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涅槃者

希恩斯在手術開始之后就感覺自己精神變得逐漸模湖，人生中所經歷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回放就好像是走馬燈一般。

而那種思維即將要熄滅的感覺，帶給他的則是如同死亡一般的危機感，涅槃手術同樣也需要利用人類的求生欲，自身的意志越強大，求生欲越強烈，能夠通過手術活下來的概率也就越大。

希恩斯毫無疑問是不想死的，他還有自己的使命沒有完成，即便他現在已經被剝奪了面壁者的身份，但卻依舊以人類文明的存續為己任。

強烈的求生欲爆發出來，涅槃手術將死亡的這個過程無限的放慢，正是讓參與手術的人有足夠的時間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在這種狀態之下，無論是什么人，都有足夠的時間，在生與死之間做出抉擇。

通常只要是不想死的人，在經歷了意志的考驗之后，就能夠成功活下來。藍諾進行這種基因解鎖手術的次數已經太多了，一次又一次對于手術進行改良，已經讓這類手術的死亡率大幅度降低。

剛剛抵達靈籠世界的時候，他們進行這樣的嘗試的死亡率還足足有五成，現在的死亡率卻已經低了太多，能有三成就已經算是很高的了，當然，這對于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來說，依舊是難以接受的風險。

但對于這些思想被打上了鋼印，只能與外界的人類社會相互隔絕的存在來說，卻是可以嘗試的，人類是一種社會性動物，社交是非常重要的屬性。如果因為自己的特性而導致了自己徹底隔絕于社會之外，短時間或許還好，時間長了的話，會讓人感到非常痛苦的。

而他們逃亡主義的思想，又使得他們注定是不穩定因素，任由他們與社會中其他的人接觸，反而是對文明整體的未來不負責任，就算出于人道主義考慮，也只能選擇對他們進行關押和密切監控。

如今手術的消息還沒有公布出去，只有希恩斯一個作為親歷者，感受了涅槃手術的全過程，他躺在手術臺上，思維逐漸變得混沌，原本明亮的雙眼也逐漸變得無神。

感受著死亡的降臨，他的精神變得越來越緊繃，眼看著就要徹底思維寂滅的時候，內心深處仿佛是有一股火焰被點燃了一般，在思維徹底停止的瞬間重新接上了，緊接著就是幾乎陷入了永久沉睡的大腦被重新激活過來。

大量的神經連接在這個過程中飛快的建立，將原本相對普通的大腦，改造成了擁有強大的計算能力，擁有強大的意志力的超級大腦。

希恩斯在張開眼睛的一瞬間，感覺這世界運動的好慢。，他的思維速度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提升了如此之大，以至于讓他對時間的感知都出現了問題。

時間本質上只不過是人類的某種錯覺，思維速度越快的話，你就會覺得時間越漫長。

而在進入了眼下的狀態之后，希恩斯可以清晰地看到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有著兩把鎖，讓自己原本靈活自如的思維變得有些僵硬，在思考某些問題的時候，會強迫自己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去考慮。

原本沒有什么違和感，能夠輕而易舉的融入他的行為方式的思想鋼印，現在顯得是那么突兀。原本他以為這就是自己的想法。現在才發現這不過是一種扭曲了自己大腦的神經結構強加給自己的想法，如果一切都遵循著這種想法而行動的話，那就太過悲哀了。

希恩斯無疑希望自己的意志，不被這樣強加的設定繼續束縛，手術的本身也是為了幫他打破這種心靈上的枷鎖。因此在手術完成之后，他甚至還沒有走下手術臺，就開始了對腦海中的思想鋼印發動沖擊。

藍諾就在一旁通過納米機械監控著他腦內的變化，神經系統此時就好像是正在彼此交戰的士兵，一部分占據了中樞神經系統，想方設法的驅逐外來者，另一部分則源源不絕的從大腦的各處誕生出來，開始朝著中樞神經系統的封印發起勐烈攻擊。

從神經的角度來看，就是一次次激烈的電信號的交鋒，不過雙方比拼的并不是電信號的強度，而是電信號的復雜程度。

在這種特殊的戰場之上復雜的電信號可以誘導大腦內部的細胞進行分裂和分化，轉化為一個個全新的神經細胞構建出全新的神經系統。

希恩斯能夠被選擇為面壁者，自然也是人類中的精英，放在無限恐怖系列的世界中，本身就有極大的潛力解開基因鎖，在腦海之中激烈的戰斗中，死板的封印對于靈活多變的思維能力，終究是無法持續抵抗。

逐漸的在對抗之中被找出了弱點，然后針對弱點擊破，最先出現破綻的是一道本身就已經相當脆弱的封印，那是關于水是劇毒的思想鋼印。

在此之前，希恩斯雖然已經克服了自己的弱點，可以喝水，但一定程度上是將水當做劇毒喝了下去，讓自己適應每天喝下劇毒的物質。

這方面的思想鋼印雖說因為長年累月的現實作為對照。已經搖搖欲墜，但還有一部分殘留在他的意識之中。以至于每當他喝水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反胃的感覺。

而這一次，這一層的思想鋼印被徹底打碎，希恩斯已經能夠深刻的認識到，水是沒有毒的，并且能克服身體的本能，恢復到思想鋼印打下之前的狀態。

緊接著就是他腦海之中更加頑固的思維。也就是后來用思想鋼印給自己打下的，讓他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思想鋼印，這種觀念毫無疑問是一種心靈扭曲，在如今他的自由意志已經被解放的狀態下，自然不會任由這種心靈扭曲繼續存在下去。

即便他現在的思維還受到這種心靈扭曲的影響，他也能夠短暫的擺脫這種影響，專心的破除自己腦海中的思想鋼印。

這次的思想鋼印要牢固的多。然而在他的面前依舊難以支撐太久的時間，經歷了之前生與死的蛻變之后，他的思維能力已經不遜色于一階基因鎖，而且作為男性，他的思維要更有爆發力，在幾次試探之后，用一種相當狂暴的方式，沖破了殘留在他意識之中的封印，將之前一直扭曲著他的心靈的思想剛印徹底打碎。

與此同時，諸多念頭涌上他的心頭，一直以來無法動搖他繼續執行計劃的諸多疑慮，幾乎是同一時間涌入了他的腦海，那些都是被思想鋼印強制壓下的念頭，現在翻涌上來，對于普通人來說幾乎可以讓他們選擇自殺，如果希恩斯并不是涅槃者的話，或許同樣會極為痛苦。

但現在他卻有足夠的能力來客觀的審視自己的這些思想，冷靜的判斷哪些情緒對于自己來說是沒有必要的。

從手術臺上坐起的希恩斯，渾身的病號服已經被汗水浸透，精神層面的交鋒同樣也是相當消耗能量的，人類的大腦本身就是一個耗能大戶，即便是普通人，大腦也幾乎消耗了人體兩成的能量，更不要說剛剛他的大腦超頻運轉。就更是消耗了海量的能量。

此時的希恩斯，幾乎完全是靠著體內的納米機械，才維持著身體的運轉，好在藍諾已經熟練的掛了一管葡萄糖在他身邊。

在突破了封印之后，重新睜眼仔細看這個世界，他只感覺一切變得清晰無比，能夠看到窗外飛鳥翅膀上的羽毛，同時也能注意到墻上的錦旗被熊孩子拉的勾絲的細節。

甚至于能夠分辨出正在給自己靜脈注射的藍諾扎針時候的每一個細節，不同于尋常的護士靜脈注射時針頭斜著扎入。

藍諾的針頭是豎直插入血管之中的，在刺破了血管之后，才斜了過來，沿著血管的方向深入，而他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開始本能的分析，腦海之中大量的數據運算出現，甚至浮現出了曾經靜脈注射的時候。其他的護士注射時的對比畫面。

隨后很快分析出了藍諾這種相對特殊的手法的意義，豎直插入的針頭，對于皮膚和血管的損傷面積最小，更容易愈合，帶給患者的痛苦也更少。

而這一系列的思考，不過是在注射針頭插入的一秒鐘之內進行的，以往納米機械雖然可以帶給他超高的思維速度和超強的記憶力，但他卻難以駕馭這種思維速度和記憶力，甚至有的時候可能會因為思維速度過快，而導致注意力沒有辦法集中。

這是普遍存在于人類之中的問題，絕大多數普通人會將思維能力限制在自然人兩倍的程度，而納米機械能做到的極限，超過自然人的百倍。

通常情況下，十倍數的思維，就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駕馭的了。不只是時間會在思維之中變得無比漫長，同樣也沒辦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腦海中會忍不住的胡思亂想，如果專注的想一件事情，很快就會感到極為疲憊，心浮氣躁。

專注做一件事情很難超過十分鐘，畢竟思維加速的情況下，時間感是原本的十倍，專注的做一件事情十分鐘，幾乎就相當于正常情況下的一個小時甚至更長。

而現實之中，許多事情都要半小時甚至一小時以上的專注。這在思維加速的情況下，意味著的時間就更長了，出現心浮氣躁的情況是在正常不過。

甚至如果將思維加速提升到十倍以上，就算是日常生活都會感到無比煩躁，此前就有人因為錯誤操作，解除了思維速度的限制，而產生了某些精神疾病，雖然政府方面隱瞞了這方面的信息，但藍諾還是見過患者。

患者將自己的思維速度開到了上限，達到了近乎百倍的超速思維，時間一下子在他的感知之中變得無比漫長。

而這個還只是他受到的影響之中的其中一種，因為他思維加速的太快，腦的感性思維在整個思維體系之中占據的比例已經被壓縮到了百分之一以下，患者直接被機械的絕對理智思維控制，自己的感情根本無法占據主導，即便感到了煩躁，也無法壓過理性思維去關閉思維加速。

等到他的同事發現異常的時候，他正像是一臺機器一樣，陷入了死循環，在反復沖著一杯杯咖啡，肉眼可見的手法越來越成熟，但卻根本停不下來。

經過了藍諾親自進行診斷，患者大腦部分的思維已經徹底泯滅，如今完全是在納米機械的支配之下行動，而機械本身就是沒有智慧的，再沒有了自我感性的引導后，就逐漸轉為了人工智能，而且還是那種不太聰明的人工智能，從那之后，政府又更新了系統，限制了所有人都不得將思維加速開到十倍以上，只有在特殊部門工作并且經過了嚴格訓練的人，才被允許在某些工作期間開啟這種高程度的思維加速

而希恩斯剛剛卻逐步將自己的思維，加速到了常態的五十倍以上，而他竟然沒有因此而感到任何不適。依舊對世界充滿了好奇，甚至于直到現在他也保持在三十倍的思維加速之下，卻并沒有對放緩的時間感到煩躁，甚至覺得這樣的速度剛剛好，完全可以長時間的保持下去。

希恩斯不知道的是他在和自己體內的思想鋼印交鋒的時候，思維速度最高的時候飆到了常人思維速度的一百五十倍。

“恭喜，你終于成功的擺脫了自己的心靈扭曲，現在的感覺怎樣？”藍諾其實很清楚他現在的感受應該是怎么樣的。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的感覺更好了，我現在有點明白你為什么能夠做到那么多非人的事情了，我想現在的我應該已經能夠做到其中的一部分了。”希恩斯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感受著每一根肌肉收縮的過程。清晰的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力量，那種非人的對身體的掌控能力，現在他似乎也已經擁有了，而這樣的力量，完全是可以推廣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