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許朔說著側身走出臥室,往走廊上看去,只不過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飄蕩過來。
他皺眉遮了下鼻子。
都尉一眼掃過臥室里的景象,估計是在停電后想要借著外面的微光看清室內,窗簾也是拉開的,床鋪略微凌亂,在床頭還放著一本醫書。
一切都偽裝的有模有樣。
他冷笑一聲,說道:“孔醫生當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嗎?”
許朔愣怔回頭:“什么?”
然而他剛轉過身,額頭上就被一把槍用力頂住了,槍口還有些微微的灼熱感,帶著嗆鼻的硝煙味。
房間里靜默了下來,窗戶投射的微光落在兩人身上,清晰的描繪出了輪廓。
從都尉身上傳來了淡淡的血腥味,帶著一股嗜殺的銳利感,整個人鋒芒畢露格外危險,但他穿著的暗藍色軍裝倒是依舊整齊。
都尉面無表情的盯著他:“要不要我給孔醫生仔細講述一遍事情的經過?”
許朔臉上的神情也沉了下來,不悅說道:“都尉,你有話就說。但我希望,身為帝國十三區軍區的大都尉,您做事能對得起自己的身份,秉公辦理。”
他一字一頓的說著,直視過去的目光也毫不露怯。
“是嗎。”
都尉依舊面無表情,但聲音中暗含嘲諷:“孔醫生,你和我的副官暗中勾結,將酒店的電力總閘破壞后約在這里接頭,是打算將十三區的兵力部署地圖趁機轉交出去,對嗎?”
許朔略微驚訝:“副官?”
“別裝傻。”都尉的語氣加重,盯著他冷冷道:“昨晚你將地圖盜走后,利用信號和接頭人約在了五星酒店碰面,對吧。
“然而今天才剛剛將情報傳達給我們的接頭人,轉眼就死在了這里,很明顯我的都尉府有臥底潛入。
“對方知道了你的接頭人叛變,所以提前過來將他解決了,但顯然他當時沒能確認你的身份并及時交接撤離,所以才給了我們軍區封鎖酒店的機會。
“隨后因為酒店被封鎖,你們沒有辦法拿到東西悄無聲息的離開,副官才選擇了暴露出來。
“這一切,我說的都沒錯吧。”
他話語不急不緩,雙眸緊緊鎖定著面前的人的神情。
許朔確實表情怪異,他舉起雙手說道:“聽你這樣說,我大概明白了什么,但我有個問題。”
都尉沒出聲,靜靜看著他。
許朔繼續道:“既然我剛剛已經趁亂和你的副官交接了東西,那現在副官在哪里呢?”
“呵,跑了吧。”都尉冷笑。
“那我為什么不跑?”許朔目露疑惑:“我為什么不跟著他一起離開?”
槍口依舊頂著面前的男人的額頭,沒有絲毫的移動,而拿著槍的都尉卻是緩緩靠近了他。
始終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突然咧開了一個相對有些猙獰的笑容。
他輕輕說道:“因為你肯定還有其它目的啊,而你,就是在賭我能不能發現你的身份。”
許朔皺著眉沒說話。
都尉又倏地收起了表情,冷漠道:“可惜了,我完全知道你們的行動方式。”
樓梯間響起了整齊而有序的腳步聲。
大概是在發現酒店的混亂情況后,軍區的后續援兵到了。
此刻,不論是這個黑暗的環境,彌漫的硝煙味和血腥味,還是面前極具壓迫感的軍官,以及趕到的軍區大部隊——都如同重錘般狠狠敲下,在人的心頭施加壓力。
他仿佛已經勝券在握,冷漠無情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只還在垂死掙扎的螻蟻。
然而許朔雖然表情奇怪,但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與恐懼,他奇怪的似乎只是對方這一番猜測的不合理處。
許朔歪了歪頭:“可是除了我之外,酒店里的任何人都有這個嫌疑吧,為什么你就覺得是我?你該不會是因為找不到兇手了,恐怕被大將軍問責,所以就隨便抓個人來頂罪吧?”
都尉淡淡的看著他:“你想要證據?”
“難道十三區的軍隊能不用證據隨便抓人?”許朔更加奇怪的看著他。
“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接頭人會是什么身份,他一直以來都在尋找能給自己治病的醫生,而你的身份剛好契合,擁有足夠的理由進行碰面交流。”都尉說道。
“僅憑這些?我相信今天被留在酒店里的人,應該不只有我一個醫生吧?”
“還真只有你一個人呢。”都尉冷笑。
“可是……”
許朔摩挲著下巴說道:“傍晚我在大廳里用餐的時候,曾和一位夫人聊天,她說自己的丈夫和我一樣也是古藥醫師,她對這些醫理知識也有所涉及。更甚者,你覺得醫生的身份真的重要嗎?今天酒店里來的人可不少……”
話音剛落,頂在他額頭上的槍口突然用力,許朔被動性的踉蹌退了一步,后背撞在門框上。
微光下,都尉的眼神格外可怖。
許朔扯了扯嘴角:“所以,僅憑身份就胡亂猜測的話,都尉是否太過于高傲了一些?”
他的聲音依舊不溫不火,和人一樣的儒雅隨和。
就是說出來的話嘲諷意味很足。
這時,似乎是被房間里的動靜吸引,門口出現一個軍士走進來敬了個禮:“長官,周圍已經排查完畢,暫時還沒有發現有人躲藏的痕跡。”
都尉陰惻惻的盯了眼許朔,將手槍放了下來,側頭說道:“繼續向四周擴散搜查,另外將城門關閉。”
“是!”
那個軍士得了命令就迅速離開了。
但門口又站著兩個士兵在守著,發生了混亂之后,軍區調取了更多的部隊過來。
從槍口下解放了的許朔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隨后又走進洗手間,拿著毛巾擦掉剛剛粘上的黑灰。
都尉看了眼他的動作,沒有說話。
漆黑的房間里,兩人各執心思。
都尉確實沒有絲毫的證據,剛才那些話也只不過是自己的推測罷了。
畢竟之前和他貼身戰斗的只有副官,而另一個人站得過遠,雖然身形上相差無幾,但想要確定身份也依舊有些難度。
對方當時說過一句話,然而聲音也是可以改變的,那個人和孔醫生柔和溫潤的聲線不太像。
但是,都尉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既然覺得這個人的嫌疑最大,那么他肯定就不對勁。
只是剛剛那一番試探,對方居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常波動,要么是心理素質強大,要么就是演技太好。
他倒要看看,這人留下來還想要做什么。
最好別讓他抓到尾巴!
都尉靜靜的給手槍裝填著子彈。
擦完額頭的許朔走出來,順便看了眼他的槍,感受著周圍冰冷肅殺的氣氛,有點懷疑這人是不是已經準好了直接開啟殺戮模式。
那沒辦法了,他還有一張卡可以用。
這時,沉浸在黑暗中的酒店突然啪的一聲,瞬間亮堂了起來!
電力總閘被軍區帶人修復了。
習慣了黑暗的人一時間都被光芒刺到了眼睛,微微瞇著眼打量周圍,也觀察著混亂之后的酒店。
站在自己的房間里,許朔透過敞開的房門看到了樓梯口鋪灑的鮮紅血液。
那是楚醫生明明能一鍵斬殺但還是把人家割喉而留下的證據,還好角色卡時效過去后衣服也自動消失了,不然估計會有血跡殘留。
這也側面證明,角色卡真的是個很稀有的東西,不然他怎么都沒見別人拿出來用過呢?
多好用啊。
現在,酒店來電之后,其它事就好做多了。
都尉面無表情的朝218房間示意了下,門口守著的兩個士兵立馬就走了進來,朝他敬禮問候。
“搜。”都尉言簡意賅。
“是!”其他人也雷厲風行。
許朔沒有阻止,站在一旁看著,只是說道:“這次稍微輕點吧,免得到時候我又要下去請求換房間。”
聽到這話,都尉似乎想到了什么,身邊的氣氛變得更加冷凝。
新來的軍士們不知道他說的“輕點”是什么意思,見到長官沒有新的指令,也只是照常搜家一般將房間里可疑的、可藏人藏物的地方都仔細翻找了一遍。
最后又把他的行李箱拖了出來。
許朔頭疼:“這里也還要翻一遍嗎?”
沒有人理他,許朔只好在衣服被扔出來的時候再次疊好,然后再次保護好自己的醫書,保護好自己的針灸針。
之前被搜房的流程重新走了一遍,幾乎一模一樣。
除了這次床和沙發都沒有被拆掉了。
然后同樣也什么都沒找到。
兩個士兵辦完事后就回到了門口繼續守著,全程沒有發出任何的疑惑。
許朔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邊嘆氣道:“你們每次都這樣做我也很頭疼,希望你們十三區軍區辦事能利索點,找點把嫌疑人找出來吧。”
都尉環視著整個房間,忽然說道:“你點了咖啡嗎?”
許朔:“什么?”
他突然來了一句如此莫名其妙的話,許朔這次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為什么會突然問起咖啡?
但很快,許朔又似是而非的說道:“怎么,都尉還會關心我這種事嗎?”
都尉轉頭看他,面色冷淡眼神鋒利:“你只需要回答我。”
許朔皺眉:“點了。我每晚這個時候都會看醫書學習,以免犯困所以需要咖啡提神,怎么了嗎?”
都尉聞言,沒再說什么,只是自顧自的轉身離開了218房間。
看著他的背影,許朔微微瞇眼。
——有誰把他跟咖啡扯上關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