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女的表情來看,她仿佛石化了。
有用。
羅德心中一喜。
只要能抱上這根大白長腿,也許他的人身安全就有保障了。
——
死一般的寂靜中,少女忽然笑了出來。
她的笑容明麗而清秀,仿佛閃耀的湖面蕩開起伏的光。
“好吧,我相信你了,白狼,送他回教會醫療所,治愈教團的修女們會照料好他的,嗯……內務裁決所方面,有必要的話,配合一下他們的調查工作就行了。”
她的目光轉過來。
“你看可以嗎?”
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見。
羅德雖然不太懂,但也能猜出這是非常優厚的條件了,忙說:“當然可以。”
白狼掃了他一眼,語氣依然冷漠而平靜:“守護者閣下,我認為這是欠妥的……”
“嗯……王城剛剛告訴我有一份新的提薪名額……”
白狼挽住羅德的胳膊:“走吧。”
一旁的阿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羅德則表情嚴肅,他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般不會笑。
哈哈哈哈。
糟了,沒憋住。
“喂。”
臨走前,少女又喊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羅德回頭,有一瞬間的恍惚,但他沒有察覺,毫無障礙地答道。
“羅德。”
少女微笑道:“很高興認識你,紅石村的羅德,我叫青羽,十二區的守護者,希望有一天能再見面。”
——
白狼走后,阿蘿好奇地問道:“姐姐,你為什么會這樣做?紅石村遷移隊覆沒是非常嚴重的事件,僅僅只是配合調查的話,被最高議事會知道了,那幫老頭子又要來啰嗦你了。”
青羽平靜地答道:“我相信他不是末日教徒。”
阿蘿問:“為什么呢?是因為他說的那些有趣的話嗎?”
青羽輕聲說:“阿蘿,你不了解,末日教派的信徒都是一群瘋子,扭曲,瘋狂,偏執,仇恨,他們沒有對生活的一切熱情,只有畸形變態的欲望和滿腦子的陰謀詭計。”
阿蘿恍然:“所以他們也想不出這樣充盈著溫室里的矯情和甜膩的語言,還有這么不著調的洗白計劃,唔……我感覺我們好像也想不出,紅石村的環境其實很惡劣……他真是個奇怪的人呢。”
青羽微笑著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相信他和這件事情沒有直接的聯系,不會是主要兇手或幕后的策劃者,配合內務裁決所的調查就可以,不用抽出靈魂殺死他。”
一旁的幾人也贊同地點頭:“對對,守護者閣下說得沒錯。”
“我就沒見過這么幼稚的末日教徒。”
“他也不是執火者,就是個普通人,嫌疑很小。”
“呆呆的,像個白……花。”
又一人問道:“可是,他們為什么會特意來襲擊這支遷移隊?”
氣氛凝重起來。
“他們沒有拿走貨物,也沒有污染火源,卻進行了無法辯認的儀式……和即將到來的黑潮有關嗎?”一人猜測道。
“可能他們試圖向某個邪神祈禱,儀式外泄的力量詛咒了尸體……”
“但這有什么意義呢?向瘋狂祈禱的唯一結果就是瘋狂,這里沒有任何未知存在降臨的痕跡,他們的儀式失敗了。”
這時,一人過來回報道:“守護者閣下,殘留的靈能波動非常怪異,無法辨別,預計回溯的可能性較小。”
所有人的臉色都陰沉下來。
——
——
自蘇醒以來,羅德精神一直在極度緊繃和緊張中,直到此時才稍稍放松一點。
盡管這個魁梧的男人對他并不友善,但卻是可以信任的,他一手提著燈,一手提著羅德,獨自在黑暗中奔行,他的燈僅僅只能照亮他身周幾米,外面是無邊的黑暗和濃重的黑霧,不論走多久走多遠都沒有變化。
在這種的環境下,強壯的男人總是能帶來安全感,就像晉級賽時碰見大腿,就像阿斗躺在隔壁趙叔叔的懷里。
死亡的恐懼總算離他遠了一點,精神一放松下來,羅德就感到十分困倦。
他顧不上打聽更多消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一間不大的房間里。
白狼站在他眼前,冷漠地說。
“你將在這里休養三天,治愈修女會試圖安撫你的靈,幫你尋回丟失的記憶,三天后,會有人來對你進行問詢,不論結果如何,你都會獲得王城居民的身份,獲準在下城區外城的三區和四區活動。”
“同時,你必須隨時與內務裁決所保持聯系,并在指定時間,指定地點,向內務裁決所交待指定問題。”
羅德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轉身離去了。
這尼瑪,我還有一堆問題等著問你呢,你這就跑了,我怎么恢復記憶?怎么交待問題?
編都編不出來好嗎。
腹誹了一陣,羅德還是安靜下來,思維迅速轉動,開始思考。
毫無疑問,他只能先想辦法在這里生存下來了。
在殘留的記憶中,王城是他們的絕對核心,一切的秩序構建和強大的組織結構都來自于這里。
同樣,也是最為安全的地區。
他現在在王城中,是不幸中的萬幸。
羅德嘆了口氣,雖然現在境況好轉了一些,但依然沒有擺脫危險。
他的嫌疑沒有洗清,王城對遷移隊覆滅的調查,始終是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
而且,羅德還要協助他們的調查,這其中的分寸很難把握——既不能讓人起疑,也不能把進度推得太快。
“我應該自己先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兇手,這樣就不用左右橫跳了。”
羅德冷靜地想。
不過,他在這里無依無靠,先于本土勢力弄清事情真相的最好辦法就是恢復記憶。
這只能寄期望于他們所說的治愈修女。
“希望你們真的深不可測。”
“哎,藍白……青白的小姐姐也不多幫我一點,看來我的特長還不夠厲害……”
胡思亂想了一陣,羅德收回了思緒。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活下去。
只有活著,一切才有可能。
我應該盡快了解這個王國,這座王城,還有他們的種種奇異之處。
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生存下來。
“先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吧。”
羅德環視一圈,這是一間大約二十平的單人房間,樸素簡潔,沒有太多特征。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屋內沒有光源,但卻有淡淡的微光,使環境保持著一種微暗的狀態。
“也許他們有特殊的發光手段。”
羅德心想。
房間沒有窗戶,是全封閉的,顯得有些壓抑。
一旁的棕木桌上放著一個奇怪的雕塑,由利劍、火焰、穿著鎧甲的人類組成,基座上刻著兩行文字。
但他一個都不認識。
擦,文盲真煩人。
木桌的一側是一面長長的落地鏡,樣式樸素,基座刻有繁復的花紋。
羅德走到鏡前,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黑發,淺色的眼瞳,略有蒼白的臉色,秀氣俊美的臉型,仿佛年輕時顏值巔峰的小李子。
“擦……這就是我嗎?雖然比原本的我稍遜半籌,但也算不錯呢。”
“就是稍稍有點幼,十六七歲的樣子,要是再威猛點就好了……”
“哎,為什么會失憶呢?明明我能聽懂他們的話。”
羅德猛敲了兩下腦袋,鏡子里的小帥哥也猛敲了兩下腦袋。
但這并沒有什么作用,他還是一無所知。
他在房間里轉了兩圈,沒有特別的感覺,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真麻煩……只能看修女小姐姐的了。”
羅德等了片刻,教會醫療所的治愈修女如約而至。
與想象中的不同,她不是全身罩著黑袍,帶著頭巾,握著十字架,也沒有穿著皮制緊身衣,踩著高跟鞋,手持沖鋒槍。
而是一身樸素的長裙,圍著灰色的圍巾,像鄰家的婦女,推著一輛其貌不揚的小車走了進來。
“你好。”
她溫柔地向羅德一笑。
“這是尤瑟的教會醫療所,我是七號治愈修女,很高興為您服務。”
羅德面色略有古怪,這讓他想起了一些不適合回憶的畫面。
“這個……你沒有名字嗎?”
七號修女微微一笑:“當然有的,善良的先生,但按照慣例,我們不能透露我們的名字,您叫我七號就可以了。”
她動作熟練地擺弄著小車上工具,拿出各種各樣的物件,點燃熏香,噴灑精油,灌注各種液體。
“好啦,請您脫掉衣服,面朝下趴在床上。”
羅德猶豫了一下。
“這個,褲子也要脫嗎?”
七號修女明媚的眼眸里光芒一閃,用很輕的聲音說道:“當然啦,要全部脫光哦,這是我們的慣例……”
話音未落,房間里就傳來一個巨大的震耳欲聾的聲音。
“七號!醫療所的禁令你忘記了?禁止調戲、猥褻病人!禁止與病人有生殖上的交流!三級警告一次,再犯關你一個月禁閉!”
“那個家伙,你把上衣脫了就行,不用脫褲子,還有,治療過程中,如果發現修女有任何不規范的行為,比如撫摸、觸碰不該觸碰的位置,發出不和諧的語言或聲音,額外除去你或她自己身上的衣物,立刻大喊救命,我會立刻趕到,阻止修女對您的非法侵害,保護您的人身安全。”
“我是修女長尤瑟,祝您治療愉快。”
喀嚓。
聲音消失,病房里一時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