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無了,這件事對十二靈來說打擊非常大,現在耗子所有的工作暫時由山大王接任,而山大王此刻坐在房間里點著煙靜靜的看著窗外。
他知道,清靈子那條老狗算是盯上自己了,但現在他是沒辦法對抗清靈子的,這種玩陽謀的狗東西真是太惡心了。
“明明只是這么小的一件事,他肯定不是沒辦法一開始就抓到苦行舟,他就是在引導事情的發酵,我相信他不止一次故意放走苦行舟。”
“圍三闕一嘛。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就是要把所有突然發生的事情轉化為對自己有利的資源,如果一開始就遏制事態的發展,他得到了利益就非常小了,甚至沒有。”
山大王正在跟上代耗子視頻,他現在已經在山海界安頓下來了,畢竟是白澤的初代弟子,在山海界的地位基本那也算是異獸太子爺的地位,安頓下來沒有任何問題。
“這盤我認了,躲不開了。”耗子無奈的笑了笑:“也好。”
“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聽到山大王的問話,耗子走到窗口拿著手機對著外頭:“看到沒有,后頭那片菜地。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真不過問了?”
“我怎么過問?誰還會信我?你要知道我本來是帶領十二靈對抗山海界的人,是山海界的叛徒,現在再次回到山海界,能有現在的生活就已經是看在師徒之間的情分上了。而且我還能怎么過問,我幫山海界就是不義、我幫人間界就是不孝。清靈子至少還給我留了個仁義忠孝的名在這里,我難不成要自己把自己做掉?”
耗子無奈的搖頭,然后長嘆一聲:“我打算在這開個網吧,我發現異獸族這邊還很落后,我這邊開個網吧,平時沒事的時候給他們上上課,你不用擔心我,我在這里還是比較安全的。”
這倒不是假話,耗子畢竟是耗子,白澤的首座大弟子,萬妖的大師兄,就算他后來被分去了人間界,再回來大師兄仍然是大師兄,就算一些核心機密不會讓他知道了,但人脈跟聲望還是擺在那里的,安全肯定沒問題。
反正雖然就挺不甘心吧,但總之這大概是所有badend里最好的結局了,這一點耗子到底還是佩服清靈子的,他能做局還能選擇做活局還是做死局,這一點是真的厲害了。
“那鼠鼠二代目的事怎么辦?你有什么人推薦么?”
“我沒有,我有也不能推了。這件事還是盡快吧,先不說了,我去整地,趕在下雨前把地翻一翻,把草拔一拔。”
可就在耗子關視頻的前一秒鐘山大王就聽他那邊傳來個女人的聲音:“靠北啦,不是說帶我出去逛逛么,怎么還在跟人聊天。”
山大王看著掛斷的視頻,嗤笑一聲:“種地,呵。”
現在他們面臨最大的困境不是清靈子搞不搞人的問題,而是新的鼠鼠二代目到底應該選誰的問題,作為新的十二靈領岫,山大王如今一個頭兩個大。
畢竟要成為十二靈,要么就像是許薇那樣擁有正兒八經的上代十二靈的傳承,要么就是像小蛇那樣中途自然覺醒,亂選可是不行的,而一般情況下十二靈是不會缺失的,即便是沒有歸位的十二靈也顯示的是在“覺醒中”,但鼠鼠這一塊可就直接黑了,就跟沒解開的寶可夢圖鑒似的。
“這玩意整的,腦殼疼啊。”
小馬了解情況之后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學習的胡德友,嘶了一陣:“不行我試試走個后門把你直接弄成十二靈吧。”
“你真是異想天開。”清靈子坐在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是你能說的算的事?”
“那倒也是,不過如果不在一年之內找到新鼠鼠,明年地支瓦解必有大災啊。清靈子,你看你惹出來的事,到明年生靈涂炭,滿地餓殍,我看你怎么與那圣主交代!”
小馬半開玩笑的一句話卻也是讓清靈子皺起了眉頭,認真思考了起來:“這倒也是一樁大事,但我可沒法涉足十二靈的事,還是需由你們自己選拔。”
“你以為這玩意是活F轉世吶,隨便給個地址說啥是啥,這玩意是地支之選,一個消失另外一個則要啟動伏羲輪才能出現,關鍵是能啟動伏羲輪的人只有十二靈里精通天理命數的那個人,你猜那個人被誰給辦掉了?”
清靈子:“嘶……卡bug了。”
“現在沒有人能啟動伏羲輪,就沒辦法出現新的人選,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招。你沒想到吧,你搞人家鼠鼠的時候,鼠鼠沒跟你說這事吧?都是千年的狐貍,誰不防著誰呢。”小馬翹著二郎腿靠在那:“你清靈子就算是有通天之能,還能插手十二靈內部的事情不成?現在好了,明年大災一來,你準備寫罪己詔了沒有?”
清靈子背著手來回踱步:“是老夫失策。”
“不是你失策,是你策的太多了,把人逼到不得不防守反擊了。我知道,這一代十二靈基本上全員廢物,但其實你想想看,有時候還真不是十二靈廢物而是需要十二靈的地方越來越少了,而這其實也是十二靈最終的目的,本身十二靈下來就是為了給人界當保姆的,天文歷法、農耕畜牧。現在人間界不再是當初那個襁褓中的嬰兒了,十二靈當然就慢慢的變成了圖騰,不需要再干什么事情了。”
小馬抬頭看向清靈子:“你啊你,一輩子殺伐心太重了,被戾氣蒙蔽了雙眼。不是挑你毛病啊,就是說人無完人,哪怕是你清靈子也逃不開這十全九美。”
清靈子這次倒沒發脾氣,而是站在窗口看向外頭:“其他人真的沒法啟動伏羲盤?”
“我反正不行,山大王可能行。但山大王恨不得你死。”小馬側過頭看向清靈子:“要斗就斗個魚死網破吧,你在乎蒼生,十二靈在乎個錘子。”
清靈子背著手看著窗外久久不語,小馬知道他在想辦法,但這件事走到現在已經是個死結,斷無和解的可能了。
而這個時候張哥在干什么呢,張哥在種紅薯。
他在農場一個角落翻了一塊地出來,身邊的農場小狗在撲蝴蝶,戴著一頂草帽的張哥就如同過去任何一個時間的他一樣安靜平和。
很多人都說張哥因為身份問題會很可憐,但實際上他自己卻從不這么覺得,他始終跟人說自己過的很好。
而很多人以為他說的很好是有至高無上的力量,其實不是的,力量只是工作帶給他的附加值,他真正得到的是自由,絕對的自由。
自由啊,是只存在于書本上的字眼,人只要生下來就不存在完整的自由,不然佛家也不會說眾生皆苦了,而張哥卻擁有完整的自由。
他可以干他想干的一切事情也可以拒絕他不想干的一切事情,唯一能約束他的只有他自己高尚的道德,這就是真正的自由了。
什么成仙成佛,他不在乎。什么明爭暗斗,他也不在乎。勾心斗角他不需要,金銀珠寶他更不需要。
能夠驅使他的動力只有“老子樂意”四個字,甭管外頭多么的天雷地火,到了他這就倆字兒,安逸。
“張師傅,今天吃什么啊?”
陳枝明的聲音從張哥身后響起,快忙當中午才回來的陳枝明站在后頭扒拉著籬笆正在看張哥種地瓜,然后順便問了一聲。
她在這里上班,工資不高工作辛苦,地方還偏遠,屬實不算什么好工作,但唯獨這地方吃的是真好,就比如昨天,早餐吃的是雞汁豆腐羹配上剛炸出來的油條跟自家農場后山挖來的山藥做的山藥餅,午餐是黑胡椒雪花牛肉粒、脫骨鱔魚、清炒花生苗和粉蒸熏肉,雖然味道相對都比較清淡跟她一個川渝口的人有些不搭,但不管是食材還是手藝都是頂級的,吃起來就跟高檔餐廳一樣,拍照發出去都沒人會相信這是單位食堂的飯菜。
晚上的時候更離譜,三冷三熱一道湯,冷盤是脆鹵鵝掌、山珍拌菜、酸辣蜇頭,熱菜是話梅排骨、紅燒牛蹄筋和北派鐵獅子頭,湯則是天麻乳鴿湯。
之前陳枝明媽媽還擔心她在這邊吃不飽,自從陳枝明每天朋友圈曬菜之后,她媽再沒擔心她能不能吃飽而是擔心她這么吃到底得花多少錢了,在知道這是員工食堂配菜之后,他全家都震驚了,還問她上班每個月是不是都不發工資了,天天給吃的。
“今天啊。”張哥直起身子:“我早上在鎮上買了點小河魚,中午油炸小河魚吧,還有清蒸石雞和回鍋肉。還準備了番薯糖水。”
“好耶!”陳枝明聽到有番薯糖水之后高興得拍起了手來:“張師傅,看上去你年紀好小啊,為什么做飯手藝這么好。”
張哥垂下了眼睛,輕笑了一聲:“我四十了。”
“啊!”陳枝明眼睛瞪得老大:“我爸也才四十四……”
這也不怪她,因為張哥永遠定格在21歲的外觀,對他來說時間已經沒有意義了,四十也好五十也罷,不過就是個計數單位罷了。但對于陳枝明來說就有些離譜了,他爸四十四都已經看上去很老了,而小張師傅自稱四十但看上去比他弟還嫩……
這是什么邪門的保養方法……
不過陳枝明并沒有多問什么,她在這也算是經歷過一些奇怪的事情了,比如那個整天在農場上頭飛來飛去的大螳螂,還有后山那一群奇奇怪怪每天啥也不干就是修煉的怪人。
現在碰到一個四十歲看著卻像二十歲的食堂大師傅,這已經算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
張哥扛著鋤頭從菜地里走出來,陳枝明馬上跟上了他的腳步,兩人一起回到了食堂。她也不說話,就趴在灶臺邊上看張哥做飯。
倒不是她被張哥的美色迷惑而是張哥做飯真的是有一種高級感,就像是那種專門拍的美食紀錄片一樣好看,而且他做飯也是極干凈的,廚房收拾的比她的臥室還干凈,沒有想象中的煙熏火燎、烏漆嘛黑,整個流程就像是那種超高級飯店的主廚在那干活,操作起來非常賞心悅目,比什么煮飯仙人、天婦羅仙人有檔次多了。
小小的尖刀將小小的魚處理干凈,下鍋炸到金黃酥脆,這個過程非常治愈,等到滿滿一個盤子的小魚炸完之后,再用蔥姜蒜熗鍋,最后將小魚回鍋翻炒并加入一勺醬油、一勺蠔油、一勺料酒和半勺糖,脫水的小魚迅速吸收料汁的味道,香味一下子就彌漫了起來,最后再加上切碎的辣椒,大火這么一熗就可以出鍋了。
這菜看上去很家常,實際上味道不知道多好,下飯簡直就是一絕。
而最讓陳枝明期待的就是回鍋肉了,因為重口味地區出來的人嘛,口味是要比這邊重一點的,平時大多吃的比較清淡,現在一聽回鍋肉,饞蟲都勾起來了。
今天是南方多雨的春季里不尋常的大太陽,外頭明燦燦的陽光從大落地玻璃中穿進來,感覺一下子就變得復古優雅了起來。
這時候要是能來點那種小資情調的輕音樂,在這里拍照發個朋友圈但凡不帶上個定位的話,都會讓人以為這是在什么大城市的那種一位幾千塊上萬塊錢的變態餐廳里,任誰也想不到這里只是鄉下農場里的員工食堂。
幾道菜做完,張哥擦了擦手就去到旁邊的躺椅上看起了書,而陳枝明給自己打了一份飯,坐在那就等著開飯,突然她就覺得這樣的構圖這樣的場景非常適合拍照,于是她放下飯碗沖回自己的宿舍里拿出了相機跑了回來,找準機位后給正在看書的張哥拍了一張照片,然后隔著窗戶給外頭的田園、曠野也拍了一張,之后她還是覺得不過癮,就繼續開始咔咔咔的拍了起來。
拍著拍著她似乎就忘記了時間,等到一回頭時突然發現自己周圍的環境完全不同了,桌上沒有了飯菜、面前也沒有了張哥。
“我這是在什么地方?”陳枝明茫然的找了一圈,然后推開門,門外赫然是一條黃昏時的老街,街上有人熙熙攘攘,而再回頭時發現她所在的地方竟變成了一家咖啡廳。
“啊???我這是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