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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官職可以用錢去買。
所以為了錢財,官兵們無所不用其極。
囚犯的性命,在他眼神,同樣是一筆銀子。
羅閻眼神幽光一閃,妄圖利用自己強大的念頭,改變官兵的想法。
然而官兵氣運加身,‘神’坐于眉心,他操控心靈的手段,直接失去了作用!
“傳聞當中,修士一旦晉升神嬰,凝聚出‘神’后,便會心靈固守,難以被撼動。”
“沒想到,這些官兵的‘神’,竟然也有這種作用!”
羅閻心中詫異。
表面上,他依舊不動聲色,淡淡說道:“好。”
“嗯。”
那官兵用鼻孔哼了哼,上下打量羅閻兩眼,又道:“你還有藏在他處的錢財嗎?若有就拿出來,今晚也好給你加餐。”
官兵的語氣意有所指。
然而黃尚身上的錢財,早就被搜刮的一干二凈,自然什么都沒有。
羅閻搖頭,道:“沒有。”
聽到這話,官兵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滿臉不悅道:“那就滾吧。”
羅閻轉頭,神情淡然的原路返回,很快回到隊伍當中。
“黃大哥沒事吧?”
“那官兵讓你過去干什么?”
一群手下圍了上來,臉色都有些緊張。
這些官兵可不是好人,被官兵叫走的囚犯,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尤其是女囚犯,只要去了,下場都極為凄厲!
“沒什么,讓我交錢加餐,可我身上哪還有錢?”羅閻淡然一笑,穩定軍心。
黃尚能靠著這些手下,凝聚出‘神’。
他或許也可以……
也就是說,這些手下,都是他的財富,對他會有大用。
“又要錢?我們的錢早就被搜刮干凈了啊。”
“我藏在舌頭底下的一塊金葉子都被他們摸了出去,哪還有錢?”
“我母親足足給了十兩黃金的路費!十兩黃金啊,天天大魚大肉都能吃一年了!結果現在不是饅頭就是大餅!”
一群手下,皆忿忿不平。
他們家人可是給了錢的。
可如今,天天窩窩頭烙大餅,連一頓飽飯都沒有!
羅閻不語,只望向身后,黑蓮教的方向。
那位黑蓮教的教主也被叫了出去,等回來時,一張臉已經黑如鍋底。
“我出五人,這位黑蓮教教主,只怕至少要交五十人。”
羅閻搖了搖頭。
一路上,隔三差五他們就會‘湊份子’。
而他們湊出的份子,會以‘病死’為緣由死去。
“少了一張嘴,就多了一點錢。這世道,當真是殘忍。”羅閻悲嘆。
這些官兵。
為了銀子,無所不用其極。
人命在他們眼中,什么都不是,更何況是一群囚犯的命?
一群人繼續走著。
沒多久,一個手下便跑到羅閻身邊。
“黃大哥,黑蓮教的教主讓你過去一趟,說有要事想商。”
“什么要事?”羅閻看了眼四周,小聲問道。
“他沒說,只讓你務必去一趟。”手下道。
“好。”
羅閻想了想,朝黑蓮教所在的方向走去。
隊伍宛如一道長空,隔上一二十米,才有兩個官兵。
這些官兵,只有在有人走得慢了,或是有人想逃跑的時候才會出手,因而羅閻極其順利的便摸到了黑蓮教區域,找到了那位黑蓮教教主。
他看了眼周圍一些人。
發現皆是‘教主’跟‘皇帝’,手底下最少都有四五十號人。
“陳黑天,把我們叫來有什么事,你倒是說啊。”有教主脾氣火爆,小聲催促道。
“人也到的差不多了。”
陳黑天就是黑蓮教的教主。
這位陳黑天,曾是縣令之子,憑借著自己的父親,他創立了黑蓮教,并且迅速發展壯大。
最巔峰時,黑蓮教教眾數十余萬,遍布一郡之地。
而陳黑天更是風頭蓋世,連九品縣令見了他都要下跪,噤若寒蟬。
不過,他最終還是被郡守所鎮壓,還是他老爹用盡關系花光積蓄,才給他找了這么一條‘活路’。
陳黑天掃視眾人一眼,沉聲道:“官兵應該都找過你們,你們怎么看?”
“還能怎么看?交人唄。”有人冷笑,語氣無奈。
這些押送他們的官兵可不是良善之輩。
不交人,他們會死的更快。
“這才走了幾個月,折損的人數已經多達四分之一。若按照這個速度,走完剩下的路程,抵達寒犁城,我們只怕難剩下一百人!”有人開口,憂心忡忡。
人少的太快了,哪怕他曾經當過‘皇帝’,也感覺到了危機。
“寒犁城?”
陳黑天冷冷一笑,看了眼不遠處的兩個官兵,壓低嗓音道:“別寒犁城了!這個方向,根本就不是寒犁城!”
“不是寒犁城?那是哪兒?”有人開口,語氣中開始有些惶恐。
羅閻同樣眼神一凝,仔細傾聽。
“最大的奴隸之城,暨城!”陳黑天聲音凝重:“洪元慶應該會帶著我們借道暨城,再賣掉一部分人。”
“暨城?我聽說,暨城有許多地下擂臺,他們會讓人上擂臺,然后像野獸一樣廝殺,不死不休……”有人吞了口口水,臉上布滿恐懼。
“若真是這樣,暨城那邊的人肯定會挑選更精壯的。你,我,我們……”有人明白了,面色微微煞白。
他們都當過‘皇帝’和‘教主’,在‘神’的蘊養下,相較于普通人,都要強壯許多。
若他們是擂臺主,肯定會挑選他們!
而他們的下場……
“那怎么辦?”羅閻看向這位黑蓮教教主。
“我也沒有辦法。”陳黑天看了眼羅閻,沉聲道:“這也是我將你們找來商量的原因。”
“到了暨城,我們肯定會被賣掉。我聽說暨城擂臺主為了培養奴隸們的獸性,手段都極其殘忍。”
“決不能去暨城!要不,我們提前跑?”
“跑的掉嗎?官兵一句話,我等就只能跪下,等著被一劍封喉。”
眾人惴惴不安。
這么龐大的一支隊伍,怎么可能沒人跑過?
但逃跑的人,都已經死去,沒有一個例外。
“你們在干什么?”
這時候,有官兵注意到了陳黑天一群人聚集,當即發出利喝。
“沒,沒什么。”
“我們聊聊天,這就走,這就走!”
面對官兵,曾經的教主和鄉村皇帝們噤若寒蟬,連忙四散離去。
隊伍又前進了半個時辰,已至日暮時分。
“停下,原地修整!”
他們此時來到了一座大湖邊緣。
長龍般的隊伍,開始朝湖邊匯聚,最終集合到一起,或蹲或坐。
而官兵們則分成了兩隊,一隊把守看管眾人,另一隊開始安營扎寨。
“這位大人,還有多久達到驛站?”羅閻望向身前一個官兵。
“還要一個多時辰吧。”
那官兵看了眼羅閻,神色陰沉道:“歇息兩刻鐘,該吃吃該喝喝,夜里的路,可不好走。”
他意思不言而喻。
等到了夜里,就該他們上‘份子’了。
“哦。”
羅閻蟄伏下來,坐在人群當中,望著周圍的官兵。
官兵們在搭完帳篷后,有的躍入大湖洗澡,有的則開始安鍋煮飯。
噴香的氣息傳蕩開來,讓所有囚犯都喉頭鼓動,開始吞咽起口水。
太香了。
僅是聞著香味,他們就知道不僅有白花花的大米飯,還有好吃到流口水的醬牛肉。
只可惜,這些跟他們這些囚犯無關。
“黃大哥,給。”
見羅閻在吞口水,有人從懷里摸出一塊大餅,一臉肉痛的遞了過來。
羅閻毫不客氣,接過塞入嘴中,開始慢慢咀嚼。
走了幾個時辰的路,這具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急需食物補充能量。
但可惜,他只有一塊餅。
而他身后的一眾小弟,比他更慘,有的只有一顆冰冷的小土豆,有的則咀嚼著冰冷的像石頭一樣的糙面饅頭。
羅閻看著不遠處溫酒吃牛肉的官兵,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囚犯的食物,只有抵達驛站時才會配給。
少則七八天的量,長則十天半個月的量。
而從一個驛站前往另一個驛站,快則十來天,慢則近一個月。
炎熱盛夏,食物揣兜里,能熬幾個時辰?
因而除了饅頭跟大餅,其它的食物都是臭的。
不然。
羅閻早搶過手下手中的那顆土豆了。
“大人,能否讓我下湖抓點魚吃?”
這時候。
有人忽然舉手,朝官兵大聲喊道。
他面色菜白,皮包骨頭,急需補充營養。
“抓魚?”
官兵愣了下,看向主官,洪元慶。
洪元慶是一個中年男子,他肩寬體胖,滿臉黑髯。
此時坐在那兒,不怒自威,宛如一尊兇獸。
“也好,正好本官也想魚吃了,你若擅長抓魚,那就下去,給本官抓兩條大的上來。”洪元慶看向那人,咧嘴一笑,森然道:“若抓不上來,本官將你烤了吃。”
聽著洪元慶的話,那人先是露出喜色,然后瞬間轉為驚恐。
他可不想被烤了吃!
他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下去。
“快點,下去給洪大人抓魚!”
有官兵走到那人身后,抓住那人一甩,那人便飚射而出,落進大湖當中。
“噗通!”
水花濺射。
羅閻看著這一幕,百無聊賴的從手下手中搶過一塊餅,繼續吃了起來。
那人敢提意見,水性也是好極。
沒多久,便抓著兩尾二尺長的大魚浮上湖面。
“幸不辱命,大人,您的魚。”
那人跪在地上,將兩條魚高舉過頭頂,神情有些緊張。
“嗯。”
洪元慶淡淡點頭,伸手一攝,兩條魚便出現在他手中,被他用刀刺穿,遞給了身旁的官兵。
“大人,我也想抓魚。”
“還有我。”
“還有我!”
見到兩條肥美的魚,一群囚犯眼睛都紅了,都吞咽口水,爭先恐后的舉手。
“哈哈,想去抓魚,那就去吧。”洪元慶大笑,顯然心情極好。
他話音落下。
便有一部分囚犯爭先恐后的跳下大湖,開始撈魚。
“哈哈,我抓到了!”
“我要獻給大人!”
囚犯們很快有了收獲,舉著一條條魚走上岸來。
有些則一臉諂媚的拿著魚,獻給岸邊的官兵。
有些則像是餓死鬼一般,直接生吞活剝,不一會兒就滿口血腥。
羅閻并沒有下水,他盤膝坐在原地,讓幾個水性好的手下去抓魚,自己則看著平靜的湖面,若有所思。
某時刻,他忽然眼神一動,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有人在逃!
那是一位‘教主’,已經泅渡了千米之遠,抵達了對岸!
而對岸,便是一條極窄的小溪,通往無窮遠處!
那人潛在水底,湖面沒有半點波瀾,沒過多久,他便進入了小溪,繼續朝遠處泅渡而去。
“他不會逃了吧?”羅閻愣了下。
然而。
他這念頭才剛剛出現,便看到洪元慶站了起來。
他眼中精光暴漲,直接將那逃竄了千多米的囚犯鎖定。
而后,是宛如天音般的洪亮聲音。
“哼!想逃?!”
洪元慶邪魅一笑,抽出身邊的長刀朝遠處一擲,長刀便化為殘影,霎時間跨越千米,將藏在水中的囚犯洞穿。
“轟!”
水花四濺。
伴隨著猩紅的血花。
沒多久,一具尸體便浮上水面。
看著遠處的尸體,囚犯們都愣住了,而后……該干嘛繼續干嘛,抓魚的抓魚,休息的休息,仿佛沒人死去一般。
被官兵殺的,這不是第一個,他們早已麻木。
“雖然是元嬰境才能誕生的‘神’,但比真正的‘神’弱太多了。”
洪元慶只出了一招,但羅閻已經看穿其實力,心中暗暗點了點頭:“我能殺他。”
如此想著。
他眼底幽光一閃,在他的操控下,不遠處的幾個囚犯再次跳進大湖,開始捕魚。
另一邊。
陳黑天看著遠處的尸體,眼神有些凝重。
“有人開始逃了。”
“但還是失敗了。”
“到底怎樣才能逃掉?”
他不想去邊荒苦寒之地,更不想被賣給擂臺主。
他只想逃,從這些解差眼皮子底下逃掉。
所以,他便暗施小計,讓那些曾超凡的教主和鄉村皇帝們幫他探路。
“洪元慶的氣運太雄厚了,遠非一般的從九品能夠比較。他的神念,只怕能籠罩方圓數里。”
那人雖然失敗,但還是讓陳黑天摸清了洪元慶的些許能耐。
想逃,必須先擺脫洪元慶,距離洪元慶至少數里之地。
“教主,烤了條魚,您吃!”
陳黑天正沉思著,一個手下走到他旁邊,討好的將一條烤魚遞給他。
“哪來的烤魚?”陳黑天愣了下。
他們囚犯可沒有生火,吃魚都是生吞活剝。
“嘿嘿,邊上官兵大人將火堆借給我們了,這是第一條,教主您趕緊吃。”那手下笑著回到。
“哦?”
陳黑天看向遠處,的確有一個官兵將自己火堆讓了出來,此時周圍圍了幾個囚犯,正在爭著烤魚。
見狀,他接過烤魚,慢慢吃了起來。
這條烤魚烤的極其粗糙,加上沒有調味料,味道其實極其一般,但陳黑天卻吃的津津有味,不一會兒便吃掉一半。
“咦?!”
某時刻,他忽然驚咦一聲,臉上便浮現一絲錯愕。
“這魚肚子里面,怎么還有塊布?”
只見魚肚子中,有一塊白布揉成一團。
他心中暗暗驚異,從魚刺間取出那塊布,攤開一看,六個字映入眼簾。
“大閻興,黃尚王!”
看著這六個字,陳黑天瞳孔驟縮。
而他周圍,幾個心腹也看到了布上的字,瞬間便露出震驚表情,就要驚呼出口。
“閉嘴!”
陳黑天猛然低喝,同時將手中的布塊拽成一團,避免他人繼續窺視。
“大閻興,黃尚王……”
他心中咀嚼著這六個字,不著痕跡的看向遠處正在和手下閑聊的羅閻。
作為曾經的上層人物,他很清楚,這幾個字代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