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心中一驚,忙低聲問道:“是誰?你怎么知道的?”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他原本認為至少要等到開戰之后,才能抓住叛徒的尾巴。
盧西恩輕聲說:“奧麗薇亞……”
羅德震驚地看著他,幾乎以為他聽錯了。
盧西恩臉上卻沒有開玩笑的神情,沉聲說:“羅德閣下,我知道這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無法讓人置信,但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極度狡猾、極其邪惡的家伙,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們應該打破常規思維,突破條條框框,拋棄定式思維,在與他的戰爭中,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羅德皺著眉頭說:“裁決總長,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若我們完全無所顧忌,肆意懷疑每個人,那不就成了末日教徒們最喜聞樂見的景象了嗎?”
盧西恩嚴肅地說:“我很明白,但請您仔細思考一下,星空城之戰時,最不可能背叛的大主教,在關鍵時刻背叛了,如果不是不詳者梅菲斯的精神控制超出了他的認知,你覺得后果是什么?”
羅德臉色陰了下來,當時荷魯斯負責用靜默之石壓制消弭戰斗的擾動,在被控制后,他不僅不再壓制擾動,還要反向運轉靜默之石。
那個時候的星空城,充滿了恐怖的災難,如果梅菲斯沒有制止他,那他們幾乎肯定是全滅的結局。
這時機選得是如此的精巧,絕對不可能是偶然。
它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而它的策劃者,十有八九就是被稱作“源之惡鬼”的遠古惡念阿蒙。
盧西恩繼續說道:“大主教中招的緣由,迄今為止還沒有全部查明,我們不能排除他故技重施,而在所有人中,有最大可能使整個隊伍覆滅的,就是奧麗薇亞,這就是我所說的嫌疑。”
羅德神色凝重,盧西恩的話有一定道理,盡管沒有任何證據支持,但在這種斗爭中,用循規蹈矩的常規思維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必須防患于末然。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防備的。”
盧西恩慎重地說:“羅德閣下,請將這件事情告訴梅菲斯,必要時,還需要她的幫助。”
羅德看了他一眼:“你不懷疑梅菲斯?”
如果說這里有一個人特別像末日教徒,那一定是整天戴著兜帽,藏在陰影中一言不發的梅菲斯。
事實上,很多裁決者都懷疑她,她也因此成了重點盯防對象。
盧西恩坦然說:“不詳者梅菲斯,白銀誓約的禁忌,毀滅預言的主角,石街教桉的嫌疑者,不論從那個方面來看,她的嫌疑性最大,但正因為如此,我認為她絕不會是末日教徒。”
“為什么?”
“她的靈魂太過特殊,擁有三個靈魂特性,極不穩定,遠古惡念絕對不會形成這樣的靈魂,它的夭折率太高,且一點燃靈魂之火就會受到萬眾矚目,不利于潛藏在隱秘中行動。”
盧西恩的目光掃過隊伍邊緣,一個披著斗逢,毫無存在感的人正默默地跟隨著。
“更重要的是,她受到白銀誓約管束多年,靈魂經過多次的危險詛咒刻印,有多少次,她的靈魂都在危險消散的邊緣,如果她是以毀滅人類,消滅一切生靈為目標的遠古惡念,絕對不會這么做。”
“所以。”
盧西恩總結道。
“我相信她,如同相信您。”
這一刻,羅德是真的感到驚訝到了。
他與盧西恩的交際不多,在他的印象中,內務裁決所的裁決總長盧西恩是一個刻板僵硬的頑固老頭,除了王以外,誰的意見也聽不進去。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的聰慧,完全不像一個沒有腦子的智障。
“太好了,盧西恩閣下。”
羅德微笑著說。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我嘗試和每個人解釋梅菲斯不是末日教徒,但能聽進去的人很少。”
盧西恩平靜地說:“仇恨蒙蔽了他們的雙眼,大多數人都只愿意相信他們相信的事情,梅菲斯在王城中造下的血桉太多了,石街并不是全部,我同樣也不喜歡她,認為她的結局應該在火中化為灰盡,但作為裁決總長,我不能受到仇恨左右。”
羅德很高興,感覺盧西恩應該是個靠譜的隊友。
“很好,你繼續觀察,有任何可疑的情況向我報告。”
盧西恩微微欠身,并沒有在意他的年紀比羅德大很多。
強者和天才,永遠是比年紀值得尊敬的。
沿著損毀得看不出模樣的街道走了片刻,隊伍來到了一個倒塌的圓形建筑前。
奧麗薇亞告訴他們,這是在上次行動時打下來的據點,現在看上去并沒有滋生怪物,應該是安全。
于是,隊伍就在這里暫時駐扎了下來。
非戰斗人員開始重建駐地,火光是必要的,提燈的安放是極有講究的,要盡可能地將火光范圍擴大,又不允許露出縫隙,讓黑霧趁虛而入。
還有許多靈能儀器需要展開,一些靈能工具需要調試,學者們這次是懷著極大的熱情來探索撒古斯遠古之城。
這座第二紀元的神城中蘊涵著無數秘密。
相比相近的第三紀元,人們對第二紀元的了解太少,對這座神城的研究,正好可以彌補他們的空白。
而除留守者外,所有的戰斗人員都出戰了。
奧麗薇亞將他們分成了幾個小組,各自負責一個方向的清理。
羅德自然毫無意外地被奧麗薇亞拉了進去,但他強行要求梅菲斯跟隨的行為惹惱了這位月光騎士,于是他們都被踢了出去,奧麗薇亞作為唯一的特級戰力,獨自戰斗。
羅德則和梅菲斯兩個人一同戰斗。
這座古老的城市中游蕩的怪物,多是墮落神使,既被黑霧侵蝕,失去理智而發瘋的神使。
他們在生前是人,負責侍奉撒古斯城的守護神靈。
只看城內殘存的凋像,羅德就知道這兩位神靈是重生血肉之神赫拉格托斯,和命運之古神亞諾薩達格。
這是兩位老熟人了,她們的命運,羅德早已知曉,只是好奇她們的神城,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至于她們的神使,羅德并沒有感到太大壓力,墮落神使的力量參差不齊,就算有少量很強,那也并不是他自身的力量,大多數人都是普通的。
墮落神使的強度從一擋到五檔都有,如果是血肉重生之古神的神使,通常擁有快速再生的能力和無比深厚的靈能,極難殺死。
如果是命運古神的神使,則會擁有敏銳的感知和一定量的預見能力,幾乎不可能被伏擊,總是伏擊敵人,非常難纏。
除此之外,這里還有一些黑霧共生體。
羅德發現,凡是在黑霧濃重的位置,幾乎都會有黑霧共生體存在。
它們統一是最原始的形態——既一團巨大的黑影,不斷變幻著形狀,攻擊迅勐,靈能深厚,污染強大。
不過,對于羅德來說,它們并不是特別難對付。
十二級靈能下的大星梭,威力強大無比,對付所有怪物都能造成有效打擊。
在初步破開怪物的外層防御之后,迎接它們的,就是真理的神之一擊。
27倍的爆發力,除了第四檔以上的怪物,都一擊倒地。
靈能被擊穿,靈魂出現空洞。
剩下的,就是羅德被稱為“神之右手”的靈魂爆擊,只要掏進去,怪物就必定迎來毀滅。
不論什么樣的再生,都沒有效果。
至于命運古神的神使,則完全暴露在羅德的“靈魂之眼”下,任何隱藏和伏擊都是無效的。
唯一的麻煩就是它們的躲閃能力很強,總是能躲開激射而來的大星梭,有時候甚至還能避開“神之一擊”。
幸好有梅菲斯在。
她的寒冰特性是羅德見過的最難以置信的能力,只要被盯上,沒有任何怪物能豁免,寒冰就會不斷地凍結它的軀體,封印它的靈魂,使它的動作減緩,反應變慢。
不論是什么怪物,持續凍結超過十秒,它就會受到影響。
而命運古神的神使尤其害怕寒冰,梅菲斯總是能很快將它凍成冰棍,然后被羅德輕易擊殺。
不只如此,羅德現在已經開發出了梅菲斯的新用法,她的第二個特性,精神控制,對怪物也有一定效果,雖然不能完全控制怪物,但也能讓它們停頓一下。
這個發現讓羅德喜出望外,在激烈的戰斗中,哪怕半秒的停頓也是致命的。
羅德總是讓梅菲斯在關鍵時刻使用精神控制擾動怪物,然后一發“神之一擊”,一個“靈魂爆擊”,那些無比難纏的怪物就轟然倒地,化作飛塵。
“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搭檔。”
羅德毫不吝嗇地給出了他的完美評價,用指尖按住梅菲斯的眉心,又向她傳遞了2萬人性,用于穩定她的靈魂。
梅菲斯閉著眼睛,神色平靜而澹漠,在吸飽了人性之后,她睜開眼睛,銀白色的眼眸中風雪交匯,透著絲絲寒意。
“我正在完全擺脫靈魂詛咒的束縛。”
她輕聲說,語氣隨意而平靜。
“星空城主星祭司的祝福給于了我這個契機,我的靈魂和特性又開始了成長,這是王城明令禁止的,”
羅德卻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一直以來,他對梅菲斯的幫助沒有半點效果,所以,梅菲斯始終沒有被他染色,成為“他的人”。
直到她又開始向羅德索取人性之后,羅德才看到一點點希望。
“很好,快點成長吧,任何時候需要人性只管告訴我。”
梅菲斯看著羅德,銀白的眼眸中出現了難言的神色。
“為什么這么幫助我?”
羅德笑道:“你是黑之戰團的成員,我的隊友和搭檔,我不幫你,誰幫你?”
梅菲斯垂下頭,銀白的長發被微風的吹動,在這濃黑的夜中顯得無比顯眼。
“謝謝你。”她輕聲說:“希望你不會后悔。”
羅德認真地說:“你不是毀滅之子,別信那個破預言,說不定它就是阿蒙散播出來陷害你的,他預知了你其實是特羅里安的大救星,于是用這種卑劣的辦法想把你掐死在搖籃之中。”
梅菲斯眼眸中寒光一閃,用很輕的聲音說:“我會幫助你找到他的。”
羅德笑道:“這就對了嘛,當然,你如果愿意陪我睡幾個晚上,我也不介意……”
話沒說完,梅菲斯便轉身走了,灰色的兜帽將她的銀發蓋住,遮掩了她的容貌。
只一瞬間,一個風華絕代的寒冰女神,就變成了一個毫不起眼的人。
羅德也沒有在意,隨著她回到了駐地中。
駐地中顯得愁云慘澹,戰士們的清理進度均不理想,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們就只能改變計劃,先拿到命運之古神的殘軀殘魂,返回王城。
至于清理和探索,就只能等到下一次探索了。
但比較麻煩的是,白塔早就發現這片區域黑霧的異動,他們來時的特殊路線,很可能會中斷,更濃重的黑霧會隔絕他們的生命線。
所以,他們的時間,只預留了十天。
十天之后,路線中斷,他們就很可能會永遠地被遺留在了黑暗之中。
因此,撒古斯遠古之城的任務,必須在十天內完成。
而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他們還在神城的最外層戰斗,沒有進入到內層。
學者們比戰士們還要著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如果清理太慢,他們的研究是不可能完成的,為了今天這一天,他們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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