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人王沒有意識,全憑本能行事,只是自從余子清將離秋的印記帶出來,哪怕沒有回歸,阮人王明顯也沒以前呆板了。
要是在最初的時候,余子清這樣子搖人,怕是根本搖不來。
橫斷山脈的邊緣,只見一道道藍光不斷的出現,那藍光交錯,所過之處,只留下一縷縷純粹的寒氣,遠遠望去,那片地方,都開始被扭曲。
相隔甚遠,余子清都能感覺到,天空中落下的大日光輝,似乎都變得失去了溫度。
那種陰陽失衡的感覺尤為強烈,余子清現在可以確定一點,來人所擁有的力量,根源絕對是來自于陽魔。
甚至能感覺到,純粹的戰力,似乎比陽魔能調動的力量還要強。
這點余子清倒是不意外,神祇的力量跟位格從來不是劃等號的。
陽魔掌握的位格碎片更多,可他能調動的力量卻不多,眼前這位正好相反。
在那片定格世界里,余子清只能感覺到陽氣流逝的速度極快,但除了這點,倒是沒感覺到別的手段。
眼前這位,便是掌握了基礎力量之后,開始衍生出花了。
扭曲陰陽平衡,很多法門都會失去作用,可惜阮人王壓根不用秘法秘術。
阮人王閉著眼睛,身體便是最強的武器。
那里似是扭曲的空間,讓那些藍色流光,看起來像是劃出一道道弧線。
阮人王伸出雙手,徒手捏住那藍色的流光,如同捏住了實物,掌心一發力,便見那藍色流光驟然崩碎。
不是被擊碎,而是直接將其湮滅掉了。
余子清目中神光湛湛,目力催發到極致,震驚不已。
純粹的肉身力量,能做到這種地步?
不可能的吧,再說,阮人王對力量的掌控,肯定是遠遠不如里長,她怎么做到的?
因為余子清看到,那些流光數量龐大,有些繞著圈子,的確擊中了阮人王。
可是那流光擊中阮人王之后,便直接崩碎成無數螢火一樣的光點,那些光電重新匯聚之后,又會化作一縷縷流光。
唯獨被阮人王主動擊中,或者主動捏碎的,會直接湮滅掉。
余子清想要窺視一下,阮人王是不是也掌握著一些以陽魔位格為起源的力量,可壓根什么都沒感覺到。
到目前為止,阮人王依然只是用純粹的肉身力量。
他甚至無法查看到具體的發力細節,只有一種大巧不工,一力降十會的絕對壓制。
余子清曾經觀摩過里長跟游震對練,但是不是全力出手,他總感覺游震戰斗的有些難受,那時只是理論上能明白為什么,現在算是真正感受到了。
這便是肉身強到極致之后的表現,全力出手之后,一舉一動,都有了量變引起質變的躍遷感。
力量太強,強到連神光都能壓碎的地步。
余子清也明白了,為什么明明有一門克制體修的法門大日神光,大范圍無差別的持續壓制傷害,為什么好像很少有人修行。
強者之中,也只有極個別有修行,而且還都算是墊底的九階。
因為他們就像是一團非牛頓流體,看似是克制那強大的力,可是當力強到跨越界限,發生質變的時候,一拳就能將其砸碎。
天空是一片蔚藍色,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流光倒映,還是本色如此。
大片大片的流光,如同天蓋,與天際融為一體,亦如一張巨大的畫卷,向著中心的位置包裹下來。
阮人王還在一點一點捏碎、撞碎、踢碎那一道道流光,僵硬呆板。
當對方的力量積聚到極致,一瞬間,整片天地如同倒轉了過來。
在遠處看戲的余子清,直接向著地面栽了下去。
抬眼一看,就難受的仿若要吐出來,這里的天地陰陽都似乎顛倒了。
不只是方向的問題,而是根本是的顛倒與混亂,哪怕余子清沒有煉氣,也感覺到他與世界產生了極大的隔閡,一身力量,都像是再也無法施展出來。
他體內的五小只,立刻逆轉五行,稍稍感覺好了點,卻依然沒法完全發揮出實力,對世界的認知限制著他適應這里。
而阮人王的動作在這一瞬間,也仿若亂了起來。
她被倒扣而下的蔚藍天空包裹著,慢慢的,像是融化在了天空之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同一時間,還有一縷縷流光,在余子清的目光中,劃出一道道弧線,但是那速度,似是比直線還要更快一些。
感知已經沒扭曲,余子清感知之中,一息之后才會抵達的流光,卻先一步抵達,甚至在他被擊中的瞬間,感知之中,依然是感覺到那東西還沒抵達。
他的身體周圍,瞬間浮現出大量的冰晶,森寒的力量,瞬間將他凍結,陽氣如同開閘放水一般,飛速的流逝。
只是流逝的速度,比之在陽魔那,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余子清念頭一動,眼睛一眨,陽神睜開了眼睛,切換了視角,而后任由那塊玄冰將他冰封。
就在這時,蔚藍的天空之中,驟然浮現出一絲裂紋,一只手仿若從虛空之中探出,強行將其慢慢撕裂。
然而下一刻,那原本慢慢裂開一絲不過半尺大裂縫的天空,在一瞬間,崩碎了方圓百里。
天空中如同一塊巨大的鋼化玻璃,在一瞬間,整體破碎。
一個恐怖的巨大空洞在那里出現,仿若出現了兩層天際。
卷起的恐怖力量,逆卷而上,層層疊疊,崩碎罡風層,強行打穿出一條通往虛空的通道。
但是阮人王卻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就在百里之外,阮人王的身形憑空出現,她閉著眼睛,面無表情,右手如鷹爪,凌空捏住了什么東西。
一絲絲黑色的裂縫在右手周圍浮現,如同黑色的閃電,不斷的跳躍著電弧,讓那里的空間都在扭曲崩碎。
咔嚓一聲,那里的空間似是被阮人王徒手捏碎,露出一個空洞。
阮人王一只手似是捏著空氣,不斷發力。
天空中無數的藍色流光,仿若受到了召喚,飛速的向著阮人王的掌心匯聚。
流光匯聚的速度極快,一個流光匯聚成的人形光人,慢慢的在阮人王的掌心凝集出來。
阮人王的一只手,探入到對方的胸口里,捏住了對方最核心的位置,任由對方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
出身夏家的人,早就習慣了五行顛倒的情況,甚至可以說,他們更不習慣的,反而是外面的正常世界。
如今這種陰陽顛倒的情況,雖然比五行顛倒麻煩點,但問題不大。
趁著余子清被針對,被冰封的瞬間,那看似被困住的阮人王,立刻出手,一擊拿捏住了最關鍵的地方。
余子清被冰封在玄冰里,斜眼看著戰況,這個時候,才明白,他察覺不到來人在哪,是因為來人一直都在。
只是對方的身體化作了無數的流光,此刻被阮人王捏住了命脈,他想不恢復身體都不行了。
當所有的流光匯聚完成,阮人王面無表情的手中發力,下一刻,光人低吼一聲,身體驟然迸發出刺目的強光。
強光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凍結。
唯有痛苦的低吼聲,被壓制在這片被凍結的范圍內。
咔嚓一聲清響,光人的身軀徹底崩碎,連同被凍結的一大片范圍,一起崩碎成碎片。
橫斷山脈邊緣的一座座山峰,如同脆碎的琉璃一般,驟然崩碎成無數的碎片。
這個時候,阮人王體內終于開始涌現出尸氣,陰氣。
洶涌澎湃的尸氣與陰氣,轉瞬之間,便化作汪洋大海,對方吸收陽氣的能力,對阮人王毫無作用。
身為一個正兒八經的大粽子,還是生前就給自己定制路線的大粽子,她跟一般的普通僵尸完全不一樣。
那尸氣與陰氣凝聚到極致,一團灰色火焰,在阮人王身上升騰而起,將其完全包裹在里面。
最激烈的碰撞,在這一刻開始了。
幽藍色的光輝與灰色的火焰,不斷的碰撞,激波匯聚,頻率極高,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被震成齏粉。
那困住余子清的玄冰,也在瞬間,被震成了無數的冰屑。
余子清做好了準備,在破封的瞬間,悶哼一聲,氣血爆發,施展跬步,瞬間向后又退了數十里。
退走之后,他還是喉頭一陣腥甜。
僅靠本身的實力,哪怕是近距離觀戰,依然還是有些勉強了。
最主要的,阮人王的戰斗本能,會懂得尋找時機,懂得示弱,但是就是不懂得留手,她才不管會不會把余子清給震死了。
甚至他真死了,阮人王十成十會開心的多吃兩碗飯。
余子清服下丹藥,瞪大著眼睛,繼續觀戰。
遠處的交鋒愈發激烈,在陽神的視角里,天空仿佛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幽藍色,像是粘稠的光暈,展開了四雙巨大的翅膀。
一半是灰色的火焰,盤旋著化作一個半球形狀,遠遠望去,如同墜落的隕星,拖著長長的尾焰。
一種截然相反,激烈碰撞的力量里,有種和諧的共鳴感。
那一絲共鳴感出現,余子清便敢百分之百確定,夏家的力量起源,最初的時候,絕對就是陽魔的一部分位格碎片。
只是發展到今日,早就跟最初不一樣了。
但碰撞到最激烈的時候,一縷死氣浮現,便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灰色的火焰呼嘯而過,卷動著粘稠的藍色光暈,化作了火龍卷一般,一起倒卷了回去。
凄厲的慘叫聲,被淹沒在火焰的呼嘯里。
下一刻,一道綿延百里的璀璨的劍光西來,貼著呼嘯的火龍卷切過,切出一個小小的切口之后,正中阮人王的胸口。
那劍光沒有崩碎,而是在碰到的瞬間,不斷壓縮,化作一柄三尺長劍,推著阮人王的身體,化作一道殘影,向著后方疾馳而去。
三尺長劍,與阮人王的肉身激烈碰撞,道道電光閃爍,交匯之地,針尖大小的地方,如同化作一個湮滅的起點,不斷吞噬湮滅周圍的一切。
阮人王驟然睜開眼睛,伸出左手,握住了劍刃,死死的將其壓制在手中。
眨眼間,火龍卷卷入天際,消失不見,來人也消失不見。
片刻之后,阮人王閉著眼睛飛回來,她左手握著一把劍光凝聚出的三尺長劍,那長劍被她死死的壓制住,想崩散都不行。
而她的右手,拎著小半扇光人,右半邊的軀干,加上右肩右臂。
余子清低眉順眼的湊過來。
“大姐威武,回去我親自給大姐做一頓好的,大姐辛苦了。”
要不是最后忽然不知道從哪殺出來個賤皮子攪局,阮人王絕對能活撕了衛氏初祖。
能不能殺掉未必,但肯定能讓對方很難受。
當來人最后施展的力量出現的時候,他就只可能是衛氏初祖。
而且余子清可以斷定,這家伙天資有限,哪怕可能已經遠超九階巔峰,也絕對沒有正兒八經的兩只腳踏入過十階。
因為在大兌徹底消失之后,十階路才被堵死的,在之前,只是越來越難而已,這是個徐徐漸進的過程。
在大兌的甲子紀年,有希望,到了乙丑紀年是有一點希望,丙寅紀年就是微乎其微,最后丁卯紀年變成了可以忽略的小概率事件。
衛氏初祖的力量,完全是靠著匯聚位格碎片,靠著時間來堆出來的。
而阮人王,人家可是正兒八經踏入過十階的存在。
哪怕現在天地所限,上限一樣,可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衛氏初祖能做一百分,純粹是他就一百分的水平,阮人王是卷面就一百,甚至因為是僵尸,肉身極強,可能還會做的憑空多出來二十分的附加分。
當然,若是對陣別人,衛氏初祖可能會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
可惜,他對陣的是阮人王,追溯根源,都是一樣的,他最強的力量,對阮人王毛用沒有,這就是為什么余子清要把阮人王搖來,卻沒叫別人的原因。
阮人王閉著眼睛,一手握著劍刃,一手拎著半扇光人,看起來兇悍之極。
她右手一抖,那半扇光人,便直接被捏的崩碎,化作一縷縷流光,還想逃走。
阮人王張開嘴巴,如同細面條似的,一口就將那一縷縷流光吞噬掉。
森寒之氣溢出,轉瞬便恢復了正常。
余子清連忙拿出飛舟,載著阮人王向著錦嵐山飛去。
到了錦嵐山禁地東部,余子清道。
“大姐,我們去找個人,問問你手里握著的那把劍,如此強的劍修,普天之下屈指可數,邗棟肯定知道。
當然,大餐我已經通知惻惻開始準備食材了,這還需要點時間。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咱們先去問問。
畢竟,那膽大妄為之徒,竟然敢偷襲大姐,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是誰。”
阮仁沒說話,卻也沒跳下飛舟。
一路到了南部,遠遠的,就看到邗棟兩口走出院子迎接了。
女魃感應到阮人王的氣息,恭恭敬敬的站在邗棟身后半步的地方。
“棟哥,有個事想請教一下你,伱看看大姐手里那把劍,能看出來來歷不。”
邗棟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壓根不是一把劍,而是一道劍光。
有人出手了一招,這一招被阮人王直接鎮壓住,到現在還沒消散。
只是看一眼,他便感覺到頭皮發麻,曾經的十階真有這么強么?
女魃一副賢妻的架勢,眉眼溫和,低聲道。
“你愣著干什么,有什么就說什么,扭扭捏捏的,在前輩面前多失禮。”
邗棟猶豫了一下,道。
“其實,你們還沒到,我就感覺清楚了。
這道劍光,來自于青萍劍。”
“你確定?”余子清微微一驚。
“錯不了,別的我可能會認錯,可能會不知道,但是青萍劍,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邗棟非常篤定,他年少時,最想得到的便是青萍劍。
普天之下的劍器,他印象最深的便是這把劍。
“老乾皇出手了?”
“不是他。
我只能確定,劍光絕對是來自于青萍劍。
出手的是誰,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排除掉他。”
“多謝棟哥,你看看你能不能保留下來這把劍?”
“不行,這是出的招,沒有前輩這等可怕的偉力,早就爆發了,現在只是被暫時壓制著而已。”
“那算了。”余子清有些遺憾,看了一眼阮人王:“大姐,我們回去開席了。”
話音落下,便見阮人王掌中發力,當場將那劍光凝聚的長劍捏碎。
崩開的力量,在阮人王掌心盤旋,被壓制了十幾個呼吸之后,才緩緩的縮小,消散。
橫斷山脈的一座廢棄洞天里,長袍人戴著兜帽,靜靜的站在那里。
遠處,一團翻滾的幽藍色光團,不斷的膨脹縮小,化作人形。
只是那人形,缺了右半邊軀干部分,右肩和右臂,像是有人伸進他的胸膛里,強行將他卻是的部分撕扯掉了一眼,斷口參差不齊。
隨著他不斷的重復崩碎恢復的過程,慢慢的,他恢復了一些,起碼軀干的部分恢復了不少,只是缺失的右肩和右臂,卻一直恢復不少。
長袍人這時,才慢吞吞的道。
“真是愚不可及,竟然敢貿然刺殺錦嵐山的大少爺。
還敢跟那位老僵尸動手,她哪怕是意識湮滅了,也是真正踏入過十階的存在。
在上古中期后期的年代,能真正踏入十階,代表著什么,你難道不知道么?”
長袍人話音一頓,平靜的道。
“代表著,她乃真正的天縱奇才,人中龍鳳,同階之內,她幾乎是不敗的,要敗你如同撕爛你的嘴一樣簡單。”
衛氏初祖凝聚出身形,面色陰沉。
“那個人可能知道了不少秘密,他必須死。”
“知道了也沒有用的,反正你針對他做任何事情,都只會讓他們拼命的挖下去。
你是不是以為你不死不滅,便可以肆無忌憚了。
曾經的神祇,也是這么想的。”
衛氏初祖不說話了,他懂得隱忍,懂得隱藏,只是牽扯到他切身相關的最核心的利益時。
契約破碎,衛氏沒有繼續獻祭,他便徹底忍不住了。
他本來是準備先殺了逃走的余子清滅口,再殺了衛景、衛泰,殺掉衛氏知曉了真相的人,再重新挑選出來一個新家主,維持著原來的樣子。
可現在,他知道,無用了。
他太過在乎,有些沖動了。
長袍人看著衛氏初祖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
“我只會救你一次,還了之前欠你的人情。
再額外送你一個情報,極寒禁地的那位,瘋了。
最后好心奉勸你一句,時代變了。”
長袍人不再多說,轉身就走。
衛氏初祖本來想說,這就算還了他人情了?
可是聽到極寒禁地那位瘋了,他便閉上了嘴。
所謂的不死不滅,又不是真的能無敵了。
極寒禁地那位淪落至此,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今還瘋了,連最后的意識,都要沉淪了,那還不如死了。
現在這樣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衛氏初祖一言不發,陰著臉開始思索接下來怎么辦。
他要冷靜下來,預設了秘密完全暴露的情況下,他要如何應對,如何做。
思來想去,只有等著吧,等著十階路開再說。
因為他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看著缺失的右肩和右臂,他明白,他獲得的力量不是無敵的,也不是不可覆滅的。
無論為什么,結果是這樣。
衛氏初祖的身形,慢慢的消失不見。
已經離開的長袍人,回頭看了一眼,面色冷淡,向著南邊望去。
他恐怕要暴露了,但是欠了債,又正好在附近,他不得不還。
他想還這個債很久了,可惜那衛氏初祖雞賊的很,知曉欠著不要才能價值最大化,一直不給他機會還。
這次,便是衛氏初祖也不得不認了。
完成了這件事,他基本也要圓滿了,算是意外收獲。
錦嵐山東側的莊園里,余子清親自掌勺,一盤盤小灶小炒不斷的出鍋。
各種鍋里,有鹵著肘子,有燉著牛肉,還有熬煮的鮮湯。
答應了阮人王,自然是說到做到,親自給阮人王做一頓好的。
至于余子清做的好不好吃,其實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他親手做的。
阮人王閉著眼睛,所有的力量全部內斂,她端坐在那里,脊梁挺直,雙手疊著放在身前,一派家教極好的大家閨秀模樣,現在就等著開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