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剛過完中秋節就要走啊?走這么急干什么,三個月都不能回來,這可怎么能行,在那軍營里面也不知能不能習慣……
在哪里面的訓練那可不是好受的,整天風吹日曬,舞刀弄槍,磕著碰著要及時上藥,這是特地給你準備的金瘡藥,你可得記著……”
一個侯爵的府邸里面,母親正在給自己的兒子準備行裝,因為講武堂開學了。
這些勛貴之后必須有經過講武堂的歷練才能夠襲爵,所以不管他們愿不愿意,都必須得去。
“這些是娘給你準備的點心,你要是餓了就吃一些,那里的飯菜若是吃不習慣,多少能墊墊肚子,
只可惜你要走那么長時間,也帶不了太多,否則就壞了……還有這幾套衣裳,你都帶著……”
一個公子哥站在一旁,一臉的不情愿,打開折扇不住的扇著風。
一旁的家主說道:“帶這些東西干什么!到了軍營里面哪里用得著!夫人,你就是太驕縱他了!”
做母親的聽到這話,立即不高興了,“孩子是我生的,我不心疼誰心疼!要不你求求情,別讓兒子去了,那什么講武堂,肯定不是好受的地方……”
“婦人之見!”
男人喝道:“將來我死了之后他要襲爵,沒有一點能耐也有臉繼承老子的爵位?你以為爵位就是那么好繼承的?再說了,就算朝廷賜恩,沒有降爵,
可一旦有戰事他還是要領兵上戰場的,那才是真正的生死較量兇險無比,你現在不讓他歷練,那不是要他到戰場上送死嗎!”
做母親的也知道這個道理,只好默默的流下眼淚,她只是在心疼自己的兒子。
男人又對一旁站著的其他子女教訓到,“你們也都給我聽著,你們大哥去了講武堂,那是學本事去了,
你們也不能放松,不能懈怠!都要給我好好讀書,誰要是敢惹是生非,看我扒了你們的皮!”
在一般的家庭當中,都有不止一個孩子,雖說長子會繼承爵位,殿下把他們聚攏起來訓練,
可這些勛貴如果不好好管教治家,其他的孩子也會成為禍害,這會給家里招來禍患的。
既然要借著這個機會整治不法之事,他們也在整治之列。
不過朱允熥是沒有功夫管他們的,只要找幾個典型,狠狠的敲打一番也就是了。
之前永成伯家的二公子就是個例子,盡管永成伯進宮見了殿下,可還是沒有討到任何便宜,他兒子愣是被五城兵馬司關押很長時間,這才放出來。
借著這件事,這些勛貴二代也摸清了狀況,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所以這段時間他們在京城很是收斂。
而兵馬司借著這件事也終于揚眉吐氣,尤其是南城兵馬司,掌管秦淮河大片繁華之地,本來就是受氣的小媳婦,現在終于挺直了腰桿。
伯爵之子那又怎么樣,照樣關押!
而夏元吉也恪盡職守,處事公道,因此京城秩序得到很大的改善。
軍營門口,一輛輛馬車聚集在前面,許多人都前來報道。
只不過每個人都帶著許多的行李物品,因此家里仆人趕著馬車送他們前來,車上堆滿了各種物品,有衣服鞋襪,也有護具刀劍,
還有被褥床單,綾羅綢緞,錦衣華服,還有為他們補補身體的鹿茸人參等物品。
這也就是講武堂不容許其他人進入,否則肯定有人帶上奴仆婢女來報到!
盛庸和耿睿,以及瞿陶站在軍營門口,看著這樣嘈雜的場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肅靜!肅靜!”
盛庸高聲喊了點聲,可依然止不住亂象,因為就算有人聽到了也沒放在心上。
這些勛貴之后對于京城那些有名的武將,他們都認能混個眼熟,畢竟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可盛庸是誰?
自己根本不認識好不好!
至于耿睿和瞿陶,兩個人之前都跟著他們的父親在外面駐守,沒怎么回京,再加上他們回到京城之后也沒和外人接觸,認識他們的人很少。
盛庸一揮手,立刻便有一隊兵馬趕來,將前來報道的人,還有他們的家丁奴仆驅趕到一旁,動作迅速,毫不拖泥帶水。
被驅趕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身上就已經挨了重重一擊,有人惱怒著想要回擊,可迎接他們的確是鋒利的長槍,他們頓時就嚇破了膽,哪里還敢放肆!
所以不過一會兒工夫軍營門口就被控了出來,不再影響通行。
盛庸喝道:“今日是講武堂報道的第一日!所有人立即排好隊登記造冊!不可喧嘩,不可擁擠!閑雜人等一律退下!”
有人不服氣,扇著扇子不可一世的說道:“我是會寧侯之子,敢問這位將軍你是何人?”
盛庸知道憑自己的地位壓不住他們,便說道:“本將乃是講武堂的教官之一,凡入講武堂者,本將都有權力管制!”
教官,在《周禮司徒》中記到:「乃立教官司徒,使帥其屬而掌邦教,以佐王安擾邦國。教官之屬,大司徒卿一人,小司徒中大夫二人。」
到了元明時期,府、州、縣學教授、學正、教諭、訓導等掌教誨曉諭之職者,通稱為“教官”。
而講武堂里也和府縣學堂一樣,統稱教官。
盛庸的眼睛掃過眾人,說道:“本將不管你們是哪位公侯之后,可入了講武堂就要守講武堂的規矩!否則嚴懲不貸!”
“現在聽我號令,所有人只許本人進營,所攜帶的任何東西概莫能入!現在你們來到這里,脫了衣服檢查,換上講武堂的軍裝登記之后,方可入營!”
軍營的門口處擺放了一張桌子,上面堆著滿滿一桌子統一的軍服。
旁邊也支起了一張桌子,督察院御史景清輕輕的研著墨,準備登記姓名,他坐在桌子后面一臉戲謔的笑容,
這幫處尊養優的勛貴之后,這次可真遇上硬茬子了!
果然,一聽盛庸的話,他們立即炸開了鍋!
“連身上穿的衣裳都要脫了,就在這兒當著眾人的面換衣裳?”
“我準備了幾身換洗衣服,還有補品這能帶進去吧?難道平常吃點補品也不行?”
“想屁吃!你沒聽他怎么說嘛,這是要把我們扒光了了呀!”
“tnd,這是誰呀這么大膽!這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你們認識這個黑臉嗎?”
有人氣憤的高聲說道,“這位將軍,我們所帶的東西都是家中父母堅持送來的,很多東西都用得著,怎么就不能帶進去了?行軍打仗還能帶上自己的兵器衣甲呢!”
另一個也說道,“是啊將軍,我只有體弱多病,需要補品養身體,你要是不讓帶進去身體出了病癥,你敢負責嗎?”
“就是!說的在理!而且還要讓我們在大庭廣眾之下換衣裳,這是擺明了想要羞辱我們,我們不服!”
“住口!”
盛庸知道自己必須把這種聲音及時的壓下去,要不然等他們一起反抗,自己的聲勢就弱了!
盛庸凝視著他們,面色不善的說道:“你們聽著!別說是出了病癥,就算是死在軍營里面,講武堂也能夠負責!另外,不屬于講武堂的東西,就算是一根線也不能帶進去!
至于你們所謂的羞辱,哼!你們以為是羞辱,那就是羞辱吧!”
“我提醒你們一句,講武堂的祭酒乃是皇太孫殿下,這是東宮講武堂!你們誰要是不想進來,盡可以現在就走,我們絕不挽留!”
又轉身對士卒說道:“報名時間截止到午時,過時沒有登記造冊,沒有進入講武堂者,一律不準入內!按逃兵處置!自有人與他們計較!”
“是,屬下遵命!”
盛庸帶著著耿睿、瞿陶轉身就朝里面走去,根本就不和他們多說廢話,也懶得解釋!
東宮講武堂,就是大殺器!
只要有這個招牌在,就算有人不服氣,可他們也不敢放肆!
來的時候他們的老爹大多都交代過,一定要好好聽話,好好磨練,要是能入皇太孫殿下的眼睛,那就是天大的恩典!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祖上的功勞再大,爵位再高,如果不被信任同樣會被撇在一邊!
恩榮也會隨之衰減……
可年輕人畢竟非常看重臉面,講武堂不允許攜帶任何東西入內,還有門前脫光了衣服換上軍裝,這讓他們感到了非常為難……
可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是拂袖而去,還是乖乖的低頭……
周圍的士卒人人一臉堅毅,目不斜視的盯著他們,就連身上的動作都保持不變。
景清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把瓜子,笑吟吟的磕著,不緊不慢,一副很是悠閑的樣子。
時不時的眼神還會飄向他們,一副看笑話的姿態。
“這……進不進?”
“今天要是進不了講武堂,回去你爹肯定打斷你的腿!要是挨頓打再灰溜溜的過來,那更沒臉!”
“少說風涼話!說的跟你爹不打斷你的腿似的!就你的那個暴脾氣,嘖嘖嘖……”
“咱們到底該怎么辦,那個黑臉太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