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翻看了三次的模擬過程,周成緩緩地把筆記本給合蓋而上。
摸著下巴,仔細地思考了一會兒后,又是恍然地笑了起來。
現實世界與模擬世界里,相互影響,相互映照,但也并非是說,自己就一定要按照模擬世界里面的路子,在現實中走。
模擬世界,是給了他試錯的機會。
再則,戀愛、結婚生子這種事,在模擬副本里面,可以一笑而過,在現實之中,卻不能如此隨意。
不管是強行遠離還是刻意的靠近,都并不是可取的法子。
安若的家境是蠻不錯的,但是通過模擬器,在模擬的世界中,周成也發現,自己只有在做了那種不顧家庭,類似于“拋妻棄子”的情況下,或者就是那種撩了不負責的情況下,才會遭受到比較不正當的報應。
若能規規矩矩的,就是極大的助力,可以幫助周成完成很多根本無法想和糾結的事情。
從這一點就證明,其實安若的家里,也不是什么龍潭虎穴。
偏愛自己的女兒,這是每個家庭的本能,即便是普通的家庭,匹夫一怒,仍能血濺三尺!
你去試試?
“其實學科年會也沒什么意思,以前我去參加的時候,就是在各個廳游走。”
“/可愛。”周成看到,安若在他發去了信息之后,過了小半個小時,又回復了一條。
周成便回復:“以前沒機會參加,我們上級給我說了,一定要去會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那是你上級重視你啊!”
“我們麻醉科的年會,也不是每個研究生都能去的。”安若就解釋,也有點好奇,骨科的年會是不是和麻醉科的年會有沒有不同。
不過雖然好奇,她也不會熘過去,最近一周,她因為聊天的時間增加了,虧了好一些看書的時間。
她打算在這周末,把虧掉的時間都補回來。
她知道自己的資質本就不好,若不笨鳥先飛的話,肯定很快就會到達終點,庸庸碌碌一生。
雖然說笨鳥努力了些,只是庸庸碌碌的終點會有不一樣,但是努力帶來的好處,安若是嘗過了甜頭的。憑自己的本事去考本科,考研究生,去參加各種大賽……
翌日,早上六點整。
周成就接到了張正權打來的電話,這時候周成已經晨跑了二十分鐘,接到電話后馬上說:“權子,我馬上跑步回去,洗個澡,最遲可以在六點二十到你說的地方。”
“你先打電話給杜嚴軍吧。”
張正權則馬上回說:“周成哥,嚴軍哥已經去買早餐了,就等你了。”
“你們都這么早?”周成已經在往回跑的路上,有點震驚。
“畢竟是第一次去參加年會啊,什么規矩都不懂,就提前過去,早些去,也好找停車位些。”張正權沒明說的是,他其實很期待年會的舉行的。
所以昨天興奮得有好半天睡不著覺。
當然,還有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他老媽已經幫他完成了收購一個小器械公司的操作,目前張正權持股不小,這家小器械公司也是這次年會舉辦的贊助商之一,到時候會出現在骨科年會的外面展廳。
他還得去看看,自己的那些‘同事’業務水平到底怎么樣。
畢竟那才是他以后的主戰場,如果各種東西都還合適的話,他還要和羅云與蔡東凡商量,問問他的公司有沒有進八醫院的可能性,還有談其他醫院的業務之類的瑣碎事。
日程安排,他的堂姐已經發給他了,所以,張正權的任務其實并不輕松……
“嗯,那我馬上去洗澡,我以為你們都會差不多到點才出發的。”周成忙道,然后加快了速度往回跑去。
到了小區門口的時候,才遇到了出來晨跑的安若,隨便打了個招呼,兩人就錯了開。只是安若看了看運動手表上的時間后,不禁有些羨慕糙男人了——
六點二十要出發,六點過四分還在樓下,滿身大汗,也能來得及。
她每次要是出趟門,就算不化妝,光是擦臉打隔離這些都至少要半個小時起。
周成來到了張正權的停車點,就看到了張正權和杜嚴軍兩個人坐在了車位旁邊的水泥凳子上,唆著粉,打包了一份,放在了水泥圓桌上。
看到周成后,張正權一邊嗦粉,一邊說:“周成哥,快來,把早飯吃了,我們趕緊出發。”
“我剛搜了一下,距離不算遠,從這邊過去,也就半個小時的車程,早上不賭,又是周末,沒上班高峰期,比我昨天搜索的時間還要短了十幾分鐘。”
導航的預計時間,是會根據不同的時間段實時變化的,所以不耽擱時間。
周成走近,就看到了杜嚴軍還背了個包,似乎還有點沉,便問:“嚴軍,你帶這么多東西干嘛?”
杜嚴軍就說:“是這樣的,周成哥,這次的年會啊,分了五個廳。”
“嵴柱外科、關節外科、運動醫學、骨腫瘤、創傷外科。”
“每個廳,都會單獨進行,而每天的會議,又有上午下午兩場,上下午場又分別分為上下半節。我一個人通場跑,肯定跑不過來。”
“所以我就打算找幾個人,常駐關節外科、運動醫學和創傷外科三個廳,把所有場次的筆記都做好。回來后慢慢學。”
說完,杜嚴軍又看了看張正權,說:“權哥說他有事,所以來不了,周成哥,你要不要拿一個筆記本啊,到時候我們再交換筆記?”
聽了杜嚴軍的話,周成都稍稍有點愣神,看了看自己出門就只帶了手機鑰匙,感覺好操蛋。
杜嚴軍能夠考上研究生,不是沒有道理的。
也不知道杜嚴軍是一直都有這樣的習慣,還是是臨時起意。
“好,你選哪個廳啊?”周成就問。
“我打算選創傷。”杜嚴軍的臉稍紅,估計也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蔡東凡就是搞創傷的,而骨科年會不同廳就是不同的亞專科,如果要交換筆記的話,那么周成就不能再去蔡東凡的主場創傷外科的廳了。
“那我去關節吧。”
“那就還差運動醫學和骨腫瘤啊。”周成看了一眼張正權,張正權卻沒給回應。
之所以不去嵴柱,是因為在目前的三甲醫院,大部分的嵴柱都單獨分離出去了,是單獨的科室,其實和骨科同宗卻不同派了。
“周成哥,我中途還有其他的事情,可能記筆記記不全。”
“要不這樣吧,我在網上找一個代記筆記的,也花費不了多少錢。”張正權有點不好意思。
周成和杜嚴軍記下來的筆記,他肯定也會看,但自己卻不出力,所以就打算出點錢,雇一個人來替自己工作。
杜嚴軍搖頭:“不是醫學專業的,記不了重點的,甚至不是骨科專業的,都很難記住要聽的重點和細節。”
“我本來是和閔朝碩約定好了的,但是嚴主任他,我和閔朝碩都沒啥來往了。”
杜嚴軍感慨,不管他與閔朝碩的私交怎么樣,但終究不是一個老師,而且從老師到學生,都是競爭對手,所以,關系澹化,這是非常常見的事情。
張正權也覺得有道理,不過,張正權緊接著,又馬上想到:“嚴軍哥,我想起來了,我們雖然不可以記筆記,但是我們可以找人把課的視頻都錄下來啊!”
想到這,張正權眼睛一亮:“對,這個主意好。”
周成也是覺得張正權的建議很有道理,今天的主講,聽羅云說,職稱最低的都是副教授,肯定有太多他們可以學的。
周成的知識結構和體系有點雜亂,所以其實也有很多東西可以學。
便道:“手機錄制,像素不會很好吧?如果用攝像機的話?那也得專業的人……”
意思就是,這么聽一場課,那不是花費和造價都太高了點?
不過,張正權卻覺得這樣做很好,而且,這些課錄制下視頻后,他還有其他很多的用途,便道:“簡單,我有一些朋友,他們就是專門干這事的,而且他們也是專業的攝影的。”
“聽課只要固定機位,簡單得很。”張正權想到了解決的辦法,瞬間吃得更快更歡了。
他已經做好了后續的工作規劃,他現在的學歷、天賦想要進大醫院,基本上不可能,去了也可能屬于草管人命那一類,但是他的知識儲備不算差。
作為一個藥代或者是器械推廣商,綽綽有余,而且還是專業的,能隨時上臺那種。
而這條路,并不是說說和想想,腦子一熱的那種,還是要顧忌發展的,最近張正權看了不少的資料,知道每一家器械公司要想發展起來的第一步,就是先把每個地區的重要人物都認識。
而認識他們最好的辦法,對于普通的器械公司而言,就是去塞錢或者請客吃飯,但是,張正權覺得,除了這個外,還有其他更加好的門路,那就是更加深入的了解。
投其所好,便是最好的手段之一。
俗話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就好比,如果想往八醫院里面打的話,就要搞定蔡東凡和曾異,蔡東凡這里不好入手的話,給八醫院臨時借幾套關節鏡的設備,然后從羅云那里下手,絕對是不錯的選擇。
羅云在關節外科的實力可不弱,有了設備就有了病人,有了病人便有了器械需求,有了需求就有了市場。
于他自己的公司而言,拓展了第一步小業務,對羅云而言,羅云可以一展手腳,這就是雙贏。
雖然在前期,公司會虧很多錢,包括器械的損耗,都得自己支付,但是在公司起步的前期,只要能夠打開市場的第一步,就是極好的事情。
當然,這件事,張正權不想自己親自去出面談,他只在背后,他如果去面對面地跟羅云談,那么性質和關系必然就變了,以后就不是上下級,老師和學生的關系了。
而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了。
羅云是員工,張正權是老板,羅云是在給張正權打工,因為張正權拿得更多啊……
八醫院的第一步業務,可以從這里著手,那么其他醫院的業務,也得找到關鍵人,找到關鍵的突破口,投其所好,必然是一條康莊大道。
前期,張正權是不怕虧錢的,只要能夠打開市場,就不虧!
而購買這些攝影的設備,如果能夠把講課的教授或者副教授每一場講課,都能錄制下來,然后慢慢研究,做到對他們的想法和抱負如數家珍!
這必然是對打開市場有極多好處的。
能夠成為講者的,至少都是教授或者副教授級別,主任或者副主任級別。
他們肯定內心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們其實已經完成了普通職工買房買車的前期積累,他們除了要更高的薪資之外,還有希望被認可和被支持的需求。
換句更通俗的話講,那就是找‘知己’。
張正權之所以卷戀八醫院,是因為八醫院牛逼么?他是喜歡這里的氛圍。
他想要留下來,鉆進來,主要就是為了享受這個小圈子而已,他是如此,別人應該也會如此,因為他張正權從生下來,就什么都不缺了……
推己及人,這是一個很好的做生意的門路。
至少是目前,張正權做公司的前期思路,他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和老張交流了,老張覺得有點搞頭,但就是可能利潤不大,前期會虧空很多。
除非是能夠做大做強,否則就是作死。
不過,小張既然愿意作的話,有他做后盾,作一作還是沒關系的。
“你能找到這樣的朋友啊?”周成問。
專業的攝像機,真的不便宜,如果能夠借一下,或者找幾個朋友,那么花點錢,那就是相當劃算和實惠了,不過周成還知道,就算是一場婚禮的攝像,出場費就高達20003000左右了。
這還是他們縣城的出場費。
“能找到,你們就放心吧,交給我了。”張正權咧著嘴,露出牙齒,牙齒上還有剁辣椒。
再配上大黑臉蛋,媽的,五顏六色。
丑得一匹……
但是出了錢,周成和杜嚴軍也就沒嫌棄他了,不然等會兒被趕下了車,還得自己打車。
張正權是開得出來這種玩笑的。
趕去會場后,周成和杜嚴軍就看到了張正權的朋友,不過,他們貌似看起來并不像是朋友,反而張正權看起來更像是顧客或者他們的上級一樣。
在得到了張正權的允許后,他們就各自去就位了,而且,他們還已經做好了與酒店、年會舉辦方的溝涉,被同意了拍攝視頻。
這是如何做到的,周成和杜嚴軍兩個人都不太清楚,但是杜嚴軍估計是張正權又用了鈔能力。
這般后,張正權就推脫說自己還有其他的事情,讓周成和杜嚴軍各自隨意。然后就走向了酒店的客房方向。
雖然很好奇張正權要去做什么,但畢竟只是朋友,也不是真的上下級關系,也沒多追問。
周成就和杜嚴軍再和蔡東凡與羅云碰了個面。
說了自己兩個已經到了會場后,蔡東凡就對杜嚴軍說,讓杜嚴軍先去創傷的會場等著,而周成則是和羅云私下里聯系。
杜嚴軍就道:“周成哥,那我先去創傷外科的會場了啊。”
“好的。”周成點頭,看向酒店一樓大廳擺放的一大圈指示牌。
酒店里,多功能會議展廳很多,而且今天,除了是湘省的骨科年會,還有一些壽宴、其他不知道什么建筑、材料等學科的交流會議,也在舉行中。
來往的人絡繹不絕,大部分人都是穿戴頗為正式,一樓的工作人員,遇到了問路的,也是都客氣不已。
這酒店,好大啊!
周成尋找了好兩圈,才知道,骨科的年會五個廳,分別在四層樓。
一樓是創傷外科和骨腫瘤,創傷外科屬于超大亞專科,所以展廳非常大,指示牌上寫的是可以容納五百人的超大會議廳。
骨腫瘤是一個小的會議展廳,估計是亞專科小一些,只有六十六個座位席。
關節、運動醫學、嵴柱,三個亞專科,都屬于中規中矩的亞專科,所以會議展廳只有兩百人左右的那種略小的多功能會議展廳。
二樓嵴柱,三樓關節,四樓運動醫學!
周成要找的多功能會議展廳,是在三樓,坐扶梯而上,周成在樓梯的進出口,都看到了很多人在寒暄,言語中似乎是找到了老熟人。
“李主任。”
“張主任,你好你好。”
“哎唷,這不是曾主任么?”
“杜教授也來了啊……”
周成還看到,有一個高高瘦瘦,氣質看起來頗為像農民工穿上了正式西裝的一個中年漢子,皮膚黢黑,像剛從田里面干活上來,頭發有點亂的人,被人喊作“陳教授”,而且還被一堆人擁擠在了一起,似乎地位不低的樣子。
便有些震驚,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這個教授,若是站在街邊上,肩膀上扛一條毛巾,戴個工帽,絕對會有人喊他,三百五一天,走不走?
然而,周成還看到,有一些戴著眼鏡,斜掛著單肩包的年輕人,或是打扮非常新潮,或是打扮非常正式,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人,也在那里寒暄。
“閆博,牛逼啊,都成為年會主講了。”
“哪里哪里,在林院士面前,不敢造次。”
“臥槽,周教授他來了”
“你們說的是成為了雜志審稿人的周教授么?”
周,是周成的姓氏,周成還以為這幾位哥們兒是玩笑自己,然后轉過頭去才看到,一個短寸頭,年紀不大,身材稍胖,大概一米七左右個頭的小伙子就走了過來。
他說話的聲音非常有意思:“皮皮閆,騷林院,莊生吾夢……”
周成再駐足八卦了一會兒,才曉得啊,這幾個逼,都是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研究生,MD的在商業互捧,一口一個院士,一口一個教授,一口一個啥啥啥的博士。
然后呢,其中那個被稱為‘周教授’的人,是真的牛逼。
聽說已經發了二十多篇sci,基本上保持著入學之后,半月一篇的速度,持續輸出sci,目前已經是國內兩家核心期刊,一家影響因子很低的sci期刊的審稿人。
他還只是研究生,但是累積的影響因子,已經超過了六七十,留院鐵板釘釘,只是沒有博士入學,否則就畢業了。
而聽他的同學說啊,他在研究生入學開始的第五天,sci發表了,已經達到了畢業要求……
被稱為閆博的人,也是不弱的,文章發了,聽說在準備從研究生轉直博的事情,目前啊,已經在醫院里主刀了兩臺手術……
最后一句莊生吾夢,則是說的是,姓莊的那個逼的人生,是我一輩子的夢的意思。
這群人,一個個騷得出血。
甚至,在其中,周成還聽到了,那個姓周的博士,在調戲另外一個人:“我靠,社會我鵬哥來了,大家注意點。”
“周博,我早就說了,我不社會,我只會社,現在誰還社會啊……”
周成暗暗為他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傳言中,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和二醫院的研究生,個個都是學霸,都是書呆子的,這看起來完全不是啊。
他們騷起來,張正權都比不上。
而他們只言片語中,傳達出來的那么一丁點兒成績。
周成聽了一會兒,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就趕緊收斂了一下手里的筆記本,匆匆坐扶梯又往樓上去了。
“有點兒受到打擊啊。”周成上到了三樓,到了關節外科的多功能會議廳的門口,如此喃喃。
然后走進,就發現,在多功能展廳前,已經有研究生在那里開始調試了,而且還有一些年輕的醫生,估計是附一還是附二的主治,在那里罵罵咧咧。
“話筒,話筒。”
“熒光筆,準備好了嗎?”
“電腦呢?你電腦呢?我都提醒了幾次了,這次的講者,一些專家和教授可能不帶電腦,要用你們的電腦轉。”
“多功能轉接頭。”
“課程表打印了沒有?”
“那你去打啊……”脾氣格外暴躁,恨不得把負責幫忙的研究生給吃掉了。
周成在門口,瑟瑟發抖,然后看了一圈,酒店里的工作人員,在兩邊游走,注意著每一個人的請求,還有一些年紀不小的人,已經在中間落座。
偶爾看到了熟人后,站起來,遠遠的打招呼,或者有些性格比較耿直的,就直接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然后坐了下來。
周成,最后只敢到了倒數第二排落座,找了一個夾角的位置,心情復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幕。
心情攢動。
或許就是羅云所說的,平臺不一樣,視野就不一樣吧。
像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這樣的平臺,研究生階段,就已經開始參與會議的主持工作了,而周成自己,連會議有哪些逼事要準備,他都不清楚。
看著他們在臺上忙忙碌碌,所坐的位置,是多功能講廳的最左側,而且在一些專家和教授來了之后,其中還有研究生被上級支去找這些專家和教授,問他們要不要拷講課的課件。
“小沉,又是你啊?”
“昂,方主任,又是我,您的課件,是發我VX呢,還是拷貝過來?”
這就還認識?
要知道,這些參會者,要么就是專家和教授,要么就是地級市醫院的科主任或者病區主任,如此一來,多次會議下來,臉皮早就混熟了。
那找工作還不好找?
一般的研究生,你怎么去和他們打擂臺?
能力相同的情況下,你如果是主任,你是愿意找一個臉熟的,還是臉生的。
而且能力的話,在這種大環境的熏陶下,你不行也得行了啊。
然后周成就看到那個研究生,和一位不知道是哪里的主任,有說有笑地就分開了,而且那個主任還問那個研究生,準備讀博不,不讀博的話,以后打算去哪里工作類類的。
周成沉默著,彷若一個看客。
心里有羨慕,也沒有太多的羨慕。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有些東西,就是一座宮殿,推開門,就是宮殿里的人,否則一輩子就只站在了門口徘回。
有時候,你推開的則是另外一扇門,你們兩個雖然是同行,但是接觸的人物面和世界面,都完全不一樣。
研究生就坐在了會議廳最前方的最左面,還有人則是拿著話筒,不斷調試,應該是為了等會兒會議日程中歇過程中的提問環節,隨時準備給話筒。
然后在多功能展廳最前面的主席團,左邊除了有講者的講臺,右手邊還有主席桌。
那是每一場會議的大會主席的位置!
每一場主席位,都必須是業內頂尖的大牛,才能配坐上去。
但是,就在某一個時刻,周成的視線和思維就被打斷了,因為他看到了,會場中的大部分人,竟然前后絡繹不絕地站了起來,斷了他往前方看的視線,而且身后還響起了一連串的聲音。
“宋教授!”
“宋教授!”
“宋……”
周成趕緊也站起來回頭看,就看到了一個發須盡白的老嗲嗲,被幾個人攙扶著走進,而且在他的旁邊,還有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在一旁緊隨著。
老人慢慢走過,所有人都向他行去了注目禮。
而且,周成還發現,有人在老人出現后,問這到底是誰,他旁邊的長者,就進行了解說。
只是解說的聲音太小了,周成身邊的蔡東凡和羅云都沒來,所以周成是不認識的,他以前也沒參加過學術會議,所以不認識這個來頭很大的老頭。
最終,讓周成很意外的是,他并沒有去向前面幾排。
前面幾排,是專家席位,但是,他坐在了第三排的中間位置。
而就在這個老頭進來之后,周成還有看到了兩個老頭,也是從外面,慢慢地走了進來,其中一個人,仍然被人攙扶著,另一個老頭的身體則比較硬朗,陪著被攙扶的老頭,慢慢走向了第三排。
然后默默地落座之后,也沒和其他人一樣的閑談,而是目光直直地望著臺面,看著年輕人來回晃動,他們的身子,卻一動不動!
然后,其他來自于湘省各個地級市的參會人員,也都是陸陸續續地到齊了。
羅云也是在某一時間,來到了會議廳,然后在滿座的席位中,看到了站起來的周成,而且周成還給他占了一個位置,此刻是空著的。
羅云到了之后,周成才向羅云打聽:“羅老師,那中間的三個老嗲嗲,都是誰啊?”
“最左邊那個,是宋教授,前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骨科大主任,目前已經有八十四歲的高齡,目前湘南大學二醫院的骨科,就是他一造起來的。”
“與宋教授一輩的老教授們,有一些都過世了。”
“我們科的王永勁主任,在他面前,也得規規矩矩地喊一聲宋老師,也算是湘省關節外科的開拓者之一了。”
“在他旁邊的,則是許教授,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同樣也是關節外科的奠基者。可以這么說吧,雖然許教授,不是附屬一醫院的大主任,但是,他在關節外科上的貢獻,甚至是要超過宋教授的。”
“算是老一輩純做研究和學術的老前輩,今年多少歲我不太清楚了,但也得八十左右了。”
“最右手邊那個,是孔教授。年紀更大,今年九十一,他工作的時候,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都還沒分出來!”
“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為數不多的,尚存的老前輩和老教授之一,骨科出身,中途轉去了行政,五十歲左右,又回到了骨科,為骨科的發展和關節外科的發展,貢獻不可磨滅。”
“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關節外科和骨科,能夠居于全國綜合實力前十,他們幾個人功不可沒。當然,如今這個排名稍微有點下滑了,但并不是專業能力下滑,而是發展得不夠快。”
“學術不太夠。”羅云對這些,似乎是如數家珍一般。
當然,羅云所說的這些,其他人都知道,也沒覺得意外。
旁邊的人,也都不是左葫等人,所以沒人認識羅云,只以為羅云是帶周成來漲見識的,見怪不怪了。
周成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內心一動。
這真是一方巨擘,引領一個時代的人物了。
只是,在羅云的講解之中,時間也是緩緩地來到了七點五十。
會議的日程是,七點五十到八點整這十分鐘,是開幕式,從八點整,準時開始講課和學術交流。
這個過程中,周成就看到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雷仲教授,緩緩地走向了主持臺,不過他是從右側上去的,應該是走向了大會主持。
另外一側,是一個周成不認識的中年男子,個頭不高,身材也不胖的老人。
他到了主席臺后,就馬上開始了開場白。
“秋高氣爽,但沙市的天氣,也不涼快,有點像小姑娘的臉,說變就變,冷熱不定。”
“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各位同道能夠如期位臨。我代表湘南醫學會骨科分會,對所有參會的教授、專家和各位骨科的同道,表示誠摯的感謝,感謝諸位能夠在百忙之中趕來參會。”
“在此,我還要特別地感謝,特別是我們的前輩孔教授、許教授和宋教授。”
“許教授和宋教授,兩位老教授雖然已經退休多年,但如今仍然奮戰在門診的一線,并且,每一次的學術會議,二老都有參加。為我們湘省的所有骨科同道,都作了一個榜樣。”
“孔教授更是在腿腳稍微便利之后,但有學術交流,但有邀請,無一場缺席。”
“這種活到老,學到老,教到老的精神,我大以為敬。”莊務春,在主席臺上,說完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兩步,朝著三位教授,深深鞠了一躬。
與此同時。
“嘩啦啦啦……”
下面,雷鳴般掌聲響了起來,包括一些受邀的嘉賓教授,都不例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又再次地移動向了三人。
華國的醫學界,曾經有這么一個叫法。
北協和,南湘大,西華西,東齊魯。
即便如今的湘大,已經被協和和華西甩了一截,但是宋教授和許教授這一輩人帶領湘大所到的巔峰,是所有人都不敢忽視的。
宋教授,前骨科主任。
早在現在所坐的各種講授和專家還在學生時代時,就在全國各地以專家和講者的方式,參與過多種學術會議,幾乎沒人不認識。
在他的帶領下,湘大二醫院骨科的綜合實力排名,在全國穩居前十。
至于許教授,雖然不是科室的大主任,但是在學術界,確唯獨他才是真正的聲名赫赫,
從事骨腫瘤、骨關節炎、骨腫瘤髖、腫瘤膝方面的研究和治療,真正地以一手之力,開創出了現在湘湘省骨腫瘤這一領域的家底,也同樣是關節外科的領路人。
他曾經發表的文章這些先不提,就他當年所著的書籍和修訂的指南!
即便如今,也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進行微調,沒有較大的改動,都算得上是國內骨腫瘤領域的奠基人之一,他提出來的新輔助化療方桉,即便是到現在,仍不過時,仍有沿用。
掌聲響了足足二十秒,方才落下,宋教授和許教授二老站了起來,與眾人打招呼,相當儒雅。
即便發須盡皆斑白,但精氣神,卻仍然硬朗。
但是,二老旁邊的孔教授,卻因為雙腳不便,強撐了兩下沒站得起后,只能坐著對左右擺招呼,眼神略有些失落和渾濁。
接著,莊教授才介紹道,
“在此,我們還要特地歡迎真正遠道而來的,疆省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的骨科主任,也是我的本家,莊周,莊教授。”
“莊教授是這次我們湘省骨科年會受邀的專家中,距離我們沙市最遠的教授了,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是真的辛苦了。”
莊教授,全名莊周,與古代的莊周同名,是疆省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的骨科大主任!
同時,也是關節感染外科的頂尖大牛,今天也是這次關節外科會場開幕式后的第一講,就是他來起頭!
足以見得他的重要性。
他甚至是國際上,第一批能夠主張關節感染,一期同時做清理和關節置換的人之一。
“接下來,我們歡迎華西醫院的陳吉武,陳教授。”
“我們歡迎……”
莊教授快速地前后一共羅列出了與他級別相同的八位講者,全都是教學醫院骨科的大主任級別。
也是只有莊教授,才能夠請得到的人物。
這些人,早就成了一方巨擘,如今能夠被請來,也足以見得湘大二醫院的底蘊頗為深厚。
畢竟,若是一般的教學醫院,這些人可不愿意來。
“我再次代表我們湘省醫學會骨科分會的所有同道,歡迎并感謝所有專家能夠到來,一同來賜予并享受今天的這場學術盛宴!”
“接下來,我們熱烈歡迎莊周教授,帶分享他的課題,他要分享的題目是,髖關節感染或髖關節術后感染一期手術的圍手術期評估及處理。”
題目很長,但是卻極為嚴謹。
周成在莊教授介紹眾人的時候,心里也是一一將今天的講者都給羅列了出來……
省內的專家,都沒特意點出來,今天的外請教授。
疆省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莊周。
川省大學附屬醫院關節外科教授,陳吉武教授。
陳學良,湖省漢城大學附屬醫院骨科教授,擅長截骨矯形,是真正的高難度手術,這種術式,目前在湘大二醫院,都未曾開展!
康偉華,東南大學附屬醫院骨科教授,擅長關節結核的診治,在關節結核領域,是一塊標桿。
魔都交通大學附屬第九醫院,劉奕平教授……
就在周成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會議的主席,雷仲教授,就開始在莊周從臺下走向講者主席臺的過程中,讀了他的履歷。
“莊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教授、國家自然科學基金……”
一連串的后綴,讓周成長長地吞了一口唾沫。
這無疑就是一個省份里的頂尖教授了。
這種學術會議會分享出來的私貨,肯定不會是平常的課堂上能夠聽得到的吧?
周成就有些迫不及待。
正想著的時候。
莊周教授已經開講了,周成立刻收拾好精神。
莊周教授的ppt題目扉頁翻過之后,就來了一個問�
“關節感染,是不是只有一期清創,二期置換,才是金標準?”
“或許以前是,現在也是,但是,再過一些年,可能這個標準,會進行更改。”
“應該改成,極為特殊的關節感染,二期手術才是金標準。”
“自從年代……”
隨著莊周教授的開講,周成還注意到了就連羅云都頗為鄭重,眉宇稍稍一皺,似乎聽得很認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