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探明的時空和宇宙有多少?被直接滲透控制的又有多少?」
左思盯著這個以洞境樹為中心呈網狀排列的龐大星圖投影,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與舊非瑞克西亞的創造者和統治者約格莫夫不同。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太過于強烈的擴張跟萬界歸一的傾向,更不覺得整個多元宇宙全部被爍油填滿是一件好事。
同樣的,他也不認為自己有責任、義務和什么莫名其妙的狗屁使命感去強迫別人必須要接受自己的思想,并且還會自我感動的認為這是在播撒所謂「文明的種子」。
所以自從左思篡改了爍油的控制權之后,就直接人為閹割掉了其最強大、最被所有人恐懼的主動侵染與完化能力。
反倒是將其作為一種可以被任何種族、文明所利用的便捷工具,散布到成千上萬的世界中。
除非他本人或者像金吉塔廈這樣的魔判官再次激活,否則那些第一次接觸到爍油的世界只會感到無比的欣喜,認為自己得到了命運和神明的眷顧,壓根不知道這些介于物質和能量之間的粘稠液體究竟可以爆發出怎樣恐怖的破壞力。
也正因為如此,爍油每時每刻都在不斷向整個多元宇宙進行擴散。
除非是專門負責跟蹤統計的人,不然即便是左思本人也不太清楚自己所控制的勢力范圍究竟有多大。
金吉塔廈抬起那宛如鐮刀一樣鋒利的手指,輕輕在投影星圖上劃動了一下。
瞬間!
那一個個原本雜亂被洞境樹枝干連接的光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進行歸類和排列。
凡是散發出光芒最明亮、最刺眼的統統被擺在了最上邊,而那些暗淡或干脆不怎么發光的則被擺放到了最下邊。
由于數量太多的關系,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就如同大海靠近岸堤的鵝卵石。
有的看上去非常大,有的則如同砂礫一樣渺小。
等做完這一切,藍色魔判官才用略顯自豪的語氣介紹道:「根據截止到今天上午十一點二十五分三十七秒的統計結果,我們已經大概探索過的時空超過了五千四百六十三萬億個。
其中擁有龐大單體宇宙的占據了其中的六分之一,其余都是一些規模相對較小、類似于托瑞爾星球所在晶壁的概念。
至于完全被爍油滲透和控制的則只有不超過萬分之一。
不得不說,爍油能有這樣的擴散速度都是多虧了您制定的高明策略。
通過暫時性的閹割主動侵染和完化能力,令無數的種族誤以為爍油僅僅只是一種未知的神奇物質,可以幫助自己在短時間內攀升技術、戰勝強大的敵人。
等這些白癡開始依賴爍油構建他們的文明,對爍油的神奇力量陷入瘋狂癡迷。
屆時我們只需要喚醒主動侵染完化的能力就能直接將其完全吞噬,轉化成為偉大新非瑞克西亞的一部分。
有您無上智慧的指引,我們必將能實現萬界歸一的宏偉愿景。」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金吉塔廈的語氣和神態都明顯格外的激動、癲狂。
因為在他的眼中,這種把爍油偽裝成能給所有人帶來巨大好處的工具完全就是神來之筆。
與強行推廣爍油結果激起大面積強烈反抗情緒的約格莫夫,還有妄圖用宗教手段來降低被入侵時空本地土著抵抗意識的艾蕾儂相比,簡直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在如此偉大睿智的主宰領導下,新非瑞克西亞怎么可能會不變得越來越強大。
當然,以上只是金吉塔廈內心之中一廂情愿的想法。
事實上左思眼下完全是一腦袋問號。
高明的策略?
智慧的指引?
我他媽的怎么不知道還有這些玩意?
當初之所以閹割爍油的主動侵染與完化能力,單純就是看到非瑞克西亞初代主宰約格莫夫搞得天怒人怨,結果遭到上古旅法師們的聯合圍攻,下場那叫一個凄慘。
而且許多被入侵過的時空現在都還有強烈的應激反應。
如果爍油和它所代表的新非瑞克西亞再次崛起,必然會引來一大堆麻煩的敵人。
當時的左思不想惹麻煩上身,也不希望成為被眾多旅法師群毆的大反派,所以才會做出如此選擇。
跟什么高明的策略、智慧的指引沒有半毛錢關系。
之所以會出現目前這樣的局勢,完全是預料之外的驚喜。
要知道最初在多元宇宙范圍內散播爍油的目的只是收集更多的知識和技術。
不過本著不打擊手下積極性的原則,左思并沒有做過多解釋,而是故作高深的點了點頭。
「很好。
替我去挑選一個大小合適、足夠封閉的時空吧。
要是再有點神明之類的強大生物就更好了。
記住,一定要確保該時空沒有任何秘密。
我可不希望在用到它的時候發生哪怕一丁點的意外。」
金吉塔廈趕忙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請您放心,我保證會親自去完成這項任務,絕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對您的這位子嗣展開觀察和跟蹤。
因為這是我們第一次接觸到真正意義上擁有抽象概念能力的生命體。
當然,如果可以進行有限的研究自然更好。」
從那雙眼睛里透露出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求知欲不難看出,這家伙明顯是老毛病又犯了。
確切地說在小安妮出生之后,金吉塔廈就嘗試著對其進行過研究。
為此好幾次被當場擰成吱嘎作響的金屬麻花,但就是死性不改。
現在發現了另外一個更加強大、神秘、不可思議的超級生命體,要是沒有點想法才叫奇怪呢。
更何況這些魔判官們雖然對作為最高主宰的左思足夠尊敬、崇拜和服從,但對待他子嗣的態度就差遠了。
畢竟新非瑞克西亞又不是像凡人那樣依靠血脈來傳承。
誰能成為爍油的主人,誰才能讓所有的魔判官心服口服跪在地上宣誓效忠。
否則艾蕾儂統治時期下邊各懷鬼胎的魔判官們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個魔判官不會因為實力不濟就去服從另外一個魔判官。
理由是爍油在創造時所賦予他們的權柄沒有高低之分。
如果把爍油的主人比作新非瑞克西亞的源頭,那么下邊的魔判官就相當于控制這個龐大體系的一個個重要節點。
所有這些節點都只對源頭負責,跟其他節點并無上下級的隸屬關系。
這也就意味著左思的子嗣在魔判官們的眼中,僅僅只是主宰通過生物技術創造出來帶有自己一部分基因和能力的造物。
之所以會聽從黑暗王子格雷亞的命令,完全是源自于左思授予了其一定的權力。
假如有一天他突然掉或者消失了,那么魔判官們絕對不會擁立、服從他的子嗣,而是會相互爭斗直至角逐出一位勢力最強大的魔判官來暫時統領新非瑞克西亞。
「如果你不怕被塔洛娜打死可以自己去試試看。」
左思嗤笑著給了金吉塔廈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想要去研究一位
強大神力正在孕育的恐怖神孽或上古邪物子嗣?
是什么給了你這樣的勇氣?
「額……我只是提議而已。」
金吉塔廈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在異想天開,立刻浮現出尷尬的表情。
沒辦法,他最近幾年時間過得實在是太順了,基本上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以至于都忘記了有些紅線是不能觸碰的。
不過好在左思也沒有打算追究的意思,撂下一句盡快把獸人國度的爛攤子收拾好的命令后就直接啟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隨著巴托地獄那邊已經蓄勢待發,他必須要暫時把注意力轉移過去,確保戰爭的規模與烈度始終保持在可控范圍之內。
唯有如此,阿斯摩蒂爾斯才能完成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大量魔鬼軍團藏起來的目的。
至于這場內戰究竟要怎么收場,那就不是左思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由于有爍油打底,即便是真的打起來他肯定也不會有什么損失,反而有可能因為回收的尸體太多而導致兵力大幅度增加。
與此同時,遠在費倫大陸的東方,紅袍法師們所統治的塞爾境內,一場決定這個國家未來走向的秘密正在悄無聲息召開。
參與者無一例外都是各個派系的首席。
唯獨沒有剛剛當選「首席執政」的死靈派系首席薩扎斯坦。
任何對于紅袍法師傳統有所了解的人在看到這一幕之后,都必然會意識到這是他們聯合起來想要陰謀推翻薩扎斯坦建立的新秩序。
理由也非常簡單,那就是薩扎斯坦這種獨裁傾向嚴重違反和挑戰了紅袍法師當年創立的初衷。
這一點從他一手扶持上去的新變化系首席——薩馬斯也在場就很能說明問題。
因為塞爾當初脫離穆爾霍蘭德帝國爭取獨立的口號就是推翻神權和獨裁。
所以塞爾這個國家總是給人一種非常別扭、擰巴的感覺也源自于此。
他們明明在實行可怕的奴隸制,法師階層幾乎壟斷了所有的權力,而且完全把平民當成了一種可再生資源,怎么看都應該屬于法師獨裁政權。
可有趣的地方在一旦進入紅袍法師內部,這種情況就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至少在政治地位上,每一個成功畢業并達到一定等級的紅袍法師都是平等的。
高階法師固然可以不把自己的學徒當人,拿他們當試驗品或派去執行一些九死一生的危險任務。
同樣的,學徒也可以反過來暗殺老師取而代之。
只要做的足夠完美且隱蔽,哪怕后來真相被公之于眾也只會得到其他人的贊美與欽佩,并且成為個人履歷上一個不可或缺的閃光點。
尤其是首席議會這個最高決策機構,從紅袍法師組織高舉獨立大旗反抗穆爾霍蘭德帝國的時候就已經存在,早就成為了一種不可逾越的紅線跟傳統。
盡管薩扎斯坦想要實行獨裁的本意是好的,是為了減少內耗建立一個真正強大的魔法帝國跟已經成為龐然大物的西海岸帝國競爭。
但是很可惜,壓根沒人體會他的這份良苦用心。
所有的派系首席在他宣布成為「首席執政」的那一刻,無一例外都毫不猶豫選擇了將這個最古老、最強大的巫妖視作整個組織乃至國家的最大敵人。
不得不說,薩扎斯坦的遭遇充分證明了想要從內部對一個政權和國家進行顛覆性的改革究竟有多難。
那些既得利益團體才不會像很多影視作品表現的一樣,看到國家處于危難之際便會心甘情愿讓出手中的權力、財富,然后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渡過難關。
大多數的情況是,即便他們察覺到底層民眾的怒火已經被點燃、自己的政權不再穩固,也不會讓出一分一毫的利益,反倒是有可能勾結外敵簽訂賣國條約借助外力來鎮壓國內反抗。
畢竟選擇后者最多就是卑躬屈膝給對方當狗而已,可如果讓底層民眾成功推翻現有政權那可是有滅門之禍的。
孰輕孰重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明白。
更何況紅袍法師的首席們才不在乎薩扎斯坦想要進行怎樣的改革,改革之后塞爾又會變得有多么強大。
他們只關心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手里原本的權力被剝奪了。
「諸位,我想你們現在應該很清楚薩扎斯坦想要做什么了吧?
他在玷污我們神圣的傳統!
玷污塞爾自打成立以來就無可動搖的最后底線!
作為紅袍法師中的一員,我們有責任、也有義務阻止他。」
一名派系首席率先打破沉默拉開了這場聲討薩扎斯坦會議的序幕。
從臉上的表情不難看出,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說的這些話會傳到薩扎斯坦的耳朵里。
「可問題是阻止薩扎斯坦就意味著爆發戰爭。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做好應對一場席卷整個塞爾戰爭的準備。」
另外一位首席提出了目前所面臨的困難。
要知道每一個派系都有自己的勢力范圍,控制著一到兩個行省。
其中一些靠近邊境的行省倒還好說,無論是軍隊的數量、訓練程度和武器裝備都有所保證。
可一些相對安全的行省明顯就有點「承平日久武備松弛」的意思了。
這樣的地方如果突然開始爆兵,但凡不是瞎子都會意識到對方要發動戰爭了。
另外大規模的采購武器裝備同樣也會驚動薩扎斯坦。
「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系了西海岸帝國的商人。
他們會使用飛艇將所有戰爭需要的武器、裝備、物資全部運送到阿勞爾行省。
我們需要做的就是避開薩扎斯坦的耳目再將其運回來。
除此之外我還聯系到占據了戎馬草原和瓦薩的獸人王國。
他們會將一批之前戰爭中俘獲的奴隸和大量尸體出售給我們。
屆時只要搭建一個傳送門,立馬就能額外獲得數十萬的兵力。
所以我認為咱們完全沒有必要害怕戰爭。
真正應該害怕的是薩扎斯坦才對。
畢竟他手中只掌握兩個行省。」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身材略顯肥胖的光頭男性首席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言辭和動作中都充滿了煽動力。
毫無疑問,他是所有首席中對薩扎斯坦仇恨最深的一個。
哪怕拖著整個塞爾下地獄也要干掉這個仇敵。
不然的話所有下一個莫名其妙慘死的就是自己了。
畢竟通過這次私下里的聯合,他們已經知道之前以為是死于派系斗爭的兩個首席,其實全部都是被薩扎斯坦干掉了。
照這個樣子發展下去,整個議會中但凡有誰敢反對這個強大的傳奇巫妖,都必然會掉然后換上一個聽話的傀儡,疑惑干脆就是巫妖、吸血鬼等亡靈。
這顯然是整個紅袍法師組織高層都無法接受的結果。
「西海岸帝國的商人可靠嗎?別忘了,他們可是我們的敵人。」
又一位首席臉上浮現出了擔憂之色。
要知道在西海岸帝國出現之前,塞爾就是整個費倫大陸最大的魔法物品出口國家。
許多缺乏施法者的地區就是靠著與他們進行貿易才能獲得各種各樣的魔法物品。
那遍布各地的租界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后來隨著西海岸帝國的崛起帶來的競爭和擠壓,塞爾在魔法物品出口方面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市場份額急劇萎縮。
不光西邊跟北地的市場份額全部丟失,就連墜星海周邊傳統勢力范圍也在節節敗退。
沒辦法,誰讓成本、技術和實力都不如人呢。
紅袍法師以前能把租界開遍費倫大陸靠的就是以上這三樣東西。
其中成本低來自于全國范圍內對有天賦孩童的篩選,以及完善成熟的法師培養體系。
只需要幾年功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就可以成為參與制作魔法物品的學徒。
尤其是那些平民和窮人家的孩子,由于支付不起購買卷軸、書籍和進行實驗的費用,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拼命賺錢。
同樣的工作如果交給一名畢業的紅袍法師,那導師們可能就需要支付一百枚金幣。
可換成學徒可能只需要二十個乃至更少。
雙方的關系基本就相當于地球上現代大學中研究生和導師。
如果遇到有點良心的導師還好,最多就是被壓榨幾年,稍微忍一忍熬到畢業就可以成為前途無量的法爺。
可要是遇到不做人的導師,那基本跟奴隸仆從無異。
所以通過這種極致的成本控制,塞爾的魔法物品價格一直都吊打全費倫。
許多地方的施法者機構和法師塔都被他們搞得沒了脾氣。
以前在安姆首都阿斯卡特拉的市場就有一家紅袍法師開的店。
可蒙面法師公會卻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任由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動,就連內部成員都偶爾會光顧。
由此可見紅袍法師在魔法物品制作領域的強勢壟斷地位。
但問題是現在這種情況出現了變化。
塞爾可以在全國范圍內篩選足夠聰明的兒童作為學徒培養,建立起絕對獨裁統治的西海岸帝國自然也可以。
而且后者無論是人口規模還是國土面積都比前者要大出不知道多少倍。
眾所周知,不管干什么人多了自然就要開始瘋狂內卷。
這是供需關系與客觀因素決定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紅袍法師的導師給學徒二十個金幣,那西海岸帝國就可以直接腰斬只給十個。
怎么,嫌少?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沒看到外面還有大把的學徒為了這個機會搶破頭嗎?
除非是極少數從入學開始就被重點的天才,其余人基本就是西海岸帝國魔法體系中的薪柴不斷燃燒自己,只為能在魔法的道路上更進一步。
可即便卷到這種程度也仍舊沒有幾個人會選擇放棄。
因為這是平民階層唯二可以在相對公平的競爭中完成階級躍升的通道。
另外一個則是進入帝國官僚系統慢慢的往上爬。
更何況即便法師學徒的收入也要遠比工人、農民、小商販高得多,社會地位也截然不同。
沒辦法。
魔法學習是一個非常吃天賦的領域。
它不像搞尖端科研,有時候還能靠不斷試錯撞大運也能取得成功,更不像其他領域刷幾篇論文便可以混個專家教授的頭銜。
因為學習進度與施法等級是不會騙人的。
費倫歷史上最具有天賦的大奧術師卡爾薩斯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能施展出零環奧術,二十來歲的時候就已經是站在耐瑟瑞爾時代最的大奧術師。
同樣天賦絕倫的薩馬斯特在十幾歲的時候才接觸到魔法,隨后便像一塊海綿瘋狂汲取知
識,還不到五十歲便得到了二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青睞。
可那些沒有天賦的人呢?
看看遍地六七十歲仍舊還停留在LV3或LV5的法師吧,他們才是普通施法者最真實的寫照。
所以西海岸帝國的魔法教育系統實際上并不是在培養人才,而是在篩選人才。
至于剩下天賦平平的學徒基本就只能當一個收入還算不錯的魔法物品制作流水線打工人。
所以在成本和價格方面,紅袍法師就算卷死了也不可能打得過西海岸帝國。
這就是規模所帶來的恐怖競爭優勢。
最最重要的是,西海岸帝國的魔法物品種類更多,還愿意以不錯的價格收購當地的特產,通過貿易的方式為經濟注入活力。
站在塞爾紅袍法師的角度,這完全就是在把自己從傳統勢力范圍不斷驅趕出去。
更何況雙方之前還爆發過一次戰爭,結果是他們輸掉并割讓了阿勞爾行省。
「不用擔心,西海岸帝國的商人向來很有信譽。
而且只要給錢他們幾乎沒有什么是不敢賣的。
我已經訂購了足以武裝五十萬人的武器裝備,足夠支撐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建議還是先動用我們的私人衛隊試探一下。
假如能用最小的代價解決薩扎斯坦,亦或是逼迫他放棄成為獨裁者的念頭自然最好。」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略顯肥胖的首席從懷里掏出了一份商業合同展示給所有人看。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行動吧。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身為內鬼兼間諜的德米特拉·弗拉斯果斷投下了贊成票。
與其他首席只能跟薩扎斯坦在塞爾的土地上死磕不同,她可是早早地找好了下家,大不了直接跑到西海岸帝國去投奔左思。
「同意!」
「附議!」
「是時候給薩扎斯坦這個混蛋一點顏色瞧瞧了!」
「沒有人可以脫離議會單獨統治塞爾!」
伴隨著一個又一個的首席鄭重表態,反薩扎斯坦聯盟終于正式成立。
才短短幾天的功夫,他們便開始派出自己手下的私人武裝發起進攻。
千萬不要以為塞爾紅袍法師首席的私人武裝的規模很小。
如果不是相互扯后腿,任何一位首席控制的直屬衛隊都足以輕松摧毀數以千計的軍隊并征服某個規模不是很大的國家。
所以議會首席們聯合起來對薩扎斯坦發動的戰爭,瞬間激化了內部許多的問題和矛盾。
畢竟西海岸帝國高速的貿易擴張大幅度擠占了塞爾的市場,導致其經濟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上層貴族和商人利潤大幅度減少,平民的生活水平也在直線下降。
憤怒、不滿的情緒讓整個社會就如同一個蓄滿了蒸汽的壓力鍋。
如果放在地球上有某個國家出現這樣的情況,通常來說只有有兩種結果。
一個是政客制造邊境沖突、挑起與鄰國之間的新仇舊恨來轉移內部矛盾,亦或是干脆直接發動一場戰爭。
另外一個就是爆發嚴重的內亂,現任政府被趕下臺,既得利益團體遭到大規模的清算。
可在充斥著神明、魔法和其他超自然力量的費倫,平民從來都不是政治的主要參與者。
因為他們唯一的優勢數量在前者的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也只有像原本無冬城納西爾領主那樣信仰正義之神提爾的仁慈統治者才會姑息來自下層平民的。
在紅袍法師他統治的塞爾
,如果有哪個地區的平民和奴隸敢,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毫不留情的屠殺。
如果一個村子全部參與了就殺光一個村子,如果一座城市全部參與就屠光整個城市,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仁慈跟憐憫。
反正人死了之后尸體也是可以拉起來反復利用的。
所以紅袍法師們從來沒有在意過底層平民的想法,就好像人類不會在意從自己腳下爬過的螞蟻。
于是乎,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魔幻景象在塞爾境內出現了。
那就是首席們私人武裝成群結隊的招搖過市,甚至是與薩扎斯坦的私人武裝殺得難解難分,而周圍的平民則像什么都沒看到一樣該干嘛干嘛。
最多躲遠點避免被大范圍殺傷性法術或流矢誤傷。
反正首席之間的爭斗從塞爾建國那一天就存在并延續至今。
無論死了多少個首席、彼此之間爆發了怎樣激烈的戰爭,都跟平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轟!轟!轟!
伴隨著簡易移動攻城法師塔發射出的巨大火球不斷在要塞圍墻上爆炸并發出巨響,待在自己老巢的薩扎斯坦滿臉都是陰沉的表情。
因為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宣布擔任首席執政之后所有的盟友都立刻反目陷入了眾叛親離的狀態。
不僅如此,議會的首席還聯合起來對主動發起進攻。
「如何,我的預判沒錯吧?所有的首席都在反對你,因為你想要的改變嚴重觸及到了他們的底線。這場戰爭根本沒有辦法避免,你必須馬上轉變思路來應對,否則就只有失敗一條路。」
站在旁邊的糾纏符記之主——拉貢眼睛里閃爍著駭人的紅光,用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提醒道。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尤其是變化系首席薩馬斯!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予的!可這家伙卻毫不猶豫站到了我的對立面。」
薩扎斯坦顯然憤怒極了,并且感覺到自己被深深地傷害、背叛。
他明明只是想要讓塞爾變得更好,讓整個紅袍法師組織變得更加強大,以應對來自西海岸帝國從經濟到政治、再到軍事領域的步步緊逼。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有利的,能夠大幅度減少內耗帶來的問題。
否則隨著貿易份額的不斷下降,國家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甚至有朝一日徹底淪為對方的附庸、傀儡。
拉貢瞥了一眼這位「同類」發出一陣低沉嘶啞的笑聲。
「哈哈哈哈!
難道你還不明白或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進行一場會觸及到無數人利益、權力的改革嗎?
尤其是集權這一項,動搖的是整個紅袍法師組織從創立之初就延續下來的基本原則。
更何況你是一名巫妖,一個在活人眼中冷酷無情的不死生物。
而其他首席都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跟他們不一樣。
如果你想要徹底達成自己的目標,就必須有將這個國家徹底打碎重建的決心,再用跟自己一樣的不死生物來建立起絕對的統治。」
「你的意思是……讓死人來統治活人?!」
薩扎斯坦明顯吃了一驚。
因為這實在是太過于大膽了,很容易被那些厭惡不死生物的神明及其教會針對。
但同樣可行性非常高。
畢竟當了這么多年死靈系首席,他手下諸如巫妖、吸血鬼、死亡騎士之類的高級不死生物數量相當多,完全夠搭建起一個完整的統治框架。
尤其是曾經由學徒轉化而成的巫妖,忠誠度往往都非常高,而且命匣也基本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基本不存在背叛的可能。
拉貢注意到了薩扎斯坦情緒的波動,微微張開只剩下骨頭的下顎意味深長反問道:「為什么不呢?
據我所知,索斯就是通過這種方法控制了奧法秘術會的核心成員。
你看從奧法秘術會成立至今,有哪個巫妖背叛過他嗎?
答案是一個都沒有。
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做太過于招搖也可以稍微隱晦一點。
比如說扶持一些活人傀儡站在前臺,然后讓巫妖和其他不死生物在背后遙控。
但凡有誰敢不聽話就讓他們下臺或人間蒸發。」
「聽起來似乎不錯,我會認真考慮的。
但在此之前,我必須得先摧毀這群由其他首席組建的聯盟。
既然他們想要戰爭,那我就給他們戰爭好了。
反正我早就厭倦了這種沒完沒了的政治游戲。」
說罷,薩扎斯坦轉過身向躲在角落里的不死生物密探下達命令。
「立刻通知迦勞斯、薛塞爾兩個行省的總督開始集結軍隊,這一次我要徹底摧毀整個首席議會和他們麾下的勢力。」
「明白!」
躲在陰暗角落里的不死生物密探用力點下頭,隨后便遁入陰影消失在兩位傳奇巫妖的視線范圍之外。
他前腳剛走,后腳拉貢就繼續獻策道:「光有這兩個行省的兵力還遠遠不夠。
迦勞斯位于偏遠的東北部,雖然礦產資源豐富且由于之前與瑟萊曼的戰爭擁有很多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可距離塞爾的心臟太遠了。
迦勞斯同樣也是為了征服瑟萊曼建立的前進基地,不僅土地面積狹小、貧瘠,還由于跟沼澤接壤飽受瘟疫困擾,甚至就連自給自足都做不到。
一旦出現僵持的局面,那么有很大概率會因為后勤補給不足的關系導致時期崩潰。」
「哼!沒關系!如果活人不行那就用死人。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什么準備都沒做吧?」
說著,薩扎斯坦的臉上浮現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惡笑容,緊跟著攤開了一張最新繪制的塞爾地圖。
不過與普通地圖不同的是,這場地圖上既沒有標記城市、山脈與河流,反而密密麻麻標記的全部都是用來埋葬死人的墓園。
拉貢瞬間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抬起沒有一丁點肉只剩下骨頭的雙手開始鼓掌。
「棒極了!有這么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兵員,就算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也足以拖垮議會派的首席們。」
「不!這還遠遠不夠!我需要你的幫助,親愛的朋友。」
薩扎斯坦抬起頭注視著這位糾纏符記的領導者,奧術施法等級甚至比自己還要高的強大巫妖。
「沒問題,這是我的榮幸。」
拉貢單手撫胸略微欠了欠身向對方表達自己在這次合作中是從屬地位的事實。
薩扎斯坦對此無疑非常滿意,笑著回應道:「非常感謝。
我保證,等這場戰爭結束你會成為塞爾的二號實權人物。
現在就讓我們趁著索斯忙于挑戰阿斯摩蒂爾斯奪取巴托地獄的統治權無暇他顧的功夫,一鼓作氣解決這些只會扯后腿的蟲豸吧。
唯有如此,塞爾和紅袍法師組織才能浴火重生,才能繼續在費倫大陸上保持強國的姿態。」
「關于地獄位面的傳聞都是真的嗎?索斯真的要開始挑戰阿斯摩蒂爾斯了?」
拉貢故意裝出一副非常震驚的樣子。
「是的。
我已經派人前往許多層面進行了調查,同時也召喚了一些魔鬼詢問情況。
眼下包括格萊西雅、菲爾娜、巴爾澤布大公、萊維思圖斯王子、馬曼子爵都在集結軍隊。
其余的層面領主也都紛紛采取了應對措施。
整個巴托地獄可以說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慘烈的內戰。
除此之外,我還打聽到之前一直位于血戰前線的恐虐天使扎瑞爾也返回了第九層面。
很顯然,長期以來的成功讓索斯野心開始急劇膨脹。
他不再滿足做一個副手,而是要成為位面意志的代言人。
我希望這場戰爭最好能持續幾百年、幾千年,將他所有的力量和精力都消耗掉。」
薩扎斯坦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內心之中的滿滿惡意,還有對于左思強烈的憎恨。
如果不是實力不濟,他都想要加入阿斯摩蒂爾斯的陣營,就算是惡心一下對方也好。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只要沒有索斯的干預,議會派根本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不過你還是得小心一點。
因為他不干涉并不意味著西海岸帝國也不干涉。
尤其是奧法秘術會中的不少成員可都是我們的敵人呢。
如果這些家伙聯合起來也是相當的令人頭疼。」
說罷,拉貢便直接啟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等魔網的震蕩徹底停止,站在房間里的另外一名巫妖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道:「導師,你覺得拉貢可信嗎?我總覺得他的表現太過于謙遜、順從,似乎暗地里在策劃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陰謀。」
「無所謂。無論拉貢想要干什么,只要他是索斯的敵人并幫助我們掃清議會派就是可以利用的對象。」
薩扎斯坦站在一面巨大的魔法鏡子前,死死盯著上邊映射出的慘烈攻城畫面,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