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
殺戮!
死亡!
作為一名巴爾之子,桑喬極有可能是所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中年紀最小的幸存者。
但現如今的他卻成為第一個擺脫謀殺之神控制,完全走上屬于自己道路的異類。
此時此刻,伴隨著高強度的激烈戰斗,男孩甚至能夠聽到耳邊來自死去父親的低語,以及對方不止一次想要入侵自己的精神、意識和靈魂,就如同影響阿伯戴爾一樣。
可遺憾的是謀殺之神這一次徹底失敗了。
盡管桑喬正在汲取周圍環境中沸騰的殺戮神力與神性,但他早就已經形成對于殺戮和死亡的全新哲學理念,而且還是與巴爾那種帶有強烈儀式性、暴力的殺戮與死亡截然相反。
所以無論巴爾多少次碎碎念,試圖灌輸引導這位瘦小的兒子走上自己的道路,結果都被當成了耳旁風。
尤其是完成質變環繞在體表的微弱意志護盾,讓巴爾連進入男孩的夢境都做不到。
相比之下,阿伯戴爾就如同不設防一樣,想進去多少次都沒問題。
后者經常會做夢并覺醒一些特殊的類法術能力,本質上就是巴爾在向其注入更多血脈跟力量,使其徹底變成另外一個自己的分身。
雖然在力量層面上,雙方都變身成殺戮者之后相差的并不算太遠。
可在精神和意志層面上直接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眼下,桑喬明顯已經將自己與漂浮在鮮血王座上的殺戮神職連接到了一起,正在利用其中所蘊含的力量不斷強化自身。
每奪取一個黑暗精靈的生命,他都能感覺到從靈魂深處涌現出的驚人能量。
通過這些能量,不僅身體各方面的基礎屬性獲得了提升,同時生命與魔法的力量也在變得越來越強大。
毫無疑問,這種力量源自于男孩對于殺戮哲學層面的理解,那就是掠奪。
通過閱讀大量的書籍,他意識到這個世界大多數凡人之所以殺戮,其本質就是借助這種行為來掠奪各種各樣的東西。
包括財富、資源、力量、社會地位,還有發泄滿足自身欲望和其他情感需求。
至于死亡,單純只是殺戮的必然結果罷了。
如果過分強調殺戮、暴力與死亡的關聯性反而落了下乘,會忽視殺戮本神職本身所蘊含的巨大潛力。
憑借這種哲學層面上的理解,桑喬在變身成為殺戮者形態的時候,會源源不斷從親手殺死的人身上掠奪到額外的力量,并開始凝聚神性慢慢點燃屬于自己的神性火花。
盡管距離成為一名點燃神性火花但卻沒有神職的準神還有一定差距,但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眾所周知,神與凡人之間是有著一道近乎無法跨越的巨大鴻溝。
同樣的道理,神性生物與凡人之間也存在著恐怖差距。
尤其是當桑喬能夠開始控制微弱神力形成一層護盾之后,大部分力量屬性拉胯的黑暗精靈戰士就已經無法造成任何威脅了。
不光是物理攻擊,奧術魔法和神術也會在強大的神力抗性面前變得異常容易被豁免、抵抗。
才沒過一會兒功夫,在第一家族入口處的走廊就已經密密麻麻堆滿了數以百計殘缺不全的尸體。
而這些尸體流出來的粘稠血漿,在神力的塑造下變成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它就像是軟泥怪一樣沒有固定的形體,但卻包裹在周圍的墻壁、天花板和地面上。
一旦有人接近就會被立刻吸進去擠壓攪碎,直至變成血肉混合物與其融為一體。
還有些保存比較完整的殘骸則在死亡后,迅速被鮮血王座的邪惡力量拉起來變成不死生物。
結果就是巴爾之子小隊這邊雖然人數比較少,剛開始還被對方壓著打。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力量非但沒有變弱而且越來越強,不僅儼然已經把第一家族的宅院變成了永不陷落的要塞,并且還沖出去發動了猛烈的反攻。
就連實力最弱的愛蒙,此刻也在沸騰的神力作用下眼睛里閃爍著駭人紅光,化作最致命的刺客,不斷在陰影中穿梭,突然出現在那些卓爾牧師和法師的身后,用附著寒冷能量的匕首插進對方的下顎或是后心。
盡管小隊中的其他施法者們早就耗光了所有的法術位,可在局面上卻絲毫沒有落下風。
“該死!這些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們壓根就殺不死他們!”
一名黑暗精靈主母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從開戰到現在,她已經損失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整整四百名家族士兵,再打下去怕不是要傾家蕩產。
而三個巴爾之子則不管受到怎樣的傷害,只要沒有立刻死亡就能通過殺戮汲取生命的方式恢復如初。
尤其是桑喬和阿伯戴爾,這會兒的體型都膨脹到了三四米高。
往往掄起爪子或者拳頭砸下去,瞬間便能撕碎好幾個黑暗精靈戰士。
要知道殺戮者可不像巨人一樣笨拙,而是不折不扣的神性生物,其敏捷與反應速度比靈巧的黑暗精靈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雙方之間的戰斗很快便演變成為一邊倒的屠殺。
烏斯特·拿薩城的法師們聚集到一起,嘗試著想要施展威力驚人的魔法儀式,直接連第一家族的駐地一起毀滅。
可結果才進行了不到一半就被桑喬敏銳的察覺到,然后瞬間傳送過去開啟反魔法力場大開殺戒。
十幾名身為核心主持者的高階法師才一個照面就死傷超過三分之一,剩下的也在混戰中要么被追上殺掉、要么四散奔逃根本連一秒鐘都不敢停留。
由于男孩本身就是一名法師,因此非常了解這個職業的弱點是什么,怎樣才能避開那些麻煩的防護與觸發魔法直接殺死一名高階法師。
“撤退!快撤退!這是個卑鄙的陷阱!我們都上當了!”
另外一名主母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對勁,果斷給自己家族的成員下達指示,第一個無視了市政議會的命令,以極快速度消失在黑暗之中。
她的臨陣脫逃就如同第一塊倒下的多米諾骨牌,迅速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其他家族也都學得有模有樣。
畢竟卓爾們原本不是什么團結的種族,貴族之間更是相互視對方為仇敵,生怕自己損失太大導致給其他家族可乘之機。
“好機會!都跟上來!我們趁這個空擋殺出去!”
桑喬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隨后便帶著宛如一坨粘稠血漿的造物離開通道,追殺那些沒有任何陣型只顧著四散奔逃的黑暗精靈戰士。
幾名正在烏斯特·拿薩城做客看熱鬧的奪心魔,瞬間被撲上來的血漿怪物吞噬。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就已經直接從中間炸裂開變成一灘肉醬。
事實再一次證明吃瓜也是有風險的。
不過倒霉的顯然并不僅僅只有奪心魔,其他像經常出入烏斯特·拿薩的灰矮人、吉斯洋基人也都跟著遭了殃。
由于這會兒已經沒辦法、也沒有時間去分辨哪些是敵人,所以桑喬采取了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的策略。
就在小隊沿著一顆顆巨大石筍上方搭建的平臺朝城門快速推進時,一陣地動山搖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終于降臨了。
砰!砰!砰!
轟隆隆!!!!!
只見在短短幾秒鐘之內,整個地面開始劇烈的晃動,頭頂從幾百公斤到數百噸乃至上千噸的巖石、石筍,如同雨點般從天而降。
那些黑暗精靈修筑的房屋、建筑眨眼功夫便被砸了個稀巴爛。
尤其是位于城市中間的法師塔,明明撐起了防護結界,可還是被連續的撞擊砸穿,整個塔身直接從中間斷裂成兩節。
上半部分翻滾著從旁邊的萬丈深淵滑落,依稀還能聽到從塔內發出的驚呼與尖叫聲。
下部分則更慘,當場被巨大的石塊撞得只剩下一片廢墟。
大量來不及逃走的卓爾法師全部被砸成肉泥,只有極少數靠著瞬法和意外術連鎖的傳送魔法逃過一劫。
毫無疑問,這場猛烈的地震對于生活在幽暗地域的居民來說,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末日降臨。
盡管蜘蛛教院和各個家族的祭壇都有數以百計的女祭司在向蜘蛛女神羅絲虔誠祈禱,渴望這位黑暗精靈的主宰可以拯救自己。
但遺憾的是,無論她們怎樣祈禱、哀求,最終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反倒是地震還在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越來越劇烈、越來越危險。
無奈之下,掌握著魔法與神術的貴族們開始各顯神通的逃亡。
有的開啟了通往其他黑暗精靈城市或據點的傳送門,有的拿出了用魔法打造而成的橢圓形飛盤。
至于那些逃不掉的平民、奴隸,就只能一窩蜂的奔向城門。
這個時候,曾經為這座城市帶來巨大安全感的唯一出入口反而成為了累贅。
數不清的人聚集于此,為搶奪最后一絲生機而大開殺戒,根本沒有誰能維持住秩序,混亂隨著涌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不斷向四周擴散。
很顯然,這場地震就是太古銀龍——艾達隆所施展的傳奇魔法,同時也是對于烏斯特·拿薩要把自己的蛋獻祭給次級惡魔領主的報復。
由于有左思的投影在這里,因此根本不用擔心這樣的行為會招來蜘蛛女神羅絲的降臨。
等法術徹底施展完成不再需要維持專注和引導,她這才化身成為巨龍形態從高空俯沖下去,對準門口聚集的黑暗精靈和奴隸噴出了致命的寒冷吐息。
瞬間!
恐怖的白色霜凍直接席卷了城門附近成百上千的人群。
等巨龍的身影飛過之后,凡是在吐息范圍內的倒霉蛋全部變成了一座座晶瑩剔透的白色冰雕。
其他就算沒有被直接龍息噴中的,也迅速被那刺骨寒意凍得直打哆嗦,就連握著武器的手都有些不聽使喚。
畢竟幽暗地域可跟地表不太一樣,既沒有什么風也沒有季節的變化,永遠都維持在二十多攝氏度的恒溫。
所以長期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的種族,不管是黑暗精靈還是灰矮人、地底侏儒,都很難適應急劇的環境溫度變化。
尤其是足以把人活活凍死的寒冷。
當初崔斯特離開地下世界前往地表的時候,就差點死在了第一個冬季來臨的時候。
最后還是靠躲在一頭冬眠棕熊的洞穴里才勉強挺了過去。
“是……是那條銀龍!她來向我們發起復仇了!”
一名卓爾平民戰士盯著頭頂那個巨大的陰影,滿臉驚恐的大喊道。
“散開!快散開!不然她會把我們全部用冰霜吐息殺死的!”
另外一名牧師打扮的女性指揮著自己的手下一邊躲避從天而降的石塊,一邊緩緩向不遠處另外一個平臺后撤。
作為跟白龍一樣都屬于真龍中寒冷系的亞種,銀龍可以吐出兩種龍息。
一種就是剛才展示過的冰霜吐息,還有一種則是非致命性的麻痹吐息。
大多數善良陣營的金屬龍,一般都是會一種致命的能量吐息和一種非致命的癱瘓控制類吐息。
前者用來跟敵人進行殊死搏斗,后者則是在不想傷人的情況下把對方放倒。
不過一擊得手之后艾達隆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在城市上空調整了一下方向,隨后再一次煽動翅膀發起俯沖。
這一次她可不僅僅只是噴出霜凍吐息,還在俯沖下來的剎那瞬發了一個超大范圍的冰風暴。
由于銀龍完全免疫寒冷傷害,因此根本無需擔心自己會受到冰風暴砸下來的極寒冰錐影響,反倒是給下邊那些黑暗精靈和怪物奴隸帶去了雙倍“快樂”。
只見一團巨大的銀色身影從城門上空劃過,大門前方的空地上便又多出了上百具栩栩如生的冰雕。
甚至就連周圍的環境,都在魔法與太古銀龍超低溫的龍息作用下將至零下二三十度。
“銀龍!是銀龍!艾達隆!她來營救我們了!”
剛剛一路殺過來的愛蒙指著天空滿懷驚喜的喊了一嗓子。
始終保持神經高度緊張的桑喬看到這一幕頓時松了口氣,迅速退出殺戮者形態,用飛快的語速催促小隊中其他成員:“別停下!利用她給我們開辟的道路一股腦沖過去!出了那道門我們就安全了。”
“阿伯戴爾!不要再沉迷于殺戮了!給我清醒點!”
賈希拉跳起來狠狠抽了這個跟自己緊密連接在一起的巴爾之子一個大嘴巴。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上一秒還在追殺那些四散逃竄黑暗精靈的阿伯戴爾,下一秒就猛然間恢復理智,也跟著退出殺戮者狀態,任由半精靈德魯伊拉著往前跑。
由于通往城門出入口的區域連續被冰風暴和兩次龍息清理過,因此早就已經沒有了活人的身影。
小隊就這樣有驚無險的逃出生天,沿途還砸碎了好幾個擋路的活人冰雕。
而艾達隆在看到巴爾之子們成功逃脫,也沒有再繼續追殺城內的其他卓爾,變化成地表精靈的樣子也跟著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沒多久,后腳傳奇魔法引發的地震就就徹底掩埋了烏斯特·拿薩,讓這座在黑暗精靈歷史中有著非常重要地位的古老城市變成一片廢墟。
超過八成以上的居民、奴隸和訪客都在地震與落石輪番轟炸下徹底死亡,僅有不到一成通過魔法手段成功逃脫,還剩下一成被掩埋在了廢墟之中。
沒人知道他們能否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
當然,這些都跟左思沒有任何關系了。
因為隨著桑喬一行人成功奪回龍蛋交給艾達隆,他就已經完成了與對方的交易。
這也就意味著,太古銀龍的靈魂從這一刻起便已經是他的所有物了。
無論艾達隆是選擇借助地獄的力量延長壽命,還是選擇死亡然后靈魂在第九層的附屬位面重生,成為另外一種魔鬼巨龍形態,都絕對是穩賺不賠。
在目睹烏斯特·拿薩的毀滅之后,左思迅速收回投影開始著手安排阿伯戴爾與艾瑞尼卡斯之間的命運之戰。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給自己那位可愛的弟子再上點強度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披精美華麗長袍、留著一頭黃色長發、頭戴由樹葉和羽毛編制而成頭冠的女性精靈幻影。
“你好,西海岸帝國的皇帝陛下。請恕我不請自來的冒昧打攪,但我的子民已經到了最后生死存亡的時刻。”
幻影攤開雙手行了一個女性精靈高等貴族特有的屈膝禮。
盡管只是一個不存在的假象,但仍舊展現出了她那不同尋常的美貌、氣質和身材。
“你是……維爾達斯森林精靈王國的女王——艾麗星?”
左思上下打量了一番,立刻便猜出對方的身份。
雖然眼前這位精靈女王跟他原本印象中的形象完全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極端,但那種長久以來養成的上位者氣質絕對不是普通精靈能夠偽裝出來的。
更何況也只有這種程度的美麗高貴,才配得上艾瑞尼卡斯哪怕內心扭曲病態也無法忘懷的深深迷戀。
“沒錯,是我。
非常抱歉用這種方式來打攪您。
但我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強那雷斯和他召喚的惡魔、異界生物、魔像大軍突襲了毫無防備的索丹尼斯拉。
他還利用自己對于魔法結界的了解把抵擋黑暗精靈入侵的軍隊隔絕在外面。
盡管我的人民奮起抵抗但仍舊寡不敵眾,正在遭受慘無人道的屠殺。
此刻城內存活的人數已經不到原來的一半,而且大多數都是不具備戰斗力的婦女和孩子。
看在共同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份上幫幫我們吧。
現在只有你才能阻止他并拯救那些無辜的平民。”
艾麗星開門見山的表達了自己的意圖。
從那焦急的語氣不難看出,她眼下真的是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艾瑞尼卡斯的復仇已經幾乎快要把這個原本就沒有多少人口的森林精靈王國趕盡殺絕,壓根沒有一丁點手下留情的意思。
但可惜的是,艾麗星的真誠與請求并沒有打動早已鐵石心腸的左思。
后者僅僅是保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禮貌與冷漠拒絕道:“非常抱歉,女王陛下。
雖然我很想幫忙,但是卻并不能這樣做。
因為你們的精靈王國與帝國并沒有任何從屬關系、也同樣不存在相互之間的權力跟義務。
我的責任是保護自己的臣民,給與他們安全秩序的社會環境和更好的生活水平。
而這一切都涉及到了至關重要的財政。
打仗可是要花錢和死人的。
試問我要用什么理由來說服他們出錢出力無償幫助一個與帝國毫無關系的國家和勢力呢?
僅僅以為道德、善良、正義、同情這些無法帶來任何實質性利益的東西?
不好意思,我建立的帝國是務實的、同樣也是物質的。
更何況據我所知,艾瑞尼卡斯想要的是汲取生命之樹的能量跨越凡人與神明之間的界限。
這顯然是你們精靈內部的事務,我也不太方便以人類的身份插手。”
聽到這番話,艾麗星原本熱切期待的眼神頓時被難以掩飾的震驚所取代,用充滿失望的語氣質問道:“所以您就這樣看著索丹尼斯拉被毀滅?數不清的平民遭到屠殺?莫非您是個敵視精靈的人類至上主義者?”
左思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不,我想你似乎誤會了什么。
雖然就個人角度而言,我挺討厭精靈那種傲慢與自大,但還遠遠沒有上升到種族仇恨的程度。
事實上帝國境內就生活著相當數量的精靈和半精靈,其中有些還成為了官僚、軍士和執法人員。
所以我并非敵視精靈才選擇置身事外。
另外,我之前不是回應過可以接納難民嗎?
現在只要你點點頭,我就會親自出面跟艾瑞尼卡斯交涉,把城市中的難民接出來進行安置。
如此一來,你的子民就能夠以難民的身份加入帝國,接受我的統治跟庇護。”
“您……您想要吞并我們的王國?!”
能成為精靈女王,艾麗星顯然不可能是什么白傻甜,一下子就明白了剛才這番話所表達的潛臺詞。
愿意接受精靈成為帝國的臣民,但卻不愿意幫忙拯救精靈王國,這顯然是一種非常明確的政治表態。
“別說的那么難聽。
這不是吞并,而是一種融合。
當你的子民變成帝國的臣民,我自然就有了保護他們的責任和義務。
畢竟艾瑞尼卡斯這個怪物可不是我制造出來的,而是你們自己。
所以現在請做出選擇吧,親愛的女王陛下。
要是你真像自己說的那樣想要保護無辜的平民,那就接受我開出的條件。
如此一來精靈王國雖然會不復存在,但它的子民卻能以另外一種身份活下來。”
說罷,左思抬起頭直勾勾盯著對方那雙碧綠色的眼睛,擺出一副耐心等待答復的姿態。
艾麗星顯然非常的糾結,兩只手緊張不安的握著手中那根木杖。
是國家更重要還是組成它的人民更重要?
這無疑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維爾達斯森林的精靈王國,可是唯一從慘烈皇冠戰爭結束最后一直延續到今天的森林精靈國家。
它不但具有非常多的象征性意義,同時還背負著沉重的歷史包袱。
而且不管選擇什么,到頭來都必須要承擔巨大的壓力跟嚴重后果。
假如放棄國家保全人民,那么艾麗星可能會被其他精靈視作罪人;
可要是放棄那些正在遭受屠殺的平民,等整個索丹尼斯拉的市民全部消失之后,王國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越是深入思考,艾麗星的內心就越是痛苦絕望。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她終于深吸一口氣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如果我同意所有這些要求,你會阻止強那雷斯褻瀆生命之樹的行為嗎?”
左思非常干脆的回答道:“不會。
因為那并不是我的使命,而是巴爾之子的。
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艾瑞尼卡斯的計劃最終肯定會以失敗而告終。
無論是已經死去的謀殺之神巴爾,還是精靈諸神,都絕不會允許他跨越凡人的界限。”
“巴爾之子……”
艾麗星先是愣了一下,但和快便聯想到那個廣泛流傳的預言似乎明白了什么,輕輕點了下頭:“好吧,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現在請出手拯救那些無辜的平民吧。
我會帶著剩下的戰士、法師和祭祀抵抗到巴爾之子的到來。”
“如你所愿!”
左思眼睛里閃過一絲玩味,瞬間啟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而艾麗星的幻影也在下一秒化作漫天的七彩光芒。
索丹尼斯拉,費倫大陸上為數不多建立在一座巨大生命之樹上的城市。
不過眼下它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和平與寧靜,一眼望去到處都是被殺死的精靈戰士和平民,還有些尸體更是被拉起來作為亡靈炮灰使用。
盡管魔法迷鎖仍舊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保護作用,可在艾瑞尼卡斯的篡改下所能使用的功能已經相當稀少。
尤其是驅逐異界生物和危險敵人的部分,無一例外全部失靈。
惡魔、邪獸鬼、尤格羅斯魔等來自下層位面的邪惡生物正肆無忌憚享受著這場殺戮與破壞的狂歡。
“哈哈哈哈!看啊!多么美妙的場景!我居然成功用尸體擺出了一個完美的獻祭法陣。”
一名長著宛如野豬般腦袋的判魂魔發出一陣大笑,緊跟著毫不留情的殺死了十幾個被打斷腿的精靈。
瞬間!
連接異位面的通道被打開,幾個骨瘦如柴的巴布魔從另外一邊走了出來。
很顯然,這些被艾瑞尼卡斯召喚出來的高級惡魔,正在通過屠殺獻祭召喚更多的低級同類,以增強自己的實力。
他們顯然并不滿足于只摧毀索丹尼斯拉這座樹上之城,而是打算集結力量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最好是直接打出去占領整個大陸,然后將其腐化拉進無底深淵中成為新的層面。
假如某個惡魔能夠做到這一點,那么他就會在深淵意志的獎勵下成為該層面的領主。
“啊啊啊啊啊!!!!!!!去死吧!惡魔!我跟你們拼了!”
看上去十四五歲的精靈少女猛然間從陰暗的角落一躍而起,揮舞手中閃爍著寒光的寶劍刺向判魂魔的眼睛。
從眼眶里留下的淚水,還有臉上刻骨銘心的仇恨,不難判斷出剛才被殺的那些精靈俘虜中肯定有她的親人。
不過很可惜,這位少女應該是一名低級施法者,并未接受過任何戰斗訓練。
所以哪怕她手中拿著是大名鼎鼎的“月之刃”,也依舊輕而易舉被判魂魔一把抓住腳踝倒著拎在半空中,不管怎樣掙扎都無濟于事。
“愚蠢的精靈,你以為拿到月之刃就能殺掉我嗎?
別白日做夢了!
或許你的父親和母親可以用它來給我制造點麻煩,但你還差得遠呢。
而且多虧了你,我不需要再花費時間到處尋找這把武器的下落了。”
判魂魔咧開嘴露出了嘲弄的笑容,眼神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狡詐與貪婪。
因為“月之刃”,又稱“精靈之刃”,是一種通過精靈獨有強大魔法鑄造而成的傳家寶,同時也是擁有自我意識和智能的武器。
除了精靈自己之外,沒人知道它究竟是如何被制造出來的。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這種武器極其忠誠,只會效忠于某個特定的精靈家族。
它每侍奉一個主人,劍身上就會多出一個符文。
而這些符文則代表著某種魔法力量,比如說儲法、追擊、電擊、狂斬、鋒銳、幽冥、熾焰、寒霜、舞空、永明、跳躍、斬首、精靈之影等等。
只要這些符文處于被激活狀態,持有者就能獲得相應的能力,并且可以無限的疊加。
這也就意味著,月之刃侍奉的主人數量越多,能力就變得越來越強大。
唯有當劍現有的主人死亡,那么其繼承人中的一個才能站出來聲明接管。
如果家族絕嗣或是沒有繼承人,血緣關系最近的精靈家族就可以嘗試通過一種儀式喚醒并贏得月之刃的忠誠。
總之,月之刃非常的稀有且珍貴,并且永遠也無需擔心被敵人奪走后反過來對付自己。
從眼前這柄長劍上超過三十個符文、其中至少有八個是沒有重復的可以看出,它已經在其家族中流傳了很長一段時間,并且擁有極為強大的魔法力量,已然不遜色于絕大部分的神器。
“不!我絕不會把月之刃交給你!”
精靈少女用盡全身力氣想要起身去砍惡魔的手腕。
但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以至于后者僅僅是抖了一下就讓其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費。
正當判魂魔打算殺死個女孩,用她的靈魂來腐化月之刃的時候,一道傳送門突然憑空出現。
緊跟著一個黑發黑眸的人類青年從里邊走了出來。
盡管面對滿屋子的惡魔和地面上堆積成一座小山的碎尸,可他卻絲毫沒有半點恐懼、惡心、害怕的反應,反而面帶微笑的詢問道:“那個……能麻煩把手里抓著的少女放下來嗎?我保證,只要你放她下來我們之間就不會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你是怎么進來的?”
判魂魔瞇起眼睛十分謹慎的試探道。
要知道索丹尼斯拉可是有魔法迷鎖的保護,一般的傳送魔法科沒辦法定位這里。
如果不是有艾瑞尼卡斯打開一道口子,外面的人根本沒可能進得來。
沒看就連精靈們自己的軍隊,現如今也被牢牢擋在外面找不到入口么。
“很簡單。
只要了解這里魔法迷鎖的構造以及運行規則,就能很容易打開一個小小的縫隙完成傳送。
在這方面,我雖然還比不上那些最厲害的高等精靈法師,但對此也稍微有點研究。
更何況魔法迷鎖的本質仍舊是從魔網中汲取能量。
而我則可以隨時隨地的切斷一定范圍內的魔網,讓該區域魔法迷鎖暫時失效。”
左思一邊解釋,一邊邁步緩緩向前逼近。
盡管他的移動速度非常慢,但卻令屋內所有惡魔都感到了無形的壓力。
判魂魔更是把手里的精靈少女拎起來大聲呵止道:“停下!別在靠近了!否則我就把這個女孩撕碎!”
“哦?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左思似笑非笑的反問。
“沒錯!這就是威脅!如果你不想看到她慘死,立刻就照我說的做。”
判魂魔自以為抓到了對方的軟肋,開始思索要如何利用這一點拿下這個疑似很強大的人類法師。
“別聽他的!不用管我死活!殺了這些該死的惡魔!”
精靈少女顯然已經被巨大的悲傷跟仇恨所籠罩,眼睛里絲毫看不到一丁點對死亡的恐懼,像個瘋子一樣歇斯底里的怒吼。
“閉嘴!”
惡魔掄起豬蹄般粗壯臃腫的肥手扇在女孩那張精致美麗的臉上。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精靈少女當場從嘴里吐出一大口血,半邊臉瞬間腫脹成了豬頭,牙齒也有一半從嘴里飛出,其中一顆眼球還從眼眶中脫落,末端還有與大腦鏈接的神經跟血管,那樣子簡直凄慘至極。
雖然沒有死掉,但也當場昏迷過去失去了意識。
畢竟判魂魔可是擁有高達三十二點力量的高階惡魔,哪怕是輕輕打一下都會對普通人造成難以想象的重創。
“你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意味著什么嗎?”
左思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異常危險且冷酷。
“她還沒死!”
惡魔舉起已經半殘的精靈少女,表示自己手里仍舊有足夠的籌碼。
很可惜,他顯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面前的敵人。
只見左思突然毫無征兆的抬起手做了個抓握的動作。
下一秒……
轟隆!
一只無形的力場大手突然憑空出現,直接狠狠抽在判魂魔那張野豬一樣的臉上。
恐怖的力量在一瞬間把整個腦袋連帶顱骨都給打得變了形,接近四噸的身體愣是橫著飛出去,砸穿至少兩面墻從好幾百米高的樹上掉落下去。
而力場大手則趁機掰斷了惡魔的右腕,把奄奄一息只剩下半口氣的精靈少女給救了上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傳奇魔法,同時也是比格拜系列大手法術的超級進階版。
當該法術被釋放出來之后,這只力場大手會持續存在很長一段時間,并任由施法者進行控制。
至于威力嘛……
看一眼剛才飛出去的判魂魔就知道,哪怕是那些巨型生物也很難抵擋它的威力,屬于真正攻防一體的大殺器。
眼見判魂魔被秒殺,房間內的其他惡魔立馬意識到情況不妙,掉頭就想要逃走。
可已經動了殺心的左思怎么可能會放過他們。
再加上魔鬼和惡魔、秩序與混亂天然的對立,將其送回深淵老家也就成為了必須要做的事情。
短短幾秒鐘,屋子里三十幾個惡魔就在奧術魔法靈光的閃爍下全部消失了。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彎下腰施展治療神術,幫奄奄一息的精靈少女治好了身上所有的傷勢,然后通過力場大手撿起月之刃查看狀態。
跟預料中一樣,這柄魔法寶劍是精靈少女所在家族的傳家寶。
當她觸碰到劍柄的時候,月之刃就會處于被激活的狀態,所有隱藏起來的符文都會瞬間顯現。
可一旦遠離,劍便會陷入沉睡狀態,給人的感覺就是一柄稍微華麗精美一點的普通長劍。
如果是邪惡陣營或者遭到排斥的人試圖觸摸它,月之刃立刻便會對其施加一到六個負向等級,并且只要持有該武器便無法被任何法術所解除。
更可怕的是負向等級超過持有者的等級,那么持有者會當場暴斃。
很顯然,以左思現如今的陣營是絕對無法獲得月之刃的認可。
所以他并沒有去觸碰,而是將陷入昏迷的精靈少女喚醒。
大概幾秒鐘左右,女孩緊閉的眼睛終于再次張開,先是猛的起身巡視了一下周圍,看到沒有敵人的身影后才抱起月之刃,小心翼翼用精靈語問:“是你殺了那些惡魔嗎?”
“是的。你很幸運,成功活到了我出現。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嗎?”
“瑰拉瑟,瑰拉瑟·利亞頓。我是利亞頓家族最后的成員了。”
說著,少女轉過身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幾具被隨意丟棄在角落里的成年精靈尸體。
不用問也知道,那就是她死去的父母和家人。
“銀葉家族?”
左思顯然聽過這個精靈姓氏,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
因為利亞頓家族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第一次皇冠戰爭時期,是森林精靈、也可以稱之為木精靈中王室的一個分支。
如果是這個家族,擁有一柄強大的月之刃也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