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李然卻是雙手背后,走近窗臺,并是一邊向外看去,一邊是澹然道:
“國氏乃為齊國舊勛,而田乞乃為新貴,二者之間必有嫌隙。田乞推國夏領兵前來,乃是意欲以此為契機而削弱國氏。”
“國夏非愚笨之人,所以只要是與他陳述利害,說服他退兵應是十拿九穩之事!”
孫武聽了,卻依舊是謹慎言道:
“只不過……田乞如今深得齊侯信任,這伐魯之事也是齊侯親定的,國夏難道真的敢忤逆國君,就此罷兵?況且屆時還需深入敵軍大營,此舉是否也太過冒險了些?”
李然卻是不由嘆道:
“事關魯國存亡之大計,我既身在魯國,又豈有坐視不管之理?”
范蠡說道:
“先生,蠡也愿跟先生一起前往!”
李然擺了擺手。
“少伯,你還是在家中陪著光兒吧,有長卿和月姑娘在,我不會有事的。”
李然決心已定,孫武見狀,于是也不再多言,當即退下安排去了。
而當宮兒月得知竟是有了去往前線的機會,反倒是顯得極為興奮,亦是立刻開始籌備了起來。
孔丘聽聞李然相邀,便是立刻前來相見。
李然見其前來,也是立刻開門見山道:
“仲尼,如今魯國危急,然準備去往齊營勸國夏退兵!”
孔丘聞言,不由是大吃一驚:
“啊?!恩公此舉是否太過于危險?”
“若是如此,不如讓丘前往!又如何能讓恩公身處險境?”
誰知李然卻是毅然搖頭道:
“仲尼乃是魯人,又在魯國出仕,仲尼雖是熟悉齊國君臣,但作為說客恐怕也并不合適。而李某終究是周王室的太史,此事也唯有我去是最為合適的。”
“況且齊國之事,非李某不能言及要害,故而還是由李某親往為好!”
孔丘聞言,捋了一下胡須,知道李然所言也并非是無有道理的,只得是長嘆一聲:
這時,只聽李然是又繼續言道:
“其實,之所以喚兄前來,也是有所囑托。仲尼兄這些時日務必嚴防城內各處,不得有半分疏漏。如今陽虎與三桓皆不在城中,國人心思不定,仲尼可需得小心從事!”
孔丘點頭道:
“此事丘自是理會,丘弟子門生極多,有他們在,還請恩公對此寬心便是。”
交代好了曲阜城內之事,翌日,李然便是與孫武和宮兒月一起,帶上褚蕩,趁著夜幕,架著馬車直往前線而去。
奔走了兩日,李然等人終于是來到了陽虎的大營。
陽虎得聞李然來到,也不由是大喜過望:
“哎呀!先生前來,魯國有望矣!”
陽虎自是知道李然的來意,所以理所當然的是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不過,李然卻對陽虎極為冷澹。也不管他,徑直是走在前面,直接入了中軍大帳。
陽虎則是率領眾將一齊尾隨跟進。
李然也不客氣,入了中軍大帳便是端坐于中間位置,并且是發號施令道:
“孫武聽令!”
只見孫武也不遲疑,直接是應聲出列:
“今夜酉時,長卿率中軍直取齊軍大營!只可羊攻,誘敵!”
孫武立刻抱拳奇拜:
“遵命!”
隨后,李然又甚是凌厲的掃過魯國眾將。并是繼續發號施令道:
“陽虎!”
陽虎聞言,不由一愣!
他突然發現,他好似已經許久沒有面臨過這樣的壓迫感了。而此刻,李然就好像是當年的季平子一般,竟是在那直接對他是大呼小叫的,但又毫無違和之感。
“陽虎!”
隨著李然又一聲號令,陽虎竟是不由自主的迅速出列:
“在!”
“陽虎可率季氏之師,伏于中軍之后。孫武誘敵不成,你可再上前接應!”
陽虎亦是抱拳奇拜:
“諾!”
李然最后,又將目光是停留在了公斂陽的身上。
“公斂陽!”
公斂陽聽得號令,也是不敢不從,當即亦是出列。
“公斂陽可率孟氏之師,予他二人殿后,若齊師來追,便由你來擋退來敵!”
公斂陽亦是奇拜,應“諾”一聲。
李然號令既畢,當即起身,又與眾將言道:
“今日齊師伐我,眾人不可等閑待之!各部需得通力配合,不可挾私怠慢,若有不從者,軍法從事!”
眾將官聞言,亦是齊聲喝道:
“是!”
李然號令既畢,眾人退去,卻唯有陽虎是遲遲不肯離去。
“子明先生……”
李然確是與他擺了擺手:
“陽虎不必多說,李某來此,只為解魯國之難。李某還是那句話,還請大人日后好自為之,莫要因小失大!”
聽得李然這一番話,陽虎就好似是又被拉回了彼時的鄆城。竟是畏畏縮縮,也不敢再回話……
是夜,李然便在褚蕩和宮兒月的護送下,繞路來到了齊軍大營的后方,并是待其前方的動靜。
果然,酉時一至,孫武便是率領魯軍開始沖殺齊營。
褚蕩見狀,不由是在一旁開始摩拳擦掌:
“開動了!開動了!俺這就背著先生,月姑娘在一旁護送,我直接沖去敵營,奔向中軍營帳!”
宮兒月卻是一旁斥道:
“呆子!齊營雖是受了擾動,卻又不是完全不設防備了!豈能如此兒戲?”
褚蕩撓了撓頭,卻是一點都不服氣:
“這有何難?俺當年還不是在大營中殺進殺出的,只視之如草芥一般!”
宮兒月一時氣結,也懶得跟他言說。
這時,只見李然是觀察了一陣,隨后才開口道:
“既如此,褚蕩你可先行摸進大營,引開大帳的守衛,以便于我和月姑娘潛入!”
褚蕩遵命而去,只留了李然和宮兒月兩個人。
待到褚蕩離開之后,李然則是頗為致歉的說道:
“讓月姑娘來趟這一趟渾水,讓姑娘以身犯險,實是抱歉。”
宮兒月卻是搖了搖頭,并甚是激動的在那言道:
“這有什么?!要說起來,今天我這才是真開了眼了。沒想到,你這書呆子竟還能有這等的威風?!”
“你可知道,你剛才在大帳中的那一副作派,那簡直是英氣逼人吶!而且,想你手無縛雞之力的,竟還異想天開的要潛入敵營!也真是夠膽!”
“本姑娘今日有幸開了眼,卻還有什么好遺憾的?”
而李然則是坦然言道:
“只是……此行乃是極為危險的,若是果真有個意外,還請姑娘先行脫身,莫要被李某給耽誤了。”
宮兒月聽得此言,卻是不由嗤之一笑:
“這是什么話!你都不怕難道我還能輸給你?!”
宮兒月的答復也是十分堅定。李然見狀,也是微微一笑。
不一會兒,只見敵營又是起了一陣騷動:
“快!有刺客!”
顯然,是褚蕩得手了。
隨后,宮兒月便是帶著李然是偷偷潛入。
由于此時臨近黃昏,營中火把尚未點起,魯國又突然來襲。所以一時間齊營內反而是顯得有些昏暗。
再加上褚蕩將大帳的守衛悉數引開,宮兒月看準時機,一把拉住李然的手便是竄入了營地。
宮兒月又利用自己的身手,解決掉兩個守衛,潛入到內營。
又抓住了一名巡守,問明了主帥的大帳位置。宮兒月一個手刀,將此人打暈,塞到暗處藏好,兩人便是直奔大帳。
此時,國夏尚在大營內躊躇的來回走動。
此番出征,他本人是不怎么愿意的,但是奈何一直跟他不太對付的田乞卻是對此番伐魯是格外的支持,這不免是讓他有些摸不清頭緒。
“田乞啊田乞,你這葫蘆里到底是藏著何物?難不成……就真只是為了懲戒一下魯國?”
宮兒月用劍從帳口割出一到口子,一個閃身進入,李然緊跟其后。
國夏乍一看到有人闖進來,連忙站起,腰間大劍拔出,正要喊出“刺客”二字,卻見李然行了一禮,笑道:
“國大夫!在下李子明,特來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