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寮關東總部,位于新宿。
一整棟26層的大樓,大堂的天花板很高,空間開闊光線明亮,讓人想起巨大而雅致的希臘神廟。
進門右手邊的服務臺里,三名女孩如同做牙刷廣告般,整齊地露出營業用的無懈可擊的微笑,這種微笑方式如同她們聲上初雪般潔白的襯衫,整潔干凈。
藤原臨也走到臺前,朝其中看得最順眼的一個接待問:“你好,請問神社翻修審批的部門在哪?”
這是位二十出頭的女性,一頭卷發漂亮的向外卷曲著。
潔白的襯衫上別著個小工牌,上邊寫著岡田久美子的字樣。
“土地管理司,在十六樓。”久美子看向他展顏一笑,是開心的笑容,“竹內司長目前還在待客,您有事找的話,我可以先幫您預約。”
“好的,謝謝。”藤原臨也客氣地一笑。
他有著很好的身材,整個人又非常的文雅帥氣,久美子被他忽然露出的笑容驚艷了一下,微微偏著腦袋,做出可愛的表情道:“那么,請說明一下您的身份,以及來意,我好幫您登記。”
“藤原臨也。”
“Fujiwara君,請問是否是神職人員。”
“對的,淺草神社神官。”
聽到這話,久美子臉上的笑容停滯,眼神稍微有點紊亂。
如同把一顆小石子投入到平靜湖面所激起的漣漪在她臉上短暫地蕩漾開來,稍縱即逝。恢復平靜后,她的臉上重新露出營業性質的笑容,但笑臉比剛才給人的好感略有降低。
藤原臨也觀察著這種細微而復雜的變化,有些好笑。
在神道教內部,淺草神社是個異類,談不上是仇人,但也絕對算不算自己人。這樣復雜的存在,從接待小姐臉色的變化就可以窺知一二。
“這……怎么說好呢?”久美子平復好情緒,用食指輕輕碰了一下眼鏡框,“淺草神社的事,我這邊不太能決定……”
說到這兒,她就此打住。
藤原臨也等著她繼續說下去,但沒有等到下文。
“對不起。”久美子說道,“我需要請示一下。”
“唔,請盡快。”藤原臨也點點頭。“我只需要知道要找誰就行,不用麻煩你太多事。”
“好的,感謝藤原君的理解,我這邊先離開一下,您可以在休息區等我。”說著,久美子離開柜臺,朝電梯走去。另外兩個接待的女孩,分別掃了藤原臨也幾眼,表情不變地露著營業性質的笑容。
藤原臨也左右環顧了下大堂。
燦爛的晨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大理石地板光可照人,感覺舒適。
墻上掛著情趣健康的抽象畫,幾張價格顯然昂貴的寬大沙發整齊排開,沙發旁擺著賞心悅目的綠色盆栽。
人有些多,但氛圍還算可以。
藤原臨也來到住休息區,坐在軟得幾乎把人陷進去的沙發上,翻開西班牙語辭典。
看得一知半解,單詞什么的還好,大部分都能辨認出來,只是語法和葡萄牙語的語法差別有些大,需要認真記住才行。
服務臺里,兩名接待小姐時不時看向他那里,像是鼓勵似的沖著他微笑一下。
過了許久,耳邊傳來高跟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音和打招呼的聲音,藤原臨也抬起頭,一位留著長發,穿整齊制服的女性出現。
肩上搭著小巧的古琦包,指甲上漂亮地涂著淡粉色指甲油。
招人喜愛的柔媚鵝蛋臉,和藹可親的笑容。
胸脯很大,腿很長。
※※※※※
大堂里熙熙攘攘。
這里有新鮮空氣、有向前推進的時間、有低頭趕走去的男男女女;男的白襯衣領帶公文包,女的大多黑絲襪高跟鞋。
某個瞬間,旋轉門里走進來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人,整個大堂似乎都安靜了下。
年齡大概在二十五六左右,稍顯圓潤的柔美臉蛋,五官不可思議的讓人找不出缺點。妝化得恰到好處,眉筆輕飄飄地勾勒出好看的眉毛,帶著神秘意味的眼影,口紅是當下的流行色。
相較于精致的妝容,她的衣著則要簡樸不少。
上身是式樣簡單的白襯衫,肩膀很細,下身是同樣簡單的黑色緊身裙和黑色過膝絲襪,飾物之類的一概沒有。挎著一個白色漆皮包,腳上是黑色的尖頭高跟鞋,后跟尖尖細細,如同鉛筆芯般脆弱。
來來往往的人,很難不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白嫩無暇的圓潤臉蛋,惹人喜愛,一頭長發梳攏在腦后,露出來光潔飽滿的額頭,看起來是聰明伶俐;干凈簡潔的裝扮,則是光彩照人,一派精干女強人的風格。
處在眾人視線中心的川島美記,恍若臺風中心一樣平靜。
她的注意力,放到了窗邊看書的少年身上。
春日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下來,照得四周閃閃發光,處于光明中的少年,也被一種淡淡的溫潤感所籠罩著,臉頰細微的絨毛都在閃爍著光輝。
他像是在看書,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不時漫不經心地翻動書頁。
與周圍人打扮格格不入的校服襯衫,隨著呼吸而緩慢地起伏,一如漂浮在清晨海面的無人小艇。
簡單思考了下,川島美記朝他走過去。
“你好。”
她打聲招呼,在藤原臨也身旁落座,架起腿,朝他伸出手。
“呃,”藤原臨也遲疑了下,最低限度地笑著問:“請問你是?”
“藤原法師,我認識你。”川島美記臉上露出親和力十足的笑容,保持伸手的姿勢,“在開始今天的談話之前,請容我先表達一下對你的崇拜,真人比照片上要好看很多了喲。”
“客氣了。”藤原臨也和她握了一下手。
柔軟小巧的手手,觸感很溫潤。
握手的力量很平穩,其中似乎包含了她的什么感情,并不是那種社交性質的握手。
藤原臨也品味著手感,覺得她的手很不錯。
這當然不是什么見色起意,主要是她那柔美的鵝蛋臉,是他最喜歡的臉型。
“并沒有客氣,”川島美記一邊反復觀察他的手,一邊恭維,“相比在陰陽寮網站上看到伱的照片,真人要顯得有靈氣多了,恍若在看往日的東寶電影,有種古老的自然而然的親切感。”
稍稍觀察,得出結論。
這是一雙沒有任何繭子的手,肯定很長時間里都沒有進行過修煉。
“呃,這個,”藤原臨也看著她握著自己手不放的手,客氣地問:“可以松開了嗎?”
“你沒有,至少這幾年沒有進行過神道咒術的練習吧?”川島美記問道。
“嗯?”藤原臨也不解地看著她。
“一看手就知道。”川島美記笑著說,“你這雙手呀,不像是個整天除靈的神官,反倒像個畫家呀,音樂家什么的,是一雙充滿藝術氣息而非殺氣的手。”
“為什么這樣說?”藤原臨也好奇地問。
“嗯,大概是你給我的感覺很好呀。”川島美記另一手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背,像個少女一樣笑著,“看上去呢,像是在富裕且充滿文化氛圍的家庭中出生,并且被健康地重視地撫養長大的,我說得對嗎?”
“不可思議的猜測。”藤原臨也回應道。
既不贊同,也不反對,只是給她留下遐想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