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店里仍然沒有客人,小張哥擺著躺椅躺在店門口,旁邊的幾只小野貓則圍繞在他的躺椅下面嬉戲打鬧,那只老貓則蹲在旁邊看著自己的幾個孩子在那追逐。
外頭下著雨,一副陰沉的樣子,有風還有些冷,讓人想到一個詞——春寒料峭。
屋子里的女孩子們正圍坐在電視機前追電影,年年則在上網課,只剩下小紅龍女王撅著屁股在小張哥旁邊的花壇里埋她昨天晚上沒吃完的骨頭,說是要等以后沒東西吃時再挖出來吃。
這時后院突然傳來了幾聲響動,接著雷龍的大嗓門就傳了過來:“要我說,這事就該怎么定下來,哪有那么多困擾,你是有特權的。怎么?他們質疑?質疑讓他們去徒手抓僵尸纏斗克蘇魯唄。”
說話間雷龍就跟耗子從里頭走了出來,他們兩人穿過小飯館來到門口,看到小張哥躺在那就索性蹲在他旁邊聊了起來。
“老大,你來評評理。”雷龍指著耗子對小張哥說道:“我跟他說搞個法術培訓學校,收一批人壯大隊伍,他小子跟我說上頭會質疑,你說就按現在這個招人速度,招人趕不上減員,一年招三個死五個,這最后還有個屁的人啊。”
“其實也沒有那么夸張,這兩年只犧牲了兩個。”
“你去年今年一共才招了一個人好吧,還是靈蛇。怎么?你那邊是跟閻王簽了供貨協議是吧?”
耗子嘆了口氣道:“你說的簡單,這里頭很復雜的,上頭也是需要多方面考慮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為什么會在CD另起一個爐灶,不就是這里頭也有點小斗爭嘛。”
“我不管什么斗爭不斗爭,斗爭是他們當官的人干的事,我去你那為了什么你忘了是么?一個是開枝散葉,把能耐發揚光大。一個就是懲惡揚善,守衛一方平安。之前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倒是給我說這些屁話了?你領導電話拿來,我倒要問問他有沒有點擔當。”
兩人爭吵了半天,最后還是把這番爭論折騰到了小張哥面前,小張哥正好現在處于非常無聊的時期,于是便是好奇的問道:“那如果真開起來,我也去上課吧。”
他一句話把雷龍跟耗子都整無語了,他去上課,誰教?誰敢教?教他什么?教他噼掌心雷還是教他撒豆成兵?他一個須臾間創造世界的人去上這種課,那就等于是讓楊振寧楊老先生去初一課堂上學習牛頓第一定律,授課老師估計腿肚子都得打哆嗦。
“別鬧,要是真的無聊就去東南亞吃喝嫖賭旅游一條龍,這種上課的事真的不適合你。”
雷龍很認真的說道:“這就是個基礎班,學各個流派的入門內容,而且基本也都會有各個門派的弟子下來講課,那都是些小卡拉米,讓他們給圣主上課,你問問他們掌門敢不敢。”
小張哥聽完之后解釋道:“可是我真的一點基礎都沒有,從基礎學一學也沒關系,反正現在店里也沒什么生意。”
耗子還想說話,雷龍卻一把捏在了他屁股上,然后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現在學習班不是還沒建成嘛,等建成再說吧,實在不行咱們自己整一個。”
到了這一步,耗子其實也就沒有立場去拒絕或者開脫了,只要小張哥點頭他就必須去打報告,上頭批不批都無所謂了,批了最好不批的話,就會有圣主基金出錢來建設這個項目。
因為小張哥的話對于他們來說就等于是圣旨了,沒啥好說的,執行就完事了。至于是不是違法,反正法律里也沒有這一條,而且要管也是耗子或者CD那邊的兄弟部門來管。
但問題就是只要知道這個事情的,就不可能不了解圣主,讓他們去抄圣主的家,他們當天晚上就能在長安巷外頭的牌坊上掛一排,不負如來不負卿。
所以這時雷龍跟耗子都看向了小張哥,等待著他最后的批示。
“弄一個就弄一個吧。”
耗子嘆了口氣,雷龍卻雙拳一握:“漂亮!”
既然這樣,那就不廢話了,耗子直接往上頭打報告了,先報給陳廳,陳廳看到報告的時候也蒙了一下,然后他也做不了主啊,于是就再往上頭打報告,上頭這么一看,本來是想給駁回的,但這其中倒也有那懂行的,看到報告上是以圣主名義報備的,啥派系斗爭不斗爭的,其實也就沒意義了,本來需要三五天的手續,不到兩個鐘頭就給批下來了。
不過雖然批下來了,但一些限制還是有的,比如里頭涉及到宗教內容和價值觀內容不被允許、涉外人員不被允許、政治出身不干凈的不被允許并且還不允許經營性的產業出現。
這里頭的解釋說白了就是不要惹麻煩,不要傳播封建迷信思想,不允許外國人和家中有外國人的人進入,不允許有犯罪前科或者直系三代親屬內有犯罪記錄的人進入,而且不允許用這個東西賺錢。
雖然條款很多,但雷龍跟耗子看完之后都還算是能理解的,畢竟這也算是教育內容了,規范一點終究是沒有錯的,后幾條都好說,不盈利就不盈利嘛,也不差這點學費,至于外籍人士的話那就更不可能了,這東西本身就講究一個根正苗紅,在以前別說外國了,就有的流派連外姓都不讓學。
不過這前面就麻煩了一點,因為這些東西吧,它很多本身就是脫身于教義,比如想學道家流派,那不了解《連山》《歸藏》《周易》、不了解《道德經》、不了解“無為”,學了等于白學。而這都是經典的哲學指導思想,本身就是帶著價值觀的,用現在dasabi們的話說就是滿滿私貨,這必然會跟其他的典籍和流派出現沖突。甚至不同流派之間都會有沖突和分歧,這玩意真的很難辦的。
所以真的要開辦這種學校,就必然只能選其中一個思想作為主導,然后再從圍繞著這個思想再探索周邊的分支流派,如果真的玩交融那一套,思想上可以但功法上怎么辦?心法就特么有沖突,練起來不得氣沖金烏,爆血而亡啊?
“那武當山駐少林寺王大喇嘛不就成真了?”
雷龍晚上在湊名錄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然后轉頭對耗子說道:“這個你怎么解決?”
“我管那些,我爹穿道服的,我也用的是文王天罡,你也是雷部下界正神位,你管和尚喇嘛干什么?”
“和其光,同其塵啊,寶。”雷龍托著下巴:“這個問題是需要解決的。”
耗子挑起眼睛看了雷龍一眼:“那其實很簡單,就放開限制吧,各大門派自主招生。我們負責專門培養朝廷鷹犬好了。”
“你他媽自己就是鷹犬好吧。”
“那怎么說?朝廷豬狗?朝廷牛馬?本身就是看家護院維護正統的,鷹犬已經是最好聽的了。”
雷龍想了想,嘴里嘖了一聲:“那還是鷹犬吧。”
不過完全放開的紙張命令是不可能發布的,但耗子不愧是耗子,鉆漏洞的能力真的是一絕,他給各門各派的人員發了個消息,讓他們三日內來長安巷開會,說是有非常重要并且可能影響到他們生死存亡的消息要公布。
之后的三天,長安巷的畫面非常有沖擊力,乍一看就跟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一樣,要不是他們嚴格走防疫程序,當地衛健委恐怕都得瘋咯。
反正上上下下陸陸續續來了能有四五百人,因為是隸屬于各個不同的門派,他們都穿著自己的制服,有那青衣小帽的、有那黃袍道服的、有那錦繡袈裟的,甚至還有一些奇奇怪怪衣服的地方性質團體,比如穿著滿頭銀飾走起路來就像是風鈴串子似的湘西苗寨的姑娘,也有大冷天只穿一件短袖的苦行修士,反正啥樣的都來齊了。
“要么是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要么是拳皇大賽公開預選賽。我是萬萬沒想到能來這么尼瑪多的人。”雷龍坐在門口記錄名字,旁邊的就是剛剛辦好入職手續的青年劍圣玉衡,而再旁邊的就是幾個測核酸的大白志愿者。
“能不廢話了不?”其中一個大白轉過頭來:“你之前也沒說這么多人。”
這個大白赫然就是被抓過來幫忙的小馬,而他旁邊負責給人捅嗓子眼的則是山大王,他們倆已經被喊過來當志愿者兩天了,每天都得干到半夜,然后做完一批就拉一批去山大王的洗浴中心隔離,反正他那里啥設備都齊全,而且吃喝玩樂一條龍,當個隔離中心一點問題都不大,而且更關鍵的是他那邊有個超級大的會議室,本來是專門用來給圣主開會用的,后來會也沒開幾次,大家就都習慣拉個群討論事情了……
但這次恰好就用上了不是,要不怎么說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呢,本來一點生意都沒有的山大王,現在這一趟是賺了不少,不光有當地給的補貼,還有圣主基金給的補貼,一來一回比之前還賺的多了。
至于各大門派本來說過來就要隔離還是挺不高興的,但誰知道一看隔離的地方就樂了,就以他們的能力來說隔離就只是響應政策而已,而這次的隔離地點又豪華又有趣,有大型室內游泳池、有KTV、有汗蒸房還有專業技師洗腳采耳按摩胳膊。
除了幾個苦行修士天天在屋子里靜心練氣之外,其他人哪個不是沉浸在快樂的海洋里不可自拔,那二十八度恒溫游泳池里天天可都漂著人呢,管它什么修士不修士,穿上泳裝的姑娘照樣膚白貌美。
等到最后一個人抵達之后,耗子就跟他們說了三天之后開大會的消息,而到這長安巷的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活動才算是告一段落。
“深切的體會到了什么叫上頭一張嘴,下面跑斷腿。”
趴在按摩床上的雷龍一邊享受著按摩,一邊對耗子和山大王說道:“我人都快累垮了。”
“那咋辦。”
“能咋辦?照辦。”小馬在最旁邊的按摩床上說道:“誰讓你們多那一句嘴。”
雷龍嘆了口氣:“小老弟,你還是嫩的很啊。叔叔告訴你,這一遭你是躲不過去的,上頭辦事只要結果,但咱們辦事就得像蓋房子一樣一層層的往上蓋,少了哪一層最后都出不來結果。現在干了,以后就不用干,現在你基礎打的越好,以后的成果就越豐厚,上頭也越滿意,上頭越滿意,放給你的權就越多,權越多你能干的事就越多,能干的事越多,你的基礎就能打得更牢。懂了沒有,最后等你有了先斬后奏的權力之后,很多事你就能自己做主了。”
“怎么呢?怎么就自己做主了?你不得上頭同意啊?”
“因為上頭辦事只要結果啊。你有了那么多基礎,隨便給哪個結果都可以了。高枕無憂這個詞,還是有很多釋義的。”雷龍后背上跳上去了一個技師,踩得他哼哼唧唧:“你小子為什么上次挨罰,不就是因為你明明沒有那個職權,但還是干了先斬后奏的事么,同樣的事你看山大王、你看大姐、你看耗子,他們干了就干了,然后通報一聲就完事了。就是因為你沒有基礎,直接給了結果。那這誰受得了,大姐查你,老大還質疑你,倒不是心疼那些錢,就是覺得你這逼養的能力有問題。”
小馬平時肯定要懟回去的,但上次那件事著實讓他很受傷,甚至自己都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能力,畢竟從事后來看,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更合理的辦法,但最后卻還是用了那個蠢辦法。
該說不說哈,雷龍這個大內侍衛是真的會揣摩圣意,這逼人說他是什么金龍法王絕對是有吹牛逼的嫌疑,小馬懷疑他根本不是雷龍轉世而是某個大太監魂穿降世,不然正經人哪個會把另外一個人的心思揣摩到這個程度,他都不能用拍馬屁來形容了,這種人放在任何一個朝代,最次都得是個大內總管,往上一點說不定都能直接干上宦官當政那個層級。
之后的會議倒是很順利,耗子給出的辦法其實也很簡單,也就是鉆了個制度的空子,就是集體招生、分散學習,每個門派都會有一定量的名額,然后他們負責選拔,然后被選拔的人進入到耗子那邊的流程中報個名,報完名之后名義上屬于他們學校的人,但卻分派到各個不同的門派里進行培養。
至于有些地方太遠或者太偏了,直接就在周圍設置辦事處或者辦學點,一切以學生為基礎作為思考前提,放下傲慢拋棄過往,以門派的存續當成頭等大事,把政策落在實處、把問題擺在明面、把未來握在手心。
而這種自主教學的模式也并非是所有門派都通用,一些典籍相通、心法相通、思維相通的門派必須進行統一教學以節省人力物力,但可以選擇每個門派選拔幾位能力突出、性格開朗的弟子對學生進行培訓,為了分別各個門派不同的弟子,屆時學校還會將不同的學生分到不同的分院學習,除公共課在一起上之外,各大門派的細節仍需要自行把握。
“這次教學是一次試點,希望你們能夠把我好這次機會,你們要清晰的認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時代已經不同,修行本來就已經沒有任何優勢了,文化的傳承、門派的興衰可能都會在這一次的實驗性教育工程之中,把握不好的門派很有可能就此隱沒,徹底消亡。”
耗子的話說得極嚇人,要知道所有門派共同的點就是擔心自己的門派傳承中斷了,在過去幾百年的末法時代里,他們見過太多隨風飄散的山門和流派,那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時代的眼淚,所以這次這個機會他們恨不得一根鐵鏈子直接拴自己腰上,每個門派都在琢磨怎么多弄幾個傳承人回來。
至于以往的模式,那肯定是不能用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傳承人那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有些門派已經打算打出廣告來說“選擇XX門派,送美貌師姐一位”。
不過耗子懶得管他們怎么折騰,反正最后這件事要是辦起來了,他八成是要是上秘法界的歷史書了,十二靈的身份都沒有這青史一筆來得光宗耀祖。人嘛,能拒絕金錢誘惑的大有人在,但能拒絕青史留名的那可真的是寥寥無幾了。
“最后在這里要跟大家說一下,圣主基金會按照招生數量給各位的門派一筆經費來解決各位的后顧之憂,但之后我預計每年會舉辦一次門派大比,成績最次的會削減甚至取消來年的招生名額和補助經費。你們加加油吧。”耗子笑著拿起手中的稿子:“我來念一下每年補助的分配標準哈,你們最好用筆記一下,這個可是真金白銀。每年補助標準按照每人每年進行八十萬進行補助,其中包括材料消耗、法寶制作、日常餐飲等內容,但如果第二年成績末位的百分之三十門派,補助會減少到標準金額的百分之六十,如果連續三年末位百分之三十,則補助金則降為百分之四十。每年門派的倒數一、二、三名則會取消第二年的招生名額,直至排名重新上升。如果連續三年排名倒數第一、二、三,則直接取消所有補助和招生資格。如發現作弊,直接取消所屬門派全部福利,并將所屬門派定為非法并予以取締。”
耗子念完之后,笑著說道:“意思就是考得差沒關系還有機會,但作弊可別怪我沒提醒諸位,圣主絕不姑息這種行為,到時候門派沒了,你們可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