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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要做一件大事

更新時間:2022-10-12  作者:一柄柳葉刀
其實,這時候,周成可以與羅云杠一句,稍微高調些,不是你交待的么?又當又立?

但周成今天的目的,卻并不是簡單的僅僅只是來裝逼的,而是另有不少的意圖。

于是,周成便又詳細地將相關的理論,略去了一些暫時還沒有公布的解剖學知識,進行了一一的講解。

這個講解,基于基礎,超出于基礎,深入淺出,沒有再有任何的廢話,但是非常的深奧。

純粹的學術,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意思,反而,不管是在聽,還是在思考的時候,都需要全神貫注。

聽起來,就不簡單,操作起來,更是復雜無比。

好在羅云幾人都是極有研究素質的好學生,因此即便是在聽的過程中,有頗多的疑惑,但也沒第一時間就打斷周成的講解。

眼看著周成話畢,楚含泊的問題就來了,一板一眼:“周成,就算是你成功地阻滯了脛骨中段的骨肉瘤的軟組織血管蒂入路與出路!”

“但你也應曉得,你現在的操作,不具備普遍性和可推廣性。”

“不具備可重復性與推廣性的操作,是沒有太多的價值的。學以致用,才是正道。你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楚含泊這個問題,提得非常好,他假設,周成所有的操作,都是正確的,一定程度上,能夠達到預期,可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就是。

這樣的操作,其他人能夠做的出來嗎?

就目前而言,這樣的超高難度,在理論上,一般人想要厘清關系,就十分困難。

越是微末處,越是細小的操作,就越是困難,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導致不可控的意外發生!

而且,這種手術的療效,暫時還是無法評估的。

楚含泊并沒有不服氣,他是在真正地思考和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周成說:“的確,楚師兄的考慮,是很有道理的,也是目前比較大的阻滯之一。”

“不過,與面對腫瘤的不可控性,只要解決這樣比較客觀的問題,我覺得還是比較簡單的。”

周成繼續說:“楚師兄,我可以先不回答這個可操作性和可重復性的問題嗎?我再說一下后續的治療思路,咱們先想好解決腫瘤的治療思路,然后再去厘清操作的推廣性這個問題吧?”

周成這話,看似在問,其實就是處于主導地位地做了決定。

問題雖然不少,但是要一個個梳理,東一腳西一腳,只會把人的思維弄得更亂。

事情很多的情況下,把問題分層次,分步驟,是非常科學而且有效的方式。

楚含泊表示了認可,點頭道:“是我太著急了,大家先忽略掉我剛剛的問題,周成,你繼續。”

周成點頭,繼續說:“我的綜述思路,幾位老師肯定都有審閱過。”

“阻滯掉腫瘤的血液來源和去路,其實只是第一步。這樣可以保證腫瘤細胞的營養來源。”

“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腫瘤的組成,是分成范圍性組成和個體組成的。”

“范圍性組成,就是腫瘤組織,這部分組織都有豐富的血管循環,此乃骨肉瘤細胞的能量最基本來源。”

“但于個體而言,骨肉瘤包括任何腫瘤,都是以細胞的形式存在,其實散布的!”

“腫瘤細胞的脫落、進入到血管內、侵襲,才是腫瘤增長、擴散、遠處轉移的一個重要原因,各位老師覺得,這種說法有沒有道理?”

周成未一言堂,更沒有把話說死。

有些東西,他知道,別人未必知道,但是思路,把相應的思路捋出來,以楚含泊等人的造詣,不至于是聽不懂的。

羅云首先點頭:“目前是存在著這樣的猜測,你繼續。”

周成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腫瘤殘存的血管網,不排除有其他的毛細血管網的不可查側支循環。”

“這種毛細血管,即便是檢查也一般檢查不到,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需要加做的一個操作就是,把剛剛我們堵住的血管網入口和出口之間的,血管網,再次阻滯住,以免內部的血液,再次流動。”

“我們剛剛阻滯的入口和出口處的阻滯物,正好就成了兩個塞子。如此一來,即便是存在著其他為不可查的血液循環網絡,也可以避免血液流通情況。”

羅云聞言,瞬間目光微微一閃。

周成的這個后手,就直接是斷了腫瘤血管網的所有后路了,基本上把腫瘤大體組織內的所有血液循環,徹底堵死了。

之前他還有疑惑,周成只是堵住了血管蒂的入口和出口,那么怎么判定就只有這兩個出入口?

其實,周成只是堵塞住了兩條比較大的主肢動脈的的出入口。而且還會把腫瘤的營養血管,全部都阻滯住!

一邊說著,周成繼續操作,把手里的注射器,稍微調轉了一個方向,而后道:“我們的針頭直徑,只有0.18mm,在現實操作中,我們可以使用多個阻滯通路。”

“但現在,我們因為準備不足,我就再用這個注射器,原路返回到入路的區域,跨過剛剛進入到的阻滯點,刺破并往內更加深入。”

“0.18mm直徑能夠通透的血液,不會很多,而且,一旦我們把血管網內部的通路全部阻滯住后,那么這個入路,即便是全部打開,也不會讓血液再行流通。我們完全可以在更近端,分段阻滯,或者不予理會。”

周成說著,就把注射器及針頭,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樣的,又是戳進了脛后動脈里。

這操作,很迷幻,但是看起來,很有逼格,毫不猶豫,快準狠。

雖然無法復制,但是看起來,是真的賞心悅目!

周成操作完,注射入了一定量的阻滯物后,還是沒有把注射器給拔掉。

而是說:“羅老師,現在,我已經把腫瘤瘤體及周邊的血管網,幾乎是全部阻滯掉了,里面的血液未必全部處于被阻滯物填充的狀態,但也無傷大雅!”

“而且我剛有講過,腫瘤有范圍性和個體性兩部分,我們能夠通過血管網斷掉的,營養來源,只能是大部分的腫瘤組織,這一步,取自于骨腫瘤治療中的完全切除與清創。”

“但是,在血管網、瘤體大部組織之外,肯定還有游離的腫瘤細胞。”

“我們不僅是阻滯掉了骨腫瘤細胞的血管網,還把周圍正常組織的血管網,也阻滯掉了。因此,術后必然會發生骨吸收,形成腔隙。”

“而根據我們骨科,創傷外科清創的理念,創傷后,若留有腔隙,那么被細菌殘留的可能性,幾乎是高達百分之九十,所以我們還要想辦法封閉腔隙。”

“在創傷外科,我們封閉腔隙的辦法,是通過植骨填充或是硫酸銅、骨水泥等進行填充,但是,這種骨肉瘤的手術,我們沒辦法通過類似的方式來進行解決。”

“傳統的切開手術,我們還是可以通過植骨來代替,但是,我們仍然可以有其他的辦法,那就是后期,或者是在發現了骨吸收后,注射促成骨形成因子!”

“此時,骨吸收雖然已經發生,但是肯定吸收的速度沒那么快,還存在著骨架,如果能夠重新填充骨細胞,還是可以恢復原樣的。正好,我們的骨修復能力極強,幾乎只要恢復血液供應,就可以達到理論上的完全修復狀態。”

“破骨細胞與成骨細胞濃度重排,會有重建骨組織的作用!”周成一一分析,旁征側引。

不管是傳統的腫瘤治療,還是創傷外科的知識,都可以拿來用,在場的又沒有外行,因此,這一段話,聽起來雖然長,但其實,大家理解起來,還是很快的!

韓嘯明一嘆說:“小周在臨床上的經驗,著實比我們都要強啊,我們只是多在實驗室里熘達,確實是沒有想到過,腫瘤細胞及正常的骨細胞萎縮死亡裂解后,殘存的骨架可以再利用的問題。”

“這的確是一個很天才,很新穎的思路,而且可操作性,比之前的那個什么阻滯血管,又要高了很多。”

方向也聽了明白,不過,他看了眾人一眼,發現沒人繼續提問,便緩緩開口說:“成哥,你剛剛也說了,腫瘤分成范圍性和個體性,你現在針對的,就只是范圍性的腫瘤組織,那么散在的腫瘤細胞?”

“你打算如何處理?還是依靠傳統的那種,化療么?”

周成點了點頭:“既有的腫瘤治療方案,也是有其用途的,也不可能完全摒棄掉,而只是術后滅殺殘留的腫瘤細胞的話,需要的化療藥物用量,不會太多。”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備選方案之一。”

“還有另外一種特性,則是利用好腫瘤細胞自己的存活特性。我們應該發現到,成纖維細胞成集蔟時,會有一部分成纖維細胞,化作其他成纖維細胞的營養物質。”

“用另外一句話說,就是,當有大量的成纖維細胞,瀕臨死亡或者需要大量能量時,會獻祭掉一部分成纖維細胞。”

“腫瘤細胞,也有這樣的自噬裂解特性。之所以選擇斷掉腫瘤細胞的血液供應,也是因為這一點。”

“能夠讓大部分的腫瘤細胞,垂死掙扎時,自身滅掉一部分的同伴,即便最后還是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

“當然,適當的化療輔助,還是要用到的。但是,這個時候,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小了化療藥物的用量。”

“以上是,治療有效性的理論!”周成慢慢總結,把第一點,點到為止了。

這些話,他曾經與曾老與桂老等人說過,但是當時是答辯,無法實操,因此,聽起來,遠遠不如親眼看到,這么有震撼力,也許并沒有說服他們什么。

周成話畢,韓嘯明首先就鼓起掌來。

“相當精彩,周成你直接跳過了基礎研究階段,僅僅只是利用了臨床的思維,就找到了這么好的一條治療思路,下過的功夫不小啊!”

“想不到,通過純技術,不需要太多的藥物輔助,還真能達到一定程度的腫瘤滅殺可能性。”

“傳統的瘤體切除,散在的細胞,仍然存在著血供,而且會失去大體瘤體的‘拮抗’與限制,會再生、復發、遠處轉移,煥發出更強的生命力。”

“所以目前腫瘤的治療方案都是術前術后足程足量的化療方案的嚴格執行,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一部分的腫瘤患者,預后欠佳。”

“而且即便是達到了目前臨床上所認為的治愈,術后的生存時間與生存質量,依然有限。”

“因為乳腺癌的靶向藥物的研制和臨床應用的成功,目前大部分的研究方向,針對腫瘤的,都是偏向于尋找特異性的靶向藥物。”

“但其實,或許……”韓嘯明并未把話說死,但他的話,無疑是對周成的思路,進行了肯定。

然后轉頭看向了楚含泊:“楚師兄,羅師兄,你們什么看法?”

楚含泊和羅云比他都大幾屆,就算羅云現在才讀博,楚含泊還在讀博,他也只是弟弟。

課題組,本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羅云遠在沙市,遠程參與討論與方案的研討。

后來因為方向的出現,被韓嘯明發現,引入到了課題組內,也是貢獻不小。現在,沒想到羅云去了沙市一趟,又帶回來了一個堪比楚含泊的變態。

方向屬于最小輩,雖然家學淵源,但是其實最這個課題的涉略,是最淺的,當前還處于認知和了解課題的階段,所以,有些話他能聽懂,但是,要說評估,還得是楚含泊來。

畢竟,楚含泊師兄,是真的把一種特效的靶向治療藥物給弄了出來,只差了關鍵的臨門一腳了!

“可行性可以期待,那么可操作性和可重復性呢?周成,你作何考慮?”楚含泊非常謹慎得用了可以期待二字。

任何事情和研究,未到結果出來時,都只能說值得期待,而不是百分之百。

百分百是概率學的名詞,準確的概率學的名詞,不該太多出現在研究之中。

周成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楚師兄,我能做小切口切開復位內固定術的前提,是有這個器械!”

周成點到即止。

雖然他還沒有讓張正權開始往這個方向靠,但是其實,這種操作工具的出現,是更加容易的。

他有一整套經驗在,基本上就是重復和模彷,比起臨床課題的有效性。

操作工具的出現,會更快些,因為它的評估指標非常客觀,無害,有用,即可!

“你還懂材料學和設計學?”楚含泊一愣,聽出來周成的言外之意。

但隨即,他便莞爾一笑:“是了,那樣精巧的內固定器械,你都能搞得出來,這種小型的操作輔助工具,于你而言,應該也是不難的。”

“我們組,要是早有你這么一個懂材料學和設計學的成員,我們的課題進度,至少要提升三分之一的時間。”

羅云主動幫周成掠過這個話題:“老楚,那時候小周還跟著我在臨床搞規培,這個人,萎縮得一匹!”

“沒有授權,基本上啥操作都不做。”

“在沒有人領路之前,他文章不寫,課題不做,也不能全怪我沒早發現他。”

周成身居張正權所在職位的事情,非常敏感。

他是醫生,那么就不能和器械公司有太多的牽扯,不然的話,你又在臨床,又要用你自己公司的器械,那整個科室你家開了算了咯!

以后周成要去的單位,必然是部屬的公立醫院。

部屬,可不是省直屬了啊!

搞家族企業,那純粹就是找死,抽個時間,若是周成還想在臨床的話,比如還是要從張正權那里抽身出來的。

張正權從來不給周成錢,是因為舍不得嗎?

不,是因為一旦開了這個口子,那么周成的身份性質就變了,他還是公司的員工,公司的員工,就不能夠在臨床上,以臨床工作者的身份開展臨床課題!

這件事,張正權一直沒給周成說,但是與羅云聊過。

也是怕大家都誤會了,張正權是在壓榨周成,但是其實是在保護周成。而且周成沒必要賺這個錢。

楚含泊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深吸一口氣,又覺得這里的氣息有點騷味太濃。

“即便基礎已經打下來了,那么,小周,你就先把這一批小鼠操作完吧,操作完了后,我們還要開一個小會,討論一下具體的細節,我給幾個建議,你參考一下。”

“韓嘯明,等會兒我把課題的資料,整體打包發給你,你還有總住院工作,趕緊回去吧。”楚含泊非常細心。

“楚哥,那我就先走了啊,在臨床工作之后,的確是時間會限制很多。”韓嘯明告歉一聲,便離開了動物實驗室。

周成則是一次性地再把剩下的小白鼠操作完。

因為有了一次的觀摩經驗,下面的操作,楚含泊等人就各自地開始問起了一些其他問題了。

比如說,楚含泊會問:“你對基礎解剖這么熟悉,你有沒有想過,能夠把健側肢體和對側肢體對換組織的用法啊?有人是右利手,但是右手沒了,能不能想辦法把左手給移植過去?”

周成沒回,只覺得楚含泊這是在挑戰倫理,思維也是清奇。

然而,方向的思維,就更加清奇了:“成哥,你這種血管阻滯,能不能用在免海綿體充盈上呢?”

“你直接說陽痿得了,這時候就沒有必要這么官方了。”羅云翻了翻白眼,他與方向也不很熟,但是方向倒是有些自來熟。

經常問一些比較奇葩的問題,也不能說不好。

“你問這個干嘛?”周成問。

“我在想,如果是能夠局部地把敏感區域給阻滯了,讓人又欲又得不到解決和發泄,是不是很能整人。”方向一本正經說。

我靠!

你讓人能給玩硬了,然后還永遠不讓人爽?

方向看到了幾雙古怪的眼神,接著再說:“好吧,剛剛其實只是開個玩笑。”

“我只是覺得,成哥的這個方案,還有一個很好的利用之地。就是在股骨頭位置!”

“或者是在治療感染的時候,也是不是能夠利用到。”

“畢竟,感染的腔隙,若是也能夠填塞硬化的話,其實一些深層的感染腔隙,就不用進行大口子的清創處理了。”

“不過這很有風險。”

“只是這樣的風險,與腫瘤比起來,又小很多。”

周成等人聞言,臉皮又是一抽一抽的。

大哥,感染之后形成的膿腔,那是劇痛的啊,你把人給填塞了,術后可能可以避免開放性切口,痛起來怎么辦捏?

你是不是對折磨人一套,有一種執念啊?

周成記得,他剛看到方向的時候,方向,這個逼,不是這樣子的啊?

這種無關的問題,周成就懶得去思考了,而且,方向還提出來的很多思路,也是很有建樹的。

比如說,能不能用人的血管,與動物的血管連接起來,然后把腫瘤轉移過去!

比如說,能不能把馬和驢的激素,放在人的體內,讓那啥變得更大點……

方向沒少被罵,但是他臉皮很厚,討論這樣不正經的問題時,格外正經,而且純學術,有時候都讓周成說不好,方向到底是不是個逗比。

回到了樓下的實驗室!

四個人對著坐了下來,楚含泊看了看時間。

“現在開始再討論一下啊,等會兒大家一起留下來吃工作餐,就是盒飯,AA制啊。”

“畢竟,我現在沒工作,錢也不多,真請不起。”楚含泊略有些窘迫地說。

那你也是個怪胎,不好好想著畢業之后掙錢,在實驗室待著,等著毀滅自己,拯救世界是吧?

周成暗中吐槽,但是也不能說楚含泊的堅持不對,只是個人的理念不同而已。

楚含泊點了飯后,才把手機一放,說:“羅云,今天我們也看了,小周的思路,果然不錯,就針對今天我所看到的,還有昨天你發給我的實驗方案,我提出來這么幾點意見。”

“第一,我們實驗室里,有自己的靶向抗腫瘤藥物,只是還沒用于臨床,所以,我提議,以骨水泥攜帶抗生素或者是硫酸銅載體抗生素的形式,可以把這種靶向藥物,隨著阻滯劑,定點放置到相應的血管蒂組織內。”

“考慮到小周能夠封閉血液循環,外流出來的阻滯劑,必然更少,雖然這不可以減小復發或者遠處轉移的風險,但是有好東西,就必須要跟著一起用!”

“小周,你覺得呢?”楚含泊問。

那我還能說什么?

周成心想,看來,楚含泊在實驗室里,待了這么多年,肯定有他了不得的東西,恐怕抗骨肉瘤的靶向藥物,都快成功了,只是還沒公開而已。

有這樣的利器,周成都不用自己再找什么沉默子了,算是多重保險。

“謝謝楚師兄提點,我覺得極好!”周成很客氣。

楚含泊繼續說:“第二點,是關于小周所說的,骨吸收后,骨架再利用的問題,這一步,其實稍有風險的。因為骨吸收后,骨架形成期間,我們是無法保證是否有骨腫瘤細胞增殖填充的。”

“若是在此刻,對破骨細胞和成骨細胞進行結構性重排,可能會加速腫瘤的增長,讓之前的方案,都變成廢紙。”

“我有這么一條思路,我們既然要用到骨架,那么,我們不如提前就想辦法脫骨治療。骨肉瘤細胞,其本質,還是骨組織內的骨細胞。有一些特殊性質的粒子,比如說鈣離子等等。”

“我還有一條思路,我們能不能完全棄用……”

周成聽到一半,驚了!

楚含泊,到底是什么怪物,他是個人嗎?

自己的這一套骨腫瘤的治療理論,可是完美級的啊,利用了不少人,才能夠完成這一步的,楚含泊竟然還能夠做出指點性意見?

好吧,那今天晚上,就你侍‘模擬’了。

周成的目光,看向楚含泊的方向,稍微有點火熱。

模擬器的用途很多,要不斷開發,其中,用時間是其一。用人累積,也是其一。之前是一直沒和楚含泊師兄有太多接觸。

當然,有過的一次接觸,是被他給殺了。

第二次,則是把他給宰了。

一打一,平了。

楚含泊,說完后。

周成都一一用筆記記了下來,這行為還讓楚含泊有點意外:“小周還有記筆記的習慣啊?”

正經人,誰寫日記?

這是梗嗎?

周成說:“以前記憶力不太好,所以秉信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這些都是模擬思路啊,而且在疊加楊弋風的資質前,周成的記憶力,的確不怎么好,但是他的推導能力,一直都頗為不錯!

羅云緊接著也說了自己的思路!

包括方向,也講了自己比較正經的建議。

但看得出來,楚含泊的建議,多牽涉到了骨腫瘤的治療方案。

但是,羅云,則是偏向借助于關節外科的思維,來進行修正。羅云是關節外科出身。

方向則是多傾向于運動醫學。

就連自己,也是多偏向于挪用創傷外科的思維,只是沒這么局限。

這就是好的團隊的作用啊!

周成將他們的意見,都一一記下。

然后吃飯,吃飯之后,再開始磨課題的進度和計劃,中途,方向因為還在臨床中有任務,所以也離開了實驗室。

羅云幾人,差不多把后續的試驗規劃做出來后。

周成才小聲地多問了一嘴:“羅老師,楚老師,能不能問一聲八卦?如果我沒來團隊之前,咱們是打算怎么做?做些什么的呀?”

羅云雖然告訴了他只言片語,但是沒說全面。

楚含泊看向了羅云,問:“羅云你沒給周成講,就把他帶進來了啊?”

羅云搖頭:“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得到,什么都沒來得及講的。不過,小周是可以信任的人,他與陸乾州老師本就認識,而且有不淺的交情。”

“算是半個知情人。”

“能說得。”羅云如此道。

楚含泊沉吟了一陣,然后先收了周成等人發過去的AA吃飯紅包,這才把手機放下,而后說:“其實,目前,我們國內,做腫瘤的實驗室和課題組,數量已經不在少數了。”

“而就在幾十年前,我們國家就重視到了專利權的這一點,因此送出去了不少的前輩出去留學、研讀。”

“有一部分人,回來了,但是還有更大的一部分人,因為涉及到了所在實驗室的機密成分,所以被留了下來,越陷越深,如今很難得回來。”

“但實際上,他們其實也在海外有一定的知名度,而且擁有很多專利權,他們是想回來的。”

說到這,楚含泊又道:“當然,陸乾州老師,不在這些人之列,陸乾州是我們骨科的,他是自愿出去的,如今也是想回來的人之一。”

“這些人,回國最大的阻礙就是,現在我們華國,是一個巨大的空白市場,如果這些前輩一旦回來,就會讓我們這個國度一樣的大肥羊,變成不那么可口了。”

“所以,想要回來,千難萬難。而且,據我所知,最近,這些前輩,或多或少地都開始被針對或者受到了一些迫害,讓他們必須要轉出專利權的行為和舉動。”

“基于這個考慮,有不少的前輩,向國內求助。官方有過交涉,但是畢竟這些前輩,是涉及到了國外實驗室的一些核心機密的,雖然不是軍事化的。”

“但也很難回渡!”

“但所幸的是……”

楚含泊大概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周成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原來是這樣。

就是,之前,華國的醫學,一直處于落后地位,所以必須要去留學學習,華國人一直都不蠢,而且最開始的那些人,都沒太多經驗,所以表現出眾,就被留下來了。

而且牽涉的利益很多,有報國之心,但是不愿意在回國的路上死掉,也就回不來了,被迫留在了國外。

華國,人口眾多,被進行了專利封鎖,相當于是豬仔,要圍起來宰殺。

官方也很難把這些人弄回來,沒有特別好的手段,然后,國內一些課題組,已經強大起來了,所以就想要聯合起來,把整個世界的醫療市場個打亂,然后讓這些人,趁機能夠回國。

畢竟,當他們的核心機密,變得不再是機密的時候啊,也就顯得沒那么重要了。

五十年前,可能制造諾基亞的手機,是商業機密,現在,誰還用那種傳統的手機呢?

因此,國內的很多大老就聯合起來,準備放一個大炮出去。

正好骨科的楚含泊,也是把骨腫瘤的靶向治療藥物給弄了出來,所以也自然就在了參與者之中。

這些人若是能夠回國,對國內醫療事業的發展,極有好處,可能會前進很大一步,所以,冒一定的風險,是肯定的。

學術的沖擊,雖然影響不小,但是不會導致大沖突和爭端,只是,可能就連華國的官方,也不會想到,會有人因為這件事,而搞起大事端,看著華國搞事情。

就暗自搞了搞事情的人,雖然后續,陸乾州老師等人可能是有人成功地回到了國內,但是還是有國內目前的很多優秀學者,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也說不得這種手段不好。

看著周成愁眉苦思,羅云就說:“不過,就目前而言,我們課題組,還有更好的腫瘤治療方案可以拋出去,到時候就能夠不冒尖了,而且拋出去的手段,是又臭又硬的。”

“但肯定不會成為被針對的對象,最極端的那一部分人,肯定是會受到一定的沖擊的。”

“國有所需,民有所向,若能夠做出點利國利民的好事,我們也不能退縮。”

楚含泊也點了點頭,道:“不過,小周,就目前而言啊,我們應該算是最安全的了,我們又不和他們爭什么利益。”

“我們只是搞純學術,只是搞技術,大家愛學的,都能學,不撈什么好處,不去競爭,自然就沒特別多的風險了。”

“我們所要做的,只是加快實驗進度而已。”

周成就說嘛,以羅云和楚含泊的智商,怎么可能去單獨去搞這么無腦子的事情,原來是有人刻意背后引導啊,那么多人都參與了。

羅云和楚含泊,倒是真不好推辭。

也莽著勁兒上了。

周成于是就笑了笑,把所有的情緒,都收入了心里:“楚師兄,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能保險點,咱們還是可以保險點。”

羅云一翻手,解釋:“你看吧,我說了,這小子慫得很,穩得一匹!”

“所以真不怪我,沒把他及時引薦進課題組。”

楚含泊沒多說什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

“最熱血的是正面交鋒,生死不顧。最怕的也是正面交鋒,誰不貪生怕死呢?但是只要目的一致的話,能活著,還是比死了好。”

“這件事,一直耿在我心里,這件事后,我就能畢業去工作了。”

楚含泊感慨萬分,往實驗室的另外一間辦公室走去。

羅云就伸頭過來,解釋說:“老楚的父母,都在國外,他們是在他小時候,就出了國。之前他是寄居在外婆家。”

“外公和外婆死的時候,父母都未能回來吊唁!他大發脾氣,去了國外,才知道發生了什么。”

“所以回國之后,就一心只做學問了。”

“老楚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從來不悲天憫人。”

周成聽后,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神色稍微有些肅穆。

楚含泊,一直待在實驗室,不肯畢業,有自己的理由,那其他人呢?

方向呢?

韓嘯明呢?

你羅云吶?

還有其他其他人呢?他們也都是嗎?

這個問題,周成無法回答,也不好回答!

羅云接著起身:“我們的實驗規劃,基本上到此就為止了,這么幾條,你關鍵要做的就兩個。”

“第一,盡快把相應的器械設計出來,第二,操作你來。其他的雜物事的話,你就不要過多的參與了。”

“操作會很多,有小鼠、兔子、豬。”

“我們就盡量地把其他事情都安排好,還有一些現有的數據,得去收尾。”羅云說。

周成就說,羅云為何來了魔都之后,很少在實驗室,忙得一匹。

周成也跟著羅云起身,問:“羅老師,我打算去拜訪一趟曾老師,您跟我一起去嗎?”

羅云腳步一頓,而后身體稍稍僵直。

隨即搖了搖頭:“我就先不去了吧。你一個人去就好了。”

“那你后面還會在曾老師的實驗室么?”

“嗯。”羅云說。

“我又不可能是和老師斷絕了關系,只是目前依舊無法認同他的那些理念而已。仍然想不通。”

“不過,我明天,就會去那邊的實驗室。”

“哦!”羅云說到這,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把這個課題,丟我們實驗室里了,那蔡老師那邊,你怎么打算啊?還有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那邊,你之前應該和他們有過一些交涉的吧?”

周成的答辯,是在沙市,肯定是和丁長樂,或者雷仲,說起過這個課題。

“這個沒事,在沙市的實驗,我另做安排吧,這個課題,其實就是我用來做博士畢業答辯用的。”

然后,周成低聲說:“這篇文章,即便是我不發表,只是用來做畢業答辯的文獻,應該也會有一定的影響力吧?”

“其余的數據,你和楚師兄,可以用來發高分文章了,必須得投出去才算數的!”

“那也行吧,暫時只能這樣了,我到時候和雷仲教授,丁教授,說一聲吧。”

“另外,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給楊弋風,我得好好地嚇一嚇他,等我嚇他嚇夠了,再告訴他,咱們不用去‘送死’了。”羅云,非常惡趣味地說著,看著有點殘忍。

周成為楊弋風默哀了幾分鐘,然后與羅云匆匆道別之后,便直奔曾老的住所而去。

之前,不知道其他人打算做什么事情,但是,現在,既然知道了。

雖然我力微言輕,但是,這件事,正確的做法,絕對不是這樣的,我得去說,至于能不能說服,我盡力了。

這一次的事件,很重大,不能蒙受這樣的損失,華國的人才,總體而言,本就不多,能多一個,是一個,都是華國的底蘊和寶貝,絕對不能白白讓他們去和資本的洪流硬拼。

周成在出租車上,給安若發了一條信息。

“安若,我以后一段時間,要做一件大事!可能會深居簡出地在實驗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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