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說了很多最近的事,也說了自己有關白陽邪祀的猜測,老羊一看就明白余子清為什么要問。
看完信之后,里長在旁邊研墨,老羊用蹄子夾著一支筆,開始揚揚灑灑的書寫。
恢復手臂的方法,的確有不少。
要是九階體修,斷臂頂多算是小傷,自己就能恢復。
或者在之前就覺醒過對應的神通,這種傷勢也是小問題。
其實要是余子清說的那個朋友,不介意換個種族的話,其實特別容易,直接餓死,立馬就能恢復,餓鬼之道目前來看,還是挺有前途的,第一批走的人,雖無前人經驗,但只要不走岔路,必定前途無量。
不過余子清既然問他了,那就很顯然那個斷臂的家伙,目前可能不太想換個種族。
老羊想了想,開始給書寫斷臂重生的方法,最好的當然是服用斷續丹,品階最高的斷續丹,長出來就能跟原來的一樣,可惜不適合窮人,那就只能寫經濟適用版。
揚揚灑灑的寫完四五種之后,老羊繼續書寫奪舍九法,囊括所有有記載的類型,當然,這個只是介紹,沒有具體法門。
具體法門他的確知道幾種,只是不敢隨便寫出來,這種法門是禁忌,容易惹到事。
奪舍的法門不敢寫,可防奪舍的那就隨便寫了,這種東西,在大乾瑯琊院,有幾種防御法門,都敢拿出來當教材用。
余子清出門這么久,好不容易來一次信,請教他一次,老羊趕緊使出渾身解數。
在村子里,可太寂寞了,這些村民什么都好,就是無關的東西,都不太想關注,哪像余子清那般,好奇心重的,恨不得把他腦袋里有用無用的知識全部復制一份。
以前這么好學的人倒是見得多,有時候他還有些煩,現在在村子里一個都沒有,反而覺得渾身不舒服。
尤其是村子里這些家伙,無用的知識,是聽都不想聽,天天就知道煉體,打架,挨打,挖礦,吃飯……
他一身所學,除了最不擅長的煉體,竟然都沒什么用武之地了。
唰唰唰的寫完,老羊覺得還不過癮,又附上一些他覺得余子清可能會用到的東西,再附帶幾門,他覺得以余子清的水平,也能修成,威力大好入門的秘術。
至于這些秘術,消耗大、可能會有點副作用,對于余子清這種體修來說,問題不大。
煉氣煉神的秘術都給加上,最后再給加了些武道真意的修行法門……
出門在外,沒吃到苦頭那是不可能的,多給點保障是應該的。
里長在旁邊看的眼皮直跳,老羊這是要干什么?
“你費那事干嘛?還不如早點把錦嵐菇種出來,讓他好好煉體,早日進階到不死境,到時候什么秘術都不用練,誰也打不死他。”
“呵呵……”
老羊皮笑肉不笑,懶得跟這種老村民掰扯。
九階體修?
想啥呢,修士數量最多的大乾,現在就一個九階體修,而且還不是大乾朝廷的人。
里長搖了搖頭,自顧自的抽空繼續煉體。
里長見識不如老羊,知識儲備不如老羊,但是有些事情上,卻遠比老羊專注。
自從他衰敗的氣血慢慢恢復之后,老羊說,他這一生的積累,已經可以類比成可以正常入道的修道者的積累了,起碼能毫無阻礙的進階到七階,八階、九階也不是不可能。
自此,里長就有了一個很單純的想法。
好好煉體,有朝一日,進階不死境體修,要是能更高,那自然更好。
以前荒原還正常,他的年紀也沒這么大的時候,外面的村子,有誰欺負了他村子里的人,他就先去把對方村子的里長錘一頓,對方就老實了。
現在看起來不一樣,里長卻覺得本質上還是一樣的,要是余子清在外面受欺負了,他不知道具體情況無所謂,只需要過去把對方勢力里最強的、地位最高的那個人錘一頓就行。
所以現在里長的修煉熱情很高,也耐得住寂寞和枯燥,心境平和,不驕不躁,這心態遠不是小年輕能比的。
修行了沒一會兒,老羊奮筆疾書也結束了,里長將信件整理好,看著老羊噴出一口煞氣,將信件封閉,他拿著信件便消失在原地。
里長沒讓槐樹林里的餓鬼送,他要親自過去,見見送信的人。
槐樹林厚厚的落葉層,在里長靠近之后,立刻自動散開,露出一條路。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殘影,迅速的在槐樹林里穿行,所過之處,有些餓鬼還專門控制著槐樹,從地上拔出根系,往旁邊挪一挪,給里長讓開路,省的被這種人形泥頭車撞碎了,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片刻之后,氣血奔涌的里長出現在槐樹林的邊緣。
驛馬官還在這里等著,盤算著第一次一滴,第二次送就是兩滴,那下一次可不就賺了么。
正想著呢,便見槐樹林里的槐樹,急匆匆的拔出粗壯的根系,向著旁邊挪了挪。
過去沒幾個呼吸,便見槐樹林深處,紅光湛湛,濃烈到燃燒起來的氣血之力,讓周圍的溫度直線飆升。
驛馬官一眨眼,便見一個消瘦的老者,出現在了槐樹林外面。
老者左右看了看,看到地上的驛馬官,立刻露出一絲笑容。
“這位便是驛馬官吧,有勞了。”
里長將信件交給對方,然后又拿出一個盒子。
“這里有點剛炸出來的小玩意,是我們這的特產,別的地方沒有,閣下可以嘗嘗鮮。”
驛馬官的腦袋上開始冒汗,一是熱的,二是被嚇的。
被一個氣血之力如此濃郁的體修近身,而且這么近的距離,他短時間內爆發的極限速度,可能還不如對方。
當然,他不是覺得對方有惡意,而是對方的頭發絲無意間碰到他,他可能就得死。
“不勞不勞,應該的。”
驛馬官拿了信件,再順手將盒子塞進大袖里,一句話不敢多說,瞬間消失在原地。
里長還想再客套兩句,驛馬官卻已經跑了,他看了看自己,想了想老羊介紹的驛馬,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心急,嚇到對方了,下次還是走慢點,客氣點,總是沒壞處的。
……
一天多之后,驛馬官再次返回,將信件送到余子清手里。
信還沒看,余子清便爽快的先給了兩滴甘霖。
“有勞了,這算預支下次的。”
驛馬官眉開眼笑,立刻忘了之前的驚嚇,沒干活先拿錢,放到誰身上都是很愉快。
想到以后還有,驛馬官張口將這兩滴甘霖也吞了下去。
霎時之間,便見他眉頭微蹙,小臉都擠到了一起,而后噦的一聲,張口吐出一團黑水。
黑水落地之后,化成一個圓球,翻滾著蠕動,幾個呼吸之后,那黑水慢慢凝結,就見其表面,忽然破開一個洞,一只小小的黑蹄子從里面探了出來。
緊跟著,一頭不到一寸高,枯瘦漆黑的小馬駒,從里面鉆了出來。
小馬駒站起身,圍繞著驛馬官左右奔騰了一圈,又沖到余子清身邊,踩著余子清的腿,豎著奔行上來,繞著余子清的肩膀來回奔騰,還不時的蹭蹭余子清的臉頰。
余子清伸出一根手指,那漆黑的小馬駒便立刻拿臉蹭他的手指。
想了想,余子清又拿出一滴甘霖,伸出一根手指,遞到小馬駒面前。
小馬駒來者不拒,吸溜一口便將那滴甘霖吞下,原本不到一寸高的身體,也隨之長大了一點點,肚皮都撐得圓滾滾的。
吃飽了,那小馬駒便立刻跳了下來,重新回到驛馬官身邊,靜靜的靠著他臥下。
驛馬官摸著小馬駒的腦袋,笑的見牙不見眼。
“我也有馬了,回去就得升官,想吃什么吃什么。”
“下次幫你送信不收錢,免費一次,不,兩次!”
“你們還有伴生坐騎?”余子清大奇,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這點,老羊都沒說過。
“當然有了,不然為什么叫驛馬,每個驛馬都有可能擁有自己的伙伴,只不過以前,只有我們族長有,現在我也有了。”
驛馬官笑的現在都還合不攏嘴,他走到余子清身前,一只手驟然化作了馬蹄,印在了余子清的手臂上,留下一個印記。
“你下次想要讓我幫你送信,你就用這個召喚我,我感應到了,會立刻趕來,現在我得回去了。”
“好,恭喜你啊,你也有馬了。”
驛馬官將初生的小馬駒收起,瞬間消失在原地。
一路回到了大離,來到了東宮,東宮太子正在看書。
“殿下,你召喚我,要送信么?”
東宮太子打量著驛馬官,目光一凝,便見驛馬官的大袖里,一只漆黑枯瘦的小馬駒跌落了下來。
“咦,你也化生出伴生坐騎了?”
“僥幸,僥幸,遇到了個很好很好的人。”驛馬官頓時忍不住了,笑的掩不住嘴:“殿下,你要往哪送信?”
“送信的事不急,你先給我說說怎么回事?”
驛馬官也沒隱瞞,就說了余子清讓他幫忙送一封家書的事。
“你沒有進入錦嵐山禁地,但是見到那里的人了?”
“見到倒是見到了。”驛馬官很老實,跟著就搖了搖頭:“不過殿下,我只是幫卿大哥送家書,我見到誰了,可就不能說了,送到哪了是你自己猜的,跟我沒關系……”
驛馬官說著說著,就有些窘迫,扭捏的道。
“你能不能不要問我了,再說我覺得對不起卿大哥了。”
太子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驛馬官的小腦袋。
“你呀,這就被人收買了啊,好吧,我不問了,不過,下次你幫他送家書,可必須得空閑的時候,規矩不能壞。”
“這個我當然明白,我可是大離的驛馬官。”驛馬官連連點頭。
太子笑著搖了搖頭,她可不會跟這些小家伙較真。
她也明白,驛馬一族,第二個伴生坐騎,對于這些小驛馬的意義。
驛馬一族的族長,是從一頭活的很久的烈焰龍馬王的骸骨上孕育而生,伴生坐騎天馬,也是耗費了一絲真龍精血,才化生而出。
眼前這個驛馬官,沒當場抱著大腿不撒手,受到召喚,還肯立刻回來,已經是心思很單純了。
“好了,你替我送一封密信,給西荒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