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瘋子和神蠶公主對于眼前這種規格極為奇怪的法寶，也表現出來了極大的好奇，以他們兩個的修為不動聲色的用自己的精神探查，大概也能夠猜到這個法寶的一些作用。
“嗯……我以為你們墨家會是一個……怎么說呢？比較嚴肅一點的組織，沒想到你們還有這種產品。”神蠶公主臉上的表情相當復雜，是一種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整張臉糾結在一起的奇怪表情。
“咳咳，公民們的各方面需求我們也都是會一定程度的考慮的，像是這種法寶通常都是外包出去，交給特殊的公司定做的，我們每年會定期在這些對社會進步推動并沒有決定性意義的產業之中，進行固定比例的投入，但其實也僅此而已了。
能夠將法寶做的這么逼真，只能說是這個公司本身的本事。我們其實并不是非常鼓勵相關產業的發展。”
藍諾強行把話題掰回了相對嚴肅的方向，神蠶公主也裝作自己剛才什么都沒看見，繼續詢問：“不鼓勵相關產業的發展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說會對公民們的需求進行滿足嗎？這應該也算是一種相當重要的需求吧。”
藍諾搖搖頭：“智慧生命的欲望，本身也是有高低之分的，那些原始的，低級趣味的欲望，是要隨著時代的發展一點點被約束，甚至是一點點被淘汰的。
我們現在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放到古代的話，其實也會被認為是不可理喻的，是侵犯了每個人的自由的。
就好比我們現在不可能在街上看到一個喜歡的異性，就將他一棍子打暈，然后拉回家交配，但這在人類還沒有進入文明時期的階段，卻是理所當然的行為，沒有人會指責這種行為，甚至認為制止這種行為是不可理喻的。
我并不是說人類的興趣只能在推動社會進步和智慧升華這條道路上發展，對于每個人來說，在當下的時代都有自由的選擇自己的興趣的權力，但作為社會前進的引導者，我們也同樣有義務，讓社會這個大集體逐漸擺脫低級趣味。
并不是說頒布法令禁止某些興趣存在，而是在調配社會資源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的讓一些產業發展速度逐漸放緩，并且主動引導人們，接受更積極向上的趣味，這樣的話，隨著時代的不斷變遷，人們對自己興趣的選擇也會潛移默化的發生變化。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總是會有一些人掉隊的，而對于他們，我們也準備了符合他們想法的結局，這就要涉及到另外一個體系了，目前為止，我們將這個體系稱之為功德體系。”
“公德體系？”神蠶公主神色微動詢問道：“是與信仰之力有關的體系嗎？”
藍諾搖頭道：“并不是，這里面說的公德是社會公德，往簡單的說就是不隨手亂丟垃圾，扶老太太過馬路這種，往大了說或許就是到偏遠山區進行支援建設，發明創造出足以改變世界的造物。
這和我們之前提到的功勛體系有些類似，但區別在于功勛體系是給活人用的，而功德體系，則是給死人用的。
總有一些人是不愿意為社會做出貢獻的，或者說只是想讓自己過的舒服，甚至是想要像古代的帝王那樣，凌駕于其他人之上。
而我們在現實生活之中卻未必能夠滿足他們，特別是那些想要凌駕在他人之上的存在，現實之中，這些人的愿望幾乎是不可能得到滿足的，而很多人卻會把萬人之上當做自己的終極追求。
他們生活在如今我們構建的這個世界上，或許是極為痛苦的，甚至可能成為社會的不安定因素，造成一系列破壞。”
神蠶公主點點頭：“我能夠理解這種情況，事實上你就算不說，我也想要問這個了，就算你們的治安管理能力很強，如果遇到了一心只想搞破壞的超凡者的話，想要防范也很困難吧，總不可能每天每時每刻都盯著每一個人，吃喝拉撒都全部監控吧！那就算是普通人也肯定接受不了。
而超凡者想要搞出破壞來，趁著沒有被監控到的時間，實在是太容易了，就算你們事后能夠抓捕到線索，對執行犯罪的超凡者進行懲罰，已經造成的損失也無法挽回，而他們或許只需要一秒鐘就可以屠殺上萬人。”
藍諾贊許的點點頭：“沒想到你也能認識到這一點，沒有錯，這是我們建立社會秩序初期遇到的重要問題之一，愿意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報復社會的人很少，但即便只是極少數，給社會秩序帶來的破壞卻依舊是巨大的。
面對這種情況，堵不如疏，我們不可能監控每一個人的思想，定期進行嚴格的思想審查，那樣只會讓人們變得更極端。
想要讓這些報復社會的人，放棄他們原本的想法，甚至是讓他們主動服務于社會，就要讓這些人看到希望，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夢想有實現的機會。
現實之中，我們不會允許有人凌駕于他人之上，但虛擬世界中卻未必是如此，由一塊塊芯片構造出來的人工智能，是可以作為仆從，來服務于使用者的，是可以給這些人帶來自我滿足的，只要這些人工智能足夠的真實。
而我們現如今的神經連接技術，已經算得上是相當發達，即便是超凡者，也可以讓他們分不清現實與虛擬。
通常情況下，這種虛擬現實技術的權限，是不會對普通公民開放的，普通公民所能夠應用的虛擬現實的權限中，是不會提供那些低級趣味的服務的。
只有在多次引導之后，依舊缺乏上進之心，依舊無法融入到現有的社會秩序之中的人，才可以申請開啟功德體系。
開啟功德體系之后，他們在做那些原本會獲得功勛的事的時候，功勛就會轉化為功德，而功德在虛擬世界中的購買力將是功勛的百倍，他們虛擬世界中的各種權限也會逐步解鎖。
如此，在現實世界中，他們可以成為合格的社會個體，嚴格遵守社會公德，而在虛擬世界中，則得到那些他們在現實中所得不到的。
不過這其實是一種萬不得已的策略，我想你們應該也能夠想象到，這樣的人最終的下場會是什么？”
老瘋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常糟糕的過往，臉色不是很好看的道：“這樣的人最終恐怕會沉湎于虛擬之中，在現實之中積攢了足夠的功德之后，徹底進入虛擬世界中，再也不出來了。”
“沒錯，這樣的事情其實已經發生了很多了，功德體系可以讓原本不愿意融入社會的個體，在他們還有精力的情況下，變成道德圣人一般的存在，但歸根結底，他們的目的依舊是在虛擬世界中享樂。
一旦他們認為自己有足夠的功德可以永享極樂之后，就會徹底放棄現實這一端的生活。
因此我們開放功德體系，基本上對標的就是現實中的死刑，只有那些潛在的社會危害極大，對社會可能產生重大破壞的個體，才可能被開放功德體系的權限，而他們完全有理由拒絕使用，可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人真正拒絕過。
對于他們來說，這可能是夢寐以求的機會，甚至有許多人，是在主動申請開啟功德體系的，但從我們的角度看來，這其實就是一場漫長無比的死刑。
只不過執行死刑的方式非常溫柔，甚至是會讓被處死者感到享受，但本質上依舊是智慧的消亡，那些徹底沉浸在虛擬世界中的人，知道他們最后的結局嗎？”
兩人搖了搖頭，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最終會有怎樣的下場，甚至于他們覺得在虛擬世界中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似乎是一個并不算特別糟糕的結局。
“他們的思維中的變量，在這個過程中會迅速熄滅，通常只需要虛擬世界中的五百年左右，他們的智慧思維就會徹底消失。
轉而成為那些和人工智能沒有區別的存在，即便他們的物質身軀還保留著，大腦也依舊保留著活性，但他們的一舉一動，卻已經完全可以被計算出來了，就像是一臺有自己代碼的人工智能，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都是確定的，而這樣的人基本上就可以認定死亡了。
因為同樣的人工智能，我們可以輕易編寫出來，就算把他們強行拉回現實，也不過是相當于多了一個擁有人工智能的機器人，而且可能是人格程序相當糟糕的那種人工智能。”
看著兩人臉上不是很好看的表情，藍諾嘆了口氣道：“所以說，我并不喜歡功德體系，他其實就是社會的一次優勝劣汰，將那些已經幾乎沒有向上可能的智慧，從社會之中篩選掉。
就像是從苗圃之中拔掉那些長勢不好的幼苗，讓那些有更好的成長可能的幼苗，可以擁有更優異的生長環境。
但這歸根結底是一種淘汰，沒有人是一絲一毫向上的可能都沒有的，也沒有人活該就被放棄，只是我們的能力有限，不得不在生產力和一部分人的未來面前做出妥協。
或許有一天，我們有足夠的能力的時候，功德體系會被徹底淘汰掉，引導每一個人都自發的向上，追求更高的智慧。”
神蠶公主看著自己數據終端上，那些選擇了進入極樂世界的人，搖了搖頭道：“不管是怎樣的結局，那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這不是你們的問題，如果你們不給出這個選擇的話，這些人的結局將會更加悲慘的多。
就像你們之前所說的，沒有誰要為整個文明的未來負責，你們也只是文明中的一個個個體，而其他的個體，也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這些選擇進入極樂世界的個體，思維會在輔助的計算設備下加速，然后在這樣的虛擬世界中享受幾百上千年，最終思維徹底僵化，不再有任何有別于人工智能的地方。
而社會資源是有限的，不可能永遠養著他們，所以在確定了他們的思維中，再也沒有任何變量之后，他們的思維會戛然而止，沒有結局，就像是一臺被拔掉了電源的電腦一樣，一切都停了下來，沒有垂死掙扎，也沒有暴起反抗。
而這些也都是選擇進入極樂世界的人所默認的，這樣的死亡不會有任何痛苦，不如說，他們其實早就已經死了，如今只是將他們思維的殘響也抹除。
藍諾們很清楚功德體系目前其實是他們現在的社會體系之中最大的漏洞，甚至沒有之一，這個雷未來如果爆開的話，可能會導致整個文明都走向墮落。
藍諾們也只能盡可能的讓人們對于這種結局抱有警惕，就算他們不開創體系，虛擬現實技術也同樣會被發明出來，而沒有建立規則的虛擬現實技術，所造成的影響，就會像是剛剛誕生的互聯網那樣。
沒有建立基礎的秩序，以至于在上面衍生出了太多罪惡，等到這個龐然大物發展起來之后，再想建立秩序想讓大家實名上網，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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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功德體系沒有建立而虛擬現實技術卻先一步普及的話，所可能出現的情況只會更加糟糕，電影《盜夢空間》之中，無數沉醉在夢境中的人，可能就是那個時候遮天世界的映照。
“好了，不談這些東西了，我希望你們帶領著太古萬族融入全新的社會體系之后，碰到虛擬現實技術的時候，也要盡可能的保持謹慎，越是難以抵抗自己低級趣味的文明個體，越是難以從虛幻的世界之中脫身。
我們可以開放這項技術給你，但希望你在使用的過程中，遵守我們制定的協議，不要無節制的進行開放。”藍諾的話，讓神蠶公主也開始了權衡自己的種族未來的發展。
而她覺得，或許可以讓自己的種族提前蘇醒過來一部分了，讓他們先融入到紫薇星之中，至少不要落后于這顆星球，不然的話別說是成帝了，未來怕不是連普通人的水平都達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