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
班曙窮三人到的速度很快，聽到秦凡所言后，便擠在那張報紙前充滿好奇。
剛才趁著林翼叫人的功夫，秦凡也將這第三版包括之后的內容看完了。
除了頁末各種可打招商廣告的留言外，基本后面幾個板塊的信息也都是在針對萬毒宮！
只是這所采用的方法各不相同。
第三版介紹了萬毒宮的情況，以及這些年犯下的惡毒累累的往事。
第四版以一個幸存者的身份視角，目睹了萬毒宮弟子屠村的全經過，其文采表述能讓人充分覺得感同身受，甚至體會到那比起死亡更為恐懼的絕望夢魔。
第五版是號召，號召所有正義人士，甚至就差點名剛剛滅掉冥尸教的忘憂鬼市，應當肩負起為江湖除害的重任！
至于第六版則是介紹南玄州府的州牧·穆澈，什么公正廉明，大公無私，可勁兒的吹捧，并聲稱如果州牧知曉萬毒宮的駐地，肯定一早發兵鏟除了這個禍害！
總之全篇看下來，秦凡得出了幾個結論。
首先這個發行大玄周報的天機樓，是與六扇門類似，介于官方和江湖兩方之間的組織。
它借助了大玄皇朝的名氣，為其所述信息的有效性進行一定的擔保，而輿論也將會成為它最有力的武器。
而這首次發行所講述的信息已經完全對準了南玄州府。
萬毒宮的駐地所在是處于南玄州府和東南州府之間的一片毒潭密林。
可被架起來的卻只有南玄州府的州牧·穆澈，以及身在南玄州府的勢力·忘憂鬼市，包括像是鑄刀堂也被提了幾句。
而這目標很明確了，它在有意削弱整個南玄州府的綜合實力。
同時也將本就要瘋的萬毒宮，又推了一把，并且這一把將是一條通往絕望深淵的不歸路。
“不應該啊，這完全是過線了吧。”
此刻班曙窮抬起頭，濃濃的眉毛皺成一團道。
“你是指朝廷和江湖之間互不相擾的默契？”
班曙窮點了點頭。
只要不牽扯到平民，并且不在城鎮攪亂秩序，武者在野外就是打破腦袋，朝廷也不會插手。
這也是朝廷有意讓江湖人互相內耗。
甚至為此放任一些勢力進行大規模的廝殺，而江湖事江湖了這句話，就是長久以來，兩方所形成的一種不用言明的規則。
可這次大玄皇朝卻直接在明面上針對萬毒宮。
雖然有那些往事作為可以插手的證據，但班曙窮以一個江湖勢力的高層身份去看待這件事，卻覺得有些不安。
因為這些事完全可以交給六扇門去做，而不是已經近乎公開對穆澈喊話，甚至逼迫性質的讓其向萬毒宮出兵。
此刻秦凡的目光看向碧傾云，從上次滅掉冥尸教，自己給臨雪暖香閣分了幾處礦脈，這個不管事的鐵混子就開始勤快起來。
而她的能力母庸置疑，畢竟是能夠從臨雪暖香閣那個女人窩中廝殺出來的強者，無論哪一方面的實力，包括宮斗屬性都是點滿的。
“我并不知道有關大玄周報的事情。”她抬起頭，面對秦凡詢問的眼神，搖了搖頭道，“稍后我會向殿下傳信，但這至少需要一天才能得到準確信息。
同時我也可以確認，這大玄周報的發行應該并沒有借助臨雪暖香閣的力量。”
“那就應該是九州鏢局了。”秦凡沉聲道。
一刀一劍三邪魔，一殿一府五奇門中，九州鏢局位列五奇門之一，平日里它是低調到不行，勤勤懇懇辦事，老老實實押鏢。
而如今有能力幫助大玄周報在這九州之地按時發行的，恐怕也只有九州鏢局了。
“這點之前我們有過調查，也懷疑過九州鏢局是歷代玄帝暗中掌控的勢力，只是”
碧傾云還沒有轉過彎兒來，她或許是覺得就為了發行個報紙，讓這枚暗子暴露在陽光下，是一個并不怎么聰明的舉動。
“你還沒認識到輿論的力量。”秦凡輕輕嘆了口氣道，“你再看一遍這次報紙上講述的消息，摒棄你臨雪暖香閣的身份，只是以一個江湖人的角度去看。”
碧傾云深吸了口氣后，點了點頭，一旁的班曙窮也湊了上去。
而阿二一直皺著眉頭，隨即向秦凡暗中傳音道：
“帝尊，這次意外可能會打亂我們的計劃，特別是柳璃紗那邊，她如果知道了這件事，很難猜到是什么反應。”
“大概是痛罵大玄皇朝吧。”
秦凡有些無奈，他這邊需要給柳璃紗不斷的釋放壓力，一點一點將其逼至絕望之時，也讓她自己找到秦凡故意留下的一條生路。
只是如今絕望鋪墊的差不多了，生路給出的線索也僅限于，鬼尊和夜帝的理念相悖，黃天鬼給石柳蝎發出的目的不明的信件，夏金雨的求助提示，以及秦凡偶爾理想化的天真表現。
現階段在柳璃紗還沒有敞開心扉，且還沒有只剩下一個選擇時，秦凡是很難判斷出對方會如何應對。
畢竟這絕望一次性給的太過，很可能會讓柳璃紗選擇破罐子破摔，而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過這也是一次機會。”
阿二：？？？
“原本想借助柳璃紗影響到石柳蝎走向我們指定的那條路，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可以給柳璃紗只留下一個選擇，卻難以越過一人借此操控另一人的思想。
而現在石柳蝎所剩的很多選擇已經被大玄皇朝給堵死了。
到了這一刻，面子、身份、以及身為世間頂尖強者的驕傲，應該都可以暫時放下。
只是接下來夜府恐怕要一黑到底了。”
阿二沉思片刻后，逐漸明白了秦凡的意思。
“帝尊，我建議簽訂一個術法來約束所有知曉夜帝這重身份的人。”
“嗯這件事稍后你去通知吧，此外告訴鬼童子，控尸術方面的修煉不能再擺在明面上。”
秦凡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只是一張報紙，自己這邊原有的一些計劃都要打亂，甚至之后還要針對外界的影響，及時查漏補缺。
而此刻班曙窮和碧傾云也明白過來秦凡讓他們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報紙上的信息的用意。
“鬼尊大人，您的想法呢？”
“做好戰斗的準備吧。”
“您是指？”
“雖然我很不喜歡這種被動，但既然那一位想看一場南玄州府的鬧劇，我們這些被點名的自然也要上場。”
這個時候，阿二突然開口說道：
“鬼尊大人，此事我需要請示帝尊。”
“帝尊？夜帝現在在鬼市嗎？”碧傾云一臉驚訝，一旁的班曙窮也因這個消息，震驚的不小心揪掉了自己的幾根胡須。
秦凡想了想后，隨即對阿二說道：“你們夜府這次可以不出戰。”
“對對對！這次交給我們就好了！”碧傾云連忙向班曙窮使眼神。
班曙窮也后知后覺的連連點頭。
作為參戰的一方自然可以分得戰后的收獲，兩人都知道因為夜府在滅掉冥尸教一戰里出了不少力。
冥尸教的控尸秘術才直接交給鬼童子去修煉，那可是一方勢力真正能夠立足于九州大地的底蘊。
而這種殺手锏是沒有勢力嫌少的。
阿二見此也不多言，拱手一禮后，便默默退出了會議廳。
“你們也提前做好準備吧，這次需要參戰的依舊是頂尖戰力。”
本來還一臉興奮的班曙窮和碧傾云立馬傻眼。
“鬼尊大人，殿下調來的赤凰軍已經駐守在玄陽域外，她們的戰力完全可以圍殺一位大宗師級的高手！”
碧傾云有些焦急道。
“人數太多，目標太明顯，包括機巧宮的機關傀儡可以讓其作為一層保障，但這一次卻不能充當主戰力。”
看著秦凡顯然有自己的計劃，碧傾云和班曙窮對視了一眼后點了點頭。
而等到兩人離開后，秦凡的精神力延伸至柳璃紗所在的位置，此刻她正走向河畔。
“時間未到。”
給了她一句警告后，秦凡便見到她如同一個小鵪鶉一樣，有些顫抖的向著宅院走去。
“看樣子還不知道”
秦凡的精神力再次覆蓋到無璃鬼河，一個竹筏上一道身影正有些忐忑的將藏于袖中的報紙，來回拿出來翻看了好幾次。
“看樣子很快就會知道了。”
秦凡默默收回精神力，然后拿出了傳音令牌。
“師弟。”
“師兄找我，是為了大玄周報？”
“輿論的力量很強大，特別是當它被大玄皇朝握在手中時。”
“師兄，你應該看的出來，他這么做會讓江湖各大勢力人人自危，特別是等到萬毒宮真的覆滅后，那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會來的極為強烈。”
“我知道，只是我擔心在他將各大勢力完全推到對立面之前，我成為下一個開刀的目標。”
“嗯需要一些時間，也需要讓更多人見識到大玄周報的作用，并明白過來那位大玄周報的主編，可以輕易用文字做到殺人不見血。”
“作為交換，你想要什么？”
“接下來我會讓羽蒼渺死掉，但我又需要一個夠分量的身份方便行事。”
“等你再次活過來，你就是夜帝。”
“師兄就這么放心嗎？”
“誰都可以成為夜帝，但夜府之主只會有一個。”
“那么我以那個天機樓副樓主的位置作為交換好了，雖然這身份低了一些，但對師兄來說，應該有些價值。”
“這么自信？”
“只要萬毒宮滅的漂亮，那個男人就會主動多加幾個天機樓副樓主的位置，師兄可以聯系朝中能夠信賴的人做好準備，之后的運作交由我來負責。”
“嗯。”
隨即兩人默契的同時解除精神鏈接。
但秦凡又有些發愁的繼續拋著滑稽球。
他在朝中還真沒信賴的人，唯一的宿長卿又調了回來，現在讓他再回去，估計他能把眼淚鼻涕給自己抹一身。
這件事只能暫時先放放，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副樓主隨隨便便就能培養一個！
對此秦凡很有信心。
同一時間。
鑄刀堂。
司馬空明和應天鴻在大眼瞪小眼，兩人面前的桌子上也擺放著一張大玄周報。
“那個小皇帝想要干什么！”
應天鴻自然也能看出來這報紙上的信息，首要針對的目標是萬毒宮，其次便是南玄州府的所有大勢力，甚至還包括了穆澈這個官方人士。
雖然這上面對鑄刀堂只是提了一嘴，可氣氛都到這兒了，感覺到時候不出把力就有些對不起人民群眾一樣。
而應天鴻已經能想到，自家門下的那群莽漢看完報紙后，一個個的恐怕直接嗷嗷叫著要鏟平萬毒宮了。
“你事先不知道？”
司馬空明無辜的聳了聳肩道：
“最近我動用自己的那點關系將一些下屬調到南玄州府，什么人情也都耗的差不多了。
不過，這次對我們來說不見得是壞事，反倒是一個機會。”
應天鴻微微皺眉后，點了點頭道：
“沒錯，確實是一個機會，那個老家伙之前還一直擺譜，現在看來除了投向我們之外，他沒有其他選擇了。”
“不，還是有別的選擇，一位大宗師的價值再怎么樣都不會太低，況且你還記得那個老家伙上次調查到的情報嗎？”
“嗯，他說石柳蝎一直魂不守舍的，二長老則是毫不避諱的收攬人心，三長老卻每天向外傳遞多次消息。
你說他們該不會都已經找好下家了吧。”
“不知道，也可能是想早做準備，更方便賣個好價錢。”
“嗯，總之這次要力求萬無一失。”
兩人目光相對，激情四射！
翌日。
忘憂鬼市。
那份石奴拿來的大玄周報被柳璃紗翻來覆去看了幾十遍，最后一氣之下撕了個粉碎。
因為被秦凡的雙重身份給來回折騰了好幾天，她的神經一直處于緊繃狀態。
就像秦凡比喻的釣魚，她已經被拉完放，放完拉，一頓操作后，快要精疲力盡了。
而這張報紙相當于路邊突然飛來的一塊石頭，直接將她砸的暈暈乎乎。
所以魚上鉤了。
“婆婆，跟我去冥塔，我要見秦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