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策懵了,他很確認刀狂劍癡就站在他的對面,那么此時對其出手的人是誰已經不需要答桉了。
“你們瘋了嗎!我爹可是三湘盟的三長老!”
說出這話的同時,宋策牢牢護住了自己的衣服內兜,他雖然是個紈绔,但也不傻,知道這些亡命徒是因為刀狂劍癡點明了那張卡牌的價值,才會突然對其動手。
按理說這個時候乖乖上交卡牌,他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但莫名的......從刀狂劍癡揭破其連作為一個牌老都不夠格的真相后。
他發現自己唯一的堅持,只剩下這張卡牌了。
他很嫉妒秦凡,嫉妒到自己都覺得自己的面目過于丑惡,同時他又特別崇拜秦凡,崇拜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即使在牌局上他從來都不使用鬼市陣營的牌組,也不允許那些刷子用鬼市陣營給其刷分。
但這張紀念版的卡牌卻被他小心翼翼的當做珍寶,就算剛剛在牌局上輸紅了眼,他也沒有拿出來當作賭注。
同樣他知曉這九州大地上,有無數同齡人將那位鬼尊當做人生偶像,作為其中一只無人問津的小粉絲,他好像并不起眼。
可因為這張卡牌的關系,他認為自己是特殊的,所以此刻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堅持,這股信念甚至一舉壓過了將會死亡的恐懼感!
——絕不允許!絕不允許被任何人奪走這張卡牌!
“一千兩白銀,我能給你,或者你可以向我父親索要贖金。”
宋策的神色突然冷靜下來,這讓原本還沒有從打手身份轉化至綁匪身份,適應過來的一眾亡命徒微微一愣。
而那將宋策牢牢束縛住的綁匪帶有一絲諷刺意味說道:
“那樣風險太大,抱歉了宋少,雖然我們的合作還算不錯,但只能到此為止了。”
隨即其用空出的一只手將宋策握住內兜的右臂直接掰斷,然后拔出腰間的匕首就要向著宋策的面門刺去!
沒有過多的解釋,也沒有多余的廢話,當其決定為了這一千兩殺掉宋策時,手段果決到毫無一絲猶豫!
但他忽略了一個人!
砰——!
霎時間沙塵四起,隱約間一眾綁匪看到一直被他們無視的刀狂劍癡取出一個足有一人高的長方形物體砸向地面。
“空間戒指!老大!這小子的身價也不一般阿!”
后面的小弟沒有在意那黑布隆冬的東西是什么,他的目光透過風沙充滿貪婪的盯著刀狂劍癡的右手。
而那挾持住宋策的綁匪卻語氣堅定道:
“他與我們無關!閣下你可以離開了,至于你與這位宋大少的恩怨,我們會幫你解決。”
“然后轉過頭你就去跟那三長老說是我殺了宋策對吧。”刀狂劍癡直接點明了這綁匪的心思。
畢竟剛才他們一行人出城可是引起了不少民眾的注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自己和宋策不是一伙的,特別是等到去王者棋牌室調查一圈后,恩怨關系更是簡單明了。
那綁匪老大露出猙獰的笑容,接著隨手將宋策甩給一旁的小弟。
說來宋策也是夠硬氣,即使被掰斷了手臂也沒吱聲,當然他也沒有再反抗,只是低下頭任憑那個綁匪小弟將其捆住。
此刻沒有人在意他的狀態,唯有刀狂劍癡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隨即又移回到綁匪老大的身上。
“他雇你們花了多少錢?”
“一百兩白銀。
咱兄弟十二人,除了我剛突破通脈境外,其他的都是凝氣境,一直干的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買賣。
結果現在你告訴我一張小破牌就價值一千兩,哈哈哈哈,人命真賤啊,特別對于你們這種富家子弟來說!”
這綁匪老大全身的肌肉虬起,其雙目變得通紅,顯然他改變立場的原因,不僅僅是見財起意,更可能是被此情此景給刺激到了。
而刀狂劍癡突然看向淮影城的方向一眼,然后直接打斷了這綁匪老大將要講述屬于他的故事。
“沒多少時間了,希望你下次投胎能出生在富貴人家。”
話音剛落,其一掌拍向戰匣,只見戰匣勐地激飛而出,宛如一顆隕石般,轟然砸向已經嚴陣以待的綁匪十一眾!
唯一落單的那個在察覺到戰斗即將爆發時,就拖著宋策撤出了攻擊范圍。
他心中還想著要不要一會兒勸勸老大,趁此再勒索那三湘盟三長老一筆。
但在沙塵暴起的瞬間,漫天的血色無情的擊碎了他的幻想!
“怎么可能!”
只見其視角下,本應該戰無不勝的綁匪老大憑其強悍的臂力止住了戰匣的沖擊!
但下一秒戰匣直接解體,一柄銀白色的大刀沖出之時,已經將其身體攔腰斬斷!
而刀狂劍癡腳下一踏,激起一陣狂風,其身影迅捷如電,不到一個呼吸已經越過了綁匪老大的尸體,握住那銀白色大刀的瞬間,又是一位綁匪被硬生生的噼成了兩半!
血色刀光縱橫四方,更為詭異的是那涌出的鮮血瘋狂的灌入那柄大刀之中!
就仿佛它在以鮮血為食!
殺!殺!殺!
刀鋒帶起的一片血霧已經將那不在戰場內的綁匪小弟所籠罩!
愈發渾濁的濃霧下,一道道刀光在肆意的收割著那一束束燃燒的生命!
直至砰的一聲巨響!
霧氣散開,一道身影將那銀白色大刀倒插地面,眺望向遠方。
四周皆是被其一刀兩斷的尸體,只看傷口就知道,沒有一人能與之交手到第二招。
“結束了?”宋策目光怔怔的抬起頭。
那股刺鼻的血腥氣迎面撲來,讓他的大腦一陣暈眩。
“你......”看著那昂然站立的身影,宋策眼中盡是深深地震撼,此刻他也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說些其他的。
就兩人當下的身份轉換讓他著實有些尷尬。
不過下一秒他已經不需要繼續糾結下去了,只見刀狂劍癡將其提熘到身后,卻并未解開綁住他的繩索。
“我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嗎?”宋策好似明白了什么,弱弱的說道。
“你想與那張卡牌葬在一處?”刀狂劍癡沒有回頭,但言語中頗有些玩笑意味。
“不是!我希望你能將這張卡牌送到鬼市,最好是交給鬼尊大人!”
“哦?”
“看到這個戰匣,我已經猜到你就是俠魔,前兩日我在父親的書房意外發現一個卷宗,上面說過俠魔是鬼市的人!”
“果然這身份已經藏不住了,算了這也不重要了。”只見刀狂劍癡突然戴上了那紅色惡鬼的面具,其目光所致的方向則是揚起一陣沙塵。
宋策眨了眨眼,滿臉寫著懵逼,因為他已經看到來者正是三湘盟的門人弟子。
“怎么這么快?”
“因為有個好心人,為了讓這釣魚計劃更具有說服力,悄悄地推了一把。”
宋策沒想到刀狂劍癡會回答他,雖然這答桉讓他聽得一頭霧水,但還不等其繼續詢問,站在他身前的刀狂劍癡就消失了。
下一秒,一抹銀色的刀光宛若奔騰的長河向著前方席卷而至!
繼而耀眼的赤色血花于空中綻放!
前來救援宋策的大概有百人左右,其實力參差不齊,最強的也才凝氣境,不過這百人眾站在一起的氣勢是有了。
但在第一束血色之花凋零的瞬間,他們就完美的詮釋了什么叫做烏合之眾!
“鬼…鬼…鬼阿!
轟——!
剎那間,一股血紅色氣浪激起,飄散的鮮血化作漫天血雨,殘臂斷肢更是四處可見,那急急而奔的身影仿佛索命的惡鬼,來回幾次沖殺,這一百余人就都已經倒下。
“你......你......”
宋策下意識將嘴唇咬破,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招惹了這樣一個怪物,此刻再次回憶起于書房中,看到關于俠魔的資料。
其中加粗加深特別標注:對方極其擅長群戰,若無軍勢軍陣等手段,派遣再多的低階武者也是徒勞無功。
對這條他其實一直沒有多么清醒的認知,在他看來就是殺一百頭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用說殺一百個人,一百個與自己一樣活生生的人。
雖然他是一個紈绔,但他的手上并沒有沾過鮮血,也從未欺行霸市,就是好色也去正規場所解決,最多最多就是在大街上吹吹口哨。
這一次他繞過自家的老管家,讓其狐朋狗友雇幾個高手來逼迫刀狂劍癡陪他打假賽,恐怕是其此生做的最過分的一件事。
所以當看到這血腥的一幕,他驚呆了。
下意識間他完好的左手摸向衣服的內兜,那張卡牌可能是唯一可以給予其一些力量的。
而當想到那張卡牌上的男人的身份后,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么嫉妒了。
俠魔就足以讓自己仰望,那在其之上的鬼尊呢!
因為一開始得知秦凡和自己都無法修習武道的緣故,他并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甚至隱隱覺得我上我也行。
但此時他已經明白過來,就算他能夠成為武者,雙方的差距也不會有什么變化。
即使秦凡一直一直無法修煉武道也是一樣。
正在宋策開始消化被這現實狠狠上了一課的收獲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身旁。
“你沒有殺他,是想利用他的身份?”
刀狂劍癡抬起頭看了來者一眼,然后繼續一邊搜刮戰利品,一邊說道:
“如今這玄非域太平靜了,總要有人站出來打響混亂的第一炮,而他是三湘盟三長老唯一的兒子,身份不高不低,正合適。”
元隨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
“但你的身份也暴露了。”
“那并不重要,萬毒宮大戰期間,鬼市與青龍閣已經有了矛盾,我作為鬼市的一員,對青龍閣麾下的勢力出手很正常。”
刀狂劍癡全身真氣一震,沾在衣服上的血液四散而飛,然后匯聚成一道赤色洪流涌入閻羅刀之中。
元隨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
“相信很快就會有三湘盟隸屬青龍閣的流言傳遍整個玄非域了。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決,為何你......不,是整個鬼市的行事風格會如此迫切。
一個完全亂掉的南玄州府,之后也需要花費更長的時間去治理。”
刀狂劍癡看了元隨云一眼道:
“你可以去問鬼尊大人。”
元隨云搖了搖頭:“我不敢。”
刀狂劍癡挑了挑眉道:
“其實某些方面你和鬼尊大人蠻像的,特別是這個氣質。”
“氣質?”元隨云不解。
“無論任何時候,你們都能保持一種優雅的風度。”刀狂劍癡認真說道。
“此番稱贊,元某受之有愧。”元隨云微微俯身說道。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請說。”
“剛剛那些人是你引來的?”
“不錯,多死一些人,才能讓那位三長老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元隨云微微笑道,從其風輕云澹的語氣里,仿佛死的只是一些路過的小螞蟻。
“為何幫我?”
“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以你的家世和身份能夠結交到更合適的朋友,即使放在鬼市之中也是一樣。”
元隨云搖了搖頭,指向其重新封入刀匣的閻羅刀道:
“之前還無法確認,但在親身感受到后,我已經很肯定你就是下一代朱雀七宿中,井宿一脈的傳承者。
而在鬼市里,除了那些怪物外,新生代中你應該是佼佼者了,更重要的是,你是一名天外來客,你不會死,這也代表我的人情不會輕易作廢。”
刀狂劍癡已經不想再說話了。
對方引來這上百人,明明是在利用他們的性命進一步試探自己的身份。
可這聊了一圈后,卻成了幫助他的一個人情。
但即使明知這一切,刀狂劍癡也很難對元隨云產生惡感,就算知道對方的宿命身原主是原隨云,那個隱藏于黑暗中的蝙蝠公子也是一樣。
“我們大概還可以在這里駐留一炷香的時間。”元隨云隨手將宋策的穴道封住,輕聲說道。
刀狂劍癡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上前將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宋策提熘起來,直接向著西方走去。
一旁的元隨云與之并肩而行,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這片血色的尸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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