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而平整切去的頭顱,于脖頸表面水平滑落,
頭顱墜落的過程沒有任何翻轉,穩穩落在雙腿之間……
聽聲音就像一整塊豆腐拍落在地。
這是易辰穿越來到這邊世界后,第一次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在面前,他自己卻無能為力。
“巴里……”
喃喃低語由唇間擠出。
這一次的名字呼喊卻無法得到任何回應,即便沒有任何鮮血濺落在易辰身上,他的視覺卻濾掉色彩,僅剩黑白兩色。
隔著巴里依舊保持站立的強壯身軀,由雙腿縫隙間注視著掉落在地的頭顱,易辰愣在原地,完全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或者說,從腳趾、鼻頭被切掉時,
易辰就完全肯定副院長對他的能力從未有過吹噓,只要身處酒店就不可能逃脫,更別說想要逃至數條街道以外的陽光大醫院。
對方的射程、精度以及破壞力都遠在自己之上,現有的一切手段都無法幫助自己脫困,更不可能擊敗對方。
必死之局
呼易辰深吸一口氣。
繞至巴里身前,下蹲至掉落的腦袋前,身后為其合上眼皮。
易辰還收起外露的鐵鏈、針刺,斧頭與槍械重新裝回手提箱,甚至連作戰所用的大衣都換回體面的西裝。
一手整理著領帶,
一手提著行李箱走向艾瓦特副院長,
雖然易辰表現出來的狀態確實人畜無害,但艾瓦特副院長并沒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之前在升降梯騙過一次,而且他也見識過易辰體內那份源于舊世界的疼痛,他個人還是非常警惕的。
考慮到易辰可能突然撲過來破釜沉舟,他已經放棄活捉這一想法。
單手一抬!
地面彈起的手術線勒住易辰的脖頸,將他與其余死者一同吊于大廳之上。
保險起見,
面對這樣的絕對死局,易辰卻淡然一下。
既然必死無疑,倒不如直面死亡。
隨著無比清晰的死亡符號于大腦間成像,無法抵抗的「死疫」迅速入侵到大腦的每個角落。
一瞬間,原本有些難受的上吊狀態變得異常舒適,甚至不愿從線圈上主動脫出。
原來是這種感覺嗎?難怪染病的個體爭先恐后地自殺,就好像走在沙漠里數天未喝水的旅者見到綠洲,根本不可能忍得住不喝水。
話說回來,我本來也不抗拒死亡。死亡這東西可是陪伴我走過了很長時間,可是我逃離孤兒院、獨立成人的關鍵依仗。
這時,死疫已入侵到大腦間管理記憶的海馬區,某種肉眼不可見的病原體將對海馬區實現完全性的「感染轉錄(InfectTranscription)」。
這一過程是后續構建死者的關鍵,該過程完成前,死疫甚至會維系個體的存活,以確保大腦組織的活性運作。
借由感染轉錄將個體的所有記憶復刻出來,通過‘最后一口氣’一并帶走。
然而,
隨著死疫對記憶的轉錄,一些深層次的黑暗記憶被挖掘出來。
這里的‘黑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縷縷黑色液體從海馬體核心流出,與死疫相互作用在一起。
外界。
呈上吊狀態的易辰,其主體意識也漸漸暗淡下去。
待到兩眼全黑的瞬間……
叮叮叮!
急促而嘈雜的鬧鐘聲瘋狂作響,
刺激著易辰年僅十二歲的青少年肉體,由床上彈射坐起,僅僅十秒就換上衛衣、牛仔褲與運動鞋,
右手從袖口間伸出時也順勢關停鬧鐘。
距離他逃離黑山孤兒院OrphanageinBlackMountain已過去整整兩年。
因調查素未謀面的父親,在十三號地鐵斬殺掉非人的恐怖女人,從而偶遇一個神秘組織,也正是父親生前所在的組織。
從而得知父親根本就不是一個殺人狂,他每晚乘坐末班車的原因只是單純執行「狩獵任務」,狩獵那些混跡于人類間,披著完美外皮的怪異。
因這些怪異在社會中都有著正常人的身份,甚至還組建著家庭。
隨著他們被獵殺,自然會出現相關的失蹤新聞。
這兩年來。
易辰一直都通過特殊方式與組織保持著聯系,每個月幾乎會接到13個任務,有些任務會直接涉及怪異的清除行動,而有些任務只是單純的人類跟蹤與異常篩查。
只要組織確定任務已完成,易辰的個人賬戶便會收到一大筆錢,足夠他個人消費,甚至在大城市定居且過上優質生活的錢。
但他卻選擇租賃價格偏低的郊區,飲食始終參照著孤兒院的每周飲食計劃,精確攝入維生素與蛋白質。
多余的錢全部存起來。
剩余時間會進行各項鍛煉,確保肉體的健康成長。在孤兒院沒有被鏟除前,易辰不會有片刻松懈。
由于他目前只是「臨時工」,只能被動從組織那頭接取任務,無法向組織詢問相關信息,因此也一直沒有向組織打聽關于孤兒院的消息。
今天卻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經過兩年時間的考察,年僅12歲的易辰以高達91.3的任務完成率被組織接納成正式成員,將前往組織的一處根據地報到。
在他出門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化妝。
這是每天必做的事情,必須通過足夠逼真的「死人妝」來掩蓋臉上的尸斑,以及最夸張的彈孔。
被人看見的話,必會引起不小的騷動。
兩年過來易辰的化妝技術已是爐火純青,如果不在組織干活,他完全可以去應聘入殮師。
一切就緒。
他背上較為沉重的雙肩背包,拉扯著衛衣的兜帽,走出自己所租賃的城中村。
跟隨紙條上的信息找到一處開設于街口的報社,從老板手中買來一本今日剛好的故事會,坐上不遠處站臺的107路公交車。
終點站麓山精神病院到了,歡迎您乘坐107號公交車,祝愿您有美好的一天!請拿好隨身攜帶的物品有序下車
繼續沿著蜿蜒的山路走上數百米的距離,
一處依山而建的全封閉式精神病院呈現眼前,其夸張的大門結構仿佛是在迎接著某位巨型山神的到來。
易辰來到大門側的土地神龕前,撕下故事會的其中一頁放入其中暗格。
神龕移開,顯出一條直達精神病院主樓的密道。
繼續經過半個小時的密道穿行,易辰由一墻書柜間走出。
一位戴著圓框眼鏡、穿著白大概的女醫生正坐在辦公桌前審批著相關文件,柔順的黑發剛巧垂落在桌面。
其精美的側顏根本無法判斷具體年齡,完全有可能在2035這個區間內隨機波動。
女醫生正是兩年前在地鐵站招募易辰的那位,屬于組織的「連接者」之一。
“桌上有水杯與適合你的茶葉,你自便就好。”
易辰原本沒有喝茶的習慣,但在嗅到腐爛氣味的茶葉時,精神上頭。
連忙給自己泡上一杯,咕嚕咕嚕只感覺干涸潰爛的喉嚨仿佛重獲新生般順滑起來,甚至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甚至下定決心要問一問這種茶葉的來歷,以及如何購買。
來自喉嚨的舒適感讓他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脖頸,
這一捏卻仿佛觸摸到一根死死勒緊皮膚的手術線,有一種被迫上吊的錯覺,在集中精神后上吊感便消失不見。
這種雙線敘事的寫法我以前很少用,害怕讀起來會比較亂,不知道大家感覺如何,可以在評論區反饋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