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就好好練,我相信你可以滴。”
張坤笑著摸了摸剛剛到自己胸口高的小丫頭腦袋,心中微覺暖意。
除了鼓勵,他還能說什么。
說實在的,小鯉魚的根基其實已經很不錯,至少,在短時間之內,不適合強行激發潛能,成長也有個過程,在她徹底掌控自己的力量之前,一旦血脈潛能全部激發出來,很可能會傷到自己。
‘什么樣的方法,能夠更快的讓人掌控一門技能,或者說,是掌控自己的力量呢?無他,生死之間而已。’
張坤心念微轉。
看了看手中的五陰旗,默默感應著五陰真意,有了一個想法。
五陰堂的堂主秦同歸,以此旗立堂,打下了赫赫威名,算在是岳州五縣之中,也是有名的人物。
但是,在張坤看來,秦同歸對于此旗的理解并不算深刻。
他只是把五陰旗當做布陣陣旗來用,布下五陰噬魂陣,然后,驅使五陰之鬼直來直去的攻擊咬噬對手。
好吧,把這五陰之鬼當成了野獸……
實際上,以張坤如今高達三千的精神力,一眼掃過五陰噬魂旗,就已經看懂了其中隱藏著的高深思想。
攻擊力倒在其次,旗子中的五陰理念,卻是很有用的東西。
據張坤猜測,此旗雖是出自旁門,但肯定是借鑒了佛門五陰八苦、七情六欲的思想。名為五陰旗,取五陰熾盛之意。
其中五鬼,分為色、想、行、識、受,每一只虛實相間的靈鬼,都有著極為奇異的本事,就看操控之人,能否領悟其中真意,是否能夠激發出其中最隱秘的力量。
‘這五只陰鬼,最大的用處,其實不是正面攻擊,而是這樣子的。’
張坤看著小鯉魚滿含期待的雙眼,呵呵一笑,拂袖一揮……
五只陰鬼之中,一道虛無縹緲的半透明影子出現,迎風一晃,就化為小鯉魚丫頭的形像,無論是高矮胖瘦,再到手中拿著的短劍,頭上兩丫髻隱隱透出來的龍角嫩包,全都一模一樣。
甚至,連血脈氣息,以及身形步態,臉上的嬰兒肥,嘴角的小酒窩都是一樣。
這只陰鬼一出現,短劍一擺,氣勢洶洶的就沖著小鯉魚沖了過去,“來,來打我啊。”
“喂喂,你是誰,怎么看著好眼熟,不對,跟我一樣……別打,別打,輕點……”
沒過幾招,小鯉魚就被打得滿頭包,滿場飛奔,被那陰鬼幻化出來的“自己”打得沒有一點脾氣。
同樣的力量,同樣的招數,以及同樣的肉身強橫度,偏偏還有著層出不窮的招法和招意,打起來,自己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再不停手我生氣了呀,我真生氣了,我要動真格的了。”小鯉魚大呼小叫著,終于被逼到極處,奮起反擊,然后,被兩下打倒在地。
這一次,小鯉魚卻是沒有再叫苦,也沒有偷懶。
她大抵是明白了。
自家“相公”弄出來一個與自己力量速度反應全都一模一樣的人偶出來,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實力。
若是連對方也打不敗,那談什么超越自己,也不要想著去保護自家“相公”。
她抿了抿嘴,強忍著心頭的委屈和身上的痛苦,眼眶里淚珠轉來轉去的,強打精神,又與眼前的強大對手對攻起來,雖然沒幾下又被打倒,卻是百折不撓,屢敗屢戰,誓不認輸。
漸漸的,她就發現,對手的攻擊和防御手法,那些精妙到難以形容的秘法,其實自己完全可以學會,因為是同一個軀體用出來的攻招,所學又全是自己理解范圍之內的東西,一看就會了,剩下的,就只有熟練而已。
“還能這樣。”
打了一會,又脆敗了幾次之后,小鯉魚眼睛里就有了光彩,心想,這是一個寶庫啊。
雖然中招了身體會很痛,也會很有挫折感。
但相比起得到的好處說,這其實不算什么……
‘別怪我拔苗助長,只有沉重的壓力,才能更好的掌握力量,這個世界很亂,高手也太多了,就連我自己也不敢說百分百就能自保,對于一條可以化龍的金鯉來說,實在是太過危險了,更別提,還有別有用心之人,在一旁窘迫抓捕。’
‘上點心吧,小魚魚,你自個兒強大起來,終有一天,憑著自己的力量沖破一切險阻,縱橫四海之中。’
張坤默默的祝福著,心里則是偷笑。
因為,以“識鬼”幻形出來的“偽鯉魚”,作為小鯉魚的對手,還隱藏著許多東西。
這也是五陰之鬼的奇特妙用之一。
顧名思議,識鬼,就是六識轉注。
是張坤一身所學的轉移。
別看那只是一只罡勁初期攻擊力的鬼物,不但掌握了張坤的所有搏殺技巧,更是撐握著意與勢,掌握著融神入罡之法。
小鯉魚心心念念的想要打敗另一個鏡像般的自己,很快,她就會發現,對手會掏出一樣又一樣的本事。
希望她不要太過絕望才好。
“要過去嗎?”
魏連、石頭、王三、林起等人,全都遠遠看著,不敢靠近。
時不時的就深吸一口涼氣。
他們這批人剛剛趕到不久,還在外面護衛著山莊,然后,就發現了小丫頭這般凄慘的一幕。
爬起又被打倒,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了。
雖然看著小鯉魚運轉力量越來越精熟,實力也在強大壓制之下,漸漸的增長。
但是,這種打法,實在太過驚悚了。
那種完全無法看到希望的絕望。
眼前就像是有著一座高山一般難以跨越。
如果換做是自己,真的能夠承受下來嗎?
看了好一陣子,魏連幾人覺得,這時候還是不要打擾眼前的教導場面,等等再過來。
“你們也看著眼饞了嗎?正好,也加入特訓之中吧,只是這么一點點本事,怎么能夠鎮壓巴陵不臣,又怎么做到緝盜殺賊?”
張坤看著這三十幾位趕過來的手下,心想自己不能厚此薄彼。
手下強大起來,也就是自己強大。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想要將巴陵打造成世外桃源,首善之地,得力的人手越多越好。
治理民生方面可以慢慢灌輸,記著規則辦事就可。
但是,個人戰斗能力方面,卻是不能有半點馬虎。
總不能隨便蹦出幾個小賊來,就需要自己出馬,那還要不要修練了,還能不能享受這個時代的特色風光了。
想到這里。
他取下五陰旗,向著三十幾個手下,輕輕一揮,又是一股澹煙掠出,聚而成形。
廣場外面,出現一個黑衣黑巾,只露出一雙眼睛、手持長刀的刀客。
這刀客手持木刀,來去如電,招法精妙,殺機凜冽。
一閃就到了魏連的眼前,長刀奔雷閃電般斬向他的脖頸,銳利無匹的鋒芒還未觸及皮膚,魏連已然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似乎已經快要不屬于自己,就要沖天而起。
此時此刻,他哪里還能記得,自己身處張家宅院之中,只覺來到了尸山血海的戰場,一個不慎就是身死。
倉促之間,他氣血瘋狂運轉,體外爆炸一般的就綻開一層血焰來,在生命的最后關頭,斬出了最強一刀。
噗……
一聲悶響。
那黑衣人倒翻的同時,魏連也受不住這股力道,向后飛退。
還沒等他站穩,黑衣人腳步后挫,長刀一旋,貼地疾奔過來,橫刀斬向自己腰步。
“還來?”
魏連背心冷汗直冒,已經徹底忘卻了一切,在生死之間瘋狂跳舞。
出現這種情況的,不僅僅是魏連。
石頭也是一樣。
石頭正看著熱鬧,冷不防,一個黑衣人拿著巨大黑棍轟然砸落,直驚得他亡魂大冒,使勁渾身本事,在生死之間,殊死搏殺起來。
王三,林起以及諸多煉髓、易筋的強手,全都遇到了自己的生平大敵。
現場一片大亂,嘶吼拼殺之音不絕于耳,卻又被封鎖在了一片場地之中,外面不聞半點聲響。
“呵呵……”
張坤輕笑出聲。
如果說“五陰識鬼”就是化為鏡像,匯聚自身所知所識,攻伐小鯉魚。
那么,后面化出來的“五陰行鬼”則是無所不在,無處不至,堪堪以比魏連等人稍稍強上少許的力量和速度,強行把對方置于生死關頭,逼出生命潛力來。
這種方法好不好用。
張坤用自己親身體驗的過往,告訴他們,極為好用。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有時候,修練十年二十年,還比不上一場刻骨銘心的生死搏殺。
再弱的普通人,一旦遇到最值得珍惜的,最渴望挽留的,最痛恨仇視的一些東西,總能迸發出連自己都無法想象的巨大能量。
如果真的是普通人,這種能量一旦激發出來,接下來,自然是衰弱,損傷,很可能身體都會崩潰。
但是,如魏連這種身體進化到一定程度的,過份的激發潛力之后,看到了自己可能達到的境界,接下來,只要有著充足的營養補充,有著高明的醫師療養,實力就會翻著倍兒的往上增長。
這就是張坤所設計出來的“地獄培訓法”。
隔個三五日來這么一回,相信,所有人至少都能提升一個境界,甚至幾個境界。
跟以往判若兩人。
而且,在生死之間搏殺習慣了,再來遇見危險,那自然是從容處之,能發揮十二成的實力。
更是一舉兩得。
“好,好,再過不久,我就能有一支強橫堪用的隊伍,只要不遇著作弊一樣的強大對手,巴陵縣基本上可以做到風雨不透。”
張坤點了點頭。
抬頭望了望左側遠處山峰,他知道那里有人正在看著。
但是,無所謂。
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懼有人知道自己的實力。
巴陵縣內,也再沒了對手。
倒是縣令那里。
這般設計謀劃,聯系如此多的高手來攻打自己,是很沒有道理的一件事情。
善惡到頭終有報。
雖然是一個笑話,但張坤覺得,有必要讓這話成為事實。
人,不懂得敬畏,就會任意妄為,非百姓之福。
“五陰識盛,是人是鬼,是生是死,就看你造化吧……”
張坤冷然一笑,五陰旗再擺。
剩余的三只陰鬼,化為透明光紋,一閃就沒入夜空之中。
其一曰“色”,有形質礙,煩惱是非;
其一曰“受”,境由心造,順逆無定;
其一曰“想”,認物為己,顛倒離亂……
三鬼一聲啾嘯,就如放風出來的孩子,它們覺得,有一個懂得心思的主人,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
原本被窒鎖的實力,對天地規則的領悟,悄然回歸,身上氣息,悄悄然就強大了三分。
出自旁門左道,也向往名門正法。
就算是身為鬼物,也渴望正果。
三鬼一閃,沒入縣衙巨大庭園之內,各自找了一個方向,潛隱不見。
山坡之上,陳子安直感覺冰水澆頭,一股寒意從腦門直流到尾椎,牙齒打了個磕,勐然轉頭,急急說道:“快走,快走,回府去,閉門不出,這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摻和得起的了。”
“怎么了?當家的。”婦人有些不解的望著自家相公,就算是今晚看到的好戲,并沒有看到最好的結果,也不至于如此驚懼吧。
這還是以往那個意氣飛揚的縣尉大人嗎?
還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想要為百姓伸張正義,讓轄區無益無匪的將領嗎?
眼前見到的,只是一個心虛膽寒,隨波逐流的庸將昏官。
“那人就算是再強,他如今無有官身,所做一切,已違王法……如此以往,等到天策府來人,肯定就有不測之禍,又何必擔憂懼怕呢?”
婦人強行壓下心頭的不滿,緩緩說道。
“你知道什么?”
陳子安側首看向自家夫人,眼中全是無奈:“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張百齡異日到底會有什么樣的下場,為夫是不知道的。但是,與他為敵之人的下場,我卻是看到了,你剛剛不是在說,縣令大人做了許多事情,一計未成,必然再起事端嗎?這話說得太早了……”
“你是說?”
“沒錯,為夫雖然實力算不得太過高強,總也算是一個先天后期,自信這雙招子還算明亮,你猜剛剛我看到了什么?”
縣尉神情怔忡,一邊帶著自家夫人與兩個護衛,摸黑回府,一邊沉聲說道:“為夫看到,三道實力強橫,勝我十倍的黑影,已經借著月色,撲入到了縣衙之中。”
這話說得陰惻惻的,聽得婦人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心中勐然一動。
“是張府過來的?”
“當然。”陳子安長長吐了一口氣,感覺全身無力:“先前,那黑影出動之時,我感覺到,一道視線隔著數百丈之遠,遙遙的看了我們一眼,這并非錯覺。我甚至懷疑,他已經發現我們的在一旁觀瞧了,只不過,懶得理會而已。”
“好險吶,想想當初,若是真的派出城衛與他作對,此時不知何等下場。”
想到縣令家里如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陳子安心中就七上八下的。
兔死狐悲,就如此時。
那家伙絕對是報仇不隔夜的性子。
而且。
無法無天。
實在招惹不得。
可是,自己已經把巴陵的情況稟報給了天策府,若是來的是個愣頭青校尉,到時不知怎么收場。
這就算是想要茍起來,也不太好辦了。
他轉頭看向自家夫人,在瑩瑩月光之下,就見到夫人的臉色,也是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