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渺渺的轉科手續,辦好了,我們現在已經住進來了。」牧音安頓好了自己女兒后,才舒了一口氣,然后走出科室里為數不多的單人vip病房,給方楚軍打了一個電話。
「安頓好了就好,渺渺現在的狀態怎么樣?我還得一會兒才能過來看她,晚上還得加班開個會。」方楚軍語氣中略帶了幾分疲態。
「已經睡了,有點傷心,腳還是沒什么感覺。而且,渺渺也知道了良玥去世的消息,還有周周目前的狀態了,現在很難過。」牧音趕緊對方楚軍說了這個消息。
然后馬上解釋:「是渺渺非要問,所以我才給她講了的,你也知道,她的脾氣一直都比較倔強。」
「人有旦夕禍福,這樣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料。而且事情已經查證清楚了,這就是一個意外,責任方可能還是在渺渺這邊,她們超速了。大貨車是正常行駛,避讓左側的超車時,也沒有到右側車道。」另一頭,方楚軍的表情復雜。這種事啊,沒找到個特殊的原因,司機也不是自己女兒,他就覺得有點憋屈。「楚軍,我聽說,這個周醫生,脾氣可真是大,連品叔的電話邀請,都直接給拒了,現在,品叔那邊好像也沒什么動作。」
「你說,這個周成,到底什么來頭啊?脾氣這么不好,要是他到時候,真的不管渺渺,我們該怎么是好?要不要提前轉去沙市,就在這里等著,總不是個事情啊?」牧音又擔心起來。
她真的驚訝了,自己和方楚軍,多次好意相勸,周成油鹽不進就算了,連那位的親戚住院要做手術,只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連理都不理的,就給拒了。多大臉,與那位比起來,方楚軍的位置,還真的不夠看的。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后面自己女兒的病情,他再推脫,腿是移植上去了,卻沒了功能,這不是完全沒得用了嗎?
「不知道,這個我們不要去打聽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要去刻意打擾誰,至于轉沙市,我們還是等盧主任他們的意見吧。」
「徐凱然在之前,與周醫生接觸過很多次,可能會與他說過什么。于我們而言,方渺渺是很重要,但是于周醫生而言,或許他不一定能夠理解。」方楚軍道。
牧音情緒就開始有些不悅,說:「這關他什么事啊?他還要審判個對錯?」
「你別激動,人家也沒說非要論對錯,也沒說關他的事情啊!冷靜點,現在是我們有求于人,不要耍性子。」方楚軍再多交待了幾句,就沒多說了。
牧音掛斷了電話后,還是不太放心,于是就又去了醫生辦公室里,問到了值班醫生:「黃醫生啊,你們科室的周醫生,回來了常市沒有啊?」
「這個,渺渺媽媽啊,我真的不清楚,我們都不是一個組的,按照道理,周醫生明天坐門診,今天這會兒,應該是到了常市了。」叫黃醫生的醫生,穿著白大褂,很是無奈。
當著牧音的面,他即便有一萬個不耐煩,也不敢發作。
「你能不能給周醫生打個電話問問他的意思啊?咱們渺渺畢竟是他的手術病人,他可能也關心著呢?」牧音為了方渺渺能盡快康復,還是希望周成能夠多來看幾眼的。
之前在ICU里面,周成那么多天,就只是去了一次,這讓她的心里很是不樂意。
「那個,抱歉啊,周醫生是我們科室的指導員,是我們的上級醫師,也不是我們醫院的,我真沒他的聯系方式!他明天早上,可能會來一趟病房,也可能就是直接去了門診。」黃醫生仍然很耐心地解釋著自己的無奈。
「你真不知道周醫生的聯系方式嗎?那你知不知道哪個醫生曉得了?你能不能把他們的電話給我啊,我這邊實在是擔心我女兒的情況,想必周醫生也是能理解的啊,他來看看,我這心里也才有底
一些.....」
「我們的主任,全卓林主任可能知道。」黃醫生也是沒辦法了,只能這么說。「那謝謝你啊,我去給全主任打個電話問問。」牧音也沒繼續再為難黃醫生,而若是轉身走出了醫生辦公室。
她以前,不管是來常市第一醫院,還是來常市中醫醫院,就還沒有這樣被對待過,哪里有做手術的醫生不來看病人的。
一般都是她不需要去主動提起,就會有人來主動問候她,一天一到兩次,不管是周末還是晚上,那都是正常的。
這突然之間,這個叫周醫生的油鹽不進,她還就不信了,對面還真能有這么大架子。
找到了全卓林的電話后,牧音撥了過去。「方夫人,你好。」全卓林倒是很客氣。
「全主任啊,您好,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您一下,請問您方便不?」牧音說話還是比較客氣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給了全卓林面子,對方才會更加樂意來幫忙。
「方夫人,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周醫生真的不是我們醫院的醫生啊,他是指導員,他回老家去了,您找我沒用,找盧主任也沒用。」全卓林此刻的心情極為復雜,如果牧音不是牧音的話,他就直接把電話掛了。
「全主任,您說的我都知道,我只是擔心我女兒的病情。您能幫我打個電話問問周醫生的意思嘛?也許他也擔心渺渺的病情呢?我是真的很想周醫生來看看具體情況的。」
「她現在蘇醒了,但是雙腿都沒知覺,她很難過,我這做媽的,也很傷心,想要幫她,但是我又不是專業的啊。」牧音的語氣,又點著急,還有點委屈。
全卓林很有一種想把牧音掐死的沖動,如果周成擔心你女兒的病情,早就來了,我打個電話去問,我問什么,問他愿不愿意過來,讓我去當這個惡人么?「渺渺媽媽,您的心情我非常能夠理解,但是這個事情吧,他就。」
「你想啊,周醫生只是我們醫院的指導員,當時發生了急診的時候,他來幫忙是人情,不來是本份,他就不需要承擔急診的急救任務的。」
「您現在這樣,讓我們很為難啊。」全卓林意思很明白了,幫忙是人情,不幫是本分。
全卓林甚至很想說,你家里不是扶貧嘛,如果現在有一家人,被你們幫忙了,再咬死你們要你們必須隨時幫到底,你煩不煩?
但這話,全卓林又不敢講。
「全主任,真的要麻煩您幫我問問了,我真是沒辦法了啊,我這心里不放心,我求你了,全主任。」牧音的語氣帶著絲絲的嚴厲,有一種威脅的味道在里面。
全卓林捏了捏拳頭,冷靜道:「那這樣,我打個電話問問,周醫生未必能答應。」
「謝謝你,全主任,您和周醫生都是科室里的同事,你愿意說話,他肯定能來。」牧音繼續給全卓林抬著高腳,恨不得把全卓林說成是周成的上級一樣,可以隨時命令周成似的。
「我只能盡力啊。」全卓林回了一句。
掛斷電話后,他就默默地先回到了書房,罵了一句:「戈壁!什么玩意兒啊。次奧。」
但是罵歸罵,周成不屬于常市的圈子,但他不行,想了想,還是撥通了周成的電話。
周成這會兒,正在聚餐,而且與盧彬等人賓主盡歡。
看到了全卓林的電話,也沒設防,就接過了電話,但是聽到全卓林的轉述后,周成反問:「必須要現在嗎?全主任,我現在正在吃飯啊。」
「周醫生,實在對不住啊,打擾了,我也是沒辦法了。那個方渺渺的媽媽,把電話打到了我這里來,我。」全卓林趕緊解釋。
「那你給她轉述一下吧,就說我在吃飯,明天上班的時候,我爭取在早交班
之前,去病房里看看嘛。畢竟病人是來到了我們科室里了。」周成知道全卓林以及盧彬等人的為難。
全卓林聞言,馬上大喜過望:「謝謝周醫生,那我就不打擾你吃飯了啊。」全卓林掛斷了電話后,再次客氣地給牧音回了過去,轉述了周成的意思后。
牧音卻說:「全主任,周醫生他明天早上才來啊?他不能今天吃飯之后就來科室里嗎?您要不再打個電話問問唄,我就知道,全主任您肯定能夠說得動周醫生的。」
「可是,現在周醫生在吃飯,吃過之后,很晚了啊?而且周醫生喝了酒,這個狀態下,不適合上臨床。」全卓林就回避說。
「喝酒了沒關系呀,這事兒正常,全主任,您再幫我問問吧,我這實在不放心得很啊,上次距離周醫生看我女兒,都過去了好幾天,還是沒有反應。」
「全主任,我這心里也著急啊。等會兒我先生也要過來,全主任,就拜托你了,再幫我問問吧,你就對周醫生說,求求他行行好,來幫忙看一眼,給我們心里一個踏實也好啊。」牧音說。
「明天我先生又要去上班,我也請了一個星期多的假期,不好再請假了。」牧音繼續說著自己的難處。
「渺渺媽媽,這個忙,我不能再幫你了,周醫生說了他喝過酒,現在已經不適合上臨床了,我還再問的話,就顯得我不懂規矩了。周醫生說了明天早交班之前會來看,就肯定會過來的。」全卓林頭皮發麻了,但還是耐著性子回。
你當所有人都是你家里的家庭醫生還是保姆啊,這時候,還要來看看你女兒。牧音這邊就開始煩躁了起來:「全主任,我這里都在病房里等多久了啊?我們一直在等周醫生啊,他之前是不在常市,現在都回來了,你打個電話再問問怎么了?」
「他就住醫院附近,就只是順路跑一趟。全主任,我沒有咄咄逼人吧?我沒有讓他天天來看吧,我來你們科室,你們科室也無能為力,都不能幫我,那你叫我怎么辦?」
若是別人,講這話,全卓林肯定會說,那你轉院啊,我們醫院的技術水平不行,有上級醫院,有省級醫院,還有全國那么多的大型醫院。
「方太太,您的心情我實在能夠理解。」
「我們醫院,終究只是地市級醫院,能力有限啊。」全卓林說。
「能力有限,那就換能夠上的人來。我也沒逼你必須要給我女兒看好病,你們得想辦法啊,就置之不理了嗎?」
「現在周醫生就在常市,全主任,你必須給我想想辦法。」
全卓林聞言,他頓時也就火了:「方太太,你這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了,你是扶貧的,常市是不是就沒窮人了嗎?」
「是不是常市有窮人,就是扶貧的和所有的人都沒能力了啊?」
但馬上,全卓林就慫了,開始和牧音講道理:「咱們也要講個道理是不是,您關心您女兒,我能理解,我也幫忙了。」
「但是咱們換位思考一下,能力有限,誰不是沒辦法了,才承認自己的能力有限?周醫生他是魔都的醫生,是指導員,你讓我去吩咐和命令他,我何德何能?」
「你要是敢打電話,你自己也可以打,你肯定也知道周醫生的電話,您不敢親自打,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電話,您不是為難我是什么?讓我來做個惡人?」
「說句不好聽的,方太太,周醫生的事情,我自己就是科室里的人,有些什么事,我心里有數得很,我是尊敬您,才之前幫你打那個電話的。」
「現在,我不會再打電話了,您要是覺得您家里的能力很大,很強,您把我從常市中醫醫院弄走,我大不了去其他市級醫院工作好了。」全卓林是真的一肚子火。
你TM不敢給周
成打電話,讓我打,我打了,得到了結果,而且還是好的結果,你倒是不滿意了。那你去打啊,你去問啊?
你不是牛嘛?
牧音也是著實沒想到,全卓林會這么和她說話,但是,全卓林這么講了之后,牧音倒是變得冷靜了下來。
很生氣全卓林的話,也很果斷地掛斷了電話,然后站在了窗口,往外面看。雙手緊緊地搓了搓自己的雙眼,盡顯疲態。
這常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前她是順風順水的,幾乎沒多少她不順意的事情,但是現在,她卻覺得,這常市,忽然變得好陌生。
「媽,媽!」牧音正發愣著。
病房里,卻傳來了方渺渺的叫聲。
牧音一聽,忙把電話收進,然后收拾好情緒,往病房里推門走了進去:「媽,你怎么了?我剛剛好像聽到你吵架了。」
「是爸爸嗎?爸爸她工作很忙,你也是知道的。」病床上,方渺渺大的臉色蒼白,眼睛失去了靈動,滿是病態,努力地伸手,想要抓住牧音的手。
頭發都干枯了不少,還有油漬,許久沒洗過了。
牧音忙牽起方渺渺的手,搖了搖頭:「渺渺,不是和爸爸吵架,爸爸一會兒就過來了,我是在給你想辦法,你覺得,現在的腳,怎么樣?」
「很麻,沒感覺,也動不了,有點燙,好像還感覺不到腳的存在了。」
「媽,對不起,我不該去給朋友過生日的。給你們帶來了這么多麻煩。」方渺渺很愧疚。
「沒事,渺渺,都過去了,不管你怎么樣,媽媽都能養你一輩子,咱們都美美的,好好過日子。」牧音很無奈的說著,淚水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媽媽,那個小孩,救過來了嗎?」方渺渺,想了想,還是又說。「什么?」牧音覺得莫名其妙。
牧音就說:「就是在柳葉湖大道那個路口,我們打了120電話的那個小孩,最后怎么樣了?」
「我們是看到了那個大車司機,撞了人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發現,就直接逃了。所以我和朋友開車去追...."
牧音聞言,一愣,然后抬起手,拍了方渺渺幾下。「你逞能做什么?」
「你說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沒去關注。現在啊,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養傷,把心態放穩,你現在也是個病人。」牧音然后又摸了摸方渺渺的額頭。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比較好了。
方渺渺可能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做錯事了,所以也沒多再開口,而是看了一會兒牧音,又看了看天花板,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在計較著什么。
周成吃過飯后,還是沒往科室里去,他直接回到了家里,然后洗漱一番后,就直接到了家里,撥通了與安若聊天的視頻電話。
「我才剛睡醒一會兒,還賴著床。」另一頭,安若躲在被子里,頭發有點亂糟糟的,還有點害羞的樣子,聲音很細。
「這幾天奔波,肯定累壞了吧,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周成有些心疼問。安若飛來飛去,坐車,一路基本上沒怎么休息好。
「不用了,再睡就把聊天的時間都睡過去了。我馬上起床,去敷面膜,我今天要敷三種面膜,有油敷,你稍微等我一下啊!」安若說著,馬上就跳下床,開了房間里的燈開關。
然后把手機,往化妝臺前的手機架子上一架,緊接著,就聽到了洗漱臺上的水花聲音。
周成知道,這肯定得半個小時才能再回來了,于是他便打開了筆記本,繼續整理自己的學習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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