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卡特拉暗無天日的下水道內,十幾個身披黑色長袍、整個臉都隱藏在寬大兜帽內的人,悄無聲息聚集在一個明顯是用魔法清理出來的空地附近,看上去行跡非常可疑。
因為前不久剛剛爆發過惡魔入侵事件,左思在這一區域散布了大量足以置人于死地的瘟疫,所以包括影賊公會成員和本地居民都知道有多么危險。
至少在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教會對外宣布清理完畢之前,絕對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險。
所以敢在這個時候進入下水道,基本不是有恃無恐,就是隱藏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見為首的男人緩緩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略帶東方卡拉圖大陸人特征的面孔。
他赤裸著上半身,渾身上下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甚至腳下連一雙鞋子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副赤手空拳的樣子。
但渾身上下那異于常人的發達肌肉,以及手背上宛如拳擊運動員般呈現出厚重的弧形,都無一不在證明他是一名僧侶,或者也可以叫做武僧或者苦修士。
這是一種將魔法能量灌注進身體里,并把肢體徹底武器化的特殊職業。
那些最優秀的僧侶甚至可以讓自己的拳頭足以媲美魔法武器,瞬間擊穿類似龍鱗一樣擁有驚人防護力的東西。
在費倫大陸,凡是有修道院的地方就必然會有武僧團體。
盡管他們的數量并不多,因為要保持近乎嚴苛的戒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在信仰和虔誠方面甚至足以媲美那些靠神明賜予混飯吃的牧師。
只見這位武僧先是巡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然后才用略帶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相信應該都已經知道,我今天出現在這里意味著什么。”
“請下達命令吧,大師。我們都是女神最忠實的信徒,愿意為了她隨時獻出自己的生命。”
一名男人主動上前一步彎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聽到這句話,武僧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非常好!我想女神一定會被如此虔誠的信仰所感動。
你們的任務很簡單,不過同樣也很艱巨。
第一個是要調查清楚那位雙選民索斯,在失蹤的這段時間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第二個是找到一個名為巴荻的吸血鬼,然后確認她目前的狀況。
這兩項任務不分前后,你們可以同步進行。”
“調查索斯?!”
上一秒還擺出一副視死如歸模樣的男人,下一秒整個人就愣住了,并且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到的驚恐。
對于這位在安姆乃至整個西海岸迅速崛起并展現出驚人實力的選民,他其實已經搜到了相當多的資料。
尤其是最近發生在北地路斯坎的法術決斗,還有散塔林會首領曼松和紅袍法師數位首席被正面擊敗的消息,早就已經隨著商船的歸來而四處傳播。
所以非常清楚這個年輕人有多么的危險。
如果對其本人展開深入的調查,所面臨的風險簡直不是一般的高。
“沒錯。我們的女神希望搞清楚他隱藏了什么樣的秘密,為何總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根據影賊那邊傳來的小道消息,索斯從他們那里弄到了一條叫做費爾克拉格紅龍的情報。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采取一些行動。
你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混入其中,稍微試探一下。
記住,我們的偉大的女神討厭失敗,更討厭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所以要是你們當中有誰令她感到了失望,我將會非常樂意親手將其處決。”
說罷,武僧勐地論起拳頭狠狠砸向旁邊的墻壁。
伴隨著一聲巨響,整個堅硬的巖石墻面瞬間崩塌,大量碎石和泥土從破口出噴涌而出,差不多將半個管道都阻塞了。
光憑如此驚人的拳頭就很容易判斷出,他的武僧等級絕對非常高,就算不是傳奇武僧也相差無幾了。
如果這一拳打在人身上,怕是當場就會全身骨骼碎裂,內臟像被絞碎了一樣從嘴里噴出來。
除此之外,武僧還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各項豁免與魔法抗性非常驚人。
他們是極少數能夠在等級足夠高的時候,硬扛著各種法術轟炸沖到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殺高階施法者。
很顯然,這一手直接震懾住了在場所有的黑衣人,并讓周圍環境變得一片死寂。
但武僧卻并沒有理會這些教徒,而是徑直轉身如同盜賊一樣消無聲息消失在黑暗之中。
從背影依稀可以看到,他的兩個肩胛骨中間位置,紋了一個帶著澹紫色環的黑色圓盤,那是夜之女神莎爾的標記。
通過這個標記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這是一位強大的暗月武僧。
該團體的主要目標就是為夜之女神服務,并且追蹤、暗殺蘇倫或是魔法女神教會的高級成員。
幾乎每一名暗月武僧都是最精銳且專業的刺客。
由于有莎爾賜予的特殊能力,當他們向目標發起偷襲時所爆發出來的力量,甚至比刺客、盜賊還要驚人。
據說蘇倫教會之所以無法發展壯大,完全都是暗月武僧們不停派人追殺其教會成員的結果。
甚至可以說在費倫的諸多神明中,成為蘇倫的牧師是最危險的選擇之一。
那意味著要直接面對莎爾和她手下信徒們無比隱秘且高效的刺殺。
隨著武僧的離開,這些永遠保持低調、隱蔽且小規模聚集的信徒,很快便消無聲息的離開下水道,利用他們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開始嘗試著調查左思的一切。
尤其是在兩次消失長達半年的時間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當然,這并不容易。
因為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而且知道真相的不是召喚生物就是組織內忠心耿耿的巫妖們。
再加上還有一座法師塔作為掩護,大部分外人都單純的認為左思消失只是像普通法師一樣,待在自己的地盤從事一些感興趣的魔法研究。
別說是消失半年,一些法師突然消失幾十年乃至幾百年都不是什么新鮮事。
等再出現的時候,那些認為他已經死去的人們驚訝發現,法師已經把自己轉化成了永生的巫妖。
當然,對于這些正在阿斯卡特拉隱秘角落發生的事情,左思暫時還一無所知。
此時此刻,他已經帶著臨時拼湊起來的六人冒險小隊離開城市,跟隨一支小型商隊一起朝著崔米鎮出發,打算在那里進行簡單的修整,然后穿崎區的山路抵達目的地——風矛之丘。
為了不引起費爾克拉格這條狡猾紅龍的警惕,除了尹莎多拉、范格斯和菲德之外,剩下兩位隊友都是在銅冠旅店臨時招募的。
他們都是男性人類戰士,而且職業等級都在lv5左右,屬于那種不折不扣的典型炮灰,真遭遇什么危險保證是第一個死的那種。
當然,這倆家伙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根據尹莎多拉通過心靈異能讀取思維獲得的信息,對方明顯是看到隊伍中女性成員比較多,并且都是年輕漂亮的少女,所以想要等走到無人的地方偷偷下個藥將所有人迷翻,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再拋尸荒野把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
類似這種事情發生在臨時組建的冒險小隊中再正常不過了。
這也是為什么大多數能活到中年的冒險者,無一例外都有固定團隊的原因。
與陌生人組隊所要冒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畢竟費倫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的地區都是人跡罕至的森林、荒野和沼澤,在這里殺人被發現的幾率幾乎為零,從事犯罪活動的成本跟風險都降低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不過很可惜,這兩個人面獸心的家伙這一次踢到了鐵板。
在心靈術士的面前,想要保住秘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們的陰險計劃從一開始就暴露了。
如果不是隊伍中還需要兩個炮灰來掩人耳目,估計在出城之后就會被立刻處理掉了。
尤其是影賊派來帶路的菲德,眼睛里經常會閃爍著冷酷到極點的殺意。
很顯然,對方這種卑鄙無恥且殘忍的行為,引起了她一些不太好回憶或者經歷。
因為左思注意到,魔裔精靈刺客小姐的手臂上有一個十分模湖的印記,雖然經過處理很容易被忽略,但可以斷定她以前肯定是一名卡林杉的奴隸。
作為一名擁有異域風情且非常罕見的魔裔精靈,尤其是還是漂亮的女性,會發生什么事情但凡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到。
每當兩人開始向隊伍中女性成員大獻殷勤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把手按在腰間的短劍和匕首上,好幾次差一點就要忍不住動手了。
但到最后關頭,還是理智戰勝了沖動的情感。
就這樣,一行人在詭異而又殺機四伏的氛圍中平安抵達崔米鎮。
沿途除了遭遇一些狼、熊和少量地精之外,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平靜。
作為感謝,商隊首領奉上了一小袋差不多七十枚金幣作為護送的酬勞。
是的!
你沒聽錯!
只有區區七十枚金幣!
這就是底層冒險者收入最真實的寫照。
就這個價格,還是看在隊伍中有一名法師、一名牧師的面子上。
如果換成是純粹由戰士組成的冒險小隊,報酬可能還會更低。
拿到錢之后,左思立刻裝出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把金幣一股腦都倒出來,然后笑著對小隊成員說道:“七十枚金幣,按照事先說好的分配方式每個人拿十枚,剩下的十枚作為隊伍的儲備金,用于購買各種工具和補給品。你們沒有什么異議吧?”
“當然!快點發錢吧,我已經忍不住想要去鎮上的酒館喝一杯了。”三十歲上下的男性戰士不耐煩的催促道。
另外一名稍微年輕點的戰士也跟著附和道:“沒錯。反正就這么點錢,充其量也只能用來打打牙祭。”
“既然沒有異議,那就發錢了。”
說著,左思迅速給每人發了十枚金幣。
作為富商家庭出身的千金大小姐,尹莎多拉對于錢這種東西根本沒有什么概念。
十枚金幣對于她來說可能連腳上的一雙鞋子、一件漂亮的裙子或者首飾價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所以十分隨意的就將其丟進腰包內。
相比之下,吃過苦、受過歧視、甚至差一點餓死的狼人少女范格斯,則非常清楚十枚金幣的價值,迅速放進貼身的錢袋內收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至于菲德則是把錢放在手指上玩起了花活,金幣就如同受到魔法影響一樣,在她的控制下翻滾跳躍,反復在演繹一出精彩的舞蹈。
不過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十枚金幣在不斷的跳躍中越變越少,最終只剩下了掌心中間的最后一枚。
至于其他的被藏到了什么地方,除了左思之外沒人能看得清楚。
很多盜賊都會用這種讓金幣跳舞的方式來鍛煉自己手指的靈活度,以便于在偷竊、拆卸和安裝陷阱時可以更加得心應手。
但能夠肯定的是,絕對沒有多少盜賊可以做到用左右兩只手同時玩弄十個硬幣。
“雙巧手?”左思驚訝的挑起眉毛。
要知道即便是在充斥著魔法力量的費倫大陸,擁有這種天賦的人也絕對不多。
據說大名鼎鼎的黑暗精靈游俠崔斯特,年幼時就是因為展現出了雙巧手的天賦,所以才被當做戰士來進行培養。
因為雙持武器進行戰斗,并不像游戲中那樣點出天賦,然后直接裝備上就可以了。
而是需要強大的身體協調能力和長時間的訓練。
玩過冷兵器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這方面的天賦,雙持武器非但無法在戰斗中獲得優勢,反而會因為配合有問題而心如手忙腳亂的尷尬境地,遠不如換成雙手武器或是放棄一把武器換成盾牌更好。
這也是為什么,大多數戰士都會選擇劍盾或是雙手武器,盜賊也大多是只有一柄匕首或短劍。
到目前為止,左思見過有雙持天賦和實戰能力的人,也只有矮人狂戰士寇根一個。
“不,當然不是,我只是比普通人的手指更加靈活一點而已。”菲德故作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對了,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嗯——先去逛一逛本地的市場吧。崔米鎮是財富女神握金親手創建的城鎮,據說是得到了某種賜福,所以經常會出售一些稀罕的玩意。”左思摸著下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看地圖就知道,崔米鎮幾乎位于整個安姆的心臟位置,幾乎是所有商路都必然要經過的貿易樞紐。
所以市場規模雖然不像阿斯卡特拉那么龐大,但也擁有屬于自己的特色。
“我陪你一起。”
“我也是!”
尹莎多拉和范格斯迅速一左一右挽住了左思的胳膊。
兩名少女的舉動,瞬間引起了正打算前往鎮上唯一的維亞特利酒吧喝上一杯的兩個男性戰士的嫉妒。
因為這一路上,他們已經被迫吃了很多類似的“狗糧”,心里早就對左思這個“小白臉”恨之入骨。
不過兩人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將這份恨意隱藏在心底,以最快速度離開現場。
等走到一個無人的小巷后,為首的戰士才忍不住咬牙切齒咒罵道:“那個該死的混蛋為什么會如此受歡迎?難道就因為他長得比較年輕英俊?還是因為他是個牧師而我們只是戰士?”
“放棄吧,托爾斯。你早就應該知道,以我們這幅樣子和出身,是根本不可能吸引到那些自視甚高的女人青睞。或者說,除了妓女之外,沒有女人會真的喜歡我們。當然,就連妓女愛的也只是我們的錢。”另外一名戰士無可奈克的嘆了口氣。
與同伴總是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喜歡向隊伍中年輕漂亮的女性成員大獻殷勤,并且期待有一天能夠獲得回應不同。
他是個非常現實的人,早就看穿了這個虛偽的世界。
尤其是對于愛與美之神淑娜和她最隨著所吹捧的那套東西充滿了鄙夷。
什么無論美丑所有人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愛!
什么愛情是部分高低貴賤!
統統都他媽是騙人的!
殘酷的現實世界就是長相丑陋的人不配得到愛情!
如果再加上貧窮和一無所有作為前綴那就更加凄慘了。
所以他最終才會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通過在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女性冒險者身上發泄扭曲的欲望和對于世界的怨恨,從而獲得某種心理上的滿足感。
然后再把洗劫來的裝備和財物賣掉換取大把金錢,去酒館、妓院等場所逍遙快活。
今朝就酒今朝醉。
反正自己的生活已經變成現在這副糟糕的樣子,就算明天末日審判降臨又能怎么樣?
就算有一天被干掉,這輩子也算值了。
被稱之為托爾斯的戰士用力點了下頭,一臉兇相畢露惡狠狠的說道:“沒錯,伙計。等離開崔米鎮到人跡罕至的森林和深山中,我一定要當著那個該死的小白臉,把三個小妞按在地上狠狠的蹂躪,讓她們發出最痛苦絕望的哀嚎。”
“按照老規矩,一人選一個,最后一個拋硬幣決定誰先來享用。”
“我選那個帶著冬狼的游俠。她看起來有一種野性的氣息,到時候反抗一定會非常激烈。我就喜歡這種感覺。她反抗的越激烈我就越興奮。”
“那我就選擇那個看起來像是千金小姐一樣的女孩吧。我敢打賭,她長袍下邊的皮膚肯定會像牛奶一樣白皙光滑。”
“不過咱們得小心那個魔裔精靈刺客,還有游俠的動物伙伴冬狼。”
“這還用你說?我早就花大價錢從影賊公會手中買到了最上等的毒藥,就這一小瓶就要五百金幣,保證能將其一口氣全部放倒。”
就在兩個不懷好意的家伙開始商量著要如何下手的時候,左思一行人已經來到了熱鬧的市場上。
由于崔米鎮旁邊有一個面積相當大的湖,所以這里雖然是內陸,但是卻有不少賣魚的小販。
不少上午剛剛被捕撈上來的鮮魚就這樣被堆積在攤位上,任由路過的平民挑選和購買。
當然,凡是有生鮮的地方味道都肯定不會太好。
尤其眼下正值盛夏,在陽光的暴曬下一些用來處理內臟的木桶散發出陣陣刺鼻的腥臭味,頓時讓嗅覺如同犬科動物一樣敏感的范格斯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尹莎多拉更是毫不猶豫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法術,將這些會引起生理方面不適的味道統統屏蔽。
作為影賊公會的成員,菲德長期在阿斯卡特拉碼頭和大橋區一帶活動,所以對于魚腥味早就已經習以為常,甚至還指著旁邊一個攤位正在宰殺的超大號狗魚說道:“你確定不買上一條嗎?要知道這種魚的味道棒極了,無論是烤、燉、煎、油炸口感都十分不錯,作為晚餐最適合不過了。”
“算了吧。我覺得今天的晚飯應該不會有任何跟魚有關的菜了。”左思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他顯然注意到了身邊兩個女孩的反應,所以立刻察覺到這位魔裔精靈刺客絕對是故意的。
“那還真是可惜。要知道我可是最喜歡吃魚了。”菲德裝出一副遺憾的樣子聳了聳肩膀。
就在她轉身走向下一個攤位的時候,左思突然從背后問了一句:“你這幾天忍耐的很辛苦吧?”
“什么意思?”
魔裔精靈突然停下了腳步。抬起頭露出那雙讓周圍許多人感到不安的詭異眼睛。
“別裝傻。你透露出來的殺意連范格斯都瞞不過,又怎么可能瞞得過我。”左思直截了當拆穿了對方的偽裝。
他很好奇,這位刺客小姐究竟是如何在沒有思維探知能力的情況下,得知那兩個招募來的戰士有問題。
“你也知道那兩個家伙有問題?”菲德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怪異。
“你難道不知道有很多魔法都可以讀取一個人的思維嗎?確切地說,從開始已我就知道他們腦子里在打什么算盤,只不過懶得拆穿而已。”左思漫不經心的解釋道。
“所以……他們在你的眼里不過是一個被利用和操控的棋子?”
菲德恍然大悟,終于明白自己這些天不停的暗示為什么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棋子?”
左思笑著搖了搖頭。
“不,我對棋子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
不過這兩個家伙的貪婪與愚蠢,剛好可以成為非常不錯的掩飾。
你要明白費爾克拉格不是那些魯莽而已有沖動的普通紅龍。
他手下不僅有獸人、大地精和巨魔這樣的怪物,還有一群人類追隨者,甚至組建起了一個散布在周圍城鎮據點的情報網絡。
任何靠近風矛之丘的冒險者都會被重點關注。
如果我們不想暴露身份,就必須表現得讓這條紅龍放心,并且產生一種想要跟我們玩一場游戲的念頭。
唯有如此才能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接近他的巢穴。”
“那你打算怎么處理那兩個令人作嘔的人渣?”魔裔精靈湊到近前壓低聲音追問。
左思直截了當的回答:“你可以在他們失去利用價值之后隨意處置。不管是用影賊公會那些可怕的酷刑折磨致死,還是打斷四肢仍在荒野中任由野獸啃食都無所謂。在這方面,我并沒有道德上的潔癖,又或者愚蠢的認為他們應該接受法律的審判而不是私刑。”
“懂了。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菲德把指關節捏的卡卡作響,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陰暗氣息。
畢竟作為影賊公會明面上最高領袖——艾朗·林維爾最器重的手下,她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善良陣營,光是這些年負責清理叛徒的工作就殺死了不少人。
要知道影賊公會在清理叛徒的時候,針對的可不僅僅是一個人,還包括叛徒的直系家屬和后代,講究一個斬草除根永絕后患。
就這樣,兩人之間就如何處理隊伍里那兩個男性戰士達成了一致。
后者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正拿著金幣坐在酒館里痛飲烈酒,暢想著等用毒藥迷翻整個隊伍之后要玩些什么新花樣。
殊不知,魔裔精靈刺客已經在摩拳擦掌,回憶著自己接受訓練時學習到的各種酷刑。
尤其是那些能夠造成巨大痛苦,但又不會馬上致命的方法。
左思甚至看到,她在市場上買了一盒銀光閃閃的針,以及一些線和止血藥,臉上的表情讓人感到害怕。
隊伍在崔米鎮上修整了一天兩夜,等第三天一大清早才正式出發繼續朝著東邊風矛之丘的方向前進。
為了掩人耳目,左思在鎮上接了一個獵殺怪物的工作。
每殺死一個獸人、大地精和豺狼人并割下鼻子,就可以獲得十五枚金幣的報酬,普通地精則是一枚金幣一個。
像這種支付報酬利用冒險者長期持續削減城鎮周圍怪物數量的方法,幾乎是整個費倫大陸很多地方政府所采取的策略,所以并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懷疑。
至于隊伍中的兩個戰士,早就已經急不可耐想要進入人跡罕至的森林和山丘附近好下手,壓根不在乎什么任務不任務,只想要快點得手。
不過遺憾的是兩人明顯還有用,因此從崔米鎮到風矛之丘這一路上,左思壓根沒有給他們半點下手的機會。
每當其中一個人想要在飯菜里下毒,菲德或者冬狼都會好巧不巧的出現在周圍,把他們嚇的壓根不敢有任何小動作。
可成功抵達風矛之丘后,這些“巧合”就全部消失了。
最開始的時候,叫做托爾斯戰士還因為之前幾次差點被撞破而不敢輕易動手。
但后來隨著隊伍中其他四人表現的越來越放松,終于忍不住還是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與同伙經過商議,決定就在今晚動手。
為了能夠成功在飯菜里下毒,他們特意主動承擔起了狩獵和捕魚的任務,從周圍的森林里獵殺了一支鹿、用長矛插了幾條肥美的草魚。
經過簡單的剝皮、去內臟和清洗后,鹿肉被放在大鍋里與野蘑孤一起燉,魚則放在火上烘烤。
沒過一會兒功夫,肉香味就從篝火堆周圍冒了出來。
由于有著豐富的下毒經驗,所以托爾斯并沒有急著把毒藥放進去,而是裝模作樣的開始添加一些鹽之類的調味品,然后用勺子弄了一塊放進嘴里品嘗。
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降低左思等人的警惕心,同時也是在展示食物沒有毒。
早已得到指示的尹莎多拉對著大鍋施展了一個偵測毒素,然后沖所有人說道:“這些食物沒毒,可以吃晚飯了。”
“太棒了!干了一天路,我的肚子可是要餓扁了。”狼人少女立刻沖到篝火旁邊,身手就要去拿烤魚。
但這個動作立刻被托爾斯制止了,并且從隨身攜帶的瓶子里取出一些動過手腳的鹽,一邊灑還一邊沒好氣的訓斥道:“別那么急!這些魚和鍋里的燉肉還沒有放鹽呢。”
“我等不急了!拿來吧!”
范格斯一把從對方手中把剛剛灑了鹽的烤魚搶過來,放進嘴里就啃了一口。
看到這一幕,托爾斯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不易被察覺到的陰險笑容。
在他看來,從咬下去的那一刻起,這個少女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托爾斯又故技重施,把這些加了毒藥的食物挨個分發給所有人,然后看著對方吃下去。
自己則跟同伙以防止野獸或是怪物偷襲的名義,帶著食物跑到了距離營地大概有幾十米之外的地方,偷偷的全部倒進土坑里埋起來。
等半個小時左右,估摸著藥效應該開始發作,他們才結伴回到篝火旁邊。
結果發現包括左思在內的四人果然全部都躺在地上陷入了深度昏迷。
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托爾斯還挨個叫了一遍,確認真的失去知覺后,這才迅速變臉露出了真面目。
只見他咧開嘴露出一口大黃牙,一腳將冬狼踢開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呸!你這該死的畜生!壞了我多少次好事?要不是你,我早就已經得手了。”
“好了,別跟一條狼賭氣。待會兒咱們享受過后,直接扒了它的皮帶回去賣掉。要知道冬狼的毛皮可是值不少錢呢。”另外一位同伙淫笑著走向尹莎多拉。
“說的也是。”
托爾斯以最快速度迅速脫下盔甲,赤裸著上身縱深一躍向范格斯。
正當他急不可耐想要扯開女孩的衣服時,突然發現這個給人一種野性之美的少女身體突然莫名其妙的開始膨脹,眨眼功夫就變得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并且原本光滑的皮膚表面長出大片濃密的毛發,人類的腦袋和漂亮的臉蛋也被一個巨大且長滿尖牙的狼頭所取代。
尤其是眼睛里釋放出來宛如野獸般的光芒,瞬間讓這個男人高漲的浴火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狼人!
已經從事過很長一段時間冒險生涯的他腦海中瞬間冒出了這個詞匯,下意識就想要去抓剛才脫下來的盔甲和武器。
但可惜的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范格斯壓根沒有給這個想要侵犯自己的男人任何機會,起身就是一擊勐烈的撞擊。
后者那點可憐的力量和敏捷屬性連反應都來不及反應,瞬間便向后飛出去好幾米遠,砰地一聲后腦撞在一棵大樹上失去了意識。
至于那個走向尹莎多拉的男人則更慘,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下,就被心靈力量直接入侵變成了一個受到操控的傀儡。
看著這兩個蠢貨被瞬間搞定,原本還想要露一手的菲德忍不住吐槽道:“竟然敢在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選民的面前下毒?我真不知道應該佩服他們勇氣驚人,還是嘲笑他們蠢到家了。難道他們就沒有察覺到,之前那些不同尋常的巧合都有問題嗎?”
左思笑著回應道:“百分之七十的冒險者沒有接受過任何教育,百分之四十的冒險者都不識字,百分之十的冒險者無法使用通用語進行交流。對于這樣一個群體,對他們抱有太高期望原本就是個錯誤。更何況,這兩個人已經用同樣的手法不止成功了一次,自然會形成依賴。好了,按照約定,他們現在歸你處置。”
“多謝!”
魔裔精靈迅速從工具包里取出之前在崔米鎮購買的針線包,然后哼著小曲將兩人五花大綁拖進一旁的樹林。
沒過一會兒功夫,撕心裂肺的慘叫、哀嚎和求饒聲就從那邊傳來,嚇得在樹梢上休息的鳥兒都飛走了。
范格斯更是忍不住問道:“主人,菲德究竟對那兩個人做了些什么?”
“呃……關于這一點你還是別知道的比較好。”
感覺下半身隱隱幻痛的左思用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回答打斷了狼人少女的好奇心。
他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很多人被影賊公會認定為叛徒并展開追殺時,寧愿自我了斷也不愿意被活捉。
當然,也不排除這種高超的“手藝”是魔裔精靈小時候耳聞目染跟自己父母學的。
就在殺豬般的慘叫聲回蕩在風矛之丘樹林上空時,遠在古老地下墓穴遺跡深處,一條體型碩大的紅龍正趴在自己堆積如山的財寶上打盹。
他看起來是如此的強大且氣勢驚人,每當呼吸的時候都會從口鼻附近噴出驚人的熱浪,以至于連一些金銀貨幣都承受不住開始融化。
不用問也知道,他就是這片土地真正的統治者,一條達到古龍這個年齡層的恐怖巨獸——費爾克拉格,同時也是左思這次狩獵的目標。
在這家伙的面前,風矛之丘受到安姆承認的合法領主蓋倫就像是透明的一樣,既沒有什么權力,也沒有可以統治的人民,只有一棟建立在山崖上的破舊小木屋。
事實上,只要費爾克拉格愿意,隨時都能夠結束這個男人和他年幼女兒的生命。
換成其他性格暴躁的紅龍,恐怕早就已經這樣做了。
但費爾克拉格不同,他更喜歡與這些反抗自己的小老鼠玩一些游戲,通過欣賞其失敗后沮喪、絕望的樣子為樂。
不得不說,這真是相當的惡趣。
但考慮到他已經活了太久,會培養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興趣愛好并不奇怪。
因為這是所有長壽生命所共有的通病。
比如說有一條頗為有名氣的藍龍就酷愛音樂,喜歡搜集各種各樣的樂器、樂譜,而不是其他惡龍所喜愛的財寶。
如果有吟游詩人可以為其演奏出動聽的旋律或是獻上一件從未見過的樂器,該藍龍則會從自己的寶物中選出一件作為回禮。
別說是壽命長達數年前的巨龍,就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尹爾明斯特,還有其他同樣長壽的魔法女神選民,也都有屬于自己的興趣愛好,以便打發無聊且漫長的人生。
就在費爾克拉格做著自己成為統治安姆暴君的美夢時,一名身披藍色斗篷和兜帽的法師突然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單手撫胸深深鞠了一躬。
“主人,根據斥候們傳回來的消息,有一支冒險小隊正在接近您的巢穴。”
“嗯?冒險小隊!”
上一秒還在睡覺的紅龍下一秒就勐地睜開眼睛,緩緩從財寶堆上站了起來。
“是的。那是一支由三男三女六個人組成的隊伍。其中有一名牧師、一名法師、一名游俠、一名盜賊或是刺客、兩名戰士。但不知道為什么,在抵達風矛之丘后爆發了內訌,兩名戰士正在遭受極其殘忍的折磨和虐待……”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法師明顯打了個哆嗦,并且下意識夾緊雙腿。
他完全無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樣的怨恨,竟然能讓魔裔精靈做出那樣瘋狂的舉動。
“有意思。”
費爾克拉格用前爪拖著下巴露出玩味的表情。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立刻吩咐道:“讓那些獸人和地精把這支冒險小隊引過來。正好我最近閑的有些無聊,就讓這些小蟲子來取悅我吧。”
“如您所愿。”
法師再次鞠躬,隨后施展傳送法術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他離開后,紅龍這才用手指撥弄著所有收藏中最有價值的那柄雙手巨劍——卡索彌爾,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希望你們能為我帶來一點驚喜和足夠珍貴的禮物。不然的話……那就統統去死吧。”
說罷,他勐地張開雙翼掀起一陣足以人吹飛的狂風。
很顯然,費爾克拉格把冒險者當成了給自己送財寶的快遞員,而且他巢穴里最珍貴
那些財寶,都是打上門的冒險者送來的。
所以久而久之就養成了把冒險者引入自己巢穴然后進行洗劫的習慣。
這種坐等獵物上門,可比整天飛出去尋找目標容易多了。
只不過費爾克拉格并不知道,這一次的獵物的確攜帶了相當多珍貴的魔法物品,甚至比巢穴內所有財寶加在一起還更值錢。
但同樣的,持有這些寶物的人也并非什么泛泛之輩,而是比他遇到過任何一個敵人都更加危險的左思。
很快,在法師的協調下,一隊攜帶者巢穴入口簡易地圖的地精炮灰被派了出去。
它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消滅冒險者,而是讓冒險者全部殺光,隨后打掃戰利品的時候“無意之中”發現這張地圖。
類似的事情早就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所以法師非常清楚以冒險者好奇心旺盛的性格,必然會找過來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樣一來,自己主人的游戲就可以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