿娘放心,有我在,沒問題的。況且這種氧氣袋也沒辦法潛太深。”李月辰笑著解釋道。現在的氧氣袋是用牛皮制作的,還是太軟了,根本不能承受過大的水壓。想要深淺,除非是不帶任何設備的裸潛才行,但那又會收到憋氣時間的限制,除了李月辰之外,其他人怕是沒這個能力。所以這次潛水也沒有選擇太深的地方,基本上也就是淺海附近。等所有人都換裝完畢之后,才在李月辰的指引下,做完了熱身運動,一點點的沉入海水之中。進入水中之前,武則天還是挺害怕的,伴隨著四肢和身軀逐漸被海水包裹起來,腦袋還沒下去就能感覺到一股壓迫感。在海里的感覺跟在澡堂里肯定是不一樣的,尤其是當海水淹沒到胸口以上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呼吸明顯變得困難了一些。好在女兒牽著她的手,倒是也沒有太過害怕,慢慢的完全下潛到了水中。這里屬于淺海,陽光可以穿透水面,直接照射到深度只有不到十丈的海底,能夠看到海底的珊瑚和各種魚都在游來游去的。陽光經過水的折射之后,在這里并不刺眼,反而顯得很柔和,而這種柔和,也讓眼前這海底的景色蒙上了一層迷幻的色彩。腦袋進入水下的一瞬間,就感覺世界頓時變得安靜了許多,除了偶爾能聽到一些海水涌動的聲音之外,其他的什么都聽不到了。就好像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被阻隔在外,就連使用面罩換氣時吐出的氣泡,聲音都變得低沉了不少。李顯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海底夢幻般的場景驚訝的忘記了動作,還是在李月辰擺擺手提醒之后,才不斷的擺動雙腳,帶動腳蹼,讓自己的身形跟著她緩緩前行。其實韋蓮兒她們都是不會游泳的,不過潛水跟會不會游泳其實關系沒有那么大,反正這里也有各種保護措施。更何況李月辰也在隨時注意著他們,若是那個發生意外,她和周圍的護衛會用最快速度將人送到水面上去。海底的景色讓這些從來沒有潛水經歷的人感到新奇,盡情享受著被海水包裹的感覺,并且隨著李月辰的手勢和指揮,不斷的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突然幾條海豚從遠處向這邊游了過來,這種提醒的生物讓眾人都感覺有些恐慌,一直抓著女兒的手的武則天也忍不住加了幾分力道。畢竟這種體型的生物,已經能夠襲擊人類了,并且這還是在水里,人類的戰斗力被限制的很厲害。不過李月辰卻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在意,隨后自己輕輕松開了母親的手,向那幾條海豚游了過去。這幾條海豚已經對這里的人類很熟悉了,時不時的就會過來玩。本來李月辰是不愿意讓它們太過親近人類的,就好比狗一樣,如果每次只是裝作蹲下撿石頭卻不打它,遲早有一天它會習慣。但隨后想到海豚和狗還是不一樣的,這種生物智力可比狗要高多了,還是能夠分辨好壞的。更何況,最重要的地方在于,無論任何生物,至少在幾千年之內都是不可能斗得過人類的。上前摸了摸幾只海豚光滑的皮膚,隨后李月辰對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也能過來摸一摸。李顯膽子比較大,看到沒有危險,第一個游過來伸出手摸了一下。上手的第一感覺就是光滑,以人手的觸感來說,這種水生動物的皮膚摸起來都是非常光滑的,似乎能如同水流一樣,隨時從手中熘走一般。看到他沒什么問題,其他人也都大著膽子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對他們而言,這都是極為新奇的感覺。陸生動物,大多數都是身上長毛的,無論貓還是狗,摸起來感覺都是差不多的。但水生動物他們還是第一次摸到,這種感覺不亞于小孩子突然之間得到了有趣的玩具。而李月辰則是已經開始和旁邊的海豚比試吐泡泡了,看起來玩的很開心。其中一條海豚還不停的往她身上蹭,表達這親近之意。旁邊的武則天看到女兒玩的開心,忍不住輕輕搖頭,她確實不適合坐在龍椅上,對她而言,恐怕比起權力,更喜歡這種自由自在吧。……接下來的幾天里,李月辰帶著他們到處玩,同時將村莊以及其他地方都參觀了一遍。包括曬鹽場也讓他們都去看了一眼,看著幾乎鋪了一地的鹽粒,武則天俯身抓起一把放在手里搓了搓,表情有些感慨:“曾經這都是極為珍貴之物,如今卻是不值錢了……”“技術的存在,就是為了降低生活成本嘛……”李月辰笑道,“等日后糧食產量繼續增加,就能讓一部分不必繼續種地,轉而去創造新的行業和新的崗位了。”“新的行業……比如?”武則天詢問道。李月辰指著一旁的造船廠道:“阿娘請看,造船廠的這些工匠,都是不種地的,他們靠手藝吃飯。附近村莊中,大多數人也是靠打漁為生,將海鮮賣錢之后換取糧食。日后能夠有人專門種植水果,賣掉水果來換取糧食……甚至包括我這里的這些士兵也是一樣。”“雖然軍營之中也有菜地,但這只是更多的是為了教育,種出來的菜實際上不夠供應整個軍營的。可以說如今所有的將士都是不種地的。”“這還是如今能看到的,將來會有更多看不到的行業,比如紡織,建設等……”一旁的李顯突然開口問道:“那為何不能現在就有?”李月辰搖搖頭:“阿兄要明白,制度須跟生產力匹配才行。如今的糧食產量,僅僅能夠養活這些脫產士兵已經很不錯了。若此時發展新的行業,會導致種地的人減少,結果就是糧價暴漲,吃不起飯的底層農民便會造反,到時候國家又會陷入動亂之中……”“難怪那宮中的紡織機,你都沒有拿出去呢。”李顯點點頭表示自己好像明白了。“是啊,若要國家長治久安,必須要保證國民都能吃飽穿暖才行。在此等基礎上,若還有余力,才能去發展新的行業。”李月辰很清楚一點,貧富差距大本身不叫事兒,只要能夠讓普通人吃得飽穿得暖,生命安全有保證,貧富差距就算再大,或許會引起不滿,但至少國家依然能保證穩定。對她的這套說法,武則天是保持贊同的。只要自己內部不出問題,外敵什么的反而容易解決了,更別說如今根本沒什么外敵可言。……在這里玩了幾天之后,武則天也覺得差不多該回去了。畢竟是一國皇帝,偶爾離開皇宮出來玩已經很任性了,該回去干活兒還是要回去的。晚上,坐在別墅的客廳里,武則天一邊喝茶一邊說明了準備回去的打算。上官婉兒多少有點不開心,畢竟好不容易才能跟殿下在一塊,結果這才五六天就準備回去。但她從小都能分得清輕重,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安心在旁邊負責沏茶倒水。對于母親想要回去的想法,李月辰表示有點舍不得:“阿娘才來幾天啊,多在這里陪陪孩兒不好嗎?”“若是你此刻愿意繼承皇位,為娘每日都陪著你如何?”武則天笑著反問一句。“額……”一聽這句話,李月辰當即就癟了。對她而言,坐上龍椅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本身她這種近乎于多動癥的性格一旦被固定在皇宮里,弄不好哪天就真的瘋了。“阿娘莫要總是以此事來說可好?雙方并不沖突的。”武則天端起茶杯:“國不可一日無君,在外面待太久,政務如何處理?”“阿娘難道為發現,此時這種情況正好嗎?”李月辰反問道,“普通政務皆可由宰相們處理,阿娘作為皇帝,只要看看他們處理之后的報告便可,實在有軍國大事不可決之時,再問阿娘不遲吧?”對此,武則天點頭表示贊同,還別說,至少從這些天的報告來看,宰相們對事情的處理還是非常不錯的。除了第一天那個桉子讓他們感到麻煩之外,剩下的其實也沒什么了。李月辰趁熱打鐵:“依我看,不如趁勢改變一下內閣,如此一來,日后處理政務,阿娘也不必事事都親力親為了。”這個提議顯然引起了武則天的興趣,她微微挑起眉毛:“詳細說說。”來到這個時代之后,李月辰熟讀史書,發現在唐朝之前,宰相權力極大,幾乎就是個常務副皇帝一般的存在,某種意義上甚至已經不是“臣子”,而是跟皇帝成合作伙伴的關系了。所以當年隋文帝創立三省六部,本質上就是將相權一分為三,限制了相權。而大唐開國之后,更是創立了群相制度,本質上就是為了分裂相權,從一開始的同中書門下三品到現在的同平章事,本意上都是為了最大的分裂相權。李月辰的提出的這套方法,本意上就是將現在的所有宰相集中起來,組成內閣讓他們去處理政務。每個人都有提出建議的權力,但最終還是要投票表決,說白了就是讓他們內部自己去斗,皇帝只要穩坐釣魚臺就好了。看起來似乎是出讓了一部分權力,但皇帝手中有足夠的力量,可以隨時罷免宰相甚至是解散內閣,從而不用擔心被架空。只要軍隊和輿論掌控在皇室手中,內閣就翻不起什么大浪來。更何況十幾個位置的內閣也不可能完全團結起來跟皇帝斗法,他們內部的爭斗同樣是連續不斷的。李月辰提出的這套方式有點像明清時期的制度,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皇室掌控著軍隊和輿論,再加上有情報機構監察天下,不用擔心會被他們蒙蔽。更何況,皇帝被蒙蔽的根本原因還是在于從小生長在皇宮,對外面的一切消息來源都只能是通過大臣們的描述,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而現在,未來的皇室子弟都會從軍,從小親眼看著外面的世界,長大之后當了皇帝,是不可能被輕易蒙蔽的。為啥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都不會被蒙蔽呢?就是因為他們很清楚皇宮之外是個什么情況,沒人能忽悠的了他們。更別說以后隨著滑翔翼和硬化路面的逐漸完善,信息傳輸的效率再次增加,想要忽悠皇帝,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聽完了女兒的描述之后,武則天點點頭決定嘗試一下。目前坐在龍椅上的是自己,就算到時候這套制度失敗了,這罵名也不會落到女兒的頭上,依然不會影響她將來繼承皇位的可能。李月辰并不知道到目前為止,老媽依然還是沒有完全放下讓她將來繼承皇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