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民？
獸化癥？
左思腦海中瞬間回想起了幾天前跟艾普克一起吃飯時，對方講述過卡林港各種勢力的分布情況。
其中就提了一嘴關于獸化人。
顧名思義，這是一群可以在人類和野獸形態之間互相轉化的特殊群體。
不過與德魯伊的自然變形不同，他們往往是因為遭受詛咒，亦或是感染了名為“獸化癥”的超自然詛咒。
而這種可怕的詛咒，具有極強的傳播性。
一旦被獸化人咬過，無論受傷有多輕，詛咒就會順著傷口進入到人體內，并在短時間內將其永久性轉化成為自己的同類。
最重要的是，這種轉化是幾乎不可逆轉的。
只要成為獸化人，那么就一輩子都是獸化人，甚至還會遺傳給子孫后代。
也正是因為這種驚人的傳染性，導致一個獸化人只要不停的撕咬普通人，很快就能組建一個龐大且不可控的獸化人部落，對周圍的村莊和城鎮造成巨大威脅。
在費倫大陸，絕大部分城市都極度排斥獸化人，禁止其靠近人口集中的地方。
有些極端的統治者甚至會頒布法令，一旦發現獸化人無需審判，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將其抓起來燒死。
卡林港算是對獸化人容忍度比較高的城市，并沒有大規模的捕殺獸化人。
但同樣的，獸化人也不受到任何法律的保護。
他們甚至連成為奴隸的資格都沒有，只是作為一群邊緣的特殊族群掙扎求生。
社會地位估計連某南亞大國種姓最底層的“不可接觸者”還不如。
其中鼠人是數量最多、組織形式相對嚴密的獸化人群體之一。
這些變形后跟正常人差不多一樣高的大耗子，占據了獸化人總數量中的百分之八十，據說在下水道里有上千之多。
至于其他獸化人，比如說狼人、貓人，數量也就在一百人到幾十人左右，甚至更少。
對于獸化詛咒，左思無疑是相當感興趣的，所以在稍微思考了一下潛在的風險后，立刻開口吩咐道：“把他們帶過來吧。”
“啊？什么？您確定！”
手里捏著棍子的服務員瞬間愣住了。
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愿意讓這些危險的“棄民”靠近自己。
就連士兵也忍不住勸道：“主人，他們都很危險。”
可左思卻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沒關系。不過是一些沒有受過任何專業訓練的孩子，我不覺得他們能對我造成什么威脅。剛好相反，我覺得他們都是相當有趣的研究對象。”
“好吧，希望您是對的。”
士兵果斷選擇了服從召喚者的意志，沖那些受到驚嚇的孩子招了招手：“都過來！主人要召見你們。”
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過饑餓的關系讓這些小孩子失去了警惕心，還是他們早就習慣了被人呼來喝去。
總之，沒有一個選擇逃跑或者反抗，就這樣老老實實跟著士兵走進旅店，圍成一圈站在桌子前，盯著那些散發著誘人香味的剩菜。
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孩子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身手去抓食物，但卻被年紀最大的女孩用眼神制止了。
很顯然，他們是一起的，甚至有可能出自同一個獸化人部落和氏族。
為了確認這一點，左思把自己用過的餐具拿到一旁，然后直截了當的說道：“別客氣，吃吧。桌子上所有的食物都是你們的了。吃完之后，我有些一些問題需要你們來回答。”
“謝謝！”
最年長的女孩低下頭用蹩腳的動作行了一禮，然后端起盤子把那些魚肉、牡蠣一個接一個的分給身后年紀更小的同伴。
面包也被很仔細的撕成差不多大的小塊，肉湯則是每人喝一勺就會往后傳，以確保所有人都能喝到。
盡管每個孩子看起來都非常餓，吃東西的時候更是狼吞虎咽。
可整個分餐進食的過程井然有序，絲毫沒有出現半點混亂，更沒有互相搶奪的情況。
毫無疑問，這就基本可確定，眼前這些被稱之為“棄民”的小獸化人，絕對是出自一個氏族。
也只有通過血緣關系建立起來的牢固紐帶，才會讓所有成員在挨餓受凍的時候仍舊團結在一起互相幫助。
雖然桌子上的剩菜很多，但明顯遠不足以填飽八個饑腸轆轆孩子的肚皮。
沒過一會兒功夫，他們就風卷殘云般把所有能吃的東西塞進嘴巴，包括盤子底的湯汁也不例外，干凈的幾乎都不用刷了。
為首的女孩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抬起頭瞪著一雙黑色的大眼睛，仿佛在等待左思提問。
她非常清楚，對于像自己這樣的獸化人來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免費的午餐。
就連那些號稱崇尚善良和秩序的圣武士，都極少會對獸化人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同情。
所以無論是食物，還是安全的住所，又或是干凈的飲用水，想要獲得就必須支付相應的代價。
“你叫什么名字？”
左思先問了一個比較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能看得出，這些小孩子對于外界都普遍抱有敵意。
尤其是年紀比較大的幾個，眼睛里都透露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兇狠。
這個時候，最好是先想辦法降低對方的戒心。
不然的話很難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范格斯，我的名字叫范格斯。”
女孩說出了一個讓左思完全不感到意外的名字。
當然，如果也能算是“名字”的話。
因為這個詞匯在通用語中的意思是——尖牙。
不過考慮到獸化人都是生活在社會邊緣的群體。
居住在暗無天日的下水道里。
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接受教育。
有一個算一個全是文盲。
給孩子起“尖牙”這種更像是綽號一樣的名字也不奇怪。
事實上，卡林港有許多厲害的盜賊，都會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某些單詞的諧音。
比如說“菲德（消失）”、“塞勒斯（無聲）”，以此來彰顯自己在專業領域內的造詣。
盡管來到費倫大陸的時間還不長，可左思已經見識過許多稀奇古怪的名字，對此早已習慣了，只是輕輕點了下頭：“好吧，范格斯。
告訴我，你和你的這些族人究竟是哪一種獸化人？
為什么會冒著被驅趕乃至殺死的危險，跑到地面上來找吃的？”
女孩低著頭，似乎在考慮要怎樣回答這些問題。
大概兩三分鐘之后，她那瘦弱的身體突然開始膨脹。
因為長期曬不到陽光呈現出病態的蒼白皮膚，也迅速冒出大量黑色毛發，嘴巴更是瘋狂向前凸起，長出一排宛如犬科動物一樣的尖牙。
末端的手腳則徹底變成爪子的形狀，屁股后面甚至長出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狼人！
左思僅僅看了一眼就立馬認出眼前這個女孩是屬于獸化人中的哪一種。
難怪剛才分餐進食的時候，所有的孩子都如此井然有序，年紀小的服從年紀大的。
狼人跟狼一樣，都擁有很強的族群觀念和內部等級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