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號，下午四點，地點——祖安會議中心。
館內。
場中擺放上了一張巨大的長桌，穹頂上有著盞漂亮的燈，昏黃的燈光打下來，讓這場會議顯得更隆重莊嚴。
在長桌的左邊，依次下來，分別坐著的是林文，范德爾，希爾科，塞薇卡，辛吉德，再然后是爆爆，對，爆爆也坐在了這。
這一刻，祖安的重要人物都在這。
蔚？蔚當然不會在這。
卡莎當然也不在。
她們二人...一個是執法官，另外一個只是“普通”的祖安居民，所以兩個人都沒有權利進這場會議。
這是場，來自祖安高層和皮城高層的談判。
因此，在長桌的右邊，依次下來坐著的是卡蜜爾，梅爾議員，吉拉曼恩議員，黑默丁格教授，以及其它的幾位議員。
斯蒂萬議員死在了上城，而跟隨他的胖議員也下落不明，因此，算上這兩人和還在昏迷中的杰斯，皮爾特沃夫一共來了五位議員，全部議員都來到了祖安。
哦，還有前任皮城警長格雷森，以及現任的皮城警長馬可斯。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
希爾科站起身，率先的打破了沉靜的氛圍，笑容掛在了他的臉上，希爾科“溫和”的說道：“吉拉曼恩議員和米達爾達議員答應了我的要求，在此，我將重復一遍。”
希爾科伸出了手指，看向對面的一眾皮城人。
“第一點，皮城將會承認祖安的獨立。”
“第二點，海克斯飛門將對祖安開放。”
“第三點，皮城不再排放污水到祖安。”
“第四點，得保證祖安貿易暢行無阻。”
“第五點...”
“第六點...”
希爾科每說一點，對面，皮城的議員們臉色就凝重了幾分。
唯獨神色不變的人，只有卡蜜爾。
就連帶其實是向著林文的梅爾，在此刻也是變了臉色。
伴著希爾科的要求越提越過分，到后面...梅爾也承受不住了。
她愛著皮爾特沃夫，她喜歡著這座城市。
即便她有著小毛病，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小毛病的國家？哈，沒有的！
德瑪西亞封閉，諾克薩斯強勢，艾歐尼亞迂腐，弗雷爾卓德混亂，恕瑞瑪貧瘠窮苦。
在這些國家城市間立著的皮城，已經是個極為完美的城市了。
和平，向上，擁有著進化之城的美譽。
梅爾自然喜歡著這個自己建設過的城邦。
所以，即便對林文有好感，即便...是向著林文的，可梅爾現在也想開口拒絕了。
可是啊，皮爾特沃夫現在無法拒絕祖安的要求。
因為祖安人給他們上了一課。
崛起的祖安讓皮城的貴族們知道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光有著錢是沒有用的，得有人，有力量，然后，才能守住自己的錢財。
諾克薩斯一千人就能驅趕上萬的皮爾特沃夫人亡命奔逃，一座富裕的城市在一夜間被摧毀了一半。
而皮城在那一夜的損失...足夠武裝起諾克薩斯至少兩萬名士兵！
皮爾特沃夫，就是如此富裕的城邦。
也因此，比拼財富，在場坐著的議員大人們，那個不是富可敵一個小國？
但是那又怎樣？
滿身金錢的羊，提著寶玉的羊，吃著海味山珍的羊，在面對著提著木棍，匕首，餓著肚子嗜血的狼。羊，再怎么富的流油，可始終也只能淪落為狼的食物。
必須武裝到正確的地方，要武裝到...牙齒上！
“放心，你們如果覺得不妥的話，那我們可以接著談。”
希爾科接著說道：“但是可別指望著我們的態度會軟弱，議員大人，這是你們欠我們的。”
“皮城一直都虧欠著我們，不只是在昨天的事情上虧欠，而是這三百年，三百年都欠著我們！”
吉拉曼恩議員抬起手，打斷了希爾科，輕聲說道：“我和梅爾答應過的事情，我們會同意的，希爾科。”
“當然，我當然相信議員大人的話。”希爾科點了點頭。
話是那么說，可是語氣，神態，動作，任何一項，都能彰顯出了希爾科對皮城議員們的不信任。
曾經的祖安...可不像現在這樣。
祖安能變成現在這樣，能如此強大，那是所有祖安人一點一滴建設起來的！
和皮城人無關！
而祖安人曾經的痛苦，卻是和皮城人有著莫大的關聯！
“大家，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在我出去的這一天里，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的主人正怯生生的抬起頭。
黑默丁格站在凳子上，抬著頭，搓著手，有些緊張的說道：“林文，梅爾，你們，不對，我們這是怎么了？”
“皮爾特沃夫...這是怎么了？”
黑默丁格的語氣里帶著些悲傷，“我才出去了一天，一天而已，可是我們的城市，為什么會這樣？”
“教授...”梅爾看著在難過的黑默丁格，嘆息了一聲，出聲說道：“因為菲羅斯議員的錯誤，皮爾特沃夫受到了諾克薩斯人的攻擊，教授，在您出去的那天，晚上，我們被諾克薩斯攻擊了。”
“如果不是祖安支援我們的話，我們會死上很多很多的人，皮爾特沃夫，或許也被諾克薩斯侵占了。”
“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事？”黑默丁格抬起頭，詢問道：“是我們惹到諾克薩斯了嗎？”
黑默丁格當然知道諾克薩斯。
那是一個強大的國家，一個好戰的國家。
但，皮城與諾克薩斯相鄰，卻數百年相安無事，為什么會突然被他們攻擊呢？
“教授，您不知道原因？”吉拉曼恩議員看著黑默丁格，見他搖搖頭，吉拉曼恩議員面不改色，接著出聲說道：“那好，我告訴您，黑默丁格教授，我們皮爾特沃夫擁有著偉大的技術，擁有無數的錢財，擁有著無數的瑰寶，但是！”吉拉曼恩議員加重語氣，對著發愣的黑默丁格大聲說道：“我們卻沒有力量去守護它們！而這，教授，這是您的錯！”
“我...”黑默丁格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一向尊重自己的吉拉曼恩為什么要對自己這樣。
她...一直都很尊重自己。
“教授，你和杰斯阻止海克斯武器化，這是一件錯誤的事！”
“如果我們也開發出了強大的海克斯武器，或許，皮爾特沃夫在前天就不會受到重創！”
另一個議員接了話。
聽著皮城人的討論，希爾科眨了眨眼，他轉頭看看身旁的林文，林文注意到了希爾科的眼神，也看看他，兩個人都愣了愣。
皮城人...這是自己鬧起來了？
“我，我見過戰爭，我知道戰爭最后的結果是什么，海克斯，他是危險的，你們得相信我。”黑默丁格連忙搖晃著短手解釋道。
海克斯擁有著極強的威力，卻不設門檻，所以如果被武器化的話，那么就可以認為，魔法——便成為了人人都能使用的東西。
作為一向是神秘和破壞力巨大并存的魔法，當它成為了普通人都能夠使用的東西后，那黑默丁格認為，皮爾特沃夫離毀滅就不遠了。
一個核心的爆發，或許就能毀了皮爾特沃夫。
兩個人的吵架，大動干戈，就能波及到無數無辜的人。
強大的力量，并非是好事！
黑默丁格親眼見過那種事！
所以，他把他所知的都教給了杰斯和維克托，而讓黑默丁格開心的是，他兩個重要的學生都相信著他，并且，他們也都愛好著和平。
海克斯武器化，也就因此被攔截住了。
“但是教授。”梅爾開口說道，“人心難測，我們擁有著如此多的東西，卻沒有力量守護，只會淪落為別人眼中的食物。這次如果不是祖安伸出援手，教授，皮爾特沃夫已經沒了。”
“杰斯，杰斯也是這樣認為的！”黑默丁格連忙說道。
“不，教授，杰斯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海克斯武器。”林文插嘴說道：“用海克斯武器，杰斯一個人就攔住了百名諾克薩斯人，和一個帝國的將軍。”
黑默丁格一愣。
杰斯...開發了海克斯武器？
梅爾也伸手，拍了拍黑默丁格的手背，輕聲道：“教授，如果不是杰斯利用海克斯武器擋住了他們，那么我們連喚醒民眾的時間都沒有。”
“是的，杰斯守護了皮爾特沃夫。”
“他保護了我們...”
“教授，你認為杰斯和你一樣，都在拒絕著海克斯武器化，你以為杰斯跟你都認為那是個災害，可是杰斯議員卻用行動證明了一件事。”一個議員看著黑默丁格。
他們都尊敬黑默丁格，很尊敬黑默丁格。
在大運河事件之后，是黑默丁格用他的科學，讓皮城人掌握到了更好的技術。
皮爾特沃夫能獲得進化之城的美譽，黑默丁格當居首功。
他是名副其實的皮爾特沃夫之父。
但...同時，黑默丁格也限制了皮爾特沃夫。
“就算武器能造成危害，但錯的也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武器的人，杰斯議員用海克斯武器守護住了皮爾特沃夫，他守護住了這座城市的未來！”
梅爾嘆息一聲，看著失魂落魄，低下頭的黑默丁格。
要說難過，黑默丁格絕對是在場最難過的人。
這件事不用質疑。
他是那么的單純，那么的善良。
他無私的將自己的一切知識奉獻給了皮爾特沃夫，不索取任何利益。
因此，這座城市遭受破壞，黑默丁格...他的心，都快碎了。
所以他才會顫抖著，說出讓人氣憤，又無奈的話。
梅爾看著他，即便是已經不忍心了，可是梅爾知道，有些話，得說，也必須說！
祖安人改革了。
所以祖安變了。
祖安變得強大到，只要他們想，他們就能輕而易舉的奪取皮爾特沃夫。
現在...改變的，輪到皮爾特沃夫了。
我們已經不能再守著舊念了。
正如...杰斯一直在做的事情。
梅爾伸手一拍桌子，驚醒了正失魂落魄的黑默丁格，她認真的對著黑默丁格說道：“教授，正是因為您拒絕了海克斯科技的武器化，所以才會導致著在面對著諾克薩斯人的時候，明明科技發達，城邦富裕的我們，卻只能掏出步槍對敵！
教授，請您看看天上的海克斯飛門吧，看看那些神奇的裝置吧！
然后，您再看看我們手中的武器吧。
教授，我們要如何守護那些裝置？
教授，我們該如何守護皮爾特沃夫？”
梅爾沉聲道：“黑默丁格教授，您是時候該改變下自己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