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陳侖離開了龐貝莊園后,徑直來到了子爵所說的舊址。
內城區的西邊,臨近海洋,洛納港佇立在此。紫月倒映在海面,此時有幾艘巨大的輪船停靠,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不少纖夫,正拖拽著裝載貨物的小船。
陳侖收回目光,離開了街道盡頭的露臺。
從另一側走入了小巷,七拐八彎后到了一處莊園門口。
這里便是灣斯街四號。
只是大門上鎖,門口的標牌被取下,表明現在并沒有人居住在此,是一座空房。
陳侖觀察了一下四周,見沒人經過,便撐住欄桿,一躍而入。
他沒有停留,也沒有走進別墅大樓,而是直接繞到了后面。因為菲利普的日記當中記載,遺產是埋在了后院。
“這是……?”
陳侖停下了腳步。
他看到后院佇立著一座座墓碑,用雕花的石料隔開,整整齊齊。
“竟然是一座墓園。”
陳侖走在小石子鋪成的小道上,視線掃過墓碑上的字。
少數是龐貝家族的人,多數是參與“海外登陸戰”犧牲的軍人,看墓志銘,似乎都是龐貝子爵親自題上。
“這些軍人……是子爵的戰友?或是屬下……?”
陳侖猜測。
他甚至在這里找到了卡洛琳太太的丈夫亨利,以及兒子奧利弗的墓碑。
“……我的恩人,托付生命的摯友。”
這是亨利的墓志銘。
“……可愛的孩子,優秀的兒子,勇敢的男人。”
這是奧利弗的墓志銘。
兩人的墓志銘下面,都有龐貝子爵的留名與日期。
墓碑前擺著鮮花,并未枯萎。
陳侖感嘆一聲。
他繼續往里走,發現了一座石質靈廟,大門被死死封上。
陳侖眼睛微瞇,手指摸了摸大門門縫,旋即使用了蛇類感官,吐出蛇信收集信息素。
“這里有人來過……但不是龐貝子爵,也不是卡洛琳太太。”
按道理來說,這種靈廟一般是存放地位極高者尸骨之地,哪怕是祭拜,也不會輕易打開大門。
陳侖提高警惕,推開門走了進去。
豎瞳并不具備夜視能力,但能夠捕捉熱量。此時他的視線里一片漆黑,并沒有發現任何大型生物。
吐著蛇信,緩緩來到了靈廟的一個角落。
一塊可疑的石板有松動的痕跡,他伸出一根手指,輕易地掀開了沉重的石板,露出了下面長長的階梯。
“這里竟然會有一條暗道……”
陳侖感到驚訝。
如果不是根據信息素,捕捉到有人進入這里的痕跡,他還很難發現這個入口。
陳侖將藍寶石耳墜戴在了右耳上,摸了摸食指上的葡萄戒指。稍作檢查身上的裝備,他沿著過道走了下去。
下到一定程度時,前方出現了亮光,是墻壁上點燃的油燈。
“真的有人!”
他更為警惕。
過道的盡頭是一扇青銅門,上面雕刻著各種動物植物的花紋。
正當他準備推門而入時,青銅門從里面被人先行打開。
哐!
一個背光的人影出現在視線里,旋即響起個粗聲線女聲:
“嘿!瞧我發現了什么?!一個幸運的盜墓賊!”
話音剛落,女人便伸出一只大手抓來。
“今天是你的幸運日,男士,因為你馬上可以住進免費新家了,就是這里的棺材……哈哈!”
嘭!!
兩掌相擊。
“咦?”
女人的笑聲停止,發出疑惑的聲音,倒退一步。
“超凡者?!”
下一秒,女人再次襲來,她的身上涌現出霧氣,并從中傳出隱隱約約的海浪聲。
一記直拳,拳頭四周浮現螺旋狀風渦,將四周的油燈吹滅。
啪!啪啪!!
陳侖施展犀撞,將拳面外骨骼化,正面與其對撞三拳。
但是他很快發現,每一拳的沖擊,都被對方的風渦和水流一般的運勁手段所化解。
真正的傷害,十不存一。
“深海派系超凡者……”
陳侖暗道。
他下一秒加快進攻速度,將戰斗節奏把握在自己手中。
熊擊、犀撞和鸛啄來回運用,愈發熟練。
乒乒乓乓一陣聲響,在封閉的地下墓室里回蕩。
女人越打越驚訝,她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但可以看出,對方的實力不在自己之下。
“雷電!”
她怒喝一聲,五指間閃過電弧,藍白色熒光在霧氣中隱隱閃爍。
但是眼前一晃,她失去了男子的身影。
“在哪?!”
“身后!”
一聲平淡的男音,讓她寒毛直豎。
咚!!
陳侖反手一肘,強大的沖擊正中女人后心。
她悶哼一聲,朝前翻滾。掌中電弧熄滅,身周霧氣消散,她狼狽起身,轉過頭看向陳侖。
“你到底是誰?!”
女人沉聲質問。
陳侖瞥了一眼女人胸前的掛飾,心中恍然。
他從兜里取出一塊手帕,隨手蒙在了臉上,只露出一雙翠綠豎瞳。手帕是麗貝卡給他的,但他從來沒用過,現在倒是適逢其會。
“自己人。”
陳侖故作沙啞低沉的男音。
旋即取出從多利身上獲得的,那個黑色骷髏頭信物,拎在指間晃了晃。
“……”
黑暗中,女人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
你這聲音明明和剛才不一樣,裝得也太業余了。
而且那塊擋臉的布片怎么看怎么敷衍,當這是過家家嗎?!
不過她不想管這些事,按照結社組織者黑骷髏的規矩,持有信物者,便能參與聚會。
“進來吧,幸運的……男士。”
女人不想再說什么,當先走進了墓室內部。
陳侖緊隨其后。
視線由暗轉明,他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一個簡陋的白熾燈泡掛在低矮的天花板,將內部空間稍稍照亮。昏暗的光線下,是一個木制圓桌,此時正坐著六個人。
他們紛紛注視著陳侖,眼神或冷漠或好奇,或平靜或有深意。
“他有結社信物,所以我放他進來了。”
陳侖身側傳來女人特有的粗聲線。
他微微側目,這才看清和他交手的女人的模樣——淡黃色寸頭,同樣蒙面,但眼皮上有兩道刀疤。眼窩深邃,眼神銳利。
“沒關系,既然有信物,那就有資格參與聚會。”
圓桌主位的一個魁梧身影說。
他帶著黑色骷髏的面具,只露出眼睛,眼神平靜。
“我是結社主持人,你可以叫我黑骷髏,閣下怎么稱呼?”
陳侖對七人稍作打量,旋即低垂目光,用沙啞低沉的聲音說:
“黑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