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毆打完小黑子火柴人,看著對方哭的稀里嘩啦,都忍不住有那么一點點同情心升起。
說真的,要是對方老老實實,余子清最初真沒想要這樣。
不過既然給了借口,那余子清就不用白不用,反正只要限定好,估計也不會把對方秒了。
這些家伙,長期被困在濁世污泥海里,被惡意毫不停歇的侵蝕,能維持著自我意識,已經算是很強了。
聽車輪說,一般人進去了就完蛋,能扛得住一段時間,都算是很強的。
而能長期扛住不湮滅意識的,稍有不慎,一個疏忽,或者是大浪時節,一個不小心就會徹底完蛋。
現在留下的,還沒被無窮惡意侵蝕成瘋子傻子,說他們運氣好占大頭,也不算錯。
人家本身腦子就有點不正常了,又被余子清一頓毆打,還順手凝聚出了新的真形,估計以后也不會像車輪這樣順暢。
這個鬼真形,再加上他凝聚真形的過程,余子清都開始為他的晉升之路發愁了。
說起來,還是挺慘的,余子清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笑出聲。
他現在是個厚道人。
過程有些跟預計的不一樣,結果卻是好的。
至少在車輪看來,還有濁世污泥海里排隊的那些家伙看來,的確很好。
余子清捏著小黑子,想了想,為了將他跟之前遇到的那些小黑子區別開,余子清準備叫他火柴人算了。
例行跟還在排隊的家伙畫了一堆大餅,讓他們親眼看到了過程,又有車輪和火柴人的成功桉例,后續只需要慢慢來,按部就班即可。
順手又挖了點黑土之后,車輪變化出一輛大車,載著余子清離開。
而濁世污泥海內,此刻卻沒消停下來,一群家伙又開始鬧騰。
當時王子軒逃出去的時候,就有兩派人。
一波是想要搶奪王子軒的機會,明明機會不大,卻依然要搶著上橋的人。
一波是車輪他們,幫助王子軒攔住了其他想要搶著上橋的人。
現在車輪和火柴人都脫困了,另外那波人就開始道德綁架了。
“你們愿意當人族的走狗,簡直比那個恥辱敗類還要恥辱,你們連最后的榮耀也丟掉了!”
“呵呵,蠢貨。”排隊一號冷笑一聲。
“簡直是恥辱,連最后的位格也不要了,真是恥辱,恥辱!”
“呵,別說那位怎么看都不像一般人族,就算是又怎么樣,我受夠了這里無窮無盡的惡意,受夠了指不定哪天浪潮涌動,一個不小心便徹底湮滅在這里,再無機會。”排隊二號有些激動。
“我當年活的好好的,基本都沒怎么接觸過人族,結果呢?
我麾下三個種族的子民,在戰爭之中卻被一位神王滅族了。
他是如此的傲慢,人族只是抬起頭,他便無法容忍,把我們全部都裹挾進戰爭。
結果呢?不讓人家抬起頭,直起腰板,硬生生變成了諸神隕落。
在這個鬼地方,困了這么多年,我早想明白了。
去他娘的神祇,去他娘的神王,誰能讓我脫困,誰能讓我凝聚出新的真形復活。
那我就跟誰走,對方是人是神,我已經無所謂了。
誰敢攔著我,我死也要帶著他同歸于盡!”
排隊三號有些激動,說著就準備現在就去拉個人一起去死。
排隊一號和二號被嚇壞了,眼看排隊三號要被惡意入腦,徹底瘋了,連忙勸慰。
“冷靜!冷靜!”
“他們壞的很,他們就是不想你出去,故意激你呢,千萬別上當!你當年活著的時候就上過一次當了,別忘了!”
剩下的排隊之人,連忙輪番上陣,以自己的記憶盔甲,將激動的排隊三號圍在里面,讓其重新找回自我。
片刻之后,排隊三號冷靜了下來,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氣。
“放輕松,我們脫困在望,都這么多年了,不在乎多等一些天而已。
他們都瘋了,急了,巴不得看著我們永遠沒機會。
你跟我學,他們都是蠢貨。
呵呵,蠢貨。”
“呵呵,蠢貨。”排隊三號也冷靜了下來,說的對,不能上當了。
于是乎,不管另外那波人說什么,排隊的人都只有這四個字。
當天就有一個家伙,沒被“呵呵,蠢貨”整破防,卻被這些排隊的人等著脫困的念頭整破防了,徹底湮滅在濁世污泥海里。
于是乎,反對派沒再靠近岸邊,而是全部潛入到深處。
“不能這么算了,想辦法把里面那位喚醒。”
“你瘋了?先不說你有沒有能力,哪怕真喚醒了,你指望那位對我們有好臉色?我們怕是會先死一步。”
“可是看著他們這些恥辱即將脫困,我就感覺到難受。”
“慢慢來,脫困了也未必是好事,我看那個人族不懷好意。”
一波人互相商量了一下,什么也沒商量出來。
等到各自散開,剛才阻攔去喚醒沉淪之淵深處那位的家伙,就悄悄拉了倆最親近的人,建了個小群。
“你們覺得,要是我們也過去,能不能排上隊?”
“啊?”
“啊什么啊,你不想脫困?”
“想。”
“想就對了,我覺得那家伙快瘋了,竟然要去想辦法喚醒深處的那位,那位出來了,我們都得死的干凈,我可不想真的面對死亡,我也想去排隊,我感覺要出大變化了,再不脫困就再也沒機會了。”
一群墜落在糞坑里茍延殘喘的家伙,卻還是各有心思,一波人能建好幾個群。
而另一邊,余子清坐著車,回到了布施鎮。
火柴人還是那副半死不活,有氣無力的樣子,那頓毆打的后遺癥沒這么容易消失。
余子清丟下了車輪和火柴人,自己回到了房間里,趕緊趁機繼續修行參研。
他向著側面瞥了一眼,看門餓鬼彷若不存在,靜靜的待在那里。
“繼續看著那倆,尤其是看著新來的那個火柴人,但凡又一點不老實,立刻給我匯報,我正好有個實驗等著做呢。”
看門餓鬼點了點頭應下,無聲無息的飄了出去,跟個樁子一眼,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面無表情的盯著車輪和火柴人。
能做的實驗慢慢做,車輪的前身,到底是一位神祇,余子清哪那么容易輕易的完全信任了。
看門餓鬼一直盯著。
唯一稍微放任了點的,就是半腦殼,因為半腦殼從祭之神化作了餓鬼。
新來的火柴人,就得重點盯住了。
要是這家伙不老實,那余子清只能將其切片,嘗試著吞噬,再讓其他餓鬼也跟著嘗試著吞噬,這個實驗到現在還沒開始進行呢。
養生會所的小院里,余子清在趁機閉關,順便整理新推導出來的法門。
火柴人趴在石桌上,等待著恢復力氣,車輪飄在他身邊,靜靜的盯著火柴人。
車輪也怕火柴人再搞什么事,連累他。
他覺得自己為數不多的良心,已經有了,做到這已經足夠。
要是火柴人現在還不識好歹,那車輪覺得自己有義務把火柴人弄死。
“你是狗么?這么盯著我?”
“我怕你還沒冷靜下來,不識好歹。”
“你真的徹底效忠那人了?”
“你不懂,大人答應我的事情,全部!是全部都做到了,而且做到的遠比說的更多。”
車輪那張猙獰的臉上,似是忽然多了點智慧的味道。
火柴人微微一怔,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來話,他實在不知如何反駁。
因為當年,他們被卷入戰爭,諸神承諾的事情,沒有一樣做到的。
哪怕做到一樣,他們也不至于真形被毀之后,淪落到沉淪之淵里。
火柴人現在有些理解,為什么車輪死心塌地到會主動來盯著他。
失去了惡意侵蝕,又挨了一頓毒打,火柴人現在也能稍稍冷靜思考,智商開始有所回升,想的慢慢就多了起來。
車輪靠近火柴人,跟火柴人的身體接觸到一起。
霎時之間,他感受到的香火力量,感受到的欣喜,如同潺潺溪流,源源不斷的流入他的體內。
所有的一切,他都同步讓火柴人也感受到。
火柴人神情有些呆滯,被那種純粹的欣喜,純粹的歡喜的力量沖擊,他有些無法理解。
“這是……什么?”
“我的晉升之路,便是位列諸神的那些家伙,都從來沒賜予過我的東西,我實話告訴你,現在你要是不老實,我第一個要殺了你。”
車輪飄起,那種共享的感知,瞬間斷開,火柴人有些悵然若失。
他感受到了那種從來沒感受過的力量,他也想要晉升之路。
因為他現在都不知道他的晉升之路是什么,這個真形凝聚的太快,那頓毒打太疼。
“大人帶我走的,是一條名為共贏的路,你現在不會懂的,等你恢復點了再說,現在你必須老實點。”
火柴人沒反駁,老老實實的待著,也沒搞事情的想法了。
他對車輪太熟悉了,熟悉到車輪說要弄死他,他都相信車輪一定敢去做。
所以車輪說的話,冷靜下來之后,他也會老老實實的聽。
這一頓毒打再來勸,大多數時候都挺好使的。
一直站在角落里窺視的看門餓鬼,有些遺憾,看樣子新來的這個小黑子是老實下來了。
看門餓鬼是死宅,不喜歡出門,也喜歡人前蹦跶,最喜歡干的事,就是守住宅院,或者盯個人,她也最擅長干這些。
隨著轉職,看門餓鬼的存在感越來越低,低到余子清都經常忽略其存在。
用來盯梢,實在是太適合了。
房間內,余子清趁著力量尚未消散,先修行了大衍初章,再繼續梳理煉體,最后才繼續去領悟車輪身上不算落下的那種欣喜的力量。
忽然,余子清神色一動,驟然睜開眼睛,看向了東南方向。
那里有龐大的三災之力正在飛速匯聚,余子清細細感應了一下,這是有人在渡劫,而且很強,絕對是三劫的強者。
這天下三劫境第三劫的強者,都是有數的,余子清仔細想了想,好像沒誰給他的感覺是這樣的。
念頭動,余子清便趁著力量還未消散,一步跨出,消失在布施鎮,直奔東南方而去。
等趕到了大乾疆域邊境,尚未進入大乾,余子清便停下了腳步。
他已經知道是誰了,那個已經消失很久的大乾太上皇。
他第一次感覺到,他身負的大兌國運,讓他在這里遭到了排斥。
余子清也沒強行進入大乾疆域,只是遙遙看著天邊的黑云,心里卻滿頭霧水。
老乾皇不是早就已經九階巔峰了么?
他現在渡的是哪門子劫?
甚至還牽動了大乾神朝之力,像余子清這種人,想要進入大乾,就只能強闖了。
要不是他渡劫的地方,就靠近邊境,甚至劫云都已經擴散到大離范圍,余子清還真很難近距離觀摩。
黑云之下,紫色的雷霆匯聚如柱,光輝刺目不已,但是那在雷霆之下的人,只是抬起頭靜靜的看著,什么法寶都沒有用,純靠一身力量來硬杠,再借助雷霆洗練己身。
那奔涌的雷霆落地之后,立刻化作火焰,自下而上的灼燒。
老乾皇面色平靜,只是靜靜的承受著,看起來似乎還猶有余力。
余子清遙遙窺視,暗暗感嘆,老乾皇的確很強啊。
他本來還準備給加點料,讓這天劫變得更強一點。
現在看來,老乾皇似乎還覺得這天劫威力不夠,好處不夠,巴不得威力更大點,讓他有點壓力。
正想著呢,就見大離的強者已經出現了,遙遙看著。
只不過大離的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老乾皇壞透了,跑到這渡劫,劫云都彌漫到大離疆域了,可能會造成的損失都是小事。
劫云過境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問題是老乾皇渡劫,會自然而然的牽引大乾之力,這就有問題了。
相當于莫名起來借天劫,侵蝕了一大部分疆域。
借助侵蝕的這部分疆域,又會有更強的神朝之力滋生出來,便能讓老乾皇渡劫的時候,得到的好處抬升一個層次。
看著大離太子都親自出現,余子清念頭一動,立刻開始鯨吞此地彌漫的三災之力。
大量的三災之力被其吞噬,而除了他,別的人也感覺不到,就算是能稍稍感覺到一點,在有人渡劫的情況下,也別想感應明白了。
鯨吞了大量三災之力后,余子清屈指一彈,所有的三災之力便被霞光神通消耗,落入到那劫云之中。
余子清眉眼帶著笑,他可是個好人,哪能做出增強別人天劫這種事。
他當然是削弱天劫,確保渡劫的人能完好無損的順利渡劫。
老羊最近這些年一直在忙,沒工夫繼續查,蜍葉也在南海忙,可大體上,基本已經排除掉了大部分嫌疑人。
當年余子清遭的罪,荒原上餓死的人,老羊遭的罪,唯一的嫌疑人就是老乾皇了。
沒繼續往下查,就是因為再繼續追查,就要直接對上了。
大家現在的力量還不夠,忍一手。
可暫停了歸暫停,要是能順手做點什么,余子清也不會拒絕。
他不知道老乾皇為什么又渡劫了,不過現在這情況,看起來還不是第三劫,天雷地火,更像是煉神修士的劫難。
而且僅僅只有天雷地火,就肯定不是九階唯一一次天劫,也不是最后一次。
若是再起風了,那可能就是最后一次。
可惜,余子清悄咪咪的在劫云內揮灑霞光,這三災之力,又是被吞噬,又是被削弱,天雷地火之后,風是肯定刮不起來了。
正在渡劫的老乾皇,抬起頭,目中神光湛湛,望著劫云,眉頭微蹙。
他也感覺到了,劫云不斷攀升的力量,似乎到頭了,再也攀升不動了。
他重修煉神,按理說不應該如此,此刻卻不知是哪出問題了,是他修行的還不夠么?亦或者是從虛空中搞來借鑒的東西里,有缺陷?
那也不對啊,他壓根沒照著修行,只是參考而已。
如今天劫尚在他承受范圍內,還未起風,便到頭了,他很是不解。
思來想去,他的身形開始慢慢攀升,變得更加靠近劫云。
另一邊,余子清有些遺憾的收手了,再繼續下去,萬一被察覺到了就不好了。
天劫是個好東西,可以遮蔽太多東西了。
大離那些人就沒發現他悄悄做什么。
可就這么走了,余子清又覺得可惜了。
想了想,余子清一步跨出,施展跬步,直接出現在彌漫到大離疆域的劫云里。
“來,蹭個雷劫。”
余子清站在劫云里,感受著這里恐怖的毀滅力量,咧嘴一笑,張開雙臂。
下一刻,便見他周身厚重的劫云,像是看到了呂布在世似的,嫌棄的避開。
余子清這狗東西,雷劫全部都是蹭的,連那一次的造化之光都要薅一把,以至于后來把雷劫都給惡心到了。
余子清游走在劫云里,劫云避無可避,便直接開始縮小。
眼看那劫云飛速縮小,彌漫到大離范圍的劫云,很快就縮回到大乾疆域。
余子清一步跨出,瞬間消失不見。
回到了布施鎮,余子清向著天邊看了一眼,他感覺到那邊匯聚的龐大三災之力,正在飛速消散。
他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可惜沒蹭到,不過能幫人順利渡劫,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