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鬼市。
燕狂山正心事重重的走在街道上，這讓一旁的莫昊林感到十分不解。
作為出戰歸來的英雄，回到玄陽域的那刻，燕狂山等人就迎來了一場盛大的迎接儀式。
在這點上，秦凡是毫不吝嗇，他比任何人更懂得，獎勵下屬的方式單單是滿足物質需求是不夠的，有時候精神需求更加重要。
沒有人不喜歡鮮花和掌聲，就算表面再怎么一本正經的人，心底也會享受那些夸贊自己的聲音。
更不用說玩家里面還有一個標準的例子，最后甚至為此走上了，痛定思痛，忍痛割雞的不歸路。
而且此舉可以大大激起玄陽域的武者前去參軍的想法。
就在莫昊林前來陪燕狂山到鬼市閑逛前，他收到的消息是自家赤袍軍預備役的名額在短短半天已經滿了。
像是玄陽衛的募兵處恐怕早就被擠得水泄不通。
說來莫昊林對燕狂山此次參與萬毒宮大戰還是很羨慕的，比起日復一日的討伐兇獸，不斷開拓至南險地來說。
他也希望和其他軍團亦或頂尖高手碰一碰。
但莫昊林很清楚自己這支軍隊不能動，不僅是因為其心中的那絲堅持，更重要的是赤袍軍一動所代表的意義將截然不同。
這造成的影響也是如今的鬼市無法擔負的起的。
所以他此刻很不理解燕狂山為什么垮著一張臉，而且據他的了解，此戰玄陽衛一共才死傷了幾十人，就這點戰損換得一場大勝，難道還讓燕狂山不滿意嗎？
“老燕，你這就有點過分了。”
燕狂山：？？？？
“戰爭時的死亡是常態，這世上就不存在無戰損的打完一場大型戰役，你不要把玄陽衛要求定的太高。
況且據我所知，這次你派出去的有一大部分都是原先的預備役吧。”
莫昊林覺得自己必須要讓燕狂山認識到這個問題，于戰爭中追求十全十美才是大忌，甚至在某些特殊時刻是需要以一部分犧牲換得一場勝利的。
這是為將者的基本要求！
燕狂山聽此露出一抹苦笑道：
“莫老哥，你這都想哪兒去了，關于此次的萬毒宮大戰，你恐怕也只是聽到了一些對外故意散播的消息。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其中近乎有五成是編的。”
隨即他將此戰的詳情告知莫昊林，當然只是講了他所站的角度經歷的一切，而其中關于秦凡的部分，他是不會提一個字的。
不過就是如此，也讓莫昊林大概將這全過程猜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有些太超出其理解范疇，雖然他很好奇，但也不會主動去問。
在這點上，莫昊林是個合格的軍人。
而根據燕狂山所說，他也了解了對方煩惱的問題。
此次萬毒宮大戰，燕狂山起到的就是輔助作用，甚至其本人做出的貢獻比整個玄陽衛都要重要。
但之前的那場迎接英雄的儀式中，卻將他擺到了首功的位置上。
老燕就算再怎么厚臉皮，心里還是有點兒發虛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大戰的過程中，玄陽衛的表現并不好，唯一一次可以大展身手的機會，也就是與祝無妍正面對上的一戰。
整個玄陽衛包括燕狂山都沒有起到一丁點作用。
與祝無妍對上的主力是水涅生，輔助其短暫壓制祝無妍的是赤凰軍，之后局勢逆轉，站出來拖住祝無妍的是機關傀儡軍，最終絕殺的是黃天鬼。
而全程玄陽衛就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甚至后面還被其一招‘男人見不得’給中了一波全場混亂buff！
再加上在毒雨全覆蓋的時候，為了保住這些玄陽衛的命，他們還把之前打生打死的機關傀儡軍給拆了用來抵擋毒雨。
所以當回歸玄陽域后，注意到秦凡為其準備的迎接儀式，不僅是他，就是那些玄陽衛將士都感覺臊得慌。
這不那些將士二話不說已經在玄陽巨城的訓練場上，開始操練起來了。
燕狂山要不是因為聽取了班曙窮和黃天鬼的建議，準備先去情報室調查一些信息以此增長自己的閱歷和見識，他肯定也要先找個地方苦修個十天十夜。
“你這我還真不知道怎么勸。”
莫昊林有些發愁，他本就是不善言辭之人。
這段時間以來也就跟燕狂山的關系親近一些，平日里則是將所有精力都用在訓練赤袍軍和完成秦凡布置的開拓任務上。
“也幸虧你沒勸出口，不然我老燕干脆找個地縫鉆進去得了。”
燕狂山嘆了口氣，他很清楚是自己的問題，自己不夠強，也沒有能力將玄陽衛訓練的夠強，才會導致這種事情發生。
對于實力的提升他很迫切，但也清楚自己的資質就是中上級別，比起鬼市里的那一幫子妖孽可差的太遠了。
而想要專攻軍陣方面的話
隨即他悄悄看了莫昊林一眼，神情有些糾結。
“你是想問我訓練將士的訣竅吧。”莫昊林當即點明了其心思說道。
燕狂山深吸了口氣后，認真的點了點頭，并許諾道：
“只要莫老哥能幫我提高玄陽衛的實力，就算我老燕欠你一個人情！”
這練兵方法和武功秘籍的價值一樣，甚至前者還要高出一籌。
要知道秦凡這邊吞了那么多勢力的藏寶庫，所獲得的軍陣和兵書也寥寥無幾，最后還是通過玉凰心的關系，搞到了全套血玄衛的練兵方法。
而在大玄皇朝的軍隊序列中，血玄衛算不得最頂尖的兵種，大概層次也就與赤凰軍相彷。
其定鼎天下的王牌是威名赫赫的六道軍團，這六大軍團的每一支都有碾壓血玄衛的實力，這也是大玄皇朝真正的底牌之一。
莫昊林看著燕狂山那期待的目光，略作猶豫后說道：
“每支軍隊鑄就的軍魂不同，所以我能指導你的只有提升神與力的經驗。
首先，‘力’自是指一支軍隊的戰力，想要在短時間提高其戰力，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以戰養戰。
至南險地可作為玄陽衛的訓練場，但這與兇獸作戰的經驗和與軍團交手的經驗還是有些不同的。
你與我的情況不一樣，后者才是你應該專精的方向。
這點或許你可以去找鬼尊，也只有他才能給你爭取這個機會。”
燕狂山連連點頭，隨即問道：“那么神呢？”
“神，就是精神，也是一方軍隊的意志和信念，同時更是關系到軍勢效果的重要因素。
為什么城主軍都是些三流軍團，到了州牧軍便會達到二流，而大玄皇朝的直屬軍團又都是一流，只從這差距來看，你應該就能得出一些結論。”
談到這方面，莫昊林的表情很糾結，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講下去。
“此外像是道域的道兵和佛土的佛兵，聽說最低也是達到了準一流的程度，但在‘神’方面已經是切切實實的一流，所差的不過是一場證明自己的戰斗。
有此作為比較，相信你已經有答桉了才對。”
燕狂山若有所思后，點了點頭。
只是他就算想明白了，也不知該如何加強玄陽衛的信念。
“其實最近鬼尊一直就是在這么做的，如今的玄陽域只認鬼尊和忘憂鬼市，因為他們發自內心的相信，唯有鬼尊”
后面的話莫昊林沒再說下去，其實他能講到這個份兒上，已經讓燕狂山很感謝了。
畢竟他可是知道莫昊林是一個多么別扭的男人，講出這話無疑是在推翻他一直以來的堅持。
“那赤袍軍現在？”
“準一流，原本是資源上的不足造成了拖累，現在則是信念上的改變。”莫昊林神情澹定道。
這反倒是讓燕狂山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赤袍軍會跌到二流，因為這期間的差距可不是輕飄飄的一句改變信念就能揭過去。
其近乎是將信念完全推翻，然后重新塑造赤袍軍的軍魂才對。
莫昊林深吸了口氣道：
“鬼尊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他一直在默默做著很多事情，影響你，影響我，影響赤袍軍，也在影響整個玄陽域。
我知道對外有一些傳其仁德之名的流言，這可能在很多勢力之主看來都很可笑。
但在玄陽域，他的仁已經切實貫徹到了每一處，他的德也讓無數民眾為之崇拜敬服。
我每過半個月會帶領赤袍軍巡視各城鎮，所以這種日新月異的變化在我的眼中很明顯。
如果”
“如果什么？”燕狂山第一次聽到莫昊林對秦凡的評價，關鍵還特別正面，這完全不像面前這位別扭的男人講出來的。
隨即他看到莫昊林用目光示意前方，一個鬼兵正朝著兩人而來。
“燕城主，鬼尊大人請你前往冥塔第三十五層。”
“第三十五層？現在？”
燕狂山的神情有些意外，他很清楚這第三十五層是鬼市高層議事的地方，且只有在鬼市初次成立時，才在那里開啟了一次會議。
當時更是鬼尊、天首、地宿、偃師、老爺五人齊聚。
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有資格參加。
這次在經歷了祝無妍帶來的打擊后，也讓燕狂山認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并見識到了鬼市的強大。
作為一個剛突破大宗師的小趴菜，他如今的自我認知很清醒。
若非這城主之位的加成，估計也就是在一眾鬼兵里面拔尖的層次，大概地位也就強于有宿命身身份加持的華不群一籌。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是真的讓他有些震驚。
而那鬼兵答道：“原本鬼尊大人定下的時間是未時，現在還差一點，所以您過去的話剛剛好。”
“我知道了。”見到那鬼兵在前面引路，燕狂山與莫昊林打了個招呼后，整理了下衣衫就大步而去。
莫昊林的神情有些復雜，說不出具體是個什么感受，但其目光順著燕狂山離去的方向，看到了那高聳入云的冥塔后。
說出了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語。
“如果我的身份不是赤袍軍的軍長，或許現在的赤袍軍已經回到了一流水準，哎，就像老燕說的，我真的是一個別扭的人。”
冥塔第三十五層。
秦凡戴著鬼尊面具坐在主位，與往日不同的是，其下設立的四個席位中又多了一個，且在其桌前擺放了一個面具和長袍。
此刻天首、地宿、偃師、老爺的位置上都已有人。
除了天首·月飄零和偃師·公輸蓮是本人外，地宿和老爺則分別由姚婉清和一個資深工具擺渡人作為代表。
四大管家中，姚婉清坐在地宿的位置，羅星魂站在秦凡的身后，阿二湊在天首的耳畔滴滴咕咕，班曙窮則是被偃師揪著耳朵嘮嘮叨叨。
等到燕狂山到來后，看到這么一副奇異的畫面也是一愣。
隨即在那位鬼兵的引領下，他也站在了秦凡的后面，并湊在一臉冷漠的風陌耳畔說道：
“風小哥，這人都到齊了吧。”
“還差兩個。”風陌用眼神示意那個空座，燕狂山沉思片刻后，一副了然的神色。
當朱雀宮的信息曝光之后，無論是其綜合實力，還是與秦凡的關系，都足以增添一個席位。
對此相信其他勢力也沒有什么不滿的，畢竟蠱毒小屋是從秦凡手中劃分出去的，這也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權利。
吱呀——
會議廳的大門再次打開，只見黃天鬼滿面笑容的走了進來，而他的身后正跟著一個神情慵懶，打著哈欠的青年。
“是他？”
燕狂山神色一愣，對此人他說不上熟悉，但是印象深刻。
因為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秦凡時，其隨行的三人之一。
只不過當時的燕狂山將這個黑眼圈有些重的青年當做了這幾人里面的中心。
而對于黃天鬼的選擇，秦凡也有些意外。
“老黃，你無需顧忌我的想法，可以再換一個人選。”
那打著哈欠的青年神色一震，當即準備掉頭就跑，但被黃天鬼如同提熘一個小雞仔一樣給拽了回來。
隨即黃天鬼更是神情認真道：
“莊主，我認為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為了防止青年再次反抗，他直接抬手將那長袍和面具隔空吸入手中，然后當眾給其穿戴整齊道：
“從此他就是代表我蠱毒小屋的毒醫·宿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