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就問,身邊就有個懂得多的大佬,余子清可從來不覺得沒見識丟人,沒見識還不想問才丟人。
他將敖青的話,給老羊復述了一遍。
兩人聊了一會兒,余子清才知道,老羊是剛剛才感應到玉簡破碎,
中間延遲了足足一個時辰,而且感應也不清晰。
那玉簡是余子清根據魂燈的理論做出來的,能傳遞的信息,也跟魂燈差不多,魂燈只能通過燈滅了,知道魂燈的主人死了,
而玉簡也只能感應到玉簡破碎了。
但這樣的好處,
也跟魂燈一樣,魂燈的熄滅,
按照現有的記載,是不可能被壓制的。
身死燈滅,是跨越了空間,直接來自神魂的玄妙聯系。
玉簡破碎的信息,也是跨越空間的聯系,比不上正兒八經的魂燈,卻也很難壓制的住。
能傳遞信息,也只是做好了編號,預設了每一個編號的玉簡代表什么意思。
就算這樣,也差點沒有傳遞出去。
敖青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挺有兩把刷子了。
可惜,
余子清有七樓戒指。
“大概就是這樣,我幫不幫他,其實不是在于好處,而是在于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而且是不是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而不是那種說了九成真,
剩下那一成真不說了。
我可是知道的,
全部都是真話,事兒卻不說全,那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當然,里陵寢的事,對我們來說也并不重要。
我是想問問你,你這次來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來了,我覺得那惡龍恐怕就活不久了。”
“八成。”老羊沉聲念叨了一聲。
“什么八成?”
“我覺得我要做的事,已經有八成的幾率要成功了。
不錯,我就是為了那個惡龍而來,最開始我覺得只有三成的把握。
但是現在,慢慢的,我覺得機會越來越高。
自從那惡龍囂張跋扈,撕碎劫云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惡龍要應劫了,而我和你,還有樓槐,甚至還要算上敖青,便是他的劫難。”
余子清微微一怔。
忽然之間,渾身寒毛炸立,
不由的生出一種一切冥冥之中都有人在掌控的感覺。
九階修士,煉氣的九階便叫三劫境。
每一步跨越,都會伴隨著劫難,但劫難也有強弱和種類之分的。
雷劫只是最次最直接的,大部分情況,威力也是最低的,當然,這只是大部分情況,正面威力最高的一種,其實也是歸納到雷劫里的。
但還有一種,被稱之為人劫。
不可揣摩,不可預測,威能莫測,效果未知。
如今聽到老羊的話,余子清頓時明白,這話恐怕是真的了。
那惡龍的積累,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而且是時來天地皆同力,就是為了弄死他。
一個人,一個妖,一個魔頭。
或者換個角度,是一個不是餓鬼的餓鬼,一個不是羊妖的羊妖,一個不是魔頭的魔頭。
再加上敖青本身,這些若是當做劫難的話,那惡龍恐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你別以為這事簡單了,就算是看成人劫,他也不是沒有機會了。
既然是劫難,那便有渡過的可能,沒有十死無生的劫難,萬事萬物,總會有一線生機,就看他能找到不。
如今我進展的還算順利,你那邊也還算順利。
不是因為我們氣運加身,這點你一定要記住。
只是因為那惡龍厄運當頭了而已。”
老羊說的很鄭重,他生怕余子清覺得,是他們鴻運當頭了,這很危險。
余子清點了點頭,表示我懂。
“放心吧,我一直在量力而行,能做到的,或者拼一下能做到的,我才會去嘗試。
我來問你,主要是擔心我做什么事,會影響到你現在要做的事。
哦,對了,現在能說你要做什么了嗎?”
“說不成,成功之前說出口,就會成為破綻。”老羊果斷搖了搖頭。
“你做你的事,不會影響到我了,反而我要做的事,會影響到伱,那敖青說的若是真的,那我們兩邊一起做的事,的確有可能讓你將他帶出來,帶就帶吧,真龍畢竟是天地所生,其后裔若是就這么湮滅了,的確有點可惜了,你量力而行吧。”
“那好吧,你小心一點,優先你的事情,你不用管這邊,若是有機會,就帶他出去,沒有機會了,那我也無能為力。”
“遇事多留個心眼,要相信自己,不要太相信別人。”老羊再次叮囑了一句。
“你這邊大概要多久?”
“起碼一年。”
“那我明白了。”
下線之后,余子清睜開眼睛,看著對面的敖青。
敖青不驕不躁,吃著靈果,靜靜的等候著。
將自身葬在這里之后,他便有了足夠的耐心,他知道,急也沒用的。
“你是想讓你的靈性,全部都出去,還是只是想要第一層的你和現在的你出去?”
“若是有可能,我自然是想要更多,若是事不可為,那能留下多少就多少吧。”
“我明白了。”余子清點了點頭。
他拋開了很多東西,重新去審視這件事,總覺得哪有一絲不對勁的地方,一時卻抓不到。
思來想去,想不明白,他便不想了。
老羊那邊進行的還算有條不紊,他便不用這么著急了。
站起身之后,他開始閉上眼睛,練習迷陣步法。
這步法當做進出陵寢的鑰匙用,有點浪費了,用在實戰上,尤其是與人近戰的時候,很好用。
當然還有一點,他不是修成的秘法鑰匙,進出的時候,就要一口氣將整套步法走一遍,才能進入下一層。
若是危險來臨的時候,他開個門都得開好半晌,早被人活活打死了。
他現在就要將步法反過來再練練,起碼練到純熟,腦子不用去想,肉身就能自動跟著韻律,以最快的速度將整套步法走一遍。
遇到危險的時候,起碼能跑路退走。
保命的東西,余子清一向很認真。
正練習慣了,反過來就有點難了,步法走的磕磕絆絆的。
不過沒關系,可以慢慢來。
以前能花費一年的時間去疊甲,現在自然也能花費點時間練習保命的東西。
敖青就在那看著,余子清也當他不存在,自顧自的練習。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余子清也從最初的磕磕絆絆,練習到正反隨意,可以在任意時刻,隨意的走出步法。
半年之后,余子清的身形,如同閃爍一般,在宮殿里不斷的閃來閃去,穿梭在人群里,也依然沒有碰到任何一個人,三息的時間,便能繞著復雜的宮殿轉一圈,速度不減,也不碰到任何東西。
停下腳步,余子清長出一口氣。
短時間內,這已經是極限了。
正走需要三息,反著走,反而更快,只需要兩息多一點的時間。
再快就不是一年之內能做到的了。
如今已經快到,將步法化入到肉身本能里,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肉身就已經可以先一步做出反應了。
“我去下一層看看,你有什么要跟我說的么?”
“萬事小心,不行就算了。”敖青從宮殿里,取出一個箱子,放到余子清面前。
“這是我這里剩下的所有東西了,包括能拓印出來的傳承,有些是人族可以修行的,有些不行,你也可以作為參考,我留著也沒什么用了,這一次若是沒機會,以后也不會有了,你全部拿走吧,成與不成,無論什么結果,我都能接受。”
余子清看著敖青繃著小臉,一直很認真很嚴肅的樣子,忍不住暗嘆一聲。
放到人族,也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
可惜卻一日小孩子應該有的生活都沒有過,他活的比絕大多數修士都要累。
余子清看了看那個箱子。
“先留在這吧,沒干活先拿錢,干不成也可以拿,雖然挺爽的,但那也要看情況。”
無主的東西,余子清很想撿,可有主的,需要干活才能拿的,有時候余子清就不太想要了。
他沒看那里有什么寶物,怕看了忍不住先收了。
他邁開腳步,身形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兩息多的時間之后,他消失在這一層里。
敖青愣愣的看著余子清消失的身影,他認出來了,那是正步法。
“好奇怪的人啊……”
說著,敖青自己就笑了起來,他坐在那里,拿著一個靈果啃了起來,嚴肅的小臉上,綻放出的笑容,終于讓他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老古董了。
更像是一個小孩子應該有的樣子。
周圍的人簇擁過來,看著敖青。
“他很難成功的。”
“沒關系的。”敖青搖了搖頭,笑的很開心:“成不成,我都很開心了,哪怕是死了,我也不會怨誰,這就是我的命。”
這些人全部都是他的靈性所化,因為之前要躲避那些詛咒力量所化的巡邏海妖,他分散了自己的靈性,將他們化作壁畫,藏在自己最熟悉的宮殿的每一個角落。
就算有一部分被滅殺了,那依然還有其他的。
這些人都是他曾經見過的人。
分散出去的靈性不太懂,敖青也不解釋,他啃個余子清最愛吃的那個靈果,依然很開心。
因為從他睜開眼睛開始,所有的人,都在給他灌輸一些事情。
他的真龍血脈不屬于他自己,而是屬于整個龍族,他的身上寄托了整個龍族的希望。
他已經要被睜開眼就能懂得,就能感受到的絕望壓垮了,再加上那些不斷壓上來的責任,他有些喘不過氣。
所有人都是有目的的,包括曾經僥幸進入到里陵寢的那些人。
他們都是有自己的目的,或是為了寶物,或是為了秘法,或是更膽大包天的,是為了將所有的一切都納入手中。
余子清這樣,明明很想要,卻還是拒絕了的人,是他第一次見。
他的靈性太高,高到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余子清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只是單純的想讓他在最后時刻,能放松點,別那么嚴肅,也別那么累,臨死的時候,能感受到一點十歲的孩子,應該能感受到的東西。
余子清是真的把他當成了一個十歲的小孩子。
而不是真龍血脈。
這讓敖青很開心,開心的不能自已,啃個靈果,都能笑出聲來。
他的確感受到了,一個小孩子,應該有的,單純的快樂。
啃完靈果,敖青躺下身來,放肆的打滾,撲騰著短手短腳,無意義的哇哇大叫。
他肆無忌憚的抓住那一絲不曾有過的快樂,死死的不撒手,心中的執念,也慢慢的消散。
他之前不是不在意,只是認命了而已。
現在他卻真的有點放開了。
周圍站著的那些海妖,看著敖青的樣子,愕然之后,便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那一絲開心,在靈性之間傳染,所有人都跟弱智似的,開心的揮舞著手臂,載歌載舞,還有的學著敖青,開心的打滾。
天穹之上,灑下的光芒,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明亮。
進入到下一層里陵寢,余子清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便是壓力,龐大的壓力。
金水陰遁自行運轉,卸去了壓力,睜開眼睛,入眼便是一座正在噴發的海底火山。
滾滾黑煙,不斷的向上沖去,那座巨大的火山腳下,一片海族的建筑,已經被巖漿淹沒,只有少部分比較高的建筑,在黑曜石之上露出來點。
這里充斥著死寂和絕望,那座火山,不斷噴出的巖漿,附帶著濃重的暴虐之意,似乎有無盡的怒火,永遠也發泄不完。
這里,便是敖青埋葬了二十歲的自己的地方。
看到這里,余子清便明白,他可能只埋葬了自己三次,后面他便再也無力埋葬自己第四次了。
他若是成功了,就不會有外面的惡龍了。
這里的一切,似乎是感應到了什么,火山的噴發,驟然變得激烈,海底在震顫,不斷溢出的巖漿,驟然化作一道火柱,從火山口里噴出,當場將周圍的海水燒到沸騰。
巖漿里,一只只全身都冒著紅光,如同巖漿匯聚而成猙獰怪物走出,密密麻麻,比肩接踵。
它們從火山口里,匯聚成一條洪流,俯沖了下來。
緊跟著,就是一只巨大的巖漿手臂,從火山口里伸出來,僅僅只是手臂,都近乎填滿了整個火山口。
余子清打量著周圍的荒涼和死寂,暗嘆一聲。
這里已經完了。
在上一層里陵寢里,他還能見到不少靈性所化的東西,可是這里,卻一個都沒見到。
難怪之前能進來的人,很多都再也沒回去。
那些巖漿所化的小怪,都有四五階了,而那個目前只出現了一只手臂的大怪,起碼是七階,說不定還有八階。
而能進入這里的,必須是修行圓滿的人。
低階的修行,是最容易圓滿的,若是余子清早點進階五階,他恐怕都進不來了,因為他四階的修行還不圓滿。
但他其實早就可以進階五階了。
以此類推,曾經進入這里的人,恐怕也沒有一個是實力很高的。
八階的都不太能有,九階的更不可能了。
若是能在八階,修行到自我圓滿,以瓶頸消散的狀態進入九階,這種大佬,就有很大希望進階十階的。
這種人,據余子清所知,一個也沒有。
而且,就算是有這種大佬,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感受著那顫抖的火山,蘊含的怒火,余子清自我評估了一下,率先沖了上去。
他服下魔丹,眼神里多了一絲殺氣。
與最前方的一個小怪硬碰硬的碰撞到一起,余子清硬抗了一擊,火焰與巨力,順著他的皮膚滑開,他的一只手插入對方的體內,癸水之氣涌出。
霎時之間,便見那小怪身上熱氣蒸騰,身軀飛速變得僵硬,最后化作一尊黑曜石雕塑。
隨著余子清收回了手,雕塑便轟然崩塌,化作滿地的碎石。
余子清看了看掌心握著的心臟,如同燃燒著火焰的巖漿,周圍的海水不斷的被燒開,心臟也慢慢的冷卻凝固,表面的黑色外殼破碎跌落之后,化作一顆暗紅色的寶石。
余子清將其收起,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實力,身形化作一道殘影,游走在海中,不斷的擊殺一個個小怪。
收集了數十顆寶石之后,向著火山口一看。
那個還在掙扎著想要沖出來的大怪,已經伸出第二只手臂了,火山口都被擠壓著,不斷的變形崩塌,他的氣息越來越強了。
差不多了,該走了。
他不是那個大怪的對手。
念頭一轉,兩息多的時間之后,余子清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火山中,傳出暴怒的嘶吼,海水在沸騰,大量的氣泡,裹挾著黑煙,沖向了海面。
火山內部,巖漿翻滾的地方,一尊上千丈高的巖漿怪物,暴怒的嘶吼。
“哈……”
一聲輕笑聲傳來。
火山的內壁上,有一個全身都被束縛著的年輕人,哈哈大笑。
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多少血肉了,只有臉上還能看到他原本的樣貌,卻也只剩下一層皮。
而腦袋之下,只剩下一副骸骨,在巖漿的灼燒之下,依然保存著。
那大怪將腦袋湊了過來,看著年輕人,一拳轟擊在他的身上。
年輕人歪著腦袋,臉上的一絲皮膚跌落,落入到巖漿里化為灰燼,他卻依然帶著笑臉。
“你沒想到吧,這一次來的,竟然是一個完全入魔,卻還能保持自我的人,而且他還是一個修成了癸水之氣的體修。
你化出的那些小嘍啰,在他面前,簡直是不堪一擊。
哈哈哈……”
年輕人哈哈大笑,惹得怪物又是幾拳轟在他身上。
隨著怪物的轟擊,卻見這火山的內壁,慢慢的增厚了一些,那已經稍稍擴大了一點的火山口,也慢慢的變小了一些。
年輕人抬頭看了一眼,望向怪物的眼神,立刻變得不屑。
“我再提醒你一句,現在不是你困住我,而是我困住了你,你盡管動手,我若是徹底消散,你也會被徹底的埋葬。
算了,你這種詛咒所化的怪物,有腦子的話,就不至于落入我的陷阱里。”
年輕人閉上眼睛,再也不理怪物。
那怪物滿腔怒火,無從發泄,他想要再在年輕人身上發火,卻又怕那火山口越來越小,直到徹底將他埋葬。
最后怪物只能隨機抓住一些在巖漿里泡澡的小怪,將其一個接一個的捏死,以發泄心中的怒火。
另一邊,余子清再次回到了第二層里陵寢。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攤開四肢的敖青。
“你這是在……干什么?”
敖青面不改色的爬起來,先打量了一下余子清,發現余子清沒受傷之后,立刻長出一口氣。
“能告訴我,你在下一層看到了什么嗎?”
余子清照著描述了一遍,敖青松了口氣。
“放心吧,那怪物一時半刻出不來的,他被二十歲的我困住了,那座火山就是困住他的地方。
不過,也困住了二十歲的我,不解決那個怪物,是不可能救出二十歲的我了。”
說完,看著余子清的樣子,敖青立刻又很認真的道。
“你不用再去了,二十歲的我,已經做好準備,將那里全部埋葬了。”
“不急,我覺得可以試試,那些怪物,似乎挺像魔頭,卻又不是魔頭,殺小嘍啰不難,那個大的怪物,倒是有點難了,我先試試,不行了我也不會不自量力。”
余子清本來都準備走了,聽到那火山其實不是怪物的巢穴,而是將其困住的東西,那余子清就有點想法了。
那些小怪身上的核心,被強行冷卻之后,形成的寶石,蘊含著很強的力量。
很契合余子清準備好的另外一門體修功法。
地火陽遁。
這是對應金水陰遁的一門煉體功法,最早的時候,是從上古之時傳下來的,最初的創立者是誰,已經不詳,但是流傳卻甚廣。
下限很低,上限也很高的一門法門。
而那些寶石,其內蘊含的力量,余子清就感覺特別契合,可以試試。
若是可以的話,哪怕救不出來二十歲的敖青,起碼也有別的收獲。
老羊穿梭在惡龍體內,不斷的搜尋。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他終于順著一些死氣腐蝕出的裂口,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惡龍已經死了,但是能靠著吞噬血食,以添加燈油,燃起最后一絲生機,那他的肉身就一定有一部分,沒有完全死掉。
找到了心臟時,那里已經完全被死氣侵染,而且是死氣最濃郁的地方。
老羊反過來尋找死氣沒那么濃郁的地方,慢慢的,終于在惡龍的肝臟位置,找到了一片還蘊含生機的部分。
那里的生機,死死的抵擋著死氣,有滲透進來的死氣,也會被那一小部分,尚未徹底壞死的肝臟化解掉。
老羊沒去動那片肝臟,而是在附近,找到了一塊尚且還有生機的內皮。
他張口一吐,取出一塊玉化墓所化的尖銳石刀,人立而起,以蹄子夾住石刀,小心翼翼的切割那部分內皮。
蘊含著死寂力量的石刀,契合這里的死氣,一點一點的蝕刻內皮,將其剖下。
很快,一張一人大小的內皮,便徹底被剝下,在周圍的死氣想要侵蝕那塊內皮的瞬間,老羊便來到了那一小部分蘊含生機的肝臟附近。
周圍的生機,將所有的死氣,全部抵擋在外。
老羊看著這張內皮,長出一口氣。
他就待在這里,取出大量的材料,趁著內皮的生機未消,不斷的書寫上一個個符文,將其徹底印入內皮里。
詭異的符文書寫在內面,而其另外一面,則全部書寫了龍紋。
隨著時間流逝,那張薄薄的內皮,便慢慢的變化了樣子,化作一張無頭無尾,龍紋如同龍鱗的龍皮。
老羊的雙目化作人目,目光凝重的看著這張龍皮,喃喃自語。
“我到底還是跟子清學壞了啊,越來越膽大包天了……”
余子清想要一個靠山,一個九階體修是不夠的。
所以,老羊準備給余子清再找一個靠山。
但區區九階山羊妖,太拉了。
他拿不出手。
那就一步到位,給余子清找來一個信得過的,九階的龍吧。
老羊撫摸了一下龍皮,眼神變得愈發堅定。
他很喜歡現在的錦嵐山,余子清在維護錦嵐山,為錦嵐山積攢底蘊,廣結人脈,這些都是老羊沒法去做的。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出去到處亂跑,不然若是被曾經熟悉的人,再次遇到,再次熟悉起來之后,說不定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那對錦嵐山是巨大的威脅。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給錦嵐山找個真正的強者當靠山。
一個九階的龍族,加一個覺醒了十方神通的九階體修,應該勉強夠了吧。
念頭純凈,堅定不移,致死無悔。
老羊拿起龍皮,毫不猶豫的套在了自己身上。
源自于造畜之法的心法門。
開啟了。
下一刻,便見那龍皮收縮,徹底將老羊包裹在里面。
老羊咬著牙,忍著痛苦,一動不動的接受。
他能化作不是羊妖的羊妖,邁出了最堅實的一步,驗證了這條路的正確。
那自然可以繼續照著這條路走下去,從最簡單的羊妖,一躍到不是最難也差不多的龍族。
畢竟,山羊和龍,先天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是同一階,那差距也會如同天塹,無法逾越。
他全身的骨骼,都在破碎,五臟六腑,也被擠壓破碎。
但是沒關系,他只是長得跟山羊一樣,結構跟山羊一樣而已,其實并不是山羊。
這種程度的破碎,以他之前天天煉體才達到的境界,根本死不了。
慢慢的,那龍皮徹底的收縮,化作一顆圓球,圓球慢慢的變化著形狀,慢慢的拉長,慢慢的化作一條龍的形狀。
數日之后,龍皮的一端,破損出兩個小洞,兩只小小的角刺了出來。
跟著是腹部,四只蜷縮成一團的小爪子也刺破了龍皮,伸了出來。
又過數日,原地已經躺著一條一人多高的幼龍,他雙目緊閉,慢慢的活動著身子,盤成一個蛇陣。
他一呼一吸之間,都開始有云氣浮現。
一身妖氣與煞氣融合的力量,開始伴隨著他的呼吸,不斷的被重新煉化。
小小的龍角,開始生長,軟嫩的利爪上,開始長出了細密的鱗片。
以造畜之法,深化的逆向破解,化作龍族,遠遠比化作一只山羊難太多了。
而已經完成了第一次,甚至借助天地之力,徹底化形,只是必要的先決條件。
一個人是沒辦法變成一條龍的,只有一個已經被天地認可的,從未出現過的妖,走過一遍類似路的妖,才有機會。
而老羊畢生所學,當一個修道者,一生積累道行,都在此刻發揮著作用。
讓那種深度的轉化,緩慢但堅定的前行。
等到老羊的氣息,重新恢復到六階之后,這里的環境,已經快要容不下他的身形了。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一雙深邃,充滿智慧的人目,但是隨著一眨眼,便化作了威嚴的豎瞳。
一種只有龍族身上才有的獨特威壓,緩緩的浮現了。
他趴在那里,靜靜的歇息了片刻,再次聯系余子清。
“你還在那邊的陵寢嗎?”
“在啊,我去過第三層了,但那里的怪物,我打不過。
但是我發現那里的怪物,身上有一種力量的核心,用來修行地火陽遁特別適合,我這邊已經入門了。
你那邊進行的怎么樣了?”
老羊想了想自己全很骨骼破碎,五臟六腑盡數破裂崩碎,差一點就死了,卻還是輕描淡寫的道。
“有點波瀾,但整體還算順利吧,過一個月之后,我這邊有點事,需要你幫忙,到時候你直接出了陵寢等著。”
“哦,行。”
老羊下線之后,看了一眼惡龍那塊還保留著生機的肝臟,拿出石刀,切下來一半,將其收起。
然后游走著從惡龍的口中鉆了出來。
惡龍的腦袋上,一層薄薄的黑霧籠罩,依然在沉睡。
似乎感應到了什么,那黑霧微微生出一絲波瀾。
“冷靜點,是我,別出岔子了,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時刻,你也要有個大機緣了,要是錯過,你以后都別想有真正走正道的機會了。”
聽到這話,樓槐立刻穩住了,拼盡全力,讓那個沉睡的惡龍,繼續沉睡。
當樓槐感應到一頭龍從惡龍口中游走出來的時候,都快嚇尿了。
他還以為老羊完蛋了。
沒想到,一開口,才發現那龍就是老羊。
樓槐哪見過這陣仗,他的傳承里,都沒有這種事。
他敢拿自己的正道發誓,眼前的絕對就是一頭龍,不可能是什么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