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會問說張哥算不算是個小人物,其實這就得看是從什么角度來算了,要是從社會學角度來說的話,他的確是個小人物。
沒什么錢也沒什么權更沒什么名,房子是有,家族遺產老宅一套,可改造可自住不可出租不可買賣。車子有,不需要充電的電動車一輛,但至少看上去它也就是一輛電動車了。
就他這個標準,去稍微大點的城市相親都差點意思,畢竟他要文憑沒文憑要學歷沒學歷,一個八十平方的奶茶店,還開在巷子深處,這樣的人說他有前途,誰能信呢。
所以嘛,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物,小人物的一大特點就是除非出動戶籍部門,否則誰也查不到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現在同樣的問題就擺在了鐘禾的面前,他其實心里清楚的很,昨天在他場子里贏了十個億巨款的三個人肯定不太正常,是異人而且可能還不是簡單的異人,但他沒有跟阿妹說,就讓他去按照普通人的標準執行。
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但問題是他不得不這么做,因為他手中可沒有資本去對付異人,所以他想到了阿妹,而讓阿妹去干這件事,能成那是最好,不能成則更好。
而好上加好的就是阿妹能死在那三個人的手里,死的越慘越好。
因為一旦他死在了那三個人的手里,這件事就不再是他和那三個異人的矛盾,而是這幫臺灣佬跟那三個人的矛盾了。
臺灣佬手頭上是有一個異人組織的,這個消息雖然他們沒有明確放出,但鐘禾好歹也是在這一塊有頭有臉的人物。
能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混這條路成功活到六十多歲,拎出來有一個算一個,那都是人精。
阿妹扔出送了,不管是贏是輸,他都能利益最大化,這才是一個正經混社會的人訴求。
輸了,他能給上頭的大老板一個交代你看,臺灣佬都拿那些人沒辦法,我能有什么辦法。
贏了,最多抽個一兩億,這個窟窿他還是能補的,大家相安無事也就過去了。
老奸巨猾嘛,莫過于此。
而被賣掉的阿妹,現在的處境可不好,他體內的倀鬼被無根水生生的抽了出來成為了養料被吃的一干二凈,而他只能躺在那里看著自己用畢生精力飼養出的幫手被人吞噬。
倀鬼沒了,賴以為生的力量也就沒了,他雖然不能動,但能清晰的感覺自己的身體快速的干癟了下去,也許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變成一副干尸。
“現在的鬼修也太弱了吧。”無根水體內的倀鬼吃掉了人家的倀鬼之后,他站在那表情古怪的看著身體正一點一點坍縮的阿妹:“正常來講,倀鬼跟主人是互相分離的,鬼為仆、人為主。可是這人明顯將鬼奉了主,鬼氣消弭,他就死了。都說天下鬼修是一家,我這大概也算是清理門戶了。”
“別這么說啦,畢竟已經兩千年了。”小馬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著那肉眼可見成為干尸的人:“術、方之法可是被趙政給整得斷代了兩千年呢。”
“那倒也是。”無根水輕笑一聲道:“當年的我在尸解仙之中寂寂無名,如今看來我卻成了天下第一鬼修,荒唐可笑。”
小張哥看了一眼地上已經像脫水蔬菜一樣的鬼修,然后抬頭道:“我們是不是該報警了。”
“報啥啊,放著吧,等會會有人發現的。”
果不其然,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阿妹的尸體很快就被過來釣魚的釣魚佬給發現了,然后這邊的警隊立刻出動將尸體帶了回去。
經過法醫鑒定,這個人的死亡時間最少已經有七年了,但他的手機卻還是滿格電,身上的身份信息顯示,他兩個月前才來到了這個地方,甚至于就在昨天早上他還有過入住客房的記錄。
這種靈異事件讓澳門這邊的警隊一陣恐慌,但與此同時在警隊里的眼睛卻已經把這件事告訴給了鐘禾。
聽到這個消息的鐘禾終于是長出了一口氣,拿起電話跟他的老大匯報起了情況。
“知道了,這件事我知道該怎么處理了,你去聯系一下臺灣佬那些人,就說他們的人被干掉了。”
“好的老板。”
鐘禾掛上電話后,心情極為愉悅,他再次拿起電話撥通了臺灣幫那群人的老大的電話,在通話之前他咳嗽了幾聲,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聲音和語調,盡可能的讓對方聽出驚慌失措。
“阿妹被干掉了。”他在電話里的呼吸急促:“是幾個內地來的異人,你們要小心一點。晚些時候我會找人把那幾個異人的信息發給你們。”
鐘禾一通電話簡短的很,沒有半句廢話,既讓人聽出了焦急也讓人感覺到了他的驚恐。
可就在鐘禾掛掉電話之后,突然他的身后出現了一縷黑霧,黑霧逐漸凝結成人形從后頭扼住了他的脖子。
鐘禾一驚,還沒反應過來是什么情況,只感覺到一雙冰冷的手死死的扼制住了自己,他掙扎一番后聽到身后傳來一道飄忽的聲音:“阿妹真的是死在異人的手里嗎?”
“是真的……是真的……”鐘禾忙不迭的點頭道:“我只是讓他去解決一下問題,誰知道他遇到了異人,我也不想的。”
那個黑霧凝結的人逐漸幻化出本來的樣子,緩緩走到了鐘禾面前:“三個億,賠償。”
“我賠……我賠……”鐘禾看清楚對方的樣子后,忙不迭的點道:“我會跟我boss說清楚的,我賠……”
“嗯。”那人說話帶著一股臺灣腔,但看上去卻相當恐怖,因為他的皮膚上面全是縫合的痕跡,而且顏色還不一致,就像是很多不同的人的皮膚湊合在一起似的。
不過雖然怪異,但他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卻遠比鐘禾見過的任何異人都要強大,所以第一眼看到這個人時,鐘禾就知道這才是臺灣幫里的正主。
“下午之前,錢必須到賬。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那人將帽子戴好,遮蔽了自己那張恐怖的臉:“不要以為你的花招很新鮮,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
那人說完,身子慢慢融化,化成了一道黑煙沿著窗戶就飄蕩了出去,沒有任何一點聲響。
鐘禾坐在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之前還剛剛為自己的妙計沾沾自喜,而這時他卻只能感嘆一句天下沒有蠢人。
三個億的賠償,他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可現在他手頭的流動資金連一千萬都拿不出來,想要三個億只能求助老板。
他知道自己的路算是走到頭了,因為即便是老板看在以前的情面上幫他付了這三億的買命錢,往后他也不再可能像現在這樣風光了。
而如果老板不情愿的話,他的死相可能會比阿妹還要慘,因為那三億不光是阿妹的買命錢更是他的買命錢。
顫抖著把電話打到老板那里,但得到的回應卻是冰冷無情的拒絕,鐘禾幾乎是沒有尊嚴的央求,但上頭的老板卻是不為所動。
“鐘禾,老伙計。你丟了十億,我不怪你,我們就干這一行。可你倒是給我理由,為什么要再給你三億。有些事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也給你夠多了,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值不值那十三億。”
老板說完掛上了電話,任憑鐘禾怎么撥過去都沒有人再應答,而鐘禾在確定自己求助無果的情況下,求生欲爆棚的他開始張羅著跑路。
可就當他乘船抵達香港的時候,突然穿上的硼板被海風掀翻了過去,好巧不巧硼板上連著的鋼絲勒住了他的脖子,海風強勁,稍稍一扯,鋼絲就像刀一樣將他的頭生生割去,在海港上演了一出好戲。
而此刻,正在小賭場里玩老虎機的小馬突然側過頭對無根水說:“你說早上那個鬼修會不會有什么組織?”
“怕了?”
“我怕它奶奶個錘。”小馬笑著說道:“我是十二靈唉,好不好,本來就應該位列仙班的好吧。”
“那你在這里鬼叫什么?不就是因為圣主帶杏花仙女去辦事情,沒人給你照應了么。圣主一不在,你就不行了是不?”
“你放屁,我就問問你,你也能腦補這么多,水哥你這悶騷的能耐可是真的厲害。”
無根水哈哈一笑:“你走夜路唱過歌沒有?一般唱什么?”
“滾!”
牙尖嘴利的小馬到底還是弄不悶騷兩千年的無根水,他雖然不是很常說話,但總能在恰到好處的點堵小馬一句,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很尬……
但要說小馬怕不怕,那其實是真的不怕,十二靈要是能被按死在這些亂七八糟的野狐禪身上,他也就該從十二靈中被除名了,所以他對自己還是信心滿懷的。
“別輕敵,我們其實多少都有點落后于時代了。”無根水看到小馬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輕敵是大忌諱,你可千萬不要犯忌諱了,特別是圣主不在身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的是個管家婆性格,難怪當年讓你去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