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很快停在了監牢門口。
陳侖看到了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被兩名舉著火把的守衛簇擁著,擋住了監牢鐵門。
他的身旁還跟著微微低頭的芙洛伊。
男人一身深紅色的修道士長袍,圍脖及肘的短斗篷和從胸前拉到襠部的長方形遮布則是呈現白邊黑色,他的手里還捧著一本大部頭書籍。
“就這幾個?”
棕發中年男皺起眉頭,看了眼監牢里的情況,偏過頭質問起兩撇小胡子看守。
他的腔調有些刻意的傲慢,同時語氣中夾帶著不耐煩和焦慮。
“是……是的,威爾修士。”
“史都爾頓那幫子廢物,找來的祭品一次比一次少!
這頭該死的肥豬要是能把吃喝撈錢的心思多放到教會的旨意上,我早就可以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鎮子了!”
威爾修士表現得很憤怒,陳侖甚至可以看到他噴出來的唾沫星子,鋪天蓋地往兩撇小胡子的臉上飛去。
小胡子的眼角抽了抽,卻唯唯諾諾不敢說什么。
“他應該懺悔!跪在薔薇夫人的花園里懺悔!”
威爾修士愈發暴躁,他似乎忍受壓抑了很久,在這一刻爆發。
“趕緊的!帶他們去7號密室!”
“是,威爾大人。”
小胡子立刻舉著火把走進監牢,在一眾祭品面前抬手吹了個口哨。
陳侖注意到他的手背上紋了一個簡易的紅蘋果圖案,或許這是教會守衛的身份標識。
咻——!
哨聲似乎有什么魔力,癡愚的年輕男女就傻笑著排隊,一個接一個走出了監牢門口。
陳侖看到這一幕不禁感嘆,還好自己收到了芙洛伊的警示,沒有吃下那顆蘋果。
否則以自己那可憐的5點意志力,絕對通過不了判定。
最終淪為被人操縱的二傻子,乖乖排隊送死。
嘭!!
陳侖突然感覺一陣巨力外加疼痛,接著整個人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倒在地。
他臉部著地,堅硬的石板差點沒把他門牙磕咯。
“他奶奶滴!給我玩陰的是吧!?”
雖然沒有伸手確認,但陳侖篤定自己的牙齒松了,不禁暗罵。
火辣辣的痛就算了,最讓他受不了的,是那些該死的教會守衛從來不擦靴子。
地上全是鞋底帶進來的牛糞狗屎,甚至積了厚厚一層!
他強忍住干嘔的欲望,堅持把戲演下去,保持著癡愚的目光和傻笑。
“動作快點!你這該死的砸總!”
威爾修士把氣撒在了走在隊伍最后面的陳侖頭上。
他不解氣地又朝陳侖肚子上踢了兩腳,差點沒把陳侖的膽汁都踢出來。
“給我等著……”
陳侖暗自咬牙。
他忍著劇痛,爬起來繼續跟著隊伍往前走。
一路上,陳侖注意到這個地下監牢的規模很大,足足有十幾個牢房。
但里面關押的人似乎并不多,甚至有許多空房間。
這并不意味著教會殘害的人數少,恰恰相反,正是太多了才導致現在“供不應求”的局面。
經過一陣七拐八彎,陳侖所在的祭品小隊來到了一個碩大的地下室門口。
一側掛著塊沾滿血污的木牌,上面隱約能看見一個數字“7”。
進入地下室后,里面的場景顯得十分空曠。
除了四周墻壁上掛著的火把以外,只有中間一張巨大的四方祭臺。
祭臺上擺著一本破舊的皮質筆記本。
三四個身穿皮大衣頭戴沿邊帽的看守舉著火把朝威爾修士躬身行禮,隨后威爾修士抬手打了個手勢:
“可以開始了。”
小胡子點點頭,又吹了一次口哨。
只見祭品隊伍最前方的一個男人徑直走上祭臺,翻開了上面擺放的皮質筆記本,開始閱讀。
四周環境相當寂靜,除了火把燃燒時的細微聲響,就只有他翻筆記本發出的嘩嘩聲。
但很快,一聲痛苦又響亮的哀嚎慘叫打破了寂靜。
“啊!!啊啊啊!!”
陳侖只見那個男人似乎看見了什么世間最為可怖的景象。
他挺直了身軀,雙手捂住雙眼,張大嘴巴到夸張的程度,放聲尖叫。
隨后他仰起頭朝后方直挺挺一倒,拱起的身軀不再動彈,渾身保持著扭曲的姿態死去。
陳侖見狀不禁打了個機靈。
“乖乖,理智直接清零,判定了即死……
這本玩意到底是什么級別的詭物?不會又是背陽盆栽一個級別的家伙吧!?”
他暗自擦汗,隊伍可就這么幾個人,馬上就要到他了。
第一個男人的死去并沒有揚起半點水花,隊伍的其他人對這一幕無動于衷,仍舊一副呆傻模樣。
芙洛伊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低垂了視線,似乎早已麻木。
威爾修士則顯得愈發急躁,他連打幾個手勢,示意小胡子趕緊繼續。
咻!
小胡子屈指吹響口哨,下一個女人接著上前翻閱筆記。
但不出意外,沒過幾秒她就如同上一位祭品,慘叫著栽倒在地,捂住雙眼痛苦而死。
“啊啊!!啊!”
“啊啊啊!!”
和陳侖同處一室的年輕男女們,一個接一個地閱讀那本怪異的皮質筆記本,無一例外地受到了外人看不見的可怕沖擊。
理智值清零,當場癲狂暴斃。
甚至有一個男人受到了神秘污染,從而失控。
他像是身患重病的老人,渾身打擺子般顫抖不已。
肌肉骨骼如同被打亂的拼圖,散亂開來。
但他卻沒有立即死去,而是化作一灘不斷蠕動的肉團,甚至想要襲擊旁邊的人。
好在威爾修士反應及時,指揮著守衛亂劍將其剁碎,隨后裝進麻袋拖走。
只留下原地一灘污穢血跡,表明剛才的事情并非一場沒有發生過的噩夢。
“該死的!沒用的!砸總!”
威爾修士氣急敗壞的怒罵。
獻祭的不順利,讓他失去了所有耐心。
來自教會和神父的壓力以及無望離開的痛苦使得他狂躁不已。
“你!”
威爾修士指著陳侖,惡意滿滿的眼神籠罩過來。
“該你了,最后一個祭品!”
他大步走到陳侖面前。
看著后者一臉癡愚的模樣,哈達子都把衣服領子打濕了,威爾修士不禁一臉嫌惡地捂鼻后仰。
“要是你再失敗,我會把你剁碎了埋在薔薇夫人的花園里!聽懂了嗎?”
陳侖一臉傻笑,置若罔聞。
威爾修士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和一個傻子說話是沒用的,于是深吸一口氣,讓小胡子吹響口哨。
咻!
口哨聲在下一秒響起。
陳侖頓時心頭一緊。
我該怎么辦!?要動手嗎?
不行!
“理智值無法支撐我連續使用催眠項鏈,而以我現在的身板,都經不起守衛兩劍,絕對沒有成功的可能……”
跑?
也行不通!
“地下監牢有幾重大門,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更別說外面還有數量未知的守衛,我恐怕連這個地下室都出不去……”
他強忍住拔腿就跑的沖動,緩緩抬起了腳。
然后艱難地朝祭臺走去。
一步步靠近,祭臺在視線中逐漸放大。
那本怪異的皮質筆記本就靜靜地躺在上面,等待著陳侖打開它,翻閱它。
然后讓他如同前幾位祭品一般慘死!
陳侖知道,以他那卑微的5點意志力絕對頂不住污染,沒有絲毫活下來的可能!
他終于顫抖著手拿起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