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看著格里菲斯變回人類形態的尸體,還有自己手里血淋淋的人頭,格斯感覺剛才加持在自己身上的神秘力量已然完全褪去,大量的強化魔法也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如今的他又從無所不能的戰神變成了一介凡人,就連手中的斬龍劍都顯得格外沉重。
哦,不對,并不是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
選民的靈魂能量還剩下了一點,沒有被在剛才那全力一擊的過程中被消耗光。
不過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
因為對于格斯來說從砍下格里菲斯腦袋的那一刻起,他之前所有的憤怒、仇恨、痛苦全部都在一瞬間釋然了,就好像那些曾經困擾自己、差點把自己逼瘋的情緒都不復存在一樣,就算是立刻死去也不會有什么遺憾。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復仇之后的空虛?
還是那股說不上來神秘力量的作用?
格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究竟是怎么回事,整個人癱坐在巨大尸體的旁邊兩眼無神的巡視著四周,既不想說話也不想動彈。
就在他擺出一副要在這里做一輩子架勢的時候,左思的聲音突然從背后響起。
「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成功擊敗了深淵之神。作為獎賞,我現在可以幫助你實現一個愿望。」
「愿望?什么樣的愿望都能實現嗎?」
格斯原本擴散的瞳孔重新開始聚焦,轉過頭注視著這個幫助自己完成復仇的魔神。
左思微笑著點了點頭:「沒錯。哪怕是復活已經死去的某個人,亦或是成為統治這片大陸執掌最高權力的帝王。」
聽到這句話,格斯木然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激動的表情,猛地站起身詢問道:「那你可以把那個可憐的孩子還給我嗎?當初是我沒能保護好他,現在我希望能有機會彌補這份虧欠。」
「當然可以。
不過你確定要浪費這次寶貴的機會只為讓那個孩子回來?
難道你就不渴望權力、財富、力量和永生之類的東西嗎?
要知道我可是很少會真正允許別人隨意許愿并將其轉化為現實的。」
左思注視著對方的眼睛,想要確認這個命運之子在失去命運的眷顧后是否會被欲望所侵蝕。
但格斯不愧是格斯,連一丁點猶豫都沒有的回答道:「不,不需要。
我只想要回屬于自己的孩子。
因為這是我虧欠他的,必須要用一生來彌補。
至于權力、財富、力量和永生,從來都不是我追求的東西。
我只想要一個家、一個歸屬。」
「既然如此,那我滿足你的愿望。」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抬起手開始釋放生命的能量,才短短幾秒鐘的功夫一個扭曲嬰兒的虛影便憑空出現。
緊跟著這個這個嬰兒開始在龐大生命力的作用下不斷變得正常,而且從虛影化作實體。
最后它突然哇的一聲發出嘹亮啼哭,并且手腳不安分的亂動,看上去異常的健康。
「啊啊啊啊啊啊!!!!」
卡思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迅速從遠處沖過來一把將小小的嬰兒抱在懷中不斷的親吻、流淚。
格斯則丟掉手里的斬龍劍和染血的頭顱,伸出顫抖的手輕輕觸碰嬰兒的額頭,感受著這個小家伙所散發出來的溫度,目光中再次燃起對未來生活的希望。
毫無疑問,他的反應充分證明了家庭和后代對于一個人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如果是只身一人無牽無掛,那么格斯大概率會被內心之中孕育出來的復仇野獸吞噬。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他在完成復仇后大概率會開始迷茫、沉淪,喪失人生目標和對于生的渴望,每天渾渾噩噩的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孤獨的死去。
但是此刻,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死而復生后,他幾乎在一剎那就代入了父親的角色,開始謀劃著要如何給這小家伙一個幸福美滿的童年。
因為格斯年幼的時候就沒有感受過多少親情和家的溫暖,出于補償心理他渴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得到這一切。
為此,他可以忍受日以繼夜辛苦的勞作,可以忍受統治階級的剝削與壓迫。
就像有句話說的那樣,家庭是組成社會的最小單元,只要這個單元還依然穩定,并且確保平民有飯吃,那么理論上社會就不會發生大規模的動蕩。
可一旦這個最小單元開始破碎,社會開始以碎片化的個體為最小單位,很多要命的問題就會接二連三的出現。
各種可怕的暴力犯罪也會隨之激增。
畢竟人在沒有任何牽掛的時候往往就是最危險的狀態,甚至有可能幾句吵架拌嘴就會發展成為致人重傷乃至死亡的刑事案件。
看著格斯一家三口溫馨的場面,翰賽爾終于忍不住壓低聲音問了一句:「父親,您是怎么復活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的?
他應該還沒有產生神智和自我意識吧?
這樣的生命體最多只會產生一小塊靈魂碎片,而且很快就會消散才對。
理論上根本無法通過正常手段復活。」
「復活?
呵呵,誰跟你說那是復活?
我只是用他們倆的基因創造了一個新的嬰兒而已。
畢竟格斯的愿望是讓那個孩子回來,而我根據自己的理解予以滿足。
看,他眼下的反應不是很滿足嗎?」
左思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很顯然,那個格斯與卡思嘉的孩子早就已經作為一次性的消耗品,在從內部瓦解深淵之神的時候犧牲掉了,不存在任何復活的可能性。
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他故意制造幻象讓兩人認為復活的就是那個死去的魔嬰。
畢竟這種基因和血脈上的聯系是真實不虛的。
「所以……您曲解了他的愿望?」
翰賽爾頓時吃了一驚。
「曲解?
不,被發現了才叫曲解,沒有被發現就是完美實現了他的愿望。
記住,這個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謊言和欺騙。
它只取決于你耍的小花招是否被發現。
如果沒有,那這就是鐵一般的事實。」
說罷,左思也不理會翰賽爾的反應,徑直走向幾位已經如同傻子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神之手。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深淵之神已經消失了,構成他們生命形態最重要的精神本質也隨之消失,因此眼下一個個基本都可以稱得上是靈魂殘缺不全的二傻子。
盡管還殘存著些許意識跟記憶,但已經無限接近于植物人。
事實上不光是他們,那些使徒其實也是一樣的。
接納深淵力量越多、越接近邪惡意念的使徒,麻木呆滯的情況就越嚴重。
反倒是像佐德、古倫.貝魯多這種受到深淵力量影響較小,而且很少會隨意殺戮平民、自我意識保存比較完好的使徒,反倒是成功幸存了下來。
他們在感受到深淵之神消失后,第一時間就選擇了轉身逃跑,現在早就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沒有了深淵力量的支撐,他們再也無法變身成為使徒形態,而是
作為一個靈魂和精神都有殘缺的廢人茍延殘喘。
左思稍微確認了一下神之手的狀態,隨后便將其吸納進來建立聯系轉化成自己力量的延伸。
換而言之,他收編了這些神之手作為自己的爪牙。
才短短幾秒鐘的功夫,除了格里菲斯之外的四個神之手就全部臣服在新主人的腳下,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或是掙扎。
至此,左思總算是完成了所有既定目標,原地留下一個化身,隨后便啟動旅法師火花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他整個人便出現在巴托地獄第九層的巨大賽博朋克城市內。
盡管沒有刻意展現自己的力量,但向來十分敏感的魔鬼們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自家領主大人所散發出來的純粹邪惡氣息,紛紛抬起頭行注目禮。
尤其是關系十分親密的領主秘書——格拉米爾,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湊了上來,貼在胸口附近深吸了一口氣,隨后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感嘆道:「啊!這無與倫比的芬芳味道實在是太令人愉悅了。
恭喜您,我尊貴的主人。
您又朝著邪惡的終點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也許在邪惡程度上,您已經可以與地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不相上下了。」
「呵呵,你可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左思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這位愉悅魔美麗的臉頰,但很快便將其輕輕推開,徑直走到那個屬于自己的王座。
等坐下來之后,他才饒有興致的問:「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那場以我名義發起的叛亂徹底結束了嗎?」
格拉米爾不加思索的點了下頭:「當然!
按照地獄之主向外界公布的說辭,他與您只是產生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誤會,現在已經重新和解了。
而且所有參與這場內亂的領主們也基本沒有受到任何處罰,一切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甚至有傳聞說您現在已經可以與阿斯摩蒂爾斯平起平坐,巴托地獄要正式進入雙頭政治的時代了。」
「噗哈哈哈哈!
雙頭政治?
能說出這種話的家伙還真是對地獄位面所代表的秩序一無所知呢。
在僅次于機械境的第二大秩序位面中,一切都必然是等級分明。
哪怕偶爾會為了邪惡做出一定的妥協,但這種妥協絕對不能威脅到秩序的主導地位。
所以在我決定融入巴托地獄位面意志之前,阿斯摩蒂爾斯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更何況這次事件原本就是應他的要求發動的。」
左思嘲笑著對這些毫無根據的流言蜚語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但問題是您的麾下有很多魔鬼都開始相信這個傳聞,并且躍躍欲試想要幫您更進一步。」
格拉米爾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聳了聳肩膀。
畢竟魔鬼們的上進心可是公認的最強,而且還喜歡爭先恐后的瘋狂內卷。
在他們眼里,領主大人如果不進步自己還怎么進步?
所以左思本人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樣的力量和勢力就好。
「無所謂,隨他們折騰去吧。
但如果有人敢逾越紅線就直接送去血戰前線讓扎瑞爾負責處理一下。
如果沒什么其他的事情,我現在要去一趟奈瑟斯去見地獄之主。
因為他還欠我一個答案。」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的身影開始逐漸變得透明,直至最后徹底消失。
答案?
格拉米爾臉上浮現出了疑惑之色。
盡管她知道這場巴托地獄的內戰實際上就是地獄之主和自家領主大人演的戲,但卻并不明白其中所蘊含的深意。
尤其是阿斯摩蒂爾斯為何要發動這場內戰損耗自身實力,又究竟有著怎樣的陰謀跟企圖。
要知道魔鬼天生就對陰謀詭計和政治非常的敏感。
尤其是格拉米爾這種出身高貴的愉悅魔,從小就在第四層面的宮廷中長大,見識過太多一連串令人匪夷所思的陰謀套陰謀,不到最后一刻根本呢無法得知誰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所以當她意識到這可能會涉及到關于巴托地獄最大的秘密時,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就連走路腰肢扭動的幅度都比平日格外大,看起來充滿了誘惑。
因為這意味著她已經站在了魔鬼權力金字塔最上層,甚至比其他層面的領主知道的還要多。
與此同時,遠在地獄最后一層的馬爾謝姆堡內,阿斯摩蒂爾斯正拿著一瓶酒往兩個杯子里倒,然后把其中一個杯子遞給近在咫尺的左思。
「給,嘗嘗吧,這可是最極致的邪惡味道。
多虧了你從另外一個宇宙收集到了大量高品質的邪惡靈魂。
否則根本不可能釀成這種品質的靈魂美酒。
而且我想你現在應該也能品嘗到其中的美妙了,不是嗎?」
在說這番話的功夫,地獄之中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注視著左思,仿佛已經透過身體看到了隱藏在靈魂之中的邪惡之心。
那是由凡人所凝結出來的邪惡結晶,同樣也是最廣泛、具有代表性和普世價值的邪惡定義。
而且左思還將其抽象化成為一種概念,與自身的力量結合到了一起。
如此強大的力量,即便是得到了位面意志加持的地獄之主都不由得感受到了威脅。
因為如果左思愿意,隨時都可以把強大的第九層面從巴托地獄中剝離出去形成一個獨立的外層位面。
也就是說,他從原本的依附于地獄變成了真正意義上平起平坐的合作關系。
哪怕是阿斯摩蒂爾斯也必須用商量的口吻,而不是命令的口吻與之對話。
「多謝。」
左思面帶微笑的舉杯示意了一下,隨后仰起頭一飲而盡。
當那邪惡的思想、記憶和痛苦隨著酒進入身體后,他立刻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妙,就仿佛在腦海中響起了一段優美動聽的音樂。
此時此刻他才終于明白,為什么不管是惡魔還是魔鬼都喜歡用罪惡的靈魂來釀造美酒。
只有當徹底融入邪惡、理解邪惡的時候,才能品嘗出這種蘊含著邪惡本質的味道。
阿斯摩蒂爾斯也同樣一飲而盡,然后放下空杯子用略帶感慨的語氣說道:「我年輕的朋友,你的成長速度還真是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雖然我早就知道你遲早會有這么一天,但卻想不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別擔心,我并沒有脫離巴托地獄的想法,至少暫時還沒有。所以我們的合作依舊可以繼續下去。而且你還欠我一個答案,不是嗎?」
左思意味深長的反問。
「哈哈哈哈!沒錯,我還欠你一個答案。來吧,順利時候揭曉謎底了。」
阿斯摩蒂爾斯大笑著抬起了個響指。
伴隨著清脆的鳴響,兩人眼前的景色便瞬間一變,直接從馬爾謝姆堡內部來到了一處巨大且深不見底的峽谷上空。
向下俯視可以清楚的看到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魔鬼從那個深坑的峭壁周圍飛來飛去,其中光是深獄煉魔的數量就達到了比整個巴托地獄其他層面加在一起的總和還要多出不知道多少倍。
至于其他的魔鬼則更是如同潮水般不斷涌動,似乎在不停清理著那些從峽谷深處冒出的黑色污穢之血。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大量的魔鬼從這些污穢之血中誕生,仿佛無情無盡一樣。
毫無疑問,就以這里所聚集的魔鬼數量和誕生速度而言,其實巴托地獄的兵力并不比無底深淵少太多。
之前血戰之所以不斷被惡魔們壓著打,并不是魔鬼們打不過,而是地獄之主把超過八成以上的兵力都隱藏了起來故意示敵以弱。
如此一來,為了避免這場混亂與守序陣營之間的永恒戰爭以深淵惡魔的勝利告終,其他守序陣營就必須在關鍵時刻不計代價的幫助魔鬼。
到時候魔鬼死的少了,那些守序中立和守序善良自然死的就要多一些。
里外里,阿斯摩蒂爾斯同時削弱了自己在混亂和善良兩個陣營敵人的實力。
他的這種老謀深算不愧是被譽為這個宇宙唯一王者段位的權謀大師。
「這里就是傳說中的巨蛇盤卷?巴托地獄禁地中的禁地?」左思盯著下方駭人的景象興致勃勃的詢問道。
「沒錯!這里就是擁有無數傳聞的巨蛇盤卷。怎么樣,我想以你的智商應該已經知道我想要干什么了,對吧?」
阿斯摩蒂爾斯臉上浮現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左思略微點了下頭:「是的,我想我已經有點眉目了。您的目標是扭轉現在秩序與混亂的永恒血戰,然后將它轉變為邪惡與善良之間的戰爭,沒錯吧?」
「聰明!
你果然是跟我最合拍的人,沒有之一。
事實上在很早以前我察覺到血戰的爆發實際上是一場陰謀,是那些自詡善良人士為了讓我們跟惡魔自相殘殺的詭計后,就一直在謀劃著報復。
只可惜惡魔們混亂的天性導致了他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更沒有辦法達成一個長久的停戰協議。
所以我只能以最低限度的方式維持著這場戰爭。
至于這些兵力,都是為了發起一場對上層位面遠征而準備的。
因為一旦我跟那些深淵領主們達成短暫的協議,就會聯手向包括七重天堂山在內的善良陣營老巢發起進攻。
屆時無論他們愿意與否都必須卷入這場戰爭。
到那個時候代表著混亂與秩序沖突的血戰自然會結束,而象征著善良與邪惡沖突的永恒戰爭將會開啟。」
阿斯摩蒂爾斯沒有任何隱瞞,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的終極計劃。
從那雙散發著紅色幽光的眼睛不難看出,他對于魔鬼當年被算計究竟有多么的憤怒和懊惱。
因為作為最擅長陰謀詭計的他,居然被那些最瞧不起的善良神只給反過來算計了。
這是何等的恥辱!
何等的可笑!
盡管當初參與其中的神只都選擇了對外保密,以至于壓根沒人知道血戰的起源其實是一次精心設計好的陷阱。
可對于地獄之主而言這仍舊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
每當看到血戰前線送來的報告,他內心之中都會有產生強烈的怒火和渴望報復的念頭。
只可惜,以前他根本找不到什么破局的機會。
因為血戰延續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而且規模也太過于巨大。
學過經典力學的人都知道,一個東西的質量越大,當他動起來以后所形成的慣性也就越驚人。
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血戰。
在長期的戰爭中,魔鬼們甚至以此為中心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利益鏈條,其他位面和陣營也不愿意看到這場戰爭結束,讓魔鬼和惡魔們倒出手來可以入侵其
他位面。
所以即便阿斯摩蒂爾斯想要結束血戰,也沒辦法與如此恐怖的阻力對抗。
但左思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格局。
尤其是血戰前線魔鬼和惡魔的力量對比發生變化,使得原本對血戰十分感興趣的惡魔們也開始厭倦了這場永恒的戰爭。
因為他們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靠著壓倒性的數量優勢來擊敗紀律森嚴的宿敵。
這也就意味著,與深淵領主達成停戰協議的契機成熟了。
甚至可以與其聯手一起攻入那些善良陣營的老巢,讓喜歡坐山觀虎斗的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好吧,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不過這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您應該知道,我嚴格來說并不是一個對善良陣營充滿憎恨和敵意的人。
也不從覺得應該將他們徹底消滅。
這是您的戰爭、您的計劃,我不會做過多的干涉,但同樣也不會加入其中。」
左思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迅速表明自己的態度。
因為在他看來,不管是秩序與混亂的血戰,還是善良與邪惡的永恒戰爭,本質上都沒有任何區別,更不可能得出什么結果。
只要作為維持中立與平衡的內層位面還在,外層位面一旦失衡必然會引發來自元素位面的干涉。
到時候無論是深淵惡魔也好,還是地獄魔鬼也罷,都得灰溜溜的撤回老巢舔傷口。
這一點在深淵掀起席卷整個宇宙的戰爭時就已經被證實過了。
阿斯摩蒂爾斯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了。
我這并不是在向你發出邀請,而是告訴你我接下來要做什么,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因為當我傾巢出動的時候,希望你能坐鎮后方避免被來自其他位面的敵人偷襲。」
「坐鎮后方?
這個倒是沒什么問題。
因為我會在戰爭爆發之后宣告第九層面保持中立。
如果有哪個不開眼的家伙想要攻入地獄,我也不介意派出軍隊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左思非常干脆的答應下來。
他知道,地獄之主的意思是讓自己扼守住第九層通往最后一層的入口,確保任何人都無法接近巨蛇盤卷。
因為在那個深不見底的巨坑之中,隱藏著一個擁有恐怖生命力且無比邪惡的龐然大物。
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阿斯摩蒂爾斯的真身。
至于真實形態究竟是什么暫時還不得而知。
左思不能問,也不能去窺探,那會導致他跟對方徹底翻臉。
「這樣就足夠了!
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當巴托地獄的魔鬼大軍攻入七重天堂山的那一刻,整個宇宙都會為之顫抖。
像你我這樣的邪惡存在也會得到位面意志與邪惡原力的巨大饋贈。
而且這是一個機會,更是一次復仇。
我會讓那些昔日的仇敵發出痛苦絕望的悲鳴。」
說著,阿斯摩蒂爾斯的眼睛里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很顯然,相比起打了不知道多少年血戰的宿敵惡魔,他更痛恨七重天堂山上的那些善良陣營的神只。
不過這究竟源自于邪惡陣營的天性,還是他之前跟那些神明、天界生物發生過什么就不知道了。
「那您打算什么時候動手呢?」左思不動聲色的試探道。
阿斯摩蒂爾斯抿起嘴角意味深長的回答道:「很快!
因為我已經等這一天太久了。
只要那些
深淵領主在停戰協議上簽字并掉轉矛頭發動進攻,我就會向整個宇宙釋放巴托地獄真正的力量。
除此之外我有點好奇,以你的性格應該不會老老實實的待著什么都不做吧?」
左思笑著搖了搖頭:「不,我馬上就要在另外一個時空打響一場決定自己命運的火花之戰,暫時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顧忌其他。」
「哦?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阿斯摩蒂爾斯盯著對方胸口那個保存著旅法師火花的位置。
他顯然是多少知道一點這個計劃。
「嗯,是的。我現在差不多拿到了所有的通往勝利的鑰匙,只差最后幾塊拼圖了。」
說著,左思的身體開始急劇變化,直至徹底把自己變化成多頭巨龍的樣子。
只不過與之前那種略顯違和感的形象不同,眼下的他已經把幾個不同顏色的腦袋徹底融為一體,不再有任何顏色之分,而是清一色折射出出象征邪惡的黑紅色光芒。
當觀察角度發生變化的時候,身上的鱗片也會隨之變色。
這也就意味著,敵人再也無法通過龍頭的顏色和大小來判斷噴吐的形態與威力。
不僅如此!
邪惡之心還將所有力量和類神力完美和諧的統一到一起,呈現出一種和諧完美的狀態。
「啊!這可真是美極了!我年輕的朋友,如果說當初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一顆未經雕琢的原始寶石,那現在就是一顆散發著璀璨奪目光輝的珠寶。」
地獄之主兩眼放光的發出贊嘆。
「感謝您的夸獎。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就先行告退了。因為接下來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說完這句話,左思便恢復人類形態單手撫胸略微欠了欠身,隨后啟動旅法師火花離開了這個巴托地獄的禁忌之地。
看著他消失的地方,阿斯摩蒂爾斯過了好一會兒才輕笑著低語道:「居然選擇中立嗎?真是個狡猾的年輕人呢。要是格萊西雅有這樣的腦子該有多好,我就不需要為了平衡各個層面領主的矛盾費盡心機。」
「主人,您確定就這樣放任索斯閣下嗎?」
地獄之主的總管馬蒂諾特瞬間憑空出現,語氣中明顯透露出強烈的不甘與憤怒。
因為在他看來,左思明顯已經越界了,而且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應有的恭敬,反而像是在以一種平等的態度跟自己的主人對話。
這在魔鬼的眼中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反心昭然若揭。
「不然還能怎么辦呢?
你要明白,他現在已經脫離巴托地獄的束縛,上升到了另外一個層次,一個幾乎能跟我平起平坐的位置。
尤其是那顆邪惡之心,幾乎擁有無窮無盡的潛力。
再配合旅法師的能力,甚至可以把更加廣闊的多元宇宙納入其中。
與這樣的人交惡是不明智的。
更何況他不是答應了會幫我鎮守地獄嗎?
如此一來我們就能傾巢而出發動這場善惡之戰。
記住,我的總管,永遠不要去輕易得罪那些有實力且對我們友善的朋友。
因為這樣做除了制造一個恐怖且麻煩的敵人之外并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好了,現在去為這場戰爭做最后的準備吧。
這一次我要看到整個七重天堂山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阿斯摩蒂爾斯猛然間張開雙臂,兩只手做了一個抓握的動作。
「如您所愿,至高無上的地獄之主。」
馬蒂諾特深深地低下頭將自己最謙卑的一面展示出來。
但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期待和狂熱的光芒。
另外一邊,在費倫大陸東方的塞爾帝國內,紅袍法師首席們之間的戰爭也徹底進入白熱化。
盡管左思本人并沒有對這場凡人的戰爭進行過多的干涉,僅僅只是任由西海岸帝國的重臣們隨意發揮,并且將糾纏符記的符記之主們一股腦當做間諜扔了過去。
但情況卻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尤其是原本信心十足的薩扎斯坦,打起來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贏得壓倒性的優勢,反而陷入了沒完沒了的拉鋸戰與攻堅戰。
他從西海岸帝國購買武器,議會中的其他派系也同樣不甘示弱的玩命撒錢、采購。
結果原本應該打上百年的內戰才爆發幾年功夫就已經生靈涂炭。
超過半數左右的塞爾民眾爭先恐后逃離家園,或是乘船出海、或是搭乘定期的飛艇,一股腦跑到了西海岸帝國的境內定居下來。
這無疑極大緩解了作為一個領土面積龐大的新生帝國在人口方面的不足。
尤其是大量厭倦了不斷內斗和自相殘殺的法師、術士,很快被帝國的魔法體系吸納進來成為其中的一員,許多原本紅袍法師的獨門秘籍也隨之擴散開。
至于塞爾原本存在的大量奴隸,也同樣被打包賣給西海岸帝國換取更加好用的亡靈、構裝體和可以召喚異界生物的魔杖、卷軸。
因為奴隸的戰斗力實在是太差了,而且竟然還需要「吃飯」和「休息」這么麻煩,稍微缺胳膊少腿就躺在地上哀嚎,同時還非常容易時期崩潰跟死亡,哪里有亡靈、構裝體和異界生物大軍好用。
不得不說,在沒人性、不做人這方面,紅袍法師的高層從來都不會令人失望。
就這樣,原本作為東方人口最多的大國,塞爾僅用幾年時間整個國家基本上就沒多少活人了。
取而代之的是數不清購買和從墳墓里喚醒的亡靈,還有不斷修修補補的構裝體。
為了滿足這些優質客戶便宜、量大、聽話、好操控的要求,奧法秘術會專門成立了一個研究小組,幫助紅袍法師們研發更好用的士兵和戰爭機器。
于是乎一種無比詭異且喪心病狂的情況出現在了塞爾的戰場上。
那就是無論薩扎斯坦還是議會派的軍隊,都只能購買和使用西海岸帝國提供的士兵、武器和裝備。
因為他們所有的力量、資源都用在了戰爭上,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和精力去研究其他東西。
如果不買就會被對方購買的先進武器裝備、新的構裝體和亡靈士兵碾壓。
可問題是就算買了,西海岸帝國這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升級淘汰、推陳出新。
所以為了在戰場上不被壓著打就只能繼續購買。
幾年下來,整個塞爾幾乎掏空了所有的家底,各大礦場和農業區更是滿負荷生產,只為能多換點錢繼續購買西海岸帝國提供的東西。
甚至為了提高產能,他們就連采礦和種地用的都是西海岸帝國經過專項特殊改造的亡靈和構裝體生物。
其中農業和礦物產量甚至達到了連地球上大規模工業化時代都無法企及的效率。
許多山林更是被砍伐一空,許多的森林和高山都變成了光禿禿的黃土并呈現出荒漠化的跡象。
很顯然,魔法戰爭對環境的破壞并不比熱武器的戰爭破壞力小多少,反而還要更大一些。
不少自然神甚至好找信徒前往塞爾發動圣戰,去保護那些森林和動物。
但遺憾的是在紅袍法師的鐵拳面前,這些最能搞事情的激進環保分子連
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
基本不是被當場殺死,就是被轉化成了他們最憎恨的亡靈形態,被迫為邪惡的紅袍法師賣命。
「我的天吶!這……這里真的是富庶的塞爾嗎?」
一名剛剛從飛艇上走下來的商人目瞪口呆看著滿目瘡痍、到處都是坍塌房屋、廢墟和亡靈生物的城市,整個人都驚呆了。
旁邊另外一名同行的胖商人則笑著問:「你是自開戰之后第一次來,對吧?」
前者趕忙用力點了點頭:「是的,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十年前,這里的街道可繁華了,經常能看到帶著大量仆從和奴隸的達官顯貴出現在市集上。」
「怪不得。
你記憶中的塞爾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了,以后可能永遠也無法恢復。
因為這個國家已經沒有多少活人了。
聽說為了獲取人口,紅袍法師們正在謀劃著開啟異次元之門去其他大陸或位面掠奪人口。
而且他們非常依賴我們,甚至在經濟上已經淪為了我們的附庸。
瞧瞧見那幾個露出討好笑容的家伙了嗎?
你以前什么時候見過傲慢自大的紅袍法師會對我們這些商人有如此好的態度?」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胖商人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驕傲與自豪。
他明白,對方之所以會如此的重視自己,完全是因為這支商團頭上頂著「西海岸帝國」的標簽。
在有求于人的情況下,即便是紅袍法師也不得不低下自己驕傲的頭顱。
不光是塞爾,整個費倫大陸的其他地區也基本都臣服在了帝國的經濟霸權之下。
不需要發動戰爭,更不需要調遣一兵一卒。
大部分時候只要對某個不聽話的地區實施貿易禁運和經濟制裁,居住在該地區的民眾就會自發掀起。
因為沒有了這個覆蓋費倫大陸乃至延伸到其他幾片大陸的巨型貿易網,他們不僅無法買到很多生活必需品,而且自己生產的東西也會積壓且賣不出去。
這種降維式的雙重打擊根本不是那些連國家都沒有的城邦和地區所能承受的。
所以他們除了屈服之外別無他法。
在這種經濟霸權之下,西海岸帝國的商人們無論走到哪里都必然會受到尊敬和優待。
畢竟得罪他們就意味著非常嚴重的后果。
盡管左思一直在打擊、拆解大商人家族,可商人們卻是最擁護和愛戴這位帝國皇帝的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