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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市。
前進區。
刑警大隊的廚房。
江遠依舊在奮力炒飯。
刑警大隊長雷鑫與刑警大隊的教導員、副教導員、副大隊長、副大隊長、副大隊長和中隊長們站在窗口的另一邊,看看里面的江遠,看看坐在旁邊柳景輝和徐泰寧等人,都不覺說出同樣的話:“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黃強民笑呵呵的道:“江遠去京城呆的時間長了,回來也挺想大家的,這孩子重感情,不然,也不愿意留在寧臺縣了,對吧。”
“是,江隊的炒飯,我們是真的喜歡的。”雷鑫趕緊說:“寧臺縣刑警大隊,還有江遠積案專班愿意選我們前進區做第一站,我們也是榮幸之至,其實應該是我們上陣做飯的,哎,主要是我這個技術不行,回頭我給咱們表演一個西紅柿掛面……”
“咳咳。”身后的教導員咳嗽了。
雷鑫再嘆一口氣,回頭瞄一眼徐泰寧,道:“黃政委,這個……咱們怎么先就把徐處給請過來了,咱就說,徐處在這里,我們多多少少,有那么一點,確實是心慌……”
“這里有我的問題。”黃強民的態度,就跟做炒飯的江遠一樣,道:“其實我應該跟你們提前溝通的,但是,我想了想,感覺跟你們提前溝通也不好,我跟你們溝通了,伱們肯定要向局長,甚至市局和市里面的分管匯報,對方不了解情況,給出來的結論,可能跟我們的判斷不一樣。”
黃強民說的不算繞口,但還是有一點點繞,但雷鑫都聽明白了,就是黃強民堅持這個要求,你們反對,以及你們的領導反對,這種意見都是屬于不正確的!
這個答案跟雷鑫等人想的不一樣,特別是態度非常的不一樣,就讓幾個人有些愣神了。他們本來還想好言好語的勸一勸,拖幾天……
旁邊的副大隊長謝永樂第一時間道:“咱跟江法醫合作過。我也看過江隊偵破的好些案子了,能看的我都看過了,咱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現在都屬于是江隊的超級粉絲了,我覺得以江隊做京城的案件的水平,用幾天時間,好好的梳理一下案件,說不定就能通過某種方式,把這個案子給破了。”
“其實不用幾天,江遠覺得幾個小時就夠了。而且,他昨晚看過了,看了幾個小時,沒能找到更好的線索,所以,他今天才過來給你們炒飯的。”黃強民看著一眾甲方,道:“你們也可以認為說,江遠認為你們的偵查思路,還有偵查方案都是沒問題的,甚至做的還挺好的,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覺得常規模式的調查,可能不合適了。”
黃強民一句話,讓前進區的刑警們為他變了三次的表情!
發愁、驕傲、焦慮——雷鑫道:“我們可以根據江隊的想法,先做一期調查,也許能發現什么?”
“普通調查很難了。特別是前期的一些調查方案,可能要花費一兩周,對于這個案件來說,多少是有點風險的。而且,也不見得能省下多少辦案經費。”江遠這時候端著兩碗炒飯出來了,后面自然有幫廚將一碗碗的炒飯端了出來。
他這次用的還是剛出鍋的米飯。
熱飯直接用來做炒飯,其實還挺容易炒的,但比較容易炒得發粘,因為米飯里的水分偏多。
正確的做法是將熱飯放進冰箱里,涼了以后拿出來用手揉碎,中間要是能攪拌幾次就更好了。
十七叔的炒飯最擅長的就是各種捷徑技,什么用昨天的秈米做的冷米飯炒飯更好吃的技術,十七叔向來不屑一顧,如果要通過堆材料的方式來提高口味,他多加個雞蛋不就行了?
眾人先分飯,等到人手一碗了,雷鑫才問:“江隊,一兩周的時間可能確實久了一點,我們可以先查個一周,然后再請徐處上陣,您看怎么樣?”
雷鑫向徐泰寧點點頭,友好和尊敬是點滿的,戒備也是點滿的。
“正常情況下,先調查幾天是可以的,但這個案子我閱讀下來,我覺得還是直接進行排查比較好。”江遠昨天跟黃強民討論的,本來也是先捋一遍卷宗的。
徐泰寧本來也不是召之即來的,得給人家幾天的時間來調整行程,這還是沒有現成的案件的情況下。
但是,案件的情況,正如黃強民所言,前進區局做的沒毛病,既然沒毛病,那再采用普通調查,多少有點浪費時間了。
還不如強度拉滿了。
江遠看看幾人,道:“最后一起案件,也就是全案的第三起案件,是今年的年初發生的,距今差不多10個月有多了,想要獲得更多的現場的物證已經是不可能了。”
江遠:“附近本來也就沒有監控,我看你們取到的監控,距離最近的都要兩公里了吧,現在再取也不可能了。等于說,就要在現有的證據下,取得進展,這個其實不是我擅長的。”
江遠擅長的是技術手段,而技術手段是需要物理支撐的。
當然,想要獲得更多的物理支撐,并不是做不到的,但都是需要的時間的。
副大隊長謝永樂先不樂意了:“江隊,你這是妄自菲薄,你做過的那么多案子,多少都是手段用盡的,大家都搞技術,那技術能一樣嗎?我有胳膊,伍隊長也有胳膊,我倆掰手腕,我的胳膊算胳膊嗎?”
他這樣說,黃強民等人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否應該反駁。
柳景輝放下了筷子,道:“技術也不是萬能的。這個案子,你們等于已經搞了快一年的時間了,專案組的強度也很大,各種走訪的資料也都有了,我們要搞普通調查,也只能在你們的基礎上搞,效率不高不說,意義也不大。”
有的警隊或警察,搞出來的偵查內卷是很糟糕的,這可能是習慣不好,可能也是水平不夠。
但前進區作為清河市的核心區的區局,水平還是相當可以的,他們長期在戰力排行榜上面掛著高位,也是有道理的,偵辦水平確實是可以的。
這種情況下,只有雞蛋里挑骨頭似的找證據,才有可能尋得突破。就是說,大家忙活幾個月,做卷宗考古,才僅僅是獲得一種可能性。
案犯又不是考試題目,不是一定有解的。
有的線索,走著走著就是死胡同了,那能怎么辦?
柳景輝等了等,接著道:“我們之前閱卷的時候,已經聊了聊,我先說說我們了解的情況。三次案件,案犯選擇的位置是不同的,說明他確實熟悉清河市的環境。但是,我們不能就確定他是清河市人。”
柳景輝:“關于案犯的身份,第一種,返鄉人員這一點,我看雷大隊長你們已經調查的非常透了,都把醫保名單都給拉出來查了……除此以外,案犯還可能擁有的身份,我羅列一下,其實還有很多,比如第二種,可能是清河人的女婿,或者孫子輩,子侄輩的,每年來清河市拜年。第三,生意人,專做過年的生意的,過年才來清河市,又或者,只有過年才放假,有時間作案……”
柳景輝:“第四種,長期出差的職業,但不是我們傳統意義上的打工。比如勘探隊的,長期在外出差工作的,比如工程師,比如某些機構的派駐國外和外地的人員。第五種,在役的軍人,紀律部隊的成員,也不得不列入考慮……”
柳景輝:“第五種,學生,特別是大學生。第六種,可能有過清河市的居住經歷,熟悉本地,但是從外地來,專程作案。第七種,家庭因素,案犯有配偶或者子女等家人,只有在過年時間,家人才會出差,從而給案犯留出作案的時機來。”
柳景輝:“從這一系列分析來說,因為返鄉人員的調查已經非常詳細了,我覺得繼續從身份方面去調查,還是比較困難的。”
眾人聽得不由點頭,許多人都是快速撥拉干凈炒飯,開始聽講。
食堂里也就變成了臨時的案情分析現場,這其實也是常態,正襟危坐的在辦公室里開會的模式,往往過于正式,而不被很多警系領導喜歡,倒是更愿意拍給記者看。
柳景輝等做筆記的寫的差不多了,才接著道:“咱們剛才說的,包括我看雷大隊長你們的偵辦方向,很多都是考慮到了這個時間的空白點,試圖通過時間空白點來偵破案件。想法當然也沒有問題,但既然未能破案,我覺得,應該要考慮其他方向了。”
雷鑫聽了這么一串,已是說不出話來,只能乖巧的道:“你說。”
“犯罪七要素,何事、何時、何地、何物、何情、何故、何人。”柳景輝快速念經后,道:“前兩者討論過了,地點這塊,三起案件都有變化。我覺得,應該將重點轉向何物。特別是摩托車。”
“摩托車的話,我們也有重點調查過……”
“你們調查的是明面上的摩托車,是正在上路的摩托車,緣木求魚!”柳景輝小小的指責了一句,又迅速拉回來,道:“當然,這個也不是瑕疵,主要是我們從情況分析,認為這一點可以更加深入的調查,提出的可能超過你們能力范圍的要求。”
柳景輝看看徐泰寧,再道:“目前所知,兩次案件的摩托車輪胎痕跡是同一的,也就是說,基本可以認定是同一輛摩托車,那我們大膽假定,既然第一次和第二次犯罪后,案犯都沒有處理該摩托車,那案犯在上次犯案,也就是年初的第三次犯案后,應該沒有將此摩托車給處理了。”
雷鑫等人緩緩點頭。
柳景輝接著道:“以此為前提,你們已經將上路的,或者出現在明面上的摩托車都調查過了,那我現在就問,案犯將摩托車藏在哪里了?藏在家里,或者藏在了哪里?如何能找到這輛摩托車?找到摩托車,是不是就將案犯給找到了?”
“我相信找到摩托車,基本就接近破案了,但摩托車如果不出現在路面上,我們怎么找?”雷鑫說到這里,也算是明白了過來,不由看向徐泰寧,眉頭深皺。
俗話說,一人藏東西,十人難找到,摩托車的購買容易,體積也不大,要藏起來,可真的是太容易了。
找起來卻太難了。
雷鑫暗暗搖頭。
徐泰寧用紙巾優雅的抹了嘴,緩緩道:“加油。”
“恩?”雷鑫一愣。
“據我所知,清河市全境購買散裝汽油,都需要登記身份證。汽油儲放是有一定危險性的,而且,每次買的也不能太多,連續三年,案犯大概率是要購買汽油的。”徐泰寧頓了頓,道:“作案前給摩托車加滿油,應該還是很有必要的。”
“確實……如此。”雷鑫聽的點頭,雖然說,案犯有可能利用別人的身份證,或者假身份證來購買汽油,但這本身就是違法的。而出于安全,做大案的嫌疑人,其實往往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犯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