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耀偉帶著自己的新拍檔,喊了名相熟的治安支隊的輔警,順著江遠設定的路線,一條巷子挨著一條巷子,掃起了小旅館、民宿、農家樂和出租屋。
仔細尋找起來,一個村子附近,可供住宿的地方竟是出奇的多。城市里住酒店或民宿,都需要做頗為嚴格的登記,但在鄉村小鎮里,這種登記就很流于表面了。
好在現在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老板為了確保房子不被前臺私賣,總是積極的安裝各種監控攝像頭,查起人來就不算太難。
申耀偉主要是跟著借來的輔警王志兵調查。
跟普通人想象的不同,輔警已經是現在的警務活動中,必不可少的一員了。尤其是在基層部門,輔警的編制也早已變的緊俏。300人考一個輔警的名額,早前像是故事,后來變成了平常。
而做的久的輔警,做十幾年,二十年的也大有人在。如今看來,許多人大概率會做到退休了。
而在任何一個崗位上做的久了,經驗和閱歷自然是會積累的。稍微聰明一點的,就能掌握很多獨特的技巧。
像是申耀偉找來的這位王志兵,就對負責區域內的各個街道各個地方的出租屋和小旅館了如指掌。
這也是一樁本事。不僅僅是走街串巷的熟悉度,還得有相當親和力,否則,光是更新那些小旅館和出租屋的消息,就會讓他的了如指掌失去作用。
「老板,見過這個人沒。」三人穿著便衣進到一間民宿里,叫出老板來,就是一通語言輸出。
輸出也主要由輔警王志兵同志完成,他太知道這些老板了,規矩的也規矩,不守規矩的也是相當不守規矩,于是又要了監控錄像,調到案發時間去看。
監控錄相的時間太短的,就喊出幾名服務員來詢問,又留下名片給對方。一家民宿問出來,就差不多要半個小時了。
出了門,申耀偉無奈道:「咱們這個效率也太慢了。」
「不慢了,剛才那家是有點麻煩的,要是有監控錄像的,或者留的有小臺賬的,或者付款記錄的,咱們光查這些,十幾分鐘就查完了。這種民宿一天到頭,也沒有幾個客人進出的。」王志兵對排查什么的,也是再熟悉不過了。
申耀偉繃著臉:「這么多的民宿,小旅店,還有這種二房東的出租房,得看多少天啊。」
「您不會想一個人排查完吧。」王志兵有點好笑,見申耀偉的表情挺認真的,頓時笑不出來了。
申耀偉問:「不行。」王志兵道:「真不行。」
「那咱們三個分開來查,三倍的速度,幾天能查完?」
「申隊,咱們三個要是分開了,你查到的東西,首先就不能做證據,因為證據鏈不完整了,最多就是當破案線索,但這么重要的線索,又是命案,檢院肯定要仔細詢問的,到時候,別是功勞沒撈到,挨一頓罵。」
申耀偉呆了呆,他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的:「我還沒想到這茬。」
「是吧。其實排查就是三個人干的活,正常的命案,要是排查這種,怎么都得派五六組的人吧。要是重要的線索,范圍又大,派幾十號人,上百號人出來才合適。」
輔警王志兵參與的大案要案還是不多,以他參與的案件來說,上百人的規模也就到頭了。
當然,這也跟地域有關,像是北上廣之類的首善之地,遇到命案要排查了,分分鐘的組織出幾千號的人。
所以,殺人的地域選擇也是非常重要的。古代的悍匪都喜歡住三縣交界之所,兩府交界之處,九省通衢之地,那都是有犯罪學支持的。現代社會有所變化,通常來說,選擇.....是吧,安全性更高,難度系數更低。
申耀偉此時也琢磨出味道了
,道:「等于說,我跟的這條線索,是條排查的線?」
「您.....不知道?」王志兵看著申耀偉。
申耀偉無語道:「我又沒有跟過命案積案。」
準確的說,他是從來沒有真的進入到命案積案的偵破環節,以往的命案積案專案組,一旦真的尋到了線索,那都是全支隊動員的節奏。就算余溫書不主持,也會掛帥關注的。
有的命案積案比較受重視的情況,副局長乃至于局長掛帥的情況也是有的。
在這種級別的專案組里面,申耀偉背后的一點點小關系,根本就用不上,更不會有人允許他專門追蹤一條線索的。打草驚蛇了怎么辦?
打草驚蛇了還算好,大部分的命案積案,往往就那么一條線索,白襯衫都恨不得親自去嗅,又哪里輪得到申耀偉。
也就是江遠的積案專班里面,一個是江遠的級別太低,能動用的資源太少—余溫書買他過來,要的就是這份性價比。
另外一個,就是江遠的破案速度過快,上面的領導都沒來得及開會分配任務呢,一件命案積案可能就已經偵破了。
再后面,江遠破案的速度也是遠超領導們關心的速度。加上他動用的資源一向都是支隊級的,也就用不著搞擴大化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申耀偉已經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用了。
「怎么說?咱倆繼續查嗎?」申耀偉難得問了跟他搭檔的警員一句。
拍檔道:「咱們現在回去找江遠,就算增派人手查這條線,咱倆能做指揮嗎?」
申耀偉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那肯定不行,派了也沒人聽咱的。」
「那不就得了,賣力查,咱們就有一條單獨的線索跟,不賣力的話,就回去繼續坐辦公室唄。」
「哎繼續查吧。」申耀偉有點想明白了。
搭檔的警員毫不意外,道:「人家算好的,不怕咱們不干活。」申耀偉同仇敵愾的道:「沒想到啊,縣里來的,也這么狠。」
「最狠的是江遠有多出來的線索,像骨頭一樣的丟給咱們。別的命案積案的專案組里面,這種骨頭,大家搶都搶不到。」
「你說的這話.....」申耀偉無力反駁,仔細想想,還真的是這個道理。反而是輔警王志兵有點好奇:「我之前也在想,他還有啥線索?」
「江隊,圖偵這邊,所有主干道的監控都找過了,也沒有找到死者。」
毛遂自薦去圖偵支隊查監控的警員苗利元,時隔一日,送來了江遠最期待的線索的結論。
卻是沒有結果。
江遠眉頭微皺:「死者沒有上主干道?」
「4月17號到22號的監控,我們都看過了,尤其是4月17號的監控,都看了好幾遍了,沒有找到死者。」苗利元同樣有點失望。
這個案子,要是能找到死者,那他的同乘者,就算不是兇手,也絕對能夠提供大量的信息了。
「這樣的話就只能擴大范圍了。」江遠沉吟幾秒鐘,做出了決定。苗利元道:「我查的很仔細了。」
江遠很堅定的道:「沒有說你查的不仔細,但沒找到死者,說明他們可能走了其他的路線,或者正巧避開了監控,擴大范圍找一找,實在找不到再說。」
唐佳在辦公室里,聽到兩人的對話,插言道:「為什么是正巧避開了監控,不是刻意避開了。」
「這個案子,從尸體的情況來看,我更傾向于是醉酒后的意外死亡。死者應該是被嘔吐物給嗆死的。」江遠說著,又補了一句:「死者也沒有理由被謀殺。」
「被雞悳女干的理由還不夠嗎?」
「死者身體強壯,也沒有反抗的跡象.....而且,擊劍也沒必要殺人。強男人的話,最多只是猥褻罪,沒有要殺人的必要。」江遠停頓了一下,道:「尸檢的結論,我基本是贊成的,如果是意外死亡的話,最初離開的時候,兇手也沒必要避開監控。」
苗利元被說服了,只能拼命的催動腦力思考起來。江遠也不催促。
好一會,苗利元低聲道:「會不會是騎摩托車,走了小路?」江遠看向苗利元。
苗利元道:「當地人用摩托車挺多的,也有可能是戴了頭盔,當地人戴頭盔的不多,但有些摩托車也不走主路,就穿小路走,說不定正好把監控給越過了。」
江遠道:「有可能,那這種情況下,怎么查?」
「那就得到現場一條路一條路的看了,有的可能查得到,有的可能就查不到。」
「可以,我給余隊匯報。」江遠說著拿出手機來。
苗利元突然就不自信了,忙道:「這也不一定能查出東西來。」
「盡可能的查找齊全。尤其是受害人離家后的幾個小時。資源方面,不用擔心。」江遠說的很篤定。
原先的專案組雖然花費了大量的人力做調查,但他們的調查主要集中于當地,設想的第一現場也在附近,認為的死亡時間也是受害人失蹤當日。自然不會在離開的路線和視頻上,花費太大的功夫。
江遠對監控的期待值還是很高的。
長陽市周邊的監控系統相對完畢,受害人或者兇手不是刻意逃避的話,被照到的概率是很高的。
即使最終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也沒找到人,也能反向證明一些事。而且,申耀偉和苗利元的路線,也不是唯二的路線。
微量物證實驗室,也正在江遠的要求下,做新一輪的化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