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三哥,你做事穩重,先做花姐的副將,助她一臂之力。”
張坤見著旁邊那兩個滿臉艷羨的漢子,心中好笑。
無論是哪個年代,名利二字總是讓人趨之若鶩。
就算是混跡在江湖中,自詡名利與我如浮云的好漢……真正遇到機會來臨,也會心動得不能自已。
“那敢情好,樵某……末將領命,定然不付主公所托。”
好吧,主公都叫上了,有前途。
張坤十分滿意的拍了拍樵三哥的肩膀,呵呵笑著點了點頭,以示嘉許。
“好好干,花姐練刀,你練斧,刀斧不分家,有了閑暇,也來我這里,咱們好好練練。”
“是,是,多謝主公。”
看起來很憨厚的黑漢子,笑得絡緦胡須狂亂顫抖,明顯控制不住心中興奮之情。
江湖中人,強者為尊。
實際上,比起朝堂這中,大軍之中還要真實。
在朝廷之中,大軍對陣之時,往往還可以借勢結盟,用策用謀,用出種種手段,從而以弱勝強,挽回局勢。
但是,在江湖上,在游俠群中,強就是強,弱就是弱,很少會出現以弱勝強的情況。
往往,出現一個大游俠,名聲傳出去了,就會四方景從,得到無數人的追隨。
他們,就是最最慕強的一批人。
先前跟著張坤這位陳家庶子,并沒有想過什么前途……只是拿一條命出來拼,講的是情份,是義氣。
他們內心深處,也只是把自己當做客人,看在花四姐的面子上盡一份心。
但是,看到張坤那種神乎其神的力量和武藝之后,就連花四姐這位從小看到大的姐們都已經被震撼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樵三和文六這兩人,怎么可能有不受觸動。
如此武功,如此氣魄,不追隨一番,建功立業搏個前程,那就是真的傻了。
“文六哥,你為人精細,這府內上下人等,以及產業田畝,你一一清算明白,暫時擔任后勤主官,算是副將。”
“是,主公,就叫小的為文小六就行,擔不起六哥兩字。”
文六指滿臉堆笑。
他的確是為人精細,能認字,會算數。
在彭城六友的這個小團體里,他還擔當了軍師的角色……看上去身形矮小,年紀也最小,卻也沒人真敢小看他。
張坤甚至覺得,真正遇到危險,生死拼殺起來,這位身形不高的年輕人,活命的機會,其實比花四姐和樵三哥還要大。
他的身法極快,一身武功,走的是小巧的路子。
正面攻堅能力或許不強,但是,射箭騎馬,竄屋上房,刺殺暗算等等功夫,卻是厲害得很。
正因為有著這種特長。
一路走來,探聽情報,竄高伏低的,基本上都是文六指在負責。
張坤對外面的一些情況的掌握,也多是從他的嘴里得知……
也沒什么信不過的。
人家都豁出性命來幫自己了,還有什么可說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這份情義是肯定要記住。
再說,張坤此時也無人可用。
他根本就分不清,這偌大的府第中,哪些人是心向“老爺”?哪些人是心向“大公子”?或者是,全府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自己人。
這種情況下,比較起來,至少樵三和文六指幾人,算是自己的親近班底。
實力如何暫且不說,忠心方面,卻是不容置疑。
因為,他們也沒什么人投靠,本來就是四處流浪,混口飯吃。
有人給他們一個前程,而且,還是看起來很有前途,不會那么快就破滅的勢力,哪里容得他們不盡心竭力。
“主公,掌管陳家,收羅兵馬,不算難事,只不過,如今下邳城內,各方勢力繁雜,尤其是溫侯那邊,不太好應對。”
不虧張坤要把大管家的職務給他,文六指的心思顯然要縝密許多。
從張坤主動收攏陳家勢力的行動中,他立即看出來了,這位主公到底想做什么。
并且,還看出了他們最大的危機來源。
危機倒不是遠在徐州城和廣陵城的陳氏嫡脈勢力。
而是近在遲尺的溫侯勢力。
你說,人家身為徐州牧,下邳城又在他們的掌控之下,哪里會容得下,突兀出現一支不受控制的八百人兵力?
這不是往人家胸腹之處插釘子嗎?
尤其是,在文六指看來,陳家那兩父子,恐怕會不安好心,很快就會與呂奉先麾下兵力干起來。
這時候,下邳城內這一支陳家兵馬,就變得不尷不尬起來。
“不錯,你想得很周到。此事暫且不用煩心,我自有分寸。”
張坤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也沒說起自己到底會怎么應付,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文六指聽后就也不多問,立時放下心來,整理內院,撥付婢女服侍張坤……
并且,召集大小管家,以及各商鋪田產管事進行商議……同時,還派人把另外兩位被嚇壞了的“公子”安排住下。
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完全不用張坤去操心。
坐在大堂內啜著茶水,細細觀察了好一會,張坤才放下心來,有心情安靜的輕聲誦讀那本黃庭經……
每天精神都有長進,只需要讀讀書而已,這種活兒打著燈籠都不太好找,張坤哪里愿意停下?
他此時已經嘗到了其中的甜頭,恨不得一天的時間分成兩天來用。
暫時顧不上理會諸般雜事。
張坤發現,隨著精神力一天天的長進,自己的拳法刀法,漸漸的就有些摸到了“入微”的邊界。
一刀砍出,以前只是追求更大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
造成的打擊結果到底如何?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只知道,力量渲泄之下,或震蕩或穿透,或沖擊或切割……
全憑運勁手法操控,不能細致而微。
說白了,以前的攻擊方式,有點粗糙。出手之時,只能隱約的感覺到力量的運行沖擊,具體是怎么做功,效率如何?卻是懵懵懂懂。
勁力是攻出去了,有幾分是被抵消,有幾分是運用在敵人四肢,又有幾分攻到了內腑深處?
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就不太清楚。
現在,隨著精神力日益壯大,感應得就清楚很多。
當日面對陳順騎馬攻擊之時,他不但以兩根手指消減了對方挾馬匹沖勢馭使的刀鋒,更是,借力用力,反擊回去,震斷了對方的手臂。
而且,分出三成力道來,穿透馬身,震斷了兩只馬前腳。
就是進步之后力量的運用體驗。
出手的一瞬間,他的大腦似乎變成了功能強大的處理器……
全身力道各司其職,陰與陽,震蕩和穿透,消融和轉化,盡在心中流轉。
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這就是張坤精神力逐步強大之后,看到的戰力增長之路。
境界雖然沒有什么本質上的進步,運用起來,卻是精妙許多。
隨發了陳忠和陳順,殺了十余個身懷敵意的士卒,鎮壓了八百家兵之后,張坤當然不是沒有收獲。
隨著5點金黃色龍氣點撲入眉心,張坤立即就明白了。
在這個世界收攏民心龍氣,其實很可行。
只是鎮壓了陳家的內部分裂,打倒兩個明勁級別的家將,打殺了十幾個不入流的士卒……
這在張坤的經歷之中,什么也算不上。
但就是這種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一件很沒有影響力的事情,卻給了自己5點龍氣值。
只能說,這個年代的百姓,苦戰亂久矣,極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來結束一切……
只要能給他們希望,就會有許多人信任并歸附。
在此過程之中,就算是付出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這也正是很好的解釋了,如袁術、如曹操、如呂布這類人,為何都有如此眾多的人才歸附的原因。
因為,百姓為了活下去,已經用盡了所有精力。
沒心情,也沒力氣去分辨誰賢誰愚,誰忠誰奸。
你強,你有理。
這就是亂世的真相。
龍氣的獲取,也因此,變得簡單了許多。
現代世界民智已開,自我精神達到極致,從根本上就很難信任別人依賴別人,更別提崇拜別人……獲得龍氣,就遠遠比不上此方亂世。
就算是大青,雖然百姓愚笨,很容易被人影響。
但是,那些百姓卻是被影響得太過份了,已經趨向于無知無感的麻木……
不打破麻木狀態,不覺醒自我意識、求存意識,就連崇拜的種子都沒有生成。
在這種情況下,獲取龍氣的難度,雖然比現代世界要容易一些,但比起如今的三國世界來,又要難上許多。
‘所以,在此方世界,雖然不見得能學到太過高深的武學,也不見得真能學到什么精神運用法門。對我來說,仍然算得上是一個寶地。’
在海量的龍氣加持之下,瘋狂提升境界……
可想而知,能把自己這身氣血武道,推演到什么地步。
只要龍氣夠多,提升武力層次夠快,那方異世,也不是不能闖上一下。
如今,需要的,也只是一個機會而已。
張坤在等。
‘雖然不知道,機緣會以何種面目出現,但我知道,一定會來。’
‘八方風雨會徐州,如今算得上是大爭之世,就算沒有機緣,我也要生造一個出來。’
張坤微微睜開雙目,目中光芒微閃,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匹馬,一柄刀。
馬要好馬,刀要好刀。
陳家雖然家大業大,銀錢豐足,但是,軍械和戰馬這東西,一向都是管制品,誰也沒有多余的存留……
在文六指的仔細盤問,四方搜羅之下,也只是找到了百余匹馬,以及五六百普通刀矛兵器,情況算不得好。
倒是糧食和肉類,在張坤不計工本的大肆消耗錢財的情況下,收集到不少,練兵的消耗暫時可以滿足。
他個人的代步坐騎,隨便選了一匹高大戰馬。
能騎能跑,勉強也足夠。
兵器這事,就不能馬虎……
張坤派人四方打聽,找到一個比較厲害的鐵匠,花費兩百金,以隕石和黑鐵鐵精混合打造了一柄三尖兩刃刀。
此刀重一百六十八斤,摻雜了不少玄鐵,鋒利之處,或許比不上某些出名兵器。
堅固程度上一點也不差。
畢竟,材料和重量擺在那里。
一般人別說拿來使用,就算是兩人合力,抬起來都費勁。
倒不是不想打造得更重一些。
以他三千三百余斤的力量,三五百斤的兵器,用起來也不算墜手。
但是,兵器太重,攜帶太不方便,戰馬也馱不了多久。
而且,材料也跟不太上,造出來之后,會顯得兵刃體型巨大,不太順手。
當然,以他的力量,百多斤的兵器,用力揮斬起來,殺傷力也十分驚人……
凡事不可求得圓滿,將就將就用吧。
張坤這樣想著。
卻沒看到,指揮著人抬兵器入得后院的文六指,那驚駭欲絕的臉。
“嗚嗚嗚……”
張坤拿著三尖兩刃刀,如同舞著麥桿一般輕松,耍了幾個刀花,勐然噼落。
狂風怒號著,卷得門口數人站不住腳步,踉踉蹌蹌差點摔倒。
他隨手掂量掂量手中三尖刀,也看不出滿意不滿意,往地下一矗,震得屋宇都瑟瑟發抖,才轉過頭看向文六指,“可是小沛那里有了消息?”
“是,主公目光如炬,明見萬里……”
文六指一開口就是老馬屁精了,大段的吹捧不要錢的往外淌。
“行了,不用你說,花姐,你不練兵怎么跑過來了?說說吧,如今呂布那邊有何進展?”
“是先勝后敗,倉皇逃脫……一戰之下,優勢全失,不但小沛重新丟掉了,連徐州都已失去。如今被曹軍追著屁股打,預計明日清晨時分,就要逃到下邳來。”
花四姐眉頭緊鎖。
局勢的變化,顯然不是她能理解得了的。
前一日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后一日,則是各方齊齊翻臉,同時下手。
陳家父子兩人做為先鋒,引狼入室,打了呂布軍一個措手不及。
就連早就丟妻棄子敗逃得遠遠的劉備,手下軍兵也突然多了起來,領三萬兵反撲。
最要命的,還是曹操大軍十萬……已從許都發兵,直插徐州腹心之地。
沿路沒有遇到絲毫阻擋……
反倒是與陳家父子合兵一處,殺向下邳。
這三家兵馬同時發力,呂布軍又怎么抵擋得住?
只感覺大好局勢一下就沒了,現如今,唯一還算安全,還掌控在自家手里的就只有下邳城,一退到底,勝算已是極低。
“這一下,我們也逃不出去了。無論是呂布軍,還是外面的陳家父子和曹操劉備軍,只怕都不會放過咱們。不如,搶先一步突圍……只不過,天下雖大,卻也沒有可以投奔之地。說不定,在中途就遇上聯軍,直接被圍攻至死。”花四姐憂心忡忡的說道。
“不慌,打得越兇越好,敵勢越強越好,不這樣,又怎么可能逆勢奮進,成為一方諸侯呢?”
張坤算是看得明白。
如今天下諸候雖然看起來打成了一鍋粥。
似乎任憑誰都可以從中分得一杯羹。
事實上,局勢已經差不多可以確定了。
名聲,地盤,家世和武力,全都在寥寥數人手中。
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誰,不管有多少才華,多少武力,想在這些人之間突然崛起,實在太難。
白手起家的難度,看看劉皇叔就知道。
這位,要名望有名望,要支持有支持,要武力有武力,卻偏偏混得這般艱難……
四處東奔西跑的,時常連妻子孩兒都跑丟掉。
先來吃飽,后來吃草。
劉皇叔的際遇,就證明了這一點。
眼前這光景,各方諸候已經徹底站穩,處于高速發展之中。決不容許,他們之間再出現一個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勢力。
一旦出現,必然會引得群起而攻。
“加緊練兵吧,靜觀其變。”
張坤揮了揮手,讓花四姐和文六指兩人退下。
緩緩坐下沉思。
‘只希望呂布能大氣一點,不要一回來就拿陳家的孤弱老小出氣。
真的提前對上了他,不但對方這支兵力敗亡得更快,我也沒有做好準備。
到時,就免不得成全了人妻曹,反倒是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