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時興高采烈。
歸途卻沉悶壓抑。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臉色微有些蒼白。
寶安縣毗鄰大海，縣民對海盜的恐懼刻在了骨子里。
這是一種一想起來就會渾身哆嗦的恐懼，而他們，剛才就經歷了一遭。
回到武館。
在得知遇到海盜后，館主蕭鐵山親自出門，安撫寬慰了學徒們一番。
然后上繳赤血海藤，換取血壯丹。
得到血壯丹后，學徒們終于擺脫海盜的陰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其中。
羅閻當之無愧，以接近兩百根赤血海藤的恐怖成績，博得此次下海的頭名，同時成為馬來風的學徒。
只是在上繳赤血海藤的過程中，羅閻發現胡勇等人上繳的海藤也很多。
胡勇足足上繳了三十根。
幾個小弟也都上繳了十根不等。
這在平均只上繳三兩根的一眾學徒中，可謂是出類拔萃。
他眉頭微皺。
這些海藤，只怕又是從旁人處搶來的。
……
“閻哥，恭喜你啊。”
“哇靠，閻哥竟然摘了兩百根，太猛了！”
“閻哥，以后發達了，可別忘了兄弟們啊。”
“閻哥真的猛。”
羅閻剛走進屋子，就聽到一群學徒的恭維聲。
他微笑應對，點了點頭，便來到自己的床鋪。
在今天之前，可沒這么多人叫他閻哥。
現在恭維他，純粹是他今天一舉奪魁，成為了馬來風的徒弟。
這是人之常情，他也無需太過在意，敷衍應付一下即可。
他盤膝而坐，瞥了眼旁邊的床鋪。
被子疊成豆腐塊，只是此時再無人。
睹物思人之下，羅閻心情不由郁悶起來。
他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仔細看了起來。
這本小冊子喚做神農百草經，乃是一門藥典，其中記錄著市面上常見的藥材名稱和功效，甚至還有插圖。
這是馬來風給他的，讓他先把上面的藥材記下來。
至于拜師。
那要等明天，三叩九拜才行。
馬來風一生還沒收過學徒，對此很重視。
當羅閻也覺得越重視越好，畢竟重視了，他才能學到真東西。
要是他能把血壯丹的配方搞到手，再自己學會煉制丹藥，那他就可以以成本價獲取血壯丹，節省一大筆開支。
想到這里，羅閻忽然看向屋內的學徒們，道：“聽說你們打算把手里的血壯丹賣掉？”
這群學徒。
都受夠了過窮日子，也厭倦了練武的辛苦。
在回來時，他就聽人說要賣掉血壯丹，換取銀子。
“是啊閻哥，勇哥要收，他說一粒半兩銀子，我們都在等他回來呢。”一個學徒回道。
胡勇？
羅閻掃了眼房屋，胡勇等人出門慶祝，此時不在。
他頷首，道：“不用管他，你們想賣直接賣給我就成，每粒血壯丹我比他多出一百文錢。”
一兩銀子等于一千文錢。
一百文錢，在這物價飛漲的年代，依舊能買好幾斤肉。
學徒們都雙眼放光。
羅閻的價錢更高，他們當然想賣給羅閻。
只是，胡勇畢竟是這間屋子名義上的老大，威名尚在，所以一時間無人開口。
“不用擔心胡勇報復，你們賣給我，若是他敢找你，你就讓他來找我。”羅閻看出學徒們心中的擔憂，直接冷笑著開口。
他這語氣，他這做派。
學徒們一下子就明白了，羅閻這是根本沒將胡勇放在眼中。
想想也是。
胡勇不過有個在前院當學徒的表哥。
而他們閻哥呢？
那可是馬來風唯一的徒弟，地位比胡勇表哥還高，又怎會懼怕區區一個胡勇？
“閻哥，給。”
“閻哥，我的，三粒。”
“閻哥，我這有一粒。”
學徒們都把血壯丹拿了出來。
而羅閻也來者不拒，將學徒們手中的血壯丹收購一空，手中再次多出三四十粒血壯丹。
幸虧他開了個海盜的盒，要不然錢都不夠。
他這邊剛收完學徒們的血壯丹，后腳胡勇就帶著幾個小弟走了進來。
在看到學徒們清點銅錢，羅閻將血壯丹塞入瓶中時，他眼神一閃，神情變得急躁。
但很快，他就收斂表情。
若無其事的回到床上躺下。
而將血壯丹賣給羅閻的學徒，在胡勇進來時心都提了起來，等看到胡勇若無其事的回到床上躺下，他們才松了口氣。
同時，心中浮現一絲異樣。
這胡勇，好像也沒那么可怕，看到羅閻收購血壯丹，竟然屁都不敢放一個。
羅閻瞄了眼胡勇，手指一彈，將一粒血壯丹送入口中，然后如嚼豆子般嚼碎咽下。
似乎是感受到羅閻的目光，胡勇輕輕翻了個身。
至于他那幾個小弟，更是不堪。
一個個輕手輕腳，仿佛怕驚擾到什么，再沒了以前那份跳脫。
“閻哥，我倆換個地方睡吧，我這靠窗，睡起來舒坦。”
有聰明的學徒察言觀色，明白了這間屋子的老大是誰，當即跟羅閻提出換床鋪的建議。
羅閻住的地方靠墻，陰暗潮濕，不是個好鋪位。
不過他并沒有跟那人換床鋪的意思。
“不用了，最后一晚將就一下，明天我就要搬出去了。”他笑了笑，不以為然道。
明天，拜過師后。
他就要住進馬來風所在的小院。
那間小院獨屬于馬來風，而他，也將在住了近四個月大通鋪后，得到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
“閻哥是要搬去跟馬師傅一起住嗎？那真是太好了。”
“恭喜閻哥。”
學徒們神情艷羨，不加掩飾。
在他們看來，羅閻已經成為人上人，不再和他們處于同一個世界。
羅閻只是笑笑。
要是他和這些學徒一樣，是單純的學徒，他肯定開心。
但……
他是個臥底啊。
現在在武館中的地位越來越高，萬一暴露了怎么辦？
懷揣著這種復雜心情，羅閻合衣躺下，很快睡去。
翌日清晨。
羅閻依舊早早醒來，洗漱一番后來到茅廁放水。
他還沒解開褲子，就發現身后竟然跟了個人，此刻神情緊張，似乎想跟他說什么。
“你有事想跟我說？”羅閻認得此人，是他們屋的一個學徒。
那人點頭。
左右張望兩眼，然后來到羅閻身邊，開始低聲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