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左思成為劇毒與瘟疫女神選民的消息不斷被越來越多的人和組織所得知。
組織嚴密的塔洛娜教會也開始行動起來,在各大城市瘋狂宣揚關于“瘟疫之子”、“災禍之人”和“世界毀滅者”的消息。
原本只是因為體內細菌和病毒變異,不小心毀滅了一個魔法文明的左思,在他們口中變成了“移動天災”,是劇毒與疾病女神力量和意志的體現。
同時這些家伙還威脅恐嚇愚昧的民眾,只有信仰塔洛娜才能避免這種可怕的災難降臨在自己頭上。
盡管稍微懂點宗教和神學知識的人都知道這是在吹牛皮,一些善神教會更是毫不客氣的當眾予以反駁。
但仍舊還是有不少人因為恐懼和害怕,選擇成為了塔洛娜的信徒。
一時之間,在費倫大陸的西海岸,劇毒與疾病女神的影響力開始激增,以至于一些城市的統治者不得不做出妥協,以防止那些受到煽動的民眾發動暴亂。
這其中就包括允許塔洛娜的教會在城市里建立神殿,向需要的人出售各種藥劑、毒素。
毫無疑問,這就是一個強大選民所能夠帶來的好處。
原本左思還不知道女神教會正在借助他的名頭四處“拉虎皮扯大旗”。
直到他和伯納德一起乘船順流而下,在阿斯卡特拉大橋區上岸,看見一名塔洛娜的牧師站在高處,向那些無知的民眾講述自己是如何在劇毒與瘟疫女神授意下,用恐怖瘟疫毀滅了一個世界的故事……
聽完之后,左思整個人像傻了一樣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因為這個不知道是誰編造的故事,除了名字用了“索斯”之外,其余的跟他本人連半個銅板的關系都沒有。
至少他不記得自己跟一名所謂“年輕貌美”的農家女發生過超友誼關系。
就算有這個心思,以現在的身體年齡也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確切地說,編這個故事的人連左思的年齡都沒有搞清楚就開始憑空捏造劇情。
不出意外的話,八成是塔洛娜教會的人花錢請某個吟游詩人創作,然后直接拿來當做招攬信徒的工具。
也只有吟游詩人這類滿嘴跑火車且死不要臉的家伙,能干出如此恬不知恥的事情。
左思之所以討厭吟游詩人,也正是因為他們那沒有遮攔、同時還喜歡夸張加捏造的大嘴巴。
凡是從吟游詩人嘴里說出來的內容,有百分之七十可能是壓根不存在的虛假故事。
就算剩下那百分之三十也有差不多超過三分之二是夸大其詞,只有不到百分之十才是原本的真相。
他們對此還美其名曰“藝術加工”。
眼見左思的眼神中開始冒出殺氣,旁邊的阿萊娜立刻憋著笑貼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主人,需要我給他點教訓嗎?”
“算了吧。這里是阿斯卡特拉的市區,在這種地方釋放奧術魔法會引來蒙面法師的干預。…
而且當你在屋子里發現一只蟑螂的時候,說明暗處的蟑螂已經多到快要擠不下了。
我敢打賭,像這個牧師一樣正在用同樣故事傳教的家伙,肯定遍布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說不定還擴散到了其他的城市。
就算殺掉幾個也于事無補,所以隨他們去吧。”
左思衡量了利弊之后果斷決定躺平擺爛。
反正只要別來煩自己就好。
因為他實在是不想跟塔洛娜的教會扯上什么關系,更不希望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至于這些牧師接著自己的名頭招攬信徒,左思其實并沒有那么生氣。
畢竟女神賜予的選民身份給了他極為強大的力量,同樣也能震懾那些潛在的敵人,雙方嚴格來說屬于互利互惠。
但如果想要他身后那個已經被瘟疫摧毀,沒有任何神明誕生的世界,光憑區區一個選民的身份還不夠。
稍微花了一點時間,伯納德將幾艘運輸船上的貨物暫時存放在屬于自家商會的倉庫里,立刻便滿懷著緊張與期待,帶著人直奔位于行政區的家族豪宅。
與卡林港一樣,阿斯卡特拉也是一座典型兩極分化且貧富差距極大的城市。
其中治安最好的地方分別是行政區、神殿去和渥金商場區。
前兩個地方的劃分都很好理解。
一個是行政機構和貴族、富商們扎堆的地方,一個是神殿和教會林立的地方,治安想不好都難。
至于渥金商場區,顧名思義就是在財富女神渥金教會的領導下,建立起來的一座整個費倫大陸西海岸最龐大的市集。
據說在那宛如體育場一樣高地錯落有致的橢圓形建筑內,星羅棋布開設了成千上萬個店鋪跟攤位。
來自世界各地,甚至是異位面的商品,在這里自由的流通、交易。
無論你的信仰是什么、陣營是什么、種族是什么,統統都可以在這里進行買賣。
為了確保秩序和安全,六人評議會在這里安置了整整一千名負責維持秩序的衛兵,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蒙面法師們也日以繼夜重點此地。
除此之外,一些看起來像是普通人類的商販,實際上有不少都是由異位面來客、怪物偽裝而成。
其中不乏像邪獸鬼、變形怪、惡魔、魔鬼、巨龍、巨靈之類的生物。
除非對自己的偷盜技巧擁有絕對自信,否則在這里偷東西基本跟找死沒有任何區別。
相比之下,碼頭區、貧民區、大橋區和城門區的治安則非常差。
其中碼頭區是影賊的大本營,各種犯罪活動之猖獗簡直與卡林港不相上下。
至于專門埋死人的墓園區,更是一到晚上就有盜墓者和不死生物游蕩。
盡管本地人和外來者都把金幣之都阿斯卡特拉夸的天花亂墜,可左思卻非常清楚這座城市的真面目,對于那些在街道上巡邏的衛兵沒有半點信任。…
一路上,他非常小心的注意著周圍每一個試圖靠近的人。
只要有人靠近十米范圍之內,就會讓半獸人瑞特立刻上前將對方驅離,其中赫然包括羅爾丹商會的合作者和遠房親戚。
伯納德沒有阻止這一切,更沒有向對方解釋的意思。
因為他明白,這些家伙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想要趁著商會虛弱之際檢點便宜,根本連理會都不需要理會。
等進入豪宅庭院之后,伯納德才注意到院子里那些曾經熟悉的管家、守衛統統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完全陌生的面孔。
出于警惕,他立刻把這一情況悄悄告訴了左思。
“索斯閣下,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家里的仆人和管家都換了,守衛也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
“別擔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左思給了商人一個微笑作為安撫。
盡管他沒有施展思維偵測之類的法術,但從踏入大門的那一刻起,就與維爾梅斯腦子里的奇物保持著心靈連接。
很顯然,這棟房子里的護衛和仆人被有意識的換了一茬。
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眼下的情況有多么惡劣。
而且從進門到現在,沒有一個管家或者仆人上前來打招呼,仿佛都沒有看到這位家族中擁有第一順位繼承權的長子。
壓抑!
緊張!
害怕!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伯納德終于走到屬于自己父親的臥房內,輕輕推開了房門。
瞬間!
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只見一名老人滿臉憔悴的躺在床上,兩只眼睛充滿了麻木跟迷茫,不再像平日里那樣銳利且充滿威嚴。
這個人就是伯納德最崇拜的父親——艾爾羅特爵士,用整整三十年時間將商會發展壯大到了今天的地步。
至于坐在老人床邊的金發蘿莉,就是他年僅十二歲的小妹妹伊莎多拉。
此時此刻,這個女孩絲毫沒有表現出一丁點幕后黑手的樣子,反倒是臉上掛著羞怯與擔憂的表情,端著碗在喂床上的老人吃東西。
當聽到開門的聲音后,她立刻轉過身用充滿驚訝的眼神注視著伯納德,足足過了一分鐘才用欣喜不已的語氣說道:“我親愛的哥哥,你總算是回來了。
知道嗎?
就在今天上午,父親剛剛決定讓我成為家族和商會的繼承人。
我之前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現在有你幫忙就安心多了。”
不得不說,這番話將的相當有水平,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二歲孩子,反倒是像那種在陰謀詭計中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
躺在床上的老人也趕忙用微弱的聲音附和道:“沒錯。我已經把家族和商會都交給伊莎多拉了。
因為我發現自己以前讓你們這些孩子互相競爭其實是一個錯誤,一個巨大的錯誤。…
這直接導致了自相殘殺的悲劇發生。
我知道,是你們互相派人謀殺了對方,你們的雙手沾滿了親人的血。
這也是我為什么剝奪了你繼承權的原因。
伯納德,從今以后你就要好好幫助妹妹打理生意吧。”
這番話瞬間就像一盆冰水,直接給這位年輕的商人澆了個透心涼。
伯納德做夢都不敢相信,自己盡心竭力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拓展商路、賺取利潤,到頭來卻被父親這樣對待。
就在他滿臉通紅想要反駁的時候,左思突然抬起胳膊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后上前兩步注視著伊莎多拉那雙漂亮的銀色瞳孔,用略帶玩味的語氣問:“你真的相信能靠這種低劣的手段,讓所有人相信艾爾羅特爵士是心甘情愿,將家族和商會交給一個十二歲的女孩來繼承嗎?還是說你覺得可以在法庭上,逃過那些專業牧師和蒙面法師的偵測?”
“可我那愚蠢的哥哥相信了,不是嗎?如果沒有你的話,他遲早會跟父親一樣,成為我控制下的傀儡。”
少女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說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話。
尤其是差點被騙的伯納德立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情緒激動的問:“索斯閣下!她……她是不是什么怪物變的?還是受到了某種邪惡魔法的控制?”
伊莎多拉用輕蔑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的長兄,嘲諷道:“別傻了,親愛的哥哥。
我就是你在血緣上的親生妹妹,并且從六歲開始就看著你們這些哥哥姐姐們為了繼承權而明爭暗斗。
尤其是你這個蠢貨,一直在不停的討父親歡心,那種諂媚的態度都讓我想吐了。
你們這群可憐蟲根本不知道,我們的父親,充滿威嚴的艾爾羅特爵士,其實在母親去世前便已經偷偷找了個情婦。
那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士,年紀甚至比你還要小得多。
他們偷偷生了一個私生子。
父親非常喜愛這個孩子,并在那個情婦不斷的煽動下,早就暗地里決定讓私生子來繼承家族和商會。
再加上我們的母親私生活一直都非常混亂,經常參加由愛與美之神淑娜教會舉辦的各種不堪入目的淫亂集會,導致父親內心中充滿了憤怒與不滿,甚至遷怒到了我們每一個人身上。
只不過為了面子,他一直掩飾的很好,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來。
但暗地里,父親從未放棄過想要報復母親,因此才故意在子女中營造維持了一種激烈但又平衡的競爭關系。
你以為關于那些哥哥姐姐們遇害是我安排的?
那只不過是父親借我的名義想要殺死你們,然后再把罪名栽贓到我的頭上,為私生子上位除掉最后一個障礙。
同時他還能在事后把所有罪名和責任往我頭上一推,順便賴掉那些承諾給海盜、盜匪團伙的酬勞。…
只可惜,父親根本不知道,我跟你們這些愚蠢的哥哥姐姐完全不同。
從他產生這個念頭的那一刻起,我就知曉了一切,并且這些年來一直默默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結果在他選擇動手的時候,我也決定結束這荒唐可笑的家庭倫理劇。
其實無論是父親也好,還是你和其他哥哥姐姐們也罷,在我的眼睛里都跟沒穿衣服全身赤裸一樣,沒有任何的秘密。
因為……
我能看穿你們的思想,讀取你們的記憶。”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伊莎多拉猛地張開雙臂,釋放出一股無形的能量突然在空氣中炸開。
瞬間!
所有人的精神都遭受到了猛烈的沖擊。
尤其是作為普通人的伯納德,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完全失去了意識和思考能力,直挺挺站在原地就仿佛被定身了一樣。
其他人反應也都差不多,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對周圍環境和外界的感知,一個個都變得呆呆傻傻。
只有左思和身為紅龍的維爾梅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因為后者腦子里的奇物,用差不多一樣的力量抵擋了這次大范圍的群體攻擊。
“靈能震爆?你是個心靈術士!”左思驚訝的挑起了眉毛。
沒辦法不驚訝。
這種極為罕見的天賦通常來說是不可能出現在人類這個種族身上。
只有像奪心魔、吉斯洋基人、灰矮人等天生就多少有點心靈天賦的種族,才有一定幾率誕生心靈術士。
人類心靈術士的稀少程度遠超任何一種施法職業,甚至能達到十幾萬乃至幾十萬人中才會出現那么一兩個幸運兒。
他原本以為,這個女孩是通過術士之類的能力控制了床上那個老人。
但現在看來,應該是心靈能力中的記憶篡改。
“靈能震爆?心靈術士?那是什么?還有,你們為什么沒有受到我能力的影響?”伊莎多拉皺起眉頭質問道。
“呵呵,看來你對于自己的力量完全一無所知,不是嗎?”左思意味深長的反問。
他算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女孩應該是在很小的時候覺醒了心靈異能。
然后將其視作一種自己獨有的特殊能力,偷偷進行使用和鍛煉,根本不知道自己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
而這種可以輕而易舉讀取別人思維、記憶的特殊能力,讓伊莎多拉度過了一個跟正常小孩子完全不一樣的童年。
她看到了太多成年人內心之中的骯臟、齷齪、黑暗、欲望等負面東西。
再加上心靈術士往往都有精神分裂的癥狀,甚至會跟自己人格的碎片進行辯論,不斷探索深入潛意識中的每一個角落。
最終就變成了現在這副讓人感到害怕的樣子。
至于爆發的導火索,估計就是躺在床上那位艾爾羅特爵士打算把小女兒推出去作為替罪羔羊。…
“你知道我的力量?”
伊莎多拉瞳孔內瞬間閃過一抹銀光,緊跟著一柄擺放在床頭用來削水果的小刀憑空飛了起來,前端尖銳的部分徑直指向左思的眼睛。
現在,她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讓這柄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出去,狠狠插進對方的眼窩。
可左思卻不以為的笑著回答道:“你所使用的這種力量叫做心靈異能,而你則是一名擁有與生俱來天賦的心靈術士。
剛才那的攻擊名為靈能震爆,可以產生強烈的心靈沖擊讓受到影響的人動彈不得。
至于操控這柄小刀,則是念控之力。
你的天賦很特別,也很稀有。
不過很可惜,你現在還太弱了,根本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傷害。”
“這不可能!沒有人能抵擋我的力量!”
說著,伊莎多拉猛然間操縱那柄小刀扎向左思的眼窩。
一抹寒光瞬間在空氣中閃過。
但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柄小刀竟然在距離左思眼睛僅有幾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仿佛陷入靜止一樣,無論怎樣控制都沒辦法再前進一丁點。
還沒等女孩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這柄小刀就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反過來刺向她的胸口。
“不!!!!!!”
面對迎面飛來的利刃,伊莎多拉發出了絕望的尖叫,閉上眼睛等待疼痛和死亡的降臨。
但過了十幾秒鐘,疼痛遲遲沒有到來,她下意識又睜開眼睛。
結果發現,小刀已經刺破了衣服,距離光滑細膩的皮膚僅有不到一毫米,汗毛甚至能夠感受到絲絲寒意。
毫無疑問!
光憑這一手就足以證明,對方在心靈異能的控制力水平上要遠遠超出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后,伊莎多拉抬起頭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你……你也跟我一樣擁有這樣的能力?”
“如果你指的是心靈異能,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剛才與你進行能力對抗的并不是我,而是它。”
說著,左思指了指身邊維爾梅斯的腦袋。
就在伊莎多拉把目光投向維爾梅斯的時候,這條維持著人類形態的紅龍突然張開嘴巴,從嗓子眼里伸出四條宛如章魚般的觸手。
其中一條高高舉起揮舞了一下。
緊跟著在女孩的腦海中便回蕩著一個聲音:“你好,伊莎多拉,我是主人創造的奇物,跟你一樣都掌握著靈能的力量。”
“主人?創造?”
伊莎多拉敏銳的抓住了兩個關鍵詞。
盡管眼前的觸手讓她稍微有點害怕,但同樣也有那么點遇到同類的喜悅。
畢竟這些年來,女孩一直把自己視作一個異類、一個潛伏在人群中的怪物,只能想方設法的隱藏自己,甚至不愿意跟別人交流。
這也是為何在外人看來,她總是一副靦腆、羞怯的樣子。…
通過心靈連接,奇物感受到了女孩的情緒,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回應道:“沒錯。剛才跟你交談的人,就是我的創造者。如果不是主人的仁慈,你剛才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說完這句話,奇物便不再理睬伊莎多拉,直接將觸手收回來,同時把身體控制權交還給維爾梅斯。
雖然這種動不動就剝奪控制權的行為讓紅龍非常惱火,但她現在是敢怒不敢言。
“如何?你現在對自己的能力有所了解了嗎?心靈異能從來都不是什么無敵的力量,它只是比奧術和神術顯得更加隱蔽,可以在悄無聲息間完對周圍毫無防備人影響和控制。”
左思饒有興致給眼前的女孩講解不同力量體系只見的區別。
因為心靈術士實在是太稀有、太罕見了。
而且這些家伙非常善于隱藏跟偽裝,幾乎很難被發現。
“你創造了一個跟我有同樣能力,甚至還有完整智力的東西?”伊莎多拉的眼神突然變得狂熱起來。
左思輕輕點了下頭:“是的。盡管這個過程有很多僥幸的地方,但如果有一個活著的奪心魔作為原料,復制起來應該不成什么問題。”
“太棒了!你就是那個我一直在尋找的人!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伊莎多拉猛地張開雙臂就想要撲上來。
左思一腦門子問號,完全搞不懂眼前這個女孩究竟是抽什么風。
但他還是靠著自己高達十七點的敏捷及閃避開,讓對方撲了個空。
不過伊莎多拉似乎并沒有放棄的意思,仍舊自顧自的說道:“看,在那些凡夫俗子的眼中,像我們這種小小年紀就擁有強大力量的人,一般都會被稱之為怪物。我是怪物,你也是個怪物,兩個怪物在一起不是很般配嗎?而且當我們有了彼此之后就不會在孤獨了。”
“你很孤獨嗎?”
左思用略帶憐憫的眼神注視著女孩。
后者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對!我很孤獨!非常非常的孤獨!
因為自從我有記憶并覺醒能力之后,就發現周圍所有人都非常可怕。
我的父親總是在謀劃著如何殺掉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們則在謀劃著如何除掉彼此。
等我年紀稍微大一點之后,發現那個負責保護我的護衛,腦子里每天都在幻想如何在不被人察覺到的情況下扒光我的衣服,做些令人感到惡心的事情。
還有一名侍女總是嫉妒我的容貌和出身,每次都會在泡茶的時候偷偷往里加能夠讓人渾身起疙瘩的毒草。
我年紀最大的姐姐則不止一次想要把我嫁給一個又老又丑的商人,以換取跟博德之門鐵王座商會的支持。
類似的事情簡直太多了,以至于我從小就一直不停的做惡夢,根本無法安心入睡。
這個世界對于我來說是如此的可怕且滿懷惡意。…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在你身上,我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所以請不要拒絕我,否則就立刻殺了我。
不然的話,我會用自己余生所有的時間來報復你。”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伊莎多拉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左思的面前,然后張開雙臂緊緊將其抱住,不斷嗅著后者身上獨特的味道,臉上浮現出無比幸福與滿足的表情。
“現在,你是屬于我的了。而且我也終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覺了。”
話音剛落,這個女孩便閉上眼睛陷入了深度沉睡。
“這個人類幼崽是怎么回事?她的腦子好像有點不太正常。”維爾梅斯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
“不,伊莎多拉不是腦子不正常,而是心理有問題。她覺醒能力的時間太早了,以至于心智還沒有成熟就窺探到了太多人性的黑暗面,所以一直處于恐慌、精神緊張和強烈的不安中。結果造成她在性格方面的扭曲。”
左思一邊解釋,一邊試圖把少女從自己的身上弄下上來。
可遺憾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靈異能的作用,她的手抱得非常緊,費了半天勁也沒弄下來。
無奈之下,左思也只能任由自己身上多出這么個“掛件”。
幸好他現在的力量屬性也不低,體質更是達到了普通人望塵莫及的水準,掛幾個小時應該不打緊。
與此同時,周圍那些中了靈能爆震的人也紛紛從震懾狀態恢復過來。
“剛才發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
半獸人瑞特用力搖晃著腦袋,試圖讓自己擺脫強烈的眩暈感。
阿萊娜則是扶著墻干嘔,一邊嘔一邊抱怨道:“該死!我的頭好疼!而且還有點惡心!”
“主人,您沒事吧?”
龍裔騎士一如既往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忠誠。
相比起自己,他顯然更關心主人的安危。
左思搖了搖頭回應道:“我沒事。你們中了伊莎多拉釋放的心靈異能。別擔心,那些反應都是一時的,過一會兒就能好。”
“心靈異能?那是什么?”
伯納德強忍著生理上的不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詢問道。
“你知道奪心魔嗎?它們所擅長使用的那種力量就叫做心靈異能。而你這位年紀最小的妹妹,就是一位非常非常罕見的心靈術士。她在六歲的時候就已經覺醒,擁有讀取別人思維和記憶的能力。”
“我的老天!您的意思是……伊莎多拉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看到了整個家族所有人內心之中的黑暗?”
伯納德震驚的張大嘴巴,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根本無法想象,這對于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子來說有多么可怕。
“很恐怖,對嗎?”左思微微感嘆道。“另外,關于謀害你和你那些兄弟姐妹的罪魁禍首也搞清楚了,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位老人,你們的父親。”…
“父親……”
伯納德在看向老人的時候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兩只眼睛迸射出無比憤怒的火光,仿佛下一秒就會沖上去將其活活掐死。
但遺憾的是,他最終還是壓制住了內心之中的沖動,咬牙切齒問道:“我的父親現在是什么情況?他被伊莎多拉控制了嗎?”
“不。他應該是被篡改了記憶。而且手段非常粗暴,以至于精神和意識都出了問題,估計很快就會死。”
左思直截了當給出了自己的診斷結果。
對于這位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藥,竟然想要用私生子來替代正牌子女,最終被小女兒反殺的老家伙,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很好!那就讓他這樣痛苦的死掉吧。”
伯納德用冷酷的聲音宣判了自己父親的死刑,絲毫沒有請牧師為其治療的打算。
不過很快,他又把目光投向掛在左思身上的妹妹:“伊莎多拉現在怎么樣了?她還有危險嗎?精神狀態穩定么?”
“這個有點難說。因為心靈術士的力量體系太特殊了,而且非常的唯心。這就導致幾乎所有的心靈術士,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我也不確定她醒來后會不會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左思測過臉瞥了一眼女孩那張恬靜清秀的面孔。
在他看來,伊莎多拉在整個事件中只不過是個受害者而已。
如果不是艾爾羅特爵士想要將其作為犧牲品,根本不會發生后來這些事情。
事實上,這棟房子里的仆人和護衛之所以全部都被換掉,而且記憶遭到了篡改,都是女孩內心之中強烈的不安和渴望保護自己才做出的瘋狂舉動。
待會兒讓奇物通過心靈異能修改回來,然后把人全部辭退就可以了。
“我能拜托您來照顧她嗎?您知道的,我這個人沒什么力量,根本沒辦法在出現問題的時候制止她。”伯納德一臉真誠的提出了請求。
說實話,他剛才真是被自己這個年紀最小的妹妹嚇到了。
心靈能力的詭異跟強大,讓年輕的商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甚至比在荒島上看到那些成群結隊的亡靈沖鋒更令人恐懼。
因為亡靈雖然可怕,但終究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就算死也能死個明白。
可心靈異能完全沒有任何征兆,不知不覺就能讀取一個人的記憶和思想,而且還能不知不覺的將其變成受到控制的傀儡。
伯納德寧愿被殺死,也不像變成自己父親那副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樣子。
“沒問題。不過你可要想好了,這是一名罕見稀有的心靈術士。如果交給我,你日后就很難再見到她了。”左思鄭重其事的提醒道。
伯納德苦笑著聳了聳肩膀:“沒關系。我有您的支持就足夠了。至于伊莎多拉,我只希望她能遠離這個噩夢般的家,在未來過得開心快樂一點。”…
說話的功夫,年輕商人趁著女孩睡著,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后者那一頭金色的長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憐愛。
能看得出,他其實是相當喜歡這個年紀最小的妹妹。
過了幾秒鐘,伯納德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胳膊,換上令人感到不安的陰沉面孔,直截了當問:“索斯閣下,能麻煩您告訴我父親的那位情婦,還有那個妄圖取代我的私生子住在什么地方嗎?”
“你想要做什么?”左思不動聲色的反問。
“這還用問?當然是復仇!那個婊子既然敢唆使父親殺死包括我在內的所有正牌子嗣,那就要做好承受血腥報復的準備。”
伯納德語氣中充滿了赤裸裸毫不掩飾的血腥味。
經過這次磨難,他明顯成長了許多。
換成是以前,他可沒有這樣的魄力和膽量,敢在阿斯卡特拉城內殺人。
看到這一幕,左思欣慰的點了點頭,迅速拿起筆和紙,將奇物通過心靈能力從床上那位老人腦海中讀取到的信息寫下來,然后遞了過去。
“給,這是地址。需要幫忙嗎?”
伯納德深吸了一口氣婉拒道:“謝謝,但是不必了。這是我們家族的事情,我要用安姆最傳統、最血腥的方式,把所有參與到這件事情的人和他們的家族全部連根拔起,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既然如此,那我就預祝你復仇愉快。”左思面帶微笑的送上了祝福。
因為他知道,經歷這件事情過后,伯納德將補上自己最后一個短板,徹底蛻變成一名合格的安姆商人。
就這樣,伯納德獨自一人離開家直奔商會所在地。
憑借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身份和以往在商會內部積累的威望,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接管了所有的權力。
緊跟著,伯納德抽調了一筆資金分成三份。
其中一份送給了安姆的影賊公會,另外一份送給負責維持城內日常治安的軍營,還有一份則秘密送到負責受理案件和進行審判的檢察長妻子手中。
僅僅一個小時不到的功夫,艾爾羅特爵士用來安置情婦的房子就發生了大火,里邊不管是主人還是仆從,都一個也沒能跑出來,全部被活活燒死了。
隨后,一個最近幾年才崛起的小家族,突然發生集體誤食劇毒蘑菇事件,也是全家老少死了個精光。
經過衛兵的檢查,以及檢察長的判決,一切迅速塵埃落定。
或許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這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意外事故。
可在阿斯卡特拉上層統治階級的眼中,這卻是一次完美且出色的復仇。
身為新家主的伯納德用安姆人的方式,干掉了所有窺探自己家族財富的敵人,值得所有年輕人效仿學習。
很顯然,給影賊的錢是買兇殺人,給軍營的錢是讓衛兵幫忙掩飾那些謀殺的痕跡,給檢察長妻子的錢則是讓兩起案件以最快的速度結束,避免產生不必要的風波。…
正如巴貝特說的那樣,在阿斯卡特拉,沒有什么東西是無法用錢買到的。
如果買不到,那只能說明你給的錢還不夠多。
更何況艾爾羅特爵士爵士的情婦,原本也不是什么名門望族,否則也不可能心甘隱姓埋名情愿給一個老頭子當情人。
而她身后的家族,正是靠著裙帶關系才能在這座城市激烈的競爭中占據一席之地。
所以在拿到錢后,影賊們連猶豫都沒猶豫,立刻派出刺客完成了這份利潤豐厚且沒有什么風險的委托。
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幾顆人頭,伯納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直截了當對前來交任務的盜賊說道:“我很高興這件事情終于結束了。你們的效率還是一如既往的出色。”
“感謝夸獎。您滿意就好。哦,對了,我們的老大艾朗·林維爾讓我幫忙傳個話,說是想要跟那位幫您奪回一切的索斯閣下約個時間見上一面。”
盜賊在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補充了一句。
“艾朗·林維爾?”伯納德微微楞了一下。
因為這個名字在安姆,尤其是阿斯卡特拉可謂是鼎鼎大名。
他是影賊名義上的最高領袖。
盡管有傳言說,這家伙只是影賊推出來的一個傀儡,用來掩人耳目。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相當有權勢。
至少絕大部分的影賊都必須接受艾朗·林維爾的領導,并且所有下屬公會每隔一段時間都要上繳自己一部分收益。
伯納德想不明白,影賊的首領找左思會有什么事情。
盜賊察覺到了商人的擔憂,立刻笑著安慰道:“別擔心,不是什么壞事。剛好相反,我們老大想要跟索斯閣下談一筆交易,對大家都有利的交易。”
說完這句話,他便遁入陰影中,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半個小時之后,影賊公會地下一層迷宮盡頭的辦公室。
艾朗·林維爾坐在椅子前,用略帶玩味的語氣問:“如何,你把我的話帶到了嗎?”
“當然,老大。不過我有點不太明白,那個叫索斯的男孩明明才十歲左右,您跟他有什么好談的?”盜賊一臉疑惑的問。
“孩子?不!那可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一個強大且可怕的怪物。記住,這件事情不要外傳,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說罷,艾朗·林維爾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