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蕩突然沖進來說了這么一句,倒一時是讓李然感到有些茫然。
緊接著,便聽到驛館后方傳出喊殺聲,原來竟有一隊野人是從后方殺了過來!
所以褚蕩慌忙之間,也是心系李然的安危,便是立刻跑進屋內,冒冒失失的來了這么一嘴。
只見李然搖頭道:
“我沒事,太子呢?”
褚蕩回道:
“俺剛看到他回了自己的房間了。”
李然也是當機立斷:
“快!去尋他!”
李然方才是擔心田乞發現太子荼來找自己的行蹤,故而是想讓太子荼是先行離開。但如今看來,這股齊東野人的勢力,似乎是完全超過了他的想象。
這倒也并非是因為李然的疏忽,只因這里畢竟還屬臨淄郊鄙,按理說田乞即便是有所動作,也應該是有所收斂。
豈料田乞竟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此人為達目的,可謂是毫無底線。
李然急忙帶著褚蕩和五名魯人侍衛,直接來到太子荼的房間。
太子荼這邊倒是還有十幾名守衛,他見得李然過來,也是不由一怔。
只見李然是急切道:
“快!請殿下隨我來!”
太子荼也是不容細想,起身直接跟在了李然的身后。
這時,官驛似乎已被攻破,竟是有幾只火矢徑直射進了大院內,而且就落在他們的不遠處。
太子荼見狀,也不禁是嚇了一跳。
夜幕之下,火光攢動中,突然又是傳來了幾聲箭矢破空之聲。再加上四面八方的吶喊聲,敵人仿佛已經就在跟前一般!
這讓李然心里也開始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不過,他依舊是強作鎮定,讓褚蕩開路在前,是直奔田乞的房間而去!
此時田乞的房間外面,卻是只留有寥寥數人看守。
褚蕩也顧不得這些,竟是直接將他們直接撞開,李然及眾人便是一起魚貫而入。
只見田乞卻是正端坐其中,看樣子顯得卻是十分的淡定,對外面的吵鬧聲竟好似是充耳未聞一般。
田乞見到李然和太子荼驟然蒞臨,立刻是惺惺作態的起身恭禮道:
“還請殿下和太史大人見諒,卻是臣的疏漏!真是沒想到,在此地竟也會遭到那些個東鄙野人!是讓二位受驚了,臣照料不周,實乃臣之罪也!”
李然看他雖表面上依舊是一臉的恭順,但李然也知其內心早已是在那翻江倒海一般。
而李然卻也不再多言,只心中是不由一陣冷笑。
來到田乞處,李然和太子荼也是二話不說,只管是一起坐下。
太子荼卻畢竟是有些沉不住氣,不由急切問道:
“田大人,不知眼下大人將如何處置?”
李然則亦是眼睛盯著田乞,言語中也是略帶敵意的言道:
“呵呵,田大人如此悠閑,想必也應該早已是胸有成竹了吧?”
田乞聞言,卻是笑道:
“這些個齊東的野人,向來是最不服管教的。不過,其部眾畢竟是遠在齊東萊夷之地,即便是偶有流竄到此地的,想必人數也不會太多。殿下所帶來的兩百人,再加上臣這邊的數十人,再加上官驛的守備,對付這些野人應該還是不在話下的。”
太子荼聽到這些話,卻是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不多時,外面果然是漸漸安靜了下來。隨后,便有人是傳來戰報,一共是殺二十九名齊東野人,并俘虜了十七人,剩下的則大都是一哄而散。
太子荼聽到得報,也是不由長舒一口氣。
田乞聽了,又是在那笑著說道:
“殿下身份尊貴,這齊國境內,雖然大部分都是海晏河清的狀態,但難免會有四處流竄的野人,若是因此傷了殿下,那臣的罪責……可就大了。”
“所以,臣以為還是請殿下早些回去,以防不測。至于太史大人這邊,還請殿下放心,下臣自會多派些人手前來看守!”
太子荼聽得田乞如此說,卻又哪會聽不出來這田乞的話外之音?
這些齊東野人,說穿了就是田乞給他的一個下馬威。
太子荼就算涉世不深,但也明白這些個道理。而他又哪里能咽下這口氣?
只聽他是立刻搖頭道:
“不必!本宮既已經決意送太史大人離開,又豈能半途而廢?田卿此言未免也太過小瞧于我了!”
田乞聞言,卻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轉過身來,是與李然調侃道:
“呵呵,敢問太史大人,太子殿下如此言語,可算得是我齊國的誠意?”
李然一個拱手作揖,只微微一笑,卻是不言不語。
隨后,田乞又站起身來,說道:
“既然敵寇已退,那么請太子和太史大人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等還需得盡快趕路才是。”
于是,李然和太子荼一起別過田乞后,又來到了大院,只見此時火勢已被眾人撲滅。
太子荼見得這一幕,卻不免是觸景生疑,多少還是有些放不下心:
“先生……你說此行該不會還有危險吧?”
李然卻也不答,只先是篤定道:
“殿下放心,今晚是絕不會再有了!還請殿下早些歇息。”
太子荼點了點頭,便在守衛的護送下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然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著今晚所發生的這一幕。
他當然知道今晚的這一出,分明就是田乞所為。
只不過,令李然有些不明白的是,田乞為何要這般的“打草驚蛇”?
田乞如此做,難道就不怕加重他李然和太子的疑心和戒備?
李然一邊想著,一邊是坐定不久,只見范蠡是在外叩門。
原來,他是特意趕在深夜回來復命的。
他進來之后,也是立刻合上了房門,褚蕩則是在門外坐著,始終抱著長戟。
范蠡到李然身邊,低聲道:
“先生,今晚驛館遇襲,可斷定就是田乞所為!我們查到田乞身邊的人,會時不時與后方的一隊私兵進行接觸。蠡曾經派人跟蹤,見到那一隊私兵,人數還委實不少!另外,根據其他探子的匯報,今晚的那些個齊東野人,其中大部分卻并非是萊人!”
“未曾想到,這田乞竟也是如此沉不住氣,如今只離開臨淄不久,就要蠢蠢欲動了!”
“而且,他自己還身處其中,也不怕這流矢無眼,誤傷了自己!也當真是一個狠人吶!”
李然卻是淺笑一聲,并是淡然道:
“田乞肯定也知道今日之事絕不會成功……所以,只怕這其中是還另有所謀啊!”
其實,要說起來今晚也還是相當驚險的。
也虧得李然是當機立斷,立刻帶著太子荼去找到了田乞。
畢竟這種情況下,他知道待在田乞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而田乞,他也不可能想不到這一層。他就算再狠,也不至于會將自己給輕易置于危險之中。
所以,田乞之所以會如此做,肯定是另有所圖的。
范蠡奇道:
“那依先生之料,這田乞后面還會有何動作?”
李然微微一笑。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田乞就在身側,卻想著除掉我和太子荼,那么該如何做才是最佳?”
范蠡細思片刻。
“最好是出現一些意外,不過……不過,以他如今的身份,以及與太子之間的關系,恐怕也難免不為旁人所見疑。但是,他若本來就是也身處其中……他倒是便是有理可說了!”
李然點頭道:
“正是,所以當我們的注意力都在野人身上的時候,就會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范蠡不由是點了點頭,并是咬牙切齒道:
“田乞這廝,心計確是了得!也難怪他能夠在齊國長期屹立不倒,還能獲得如此的地位!”
李然亦是認同道:
“此人對于齊國的社稷危害,可遠勝于范鞅之于晉國。甚至是魯國的季孫意如,都是遠遠不及的!所以,可千萬不能小瞧了此人!”
范蠡不由問道:
“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防范?今晚的盲流襲擊,我們雖是于前一刻也能提前知曉,卻苦于無法傳信息給先生知曉,這才令先生是虛驚了一場。不過,這眼下卻該如何是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