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依舊細雨綿綿。
天空還是陰沉沉的,灰黑的烏云蓄積在城市上空,水滴細細密密的砸落,但雨勢卻是沒有昨夜的大了。
一夜的大雨過后,街道上都是積水,城中村的樓下直接變成湍流的小溪。
許朔看著視頻學了一晚,到早上終于給自己畫了個看得過去的妝容,讓神色看起來健康了許多。
然后,他又給自己挑了件黑色的長袖舞蹈服,連著白色的長腿襪,下半身是蓬起來的白色紗裙,這種配色應該也能遮掩下身體的異常。
希望今天,能成功從那三個人之中選出一個。
許朔收拾完自己后,穿著白色長裙,穿著黑色小皮鞋,站在樓下盯著面前的小溪陷入沉思。
老舊城區的排水系統有問題的話,就會連一夜的雨都排不干凈,更何況是這種臟亂差的城中村,蟲蛀的菜葉子混合著不知名的東西,將樓道前的水流染成怪異的顏色。
許朔看了看水流的范圍,計算完距離后準備跳過去,這時,前方卻突然傳來一聲喊叫——
“秋子小姐!”
差點跳出去的許朔踉蹌著重新站穩。
他抬頭看去,就見一輛小轎車從擁擠的街道上慢吞吞地倒車過來,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張警官笑意盎然的看著他,說道:“昨天怎么沒有發信息給我啊,不是說了,回到家后告訴我一聲的嘛?”
許朔一愣,接著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給忘了,回去后太累了就先睡覺了。”
回去后忙著搜集情報,誰還理你。
而且,昨天這個警官似乎也在忙著什么事,兩人交換完聯系方式后她就急匆匆走了,晚上也沒再發信息過來詢問什么。
明明就是互相忘了對方!
“算啦,原諒你啦~”張警官打量著他,接著道:“你這是準備去練舞室嗎,正好我今天也有工作要去那邊調查,我送你吧。”
許朔沉默的看了她一眼,不管警局經過這里是不是順路,總之這個人大概是已經盯上他了。
隨后,他臉上揚起了個乖巧的笑容:“麻煩你了。”
畢竟有免費的車不坐白不坐。
張警官今天沒有穿著警服,就連車都是私人轎車,但對于她所說的工作和調查,許朔一個字都沒問。
車內的座椅和內壁挺舊破的,看起來是輛有年代的車,天空陰沉沉的下著細雨,刮雨器隔一會才工作一下,吱嘎吱嘎的聲音有些吵耳。
車速并不快,在經過昨夜那條小巷的時候,許朔和張警官都不約而同的瞥了一眼。
巷子也是通往城中村的,狹窄的通道一目了然,此時正好有人走出來,是剛剛從樓上下來的人。
白天的時候,這條巷子看起來倒是沒有那么恐怖。
也不知道昨天女警官在這里遇到了什么。
很快,練舞室所在的大樓就到了,許朔下車后,張警官就開著車離開了,似乎是真的在附近有事要辦。
許朔上到六樓,和門口的保安打了個招呼,接著走向練舞室。
整層樓都很安靜,樓道的燈光有些蒼白,其它練舞室里都沒什么人,寂靜的宛如一個遺忘之地。
但在他來到昨晚所在的練舞室門口時,卻在里面聽到了細微的聲音,就像是腳步踢踏地板所帶來的沉悶聲響。
許朔推開門,看到了一個高挑的身影在對著鏡子練舞,腳尖踮地,搖曳的舞姿張揚肆意。
他默默看了一眼,貼著墻往休息室走去。
“秋子?”這時,練舞的人出聲喊道,她并沒有回頭,只是看著鏡子里的人。
女人的年紀約莫二十五六,神情刻板嚴肅,瞥著鏡子里的嬌小身影,淡淡說道:“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許朔轉頭看她,這個女人也在秋子的相冊中出現過,是那三個人中的一個,似乎是長者的身份,幾個女孩的神情都對她很是尊敬的樣子。
他開口,聲音有些暗啞的說道:“昨晚回去下雨了,有點著涼。”
女人將身體轉了過來,緩緩收起最后的姿勢,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說道:“你們之間的競爭很快就要開始了,在這個時候生病,可不是件好事。”
“對不起。”許朔低下頭。
他垂下的眼簾中,注意到了影子的接近,女人腳步無聲的走到他身邊,伸手抬起了女孩的下巴。
女人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看起來很是刻薄,她淡淡道:“你可是我最滿意的學生,其實我希望最后出演的人是你,所以不要讓我失望。”
學生?她是秋子的舞蹈老師?
許朔回憶著手機通訊簿,找出了唯一的那個有身份的名字,試探說道:“我知道的,長英老師,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女人滿意的勾起嘴角,放開他說道:“快去換衣服吧。”
許朔順從的點頭,轉身走進休息室,背對著的那一刻,兩個人臉上的笑容都瞬間收斂了些,目光幽深。
——會是玩家嗎?
在這種游戲中,其實最麻煩的不是那些藏著各種故事的NPC等你去破解,而是那些可能會與你作對的玩家。
畢竟,任務是會出現相對立的情況。
就像偵探和兇手,一方是找出真相,一方是隱藏自己,總有一個要失敗。
……
許朔在洗手間里換下常服,看著自己過分蒼白冰冷的皮膚,回想了下剛剛那個舞蹈老師的反應,對方似乎不知道“她”死過。
三選一,暫時可以排除一個,當然也可能是對方的演技過于高超,完全沒有異常。
不過,許朔還是覺得兇手最有可能是一起競爭的伙伴。
誰讓秋子似乎被老師偏愛著呢。
許朔穿上了緊身的舞蹈服,嬌軟柔弱卻不失力量的身軀在鏡子中被勾勒出來,秋子的體態非常好,跳起舞時肯定也會很優美。
但現在有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他不會跳芭蕾舞!
讓堂堂男子漢去反串一個會跳舞的女孩,這究竟是誰搞出的辣雞劇本?!
許朔心里罵罵咧咧的扎好丸子頭,邊想著待會怎么應付過去,雖然他不會跳芭蕾,但這具身體的本能還是有一點的。
不如直接來個狀態不好扭到腳?
正在他想到這里的時候,休息室里忽然傳來磕磕碰碰的動靜,緊接著還有兩個女孩說話的聲音。
“廁所里有人嗎?”
“是不是秋子?她總是最早來了!”
“怎…怎么可能啊……”
洗手間里,許朔目光陡然一凝,嘴角勾起怪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