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神宗離開了。
其步伐比來時要輕快得多,盡管秦凡給他安排了一大堆任務,其中一些任務想要完成更會肩負起死亡危機,但對衛神宗來說,卻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期待著秦凡給其描繪的美好未來。
并愿意為了那一天的盡快到來奉獻一切。
當然他走的時候還帶著一塊傳音令牌,接下來除非必要兩人不會再私下會面,僅是這一次相見,其實就讓衛神宗擔負起很多未知危機。
比如西玄的天外之人是否會對其此次遠行產生一些懷疑。
再比如于這次世界掠奪戰中,是否會因其投靠秦凡,直接將衛神宗劃分到敵對方。
再再比如萬獸界天道是否會直接對其施以天罰。
這些情況目前來說都不是僅憑一些信息情報就能得出結論。
所以這一次衛神宗的回歸也是在賭命。
但他還是決定毅然決然的回去了,因為他很清楚,拋卻獸神殿殿主這個身份外,他能給秦凡起到的幫助微乎其微。
若是一些結果非預想的那般糟糕,他這么提前脫逃,反倒是葬送了先天優勢。
所以他覺得有必要回去賭一把。
就像這次決定與秦凡會面一樣,他也同樣是在深思熟慮之后,來了一場不顧一切的豪賭。
對此,秦凡只是靜靜的目送其離開。
他已為其分析了后續的種種可能,也尊重對方做出的決定。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需要的是身為獸神殿殿主的衛神宗。
不過,暗中他還是給予了對方一層保障。
在衛神宗的身影消失之后,其身后的赤血荒棺也成了一個空棺木。
隨即秦凡也沒有在這湖畔多停留,距離下一次天道播報的時間只差了幾分鐘,而在這幾分鐘內,他全力運起身法遠遁于南方。
南邊是屬于獵獸堂的地盤,但秦凡在見了衛神宗之后,反倒已經失去與那位獵獸堂堂主見上一面的興趣。
其一開始的目標便是夜竹盟,如今跳出來個意外之喜的衛神宗之后,那么獵獸堂就更加不在他的考量范圍之中。
至于與夜竹盟盟主的會面,還需要等待衛神宗的傳信。
刀狂劍癡全身裹在一個厚厚的毛皮裘中,以其剛剛突破御空境的實力,按理說對于這種極低的氣溫都已經免疫,可這極北之地不同,所刮的冷風好似直襲精神力。
更是如同一個鈍刀子在慢慢切割著身上的肌肉。
而在來到此處,刀狂劍癡也能理解北蠻為什么一直想著南下,因為就以這種環境根本不適合人類居住。
雖說極北之地在氣候上發生的變化是在大爭之世開啟之后,但貌似之前也挺難生活的。
可就處于這么艱苦的環境下,北蠻王朝這邊還硬生生把自己給玩殘了。
隨即他的目光看向身旁兩位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其一還穿著短袖,裸露著兩個有其大腿粗的夸張臂膀。
原本對方的身份以刀狂劍癡的權限是不知道的,只是后面因為牽扯到兩大王族順利遷移的問題,拓跋菩薩和厲若海就不得不表露真身。
這也給刀狂劍癡帶來極大的震撼。
因為他從來就沒想過,鬼市這邊竟然悄不丁的收復了兩大蠻王。
而也是隨著兩大王族的蠻兵加入,如今的刀狂劍癡真的是有了一州之主的崢嶸之相。
他根據之前的布置,以極短的時間橫掃兩域,且當下由林翼統領的飛翼弓衛和玩家組成的血玄衛還在一步步吞食北蠻棄離的疆土。
沒錯,北蠻現今已經全部撤出了東北州府。
原因就在于接二連三發起的族內血祭。
由慕容復開了一個好頭,接著是宮無來發揚光大,再然后又趁著新任北境王上位,以三大軍勢駐守極北邊界之時,北蠻調動兵力去抵御,而第三場血祭也悄然發動。
這一次折的是飛誕王族。
按理講這相同的錯誤可一可二不可三,慕容復這邊是趁著北蠻內部的爭權奪利,又趕上九嬰一族被滅,才找準了機會發動一族血祭。
宮無則是在北蠻內部整頓完畢,欲要聚集全部兵力打出激勵士氣的第一戰時,他趁機抄了老窩,才趕上第二次的好時機。
而這第三次,就是那北疆之主再傻叉,也不至于在其眼皮子底下還發生這種慘案。
但偏偏事實已經發生,更關鍵的是,發動這第三場血祭之人,正是北疆之主,也是白澤王族的族長·玉叔陽。
這也導致本就在東北州府被打的節節敗退的北蠻軍,當即決定撤回極北冰原。
畢竟此事的惡劣程度遠超于上一次和上上次,目前相對保存完好的英招王族和欽原王族這兩大蠻王是徹底懵了,曾經他們北疆十王縱橫北地,俯瞰九州中原。
現在才過去多久,怎么就剩下他們倆人大眼瞪小眼。
而這也是拓跋菩薩和厲若海決定要來北地一探究竟的原因。
同時,也是給他們的過去來上最后一次了斷。
至于刀狂劍癡則是順便來看熱鬧的。
因為這北蠻再一次爆發的內部大戰,也會進一步牽扯到東北州府的境況,作為目前即將升為一方州牧的他來說,有責任來調查事件真相,以及后續影響。
當然其心中還是以看樂子為主。
“前輩,你說這北蠻.不,北疆今后會怎么樣?”
趕路的同時,刀狂劍癡也不忘跟身邊兩大蠻王刷刷友好度,其珍藏的卡牌中,也有這兩大蠻王的專屬皮膚版,再加上兩人的實力都達到法相境。
必要時刻施展卡牌附身的話。
對他來說也是一張重要底牌。
畢竟朱雀七宿什么的已經快要淘汰了,像是與其友好度不低的林翼,現在對方的實力都快被自己給趕超了,著實有些拉胯。
而拓跋菩薩聽到對方的問題,沉吟片刻道。
“其實從北疆決定與武威王合作,踏入九州的那一刻起,已經注定了敗局。”
“為什么?”刀狂劍癡沒想到會得到這么一個回答。
“因為這大半年的時間,駐扎在東北州府的蠻兵大多已經被養廢了,即使東北州府放在九州之地,單論繁榮度只在倒數,再加上我族入侵產生的破壞力,讓這片州地的經濟實力近乎倒退了一百年。
可對于天天與風雪作伴的我們而言,這里的一切依舊新奇,且充滿誘惑力。
這種誘惑不經意的侵蝕掉我們最為仰仗的資本,亦是身為北疆人的血性。
血性已失,所有北疆士兵不再是為了生存而戰,他們開始貪戀這種繁華,貪戀手中的權欲和財色,更在沉迷于享樂后,體會到了生活的美好。
那么他們就不具備悍不畏死的作戰風格。
再加上我們內部.”
拓跋菩薩嘆了口氣。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一刻他其實已經深深懷疑,其北疆在武威王的邀請下,選擇掀起世界大亂的舉動,本就是那位老謀深算的王爺預留的一手兵不血刃的后招。
因為武威王府可以隨時截斷其通往東北州府的航線,同時也阻止他們從海上回歸極北冰原。
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北疆人被繁華腐蝕,很可能會開始厭惡自己的出身,并拒絕再回到族地,那么到時候他們還算是北疆人嗎。
因此當等到這些人的血性徹底磨滅,再直接將兩地完全分割,那么武威王府就可以用極小的代價拿下他們的族地,亦或將派往東北州府駐守的兵力盡數吞掉。
“玉無視幸虧你死的足夠早。”拓跋菩薩低聲發出感慨。
一旁的厲若海也是一聲沉重的嘆息,他倆是在之前配合兩大王族暗中遷移時,發現族人由心底不再排斥融入九州,甚至更多的族人對于他們的族地早已毫無留戀。
因為在那里最深的記憶即是不斷躲避嚴寒,亦或在冰天雪地中,費盡心力的去找取一些食物,同時還要擔憂明天餓肚子怎么辦。
對高層王族來說,情況要好一些,可活的也就和九州的普通民眾差不多。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
倆人所在的王族已經改名換姓,以普通家族的身份延續下去,他們也已背棄了北疆。
只是此刻,因心中僅剩的那點執念,他們想再去看一眼,看看北疆的正式落幕。
放眼前方,茫茫的冰原上,一片潔白無瑕。
晶瑩剔透的冰塊在陽光下閃爍,如同無數顆細小的鉆石,散發出神秘的光芒。
寒氣逼人,空氣中彌漫著冰涼的氣息,同時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接近了。
以拓跋菩薩和厲若海的實力,已經聽到了打斗聲,以及見到遠方那揮灑在白地下的點點殷紅。
“白澤、英招、欽原.最后的三族也要互相殘殺。”拓跋菩薩眉頭微皺。
其一舉放開自身氣勢,強大的威壓直接將血拼的三族將士震暈。
厲若海上前觀察一番后,同樣皺緊了眉頭。
“毫無條理性的亂戰,沒有列隊軍勢,只是為了廝殺而廝殺,這情況”
“有第三方.不止是第三方。”
拓跋菩薩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一把扛起一旁還有些懵逼的刀狂劍癡,其大步流星的沖過亂戰的眾人,這一次他沒有再釋放威壓,只因在不遠處一股突然降臨的氣勢,讓他都為之心驚。
而他現在還不想引起那位強者的注意。
“前輩,什么情況?”
以不雅的姿勢被扛在肩頭的刀狂劍癡很是懵逼,但他也能察覺到一股威臨天下的霸道氣息,將四周樹木上的積雪都震的紛紛墜落。
但就在拓跋菩薩要開口回答之時,一聲詩號響徹天際。
重臨山海一時悵,殺意揚,百城盡殤;雄威震幡千囂狂,踏魎魍,萬族稱皇!
“他是.怎么可能!”
拓跋菩薩止住了腳步,一旁的厲若海更是神色凝重到了極點,唯有刀狂劍癡還在兩條腿的不斷撲棱,他是真的好奇能喊出這詩號的是哪位英豪。
白澤王族的中央大帳內。
北疆之主·玉叔陽靜靜的看著闖入其中的兩位蠻王,同時以其剛剛突破到法相境的實力,也發現外面被兩大王族的兵力團團包圍,這一次兩族是傾巢出動。
畢竟要是還在族內留人,很可能就會步了之前三族血案的后塵。
“你們先退下。”在玉叔陽屏退了帳內的閑雜人員之后,他神色淡然的對兩位蠻王說道,“有事嗎?”
譏笑聲傳出,于這大帳內不斷回蕩,且越來越刺耳。
欽原王族族長·龐斑不斷發笑,但眼神卻格外冷漠。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玉叔陽抬眸看了對方一眼,接著又將目光移到英招王族族長·趙黃巢的身上。
“你們兩個也到法相境了.”
“玉叔陽,不要答非所問!”龐斑呵聲道。
“這就是答案。”玉叔陽拿起案前的一個果子,咬下一口后,隨意的扔到一邊,“這也是我與你們在根源上的差距,真好運呢,呵呵呵。”
趙黃巢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的眉頭微皺。
龐斑也收起了臉上的冷笑。
“只因為這個?”
“這個還不夠嗎!”玉叔陽起身將案上的碗碟掃至一旁,噼里啪啦的碎聲響起,其眼中充斥著濃濃的嫉妒和憤恨道,“好運的宿命身!該死的宿命身!
在這個強者至上的世界,你們這些畸形就不該活著!
什么一朝頓悟,得以通過宿命降臨,來繼承另一世的武學底蘊!
隨即玉叔陽又突然坐了回去,他的嘴角帶有一絲嘲弄的無聲譏笑。
不知是在譏諷面前兩人的何不食肉糜,還是在譏諷自己一步步走至當前境地。
其身上流露出的法相境氣息愈發狂躁,這與他表現出的沉默一面,產生了一種極具沖突的畫面感。
“北疆已經完了,我也無需再為其多做考量,所以廢物利用,不好嗎?”
同一時間。
帳外西北角十里外的一座高山上,白澤王族的大祭司正高舉手中法杖,互相勾連的血色圖案一舉籠罩了白澤一族的族地,當然也包括闖入其內的兩族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