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經猜到,為何還如此放肆!」那老者怒道。
「叫他來。」
沉前澹澹道。
「什么?」老者一愣。
轟隆!
下一刻,已經遍布裂紋的「大道天」茶餐廳轟然倒塌,其中所有桌椅和裝飾物盡數碎裂。
這對于普通人是滅頂之災的崩塌,自然傷不到其中的山海強者,除了門口那境界低微的侍者被壓在了廢墟之下生死未知,其他人都輕易的就逃脫了出來,但難免有些灰頭土臉。
而那老者更是不可置信的指著沉前,「你,你……」
他不敢相信明明自己已經自報了家門,沉前竟然還不罷手,拆的雖然只是一個茶餐廳,但這無疑是在打背后王侯的臉。
「我說了,叫他來,我可以等他。」
沉前面色不改,依舊站在原地,澹澹道。
老者也終于發狠,閉目掏出了一枚玉符一把捏碎,在場所有人都是一凜,因為知道老者是動真格的了,那玉符應該就是通知背后王侯的手段。
眾人下意識看向沉前,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瘋了嗎?
就算沉前是靖城侯親傳,軍武者萬夫長,還有赫赫戰功,但在地心都市這種地方挑釁王侯,就算是吳煒也保不住他啊!
以王侯的速度,真的感知到這里出事,絕對是片刻即到。
一時間場面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什么。
然而,一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緊接著十分鐘過去了……
天空之中依舊空空蕩蕩,除了街道上有不少路過的武者被吸引過來看熱鬧,哪里有什么王侯降臨的跡象?
「看來你背后這位王侯很忙啊!」
沉前嗤笑一聲道。
眾人都是表情怪異。
身為王侯,就算再忙碌,但臉都被人打了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況且這里還是地心都市,看那老者的模樣,顯然非大事也不可能捏碎那枚玉符,然而這位王侯卻遲遲不露面……
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情知露面了也未必能討回面子,說不定反而更丟人,不如裝作不知道,反正,除了那老者,也沒人知道「大道天」茶餐廳背后到底是哪位王侯。
「沉前,你莫要張狂,我家主人必定是有事脫不開身,等他……」
老者的狠話還沒說完,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已經響起,緊接著是一聲悶響,等眾人回過神來,那老者已經躺在了數十米外的廢墟之中,臉頰高高腫起,竟是已經昏死了過去。
而沉前依舊站在原地,扛著那塊牌匾,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在場所有山海強者都是臉色一變。
因為……以他們的眼力,竟然根本看不清沉前是出手的過程。
哪怕是最頂尖的山海,也只能看到一個模湖的影子一閃而逝,恍若幻覺。
轟隆!轟隆!….
「大道天」茶餐廳的附屬建筑也在此時相繼崩塌,這附近數千平米盡數成為了廢墟。
沉前的目光掃過人群,澹澹道,「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人動了領賞金的念頭,來,我沉前就在這,給你們一個機會,動手。」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滿目怒火,即便是沒動心思的人,此刻也有一種受到羞辱的感覺,但這些人在沉前目光看來的時候又不自然的避開了眼神。
「希望你們和異族戰斗的時候,不要這么慫。」
沉前嗤笑一聲,轉身欲走。
之前一直譏諷沉前的史宣義,見狀終于忍不住出聲
道:「九……九師兄……」
明明心中對沉前有諸多不滿,但此時真的和沉前當面,他卻發現自己連張嘴的勇氣都欠缺。
「你是何人?」沉前漠然看來。
「我是通天學宮,林老教授座下門生……」
「你既是通天學宮弟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沉前冷冷道,「你既不穿孝服,也不入殯葬,還渾身酒氣,學宮對你的恩德,老師對你的恩德,都被你吃進狗肚子了嗎?」
「我……我沒有!」
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沉前如此羞辱,史宣義頓時額頭青筋畢露,辯解道,「老師明明是死于女干人之手,可為什么你們八人什么都不做……我看不下去才不愿意參加葬禮!」
「你怎知我們什么都不做?」
沉前臉色更冷,「大師兄今日在何處,四師兄又在何處,這些你清楚嗎……再者,我們要做什么,難不成還要跟你匯報嗎?」
史宣義一呆,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什么,實際上看到沉前出現在地心都市并主動挑釁王侯的時候,史宣義就已經察覺到,沉前來地心都市一定另有目的。
他囁嚅道:「九師兄,我……」
「別叫我九師兄!」沉前厭棄道,「就算你覺得我們麻木不仁,那你自己又在做什么,怎么,只敢飲幾口馬尿在這里大放厥詞嗎?參與圍殺老師的昭遠侯住處就在前方,可敢與我同去?」
史宣義開始還有些憤然,想要反駁幾句,但聽到最后卻是一怔,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話來。
昭遠侯……
這哪里是山海境界可以對抗的存在?
史宣義縱然再對靖城侯的死再不忿,也不代表他愿意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從今日起,史宣義被逐出通天學宮,無論在何處,均不得以靖城侯門下自居,否則……殺無赦!」
沉前嗤笑一聲,扛著牌匾轉身就走。
「你……」
史宣義又羞又怒又驚,特別是看著周圍人怪異的眼神,更是有些無地自容。
身為靖城侯親傳,沉前當然有驅逐他的權利,但這卻意味著他將永遠背負一個「棄徒」的名聲,這對于普通武者來說都是奇恥大辱,更遑論對一個成名已久的頂級山海了。….
上頭的史宣義怒吼一聲,不管不顧的對沉前出手了,仿佛想要借此挽回一些什么。
這一刻有近十丈高的大道投影自史宣義身上顯現,他的肉身顯化金剛,帶著無上的風雷之勢,貫向了沉前毫無防備的背心。
即便是盛怒之中,史宣義依舊沒有輕視沉前,直接動用了全力。
頭也不回的沉前冷笑一聲,「既然你自己不珍惜,今日我便代替老師,收了你這一身修為!」
仍然沒有人看清沉前是怎么出手的,只是恍忽間,有極少數的頂級山海強者看到了一尊一閃而逝的暗黑佛像,那好似盤坐于尸山血海上的猙獰佛陀給予了他們極大的震撼,隨即下一秒,他們就看到史宣義的身影以比來時快上十倍的速度倒飛而回。
轟隆!
地心都市的街面都是以特制的星辰鋼鋪就,本來堅硬無比,即便是尋常山海也難以在其中留下痕跡,但這一刻卻是龜裂百米,在史宣義的身體撼動之下,直接出現了一個人形深坑。
史宣義就躺在其中,已經是奄奄一息,眼神渙散。
有武者用精神力隨便一感知,便倒吸一口涼氣。
史宣義雖然沒死,但他全身經脈卻直接裂成了齏粉,和廢人無異,這種傷勢即便是世間最好的藥劑也無法醫治,可以預見史宣義就算能勉強恢復,只怕也剩
不下多少實力了。
極大的可能,是將境界跌回到普通武者的層次。
接連兩次出手,毫不疑問的訴說了沉前的恐怖實力,一些原本還蠢蠢欲動的頂級山海頓時都熄滅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
「臥槽……你們快看,看沉前扛的那塊牌匾!」
在不少人的注意力還在史宣義身上的時候,忽的有人驚呼一聲。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沉前肩上的那塊牌匾,原本遮擋了其上文字的白布因為剛才的交手不知何時已經掉落,露出了牌匾的真容。
牌匾上有四個大字:「豬狗不如。」
但真正讓所有人都失聲的是左上角的抬頭:「贈昭遠侯。」
贈昭遠侯……豬狗不如?
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是幾個意思?
再聯系到之前沉前對史宣義說的「可敢與他同去昭遠侯住處」,當時不少人以為沉前只是在口嗨,但現在看來,只怕沒那么簡單。
在眾人還在議論的時候,沉前已經轉身大步而去。
有人心中一動,悄然跟了上去,片刻后滿臉古怪的轉了回來,「沉前去了王侯街……」
「嘶,真是昭遠侯的住處?」
這一次人群是真正的轟動了。
有多久,沒有出現過山海正面挑釁王侯的事情了?
也已經有人猜到了若靖城侯真的是死于人族王侯之手,那這昭遠侯多半脫不了干系。
可問題是,既然武道部遮掩了此事,那沉前這般挑釁的行為就根
還有人則是滿腹疑問。
就算真要報仇,也該是姜歡來吧?
沉前這種行為,和自殺又有什么區別……
有人呼朋喚友,有人憂心忡忡,也有人面色凝重的轉身而去,不知是去哪里通報消息,而更多的人,則是迫不及待的也趕往了王侯街,生怕會錯過這驚天的場面。
王侯街。
沉前扛著牌匾,正大步前行。
他并沒有理會身后引起的諸多風雨,實際上從在地心都市露面開始,沉前就從未想過要遮掩什么。
就算沒有茶餐廳的事情,當他真的和昭遠侯交手,一樣會驚動整個地心都市。
沉前已經等待了一個多月,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雖然取得了吳煒的默許,但沉前其實仍然顧及了大局,直到戰事平穩才真正成行。
當然,這其中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在等待系統蘇醒。
雖然沉前這一次不打算完全依賴系統,但他必須考慮的更周全,假設吳煒無法控制場面,就此引發了神帝宮的全面反撲,他必須有充足的后手來應對所有意外。
1000的能量才能喚醒系統……
代價就是沉前的資產由原本的近千億,直接縮水到了只剩下十來億。
除了現金,沉前還變賣了不少固定資產,甚至連體能藥劑的股權都轉讓了,再加上一些在百王殿的資源置換,足足花了近一個月時間,終于湊夠了足額的源石,讓系統重新蘇醒。
可以說,市面上現在很難找到成批量的源石了,幾乎都進了沉前的口袋。
對于花掉的錢沉前并不在意,到了他如今的境界,錢真的只是個數字罷了,實際上他的空間晶石里還有許多高級寶物,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沉前也算不上窮人。
別的不說,光是殘缺的量天秤拿出來,價值都難以估量。
而重新啟動的系統也發生了一些新的變化,只是沉前還沒有實踐過它們的作用。
若是昭遠侯比預計的棘手,或許就是一個檢
驗系統新功能的大好機會。
想著心事,沉前的腳步逐漸放緩,直至完全停下。
就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座占地極廣的莊園。
莊園的門牌號上清晰的寫著「三十九」。
實際上不用門牌號,沉前也知道到了,因為此刻莊園的正門大開,在正對莊園門的噴泉大廣場上,正有一道面色冷峻的身影負手而立。
他的雙眸深邃銳利,面容看起來大概三四十歲,但沉前卻知道,他起碼已經活了三百年。
昭遠侯,君不平!
他的名聲在王侯之中不算拔尖,屬于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那種,但沉前知道,對方其實是和武定侯同一個時期的人物。
靈氣復蘇初期,他也曾閃耀一時,只是那個時代有九王存在,太多的絕世人物都被遮掩了風采,所以不那么起眼罷了。
但這不代表他們不強。
而顯然,昭遠侯早已察覺到沉前的打算,或者說,以王侯的感知力,只怕沉前剛剛出現在地心都市,就已經被君不平發現了。
身為頂級王侯的驕傲和威嚴,讓他直接打開了莊園大門,就站在這里等待著沉前。
雖然莊園內同樣還居住著數十個頂級山海,但他們誰都沒露面。
既然沉前敢如此挑釁昭遠侯,那就只能由昭遠侯親自出手鎮壓沉前,以沉前的隕落向世人宣告……王侯不可輕侮!
「君不平,今日是家師忌日,這塊匾……送給你!」
冷然的目視著昭遠侯,沉前身軀一抖,肩上的牌匾頓時高高飛起,直接掛在了莊園的大門上。.
咸魚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