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這樣,這幾年大家都不容易,尤其是大兌內部那些煉氣修士。
從煉制丹藥,再到煉器,冶煉原材料,準備大量陣基。
大部分的活都是需要煉氣修士來的。
而開采礦產,卻都需要煉體修士。
大兌甚少有那種地表可以直接開采的露天礦,礦洞內卻一直有各種危險。
這年關將至,就給大家都發點實際的東西,提提心氣。
老張你給算算,需要多少東西。
然后我再給補上一部分。”
余子清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張曲力。
老張聽的眼皮直跳,自家陛下的想法好是好,只是自家陛下怕是對這個數據根本沒有什么明確預估。
所有官就算了,小吏也要算是,謎語人麾下,無論是誰,哪怕是那些擴散到村子里的外圍成員,都要算上。
還要再加上一定歲數之下的幼童,一定歲數之上的老人。
算下來,整個大兌,估計要有四分之一,甚至更多的人,都能收到這次福利。
那所需可就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了。
老張先是回憶了一下國庫里還有多少東西,再迅速大致估算了一下,這個福利該怎么發,不同的人都大概發什么合適,最后需要多少資源。
大致盤算了一炷香的時間,老張暗暗松了口氣。
托自家陛下親自牽線,跟大震展開了大宗貿易的福。
雖然估算出來的總量比他預想的要多,但是占據目前國庫里庫存的各種資源的比例,卻比預想的要小。
大兌提供的大部分,都是多到自己消耗不完的糧食等基礎資源,賺到的卻都是更加稀缺的修士資源。
雖然是各取所需,但在基礎資源不缺少的時候,大兌是賺大了。
而只要將一部分修士,納入生產力,這第一產業基本就沒有缺少的可能,除非是像大震那樣,氣候環境大范圍改變,人力已經無法阻攔,才沒法繼續大范圍發展第一產業。
像大兌這里,連地祇都被鎮壓,老老實實納入生產力體系,幾十年下來,第一產業不爆炸式增長,就意味著,有蛀蟲太過分了,需要讓甲十四再去殺穿一遍。
“陛下,沒什么問題,國庫就能負擔,而且不影響安全底線,就不用陛下動用內帑了。”
“我再出一部分,給這些年的有功之臣當福利吧,回頭王富貴會來對接。”
余子清當場給奸商餓鬼傳了個信息,把事情說了一下。
剩下的,余子清就不管了,付得起,而且還不勉強,那就無所謂了。
余子清動了動嘴皮子,老張這邊就先招來個加強連的人,幫忙策劃計算,確定不同的人,要怎么給福利,給什么東西。
最后按官職,按境界,都感覺不太合適,最后想到余子清的話,就直接按照功勞和貢獻來吧。
然后把地祇也給算進來,地祇也得來評優評先。
還有車輪之類的,那也給算進來,誰今年干的好,就在新年大祭的時候,給捎帶上加一次大祭祀。
大兌這邊要發一次福利的消息,根本沒法隱瞞。
因為資源調動,分發,所需要的人手可是不少。
半個月之后,大量的消息都傳開了。
年前十天,分發的福利,都都已經陸續發了下去。
整個過程,都有謎語人在暗中監察,而且,多的是那種有表面身份,暗地里卻是謎語人的家伙。
這些謎語人最近比較閑,可就等著這種時候,看看能不能抓倆敢伸手的蛀蟲刷功績。
要是能抓住個有不好想法,還有小動作的地祇,那肯定能直入謎語人統領的法眼。
甲辰城,牢頭李蒼,捧著一個繡金的儲物袋,還有一個繡著餓鬼標記的儲物袋,從衙門里走出來。
旁邊有人一看,立刻一臉艷羨。
“李大人拿到了金荷,竟然還有臘賜,這些年想必是出了不小的力,吃了不少苦。”
“給朝廷辦事,哪有什么苦不苦的,我之前就給你們說過,做過什么,朝廷肯定都是記著呢,怎么可能虧待咱們。”
“李大人,我等最多就收到了銀荷,給我等開開眼唄。”
李蒼看著圍了一圈的同僚,打開了繡金的儲物袋,里面從基礎的靈石,再到各種適合他修行使用的丹藥。
還有各種固本培元,藥效溫和綿長,可以給家中族中晚輩用的基礎丹藥。
再到法寶,法袍等等,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了。
這是金荷包,是大兌朝廷給有功之臣發的福利。
另外那個繡著餓鬼標記的儲物袋里,是兌皇賜下的臘賜,額外的賞賜,跟朝廷的福利無關。
打開之后,里面東西不多,只有三樣,但是卻更加珍貴。
一樣是以妖魔材料為基礎煉制而成,大補氣血,還有借氣血溫養神魂之效,讓煉體修士來沖關,效果極佳,同樣也能當做奠基丹藥用。
第二樣是一枚保命丹藥,同樣是以妖魔材料為基礎,只不過原材料極為稀少,外面賣的貴的離譜。
第三樣最為珍貴,是以靈液稀釋過的甘霖,拿到臘賜的人,都會有一小瓶,這東西是有市無價,壓根不會在市面上看到,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沖關、保命、祛魔念,這三樣加在一起,李蒼都看的眼皮一跳,氣血上涌,立刻將其收了起來。
對修士來說,錢不錢的都是次要的,這三樣可比錢珍貴太多了,珍貴到以李蒼的財力和渠道,根本不可能湊齊這三樣。
唯一能讓他得到這三樣臘賜的理由,只有之前立下的功績了。
李蒼立刻跪伏在地,對著宮城的方向行大禮,以謝恩典。
周圍的同僚,都不知道說什么了,一個個面面相覷,暗暗猜測,李蒼這個牢頭,之前是立下什么功勞了。
兌皇給的賞賜,總不至于是搞錯了。
而且就算有人膽大妄為,針對朝廷發的荷包伸手,怕是也不敢對兌皇的臘賜下手,那死的很慘倒是其次,連累全族都是必然。
另一邊,普通的小山村里,幼童和老人,也都得到年前的福利,從三指膘的肉,再到油,還有活的牲畜,一些最基礎的養身丹藥等等。
甲子城外,奔騰的河流邊,也有朝廷的人,手執法旨符召,加賜此地河神。
因為數十年下來,此地河神兢兢業業,水流枯盛之時,都會盡力調節,數十年來,本地大河,一直沒有出現過什么問題,甚至都沒有人畜溺死在河中。
加上本地農牧,年年豐產,河神算是出了不小的力。
此次加賜,便給其升職,讓其從支流晉升,代管本地大河的主流,廟宇也加賜一級,數量加賜一級。
河神跪伏在水中,頗有些戰戰兢兢,因為之前,謎語人帶隊,來見地祇,一般都不會有什么好事。
這次倒是例外,數十年如一日的努力,終于迎來加賜。
“臣,汴河河神,叩謝陛下恩典。”
符召入手,便見那河神身上,光暈閃爍,自行浮現出一套新的法袍,掌中也浮現出一座印璽,印璽之上,勾勒出汴河紋路。
汴河河神感受著自身變化,震驚不已。
這可不僅僅只是得神朝加賜,而且還有一股力量,讓其地祇之格得到了晉升。
完成加賜,便見一個老者,邁步走出,含笑看著汴河河神。
“爾等功績,一朝一夕,朝廷都有記錄。
此次陛下親自給予你符召,你應當也察覺到不同了吧。
你是從地祇之亂存活下來的老河神了,還望你謹記曾經本心不動搖,堅持下去。
此次得到加賜的地祇,只有五個。
而得到陛下親自加封的,便只有你。
老伙計,恭喜了。”
老人笑著拱手道賀,言語真誠。
因為這河神,當年地祇之亂的時候,是少數里的極少數。
不但能謹守本心不動搖,后來還冒險搭救過當年反抗地祇之亂的志士。
這是極少數能讓甲十四在大開殺戒時,都特意叮囑下面的人別瞎搞的地祇。
老人便是當年被藏在河中,逃過一劫的人之一,這次親自來走程序,也是替已經隕落的人,完成這樁夙愿。
大兌地祇之亂后,沒有清掃所有地祇,還能讓當年對地祇咬牙切齒的眾人接受,就是因為地祇里還有少數能堅守底線的地祇。
張閣老也曾說,陛下說過,要一事一議,便是當年讓領地范圍內人化作食香人的地祇,也未必都是該死。
的確是有個別地祇,不是為了力量,其實是為了救人。
河神向著宮城方向叩謝,激動不已。
他不知為何,這次加賜加封,會有這般效果,但他的確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因為加賜是以神朝為基,加封則是余子清借了地祇之源之力。
前者算是升官了,后者算是升格。
二者結合,便等同于直接提升了汴河河神的上限。
哪怕不像地祇之亂時那樣,只是按照現在的規矩,正常晉升,也能超出現在的極限。
說不定再來兩次,便會出現一個正常情況下,擁有九層寶樓的地祇。
大兌上下,一片歡騰,尚未到新年,這喜悅之氣便已經遮掩不住了。
余子清窩在大兌書庫里,翻越典籍,若有所感,向著外面看了一眼,咧著嘴笑了笑。
哪怕在這里,都能感覺到那種積極向上的力量。
看來這次發福利效果很好。
他繼續查閱典籍,尋找古老的記載。
他要尋找到有關九念、妖魔、古妖、深海、詭異、五色土等一系列東西的相關信息。
而現在看的這些,其實已經是讓其他人幫忙精簡過之后的東西了。
因為記載太過繁雜零碎,有些典籍里,可能只有一句話提了一嘴。
但就是這只言片語,相互印證之后,反而能得到不少有價值的信息。
而且很多時候,相互之間都是有聯系的。
比如現在,他就整理出來的一些零碎信息,大概推測出來,五色土之中的白土,就牽連到了一種古老的,已經滅絕的妖。
在記載之中“朔日以出,覆白土,以易文章”。
大體是說有種妖,喜愛人族的文章,尤其是書法文采極佳的人書寫的文章,每月初一才會出現,以珍貴的白土來交換。
而另外一部游記典籍里,也有記載。
“天西北,有鹽湖,大地如鏡,有異獸曰司召,善人言,喜華文,尾大如毫,逢朔日以出。”
而現存的記載里,也沒有什么鹽湖的記載。
又在另外一冊某個吃貨寫的菜譜里,找到了一句話。
“……震西北產鹽,瑩白如雪,無澀無苦,添之絕佳……”
余子清大概推測,應該是在很久之前,可能在毀陽魔墜地之前,現在的極寒禁地那一大片,有一座鹽湖。
再加上云鯨說,某個覺醒古妖血脈的妖,就在極北之地沉睡。
既然覺醒了血脈,還需要沉睡,就有很大可能,跟極寒禁地的影響有關了。
這極北之地還是要去的。
畢竟,大量白土事關修行,古妖事關九念大王。
就在余子清在這里查閱典籍的時候。
另一邊,老羊已經悄悄回到了錦嵐山,這邊剛到錦嵐山的槐樹林邊,就聽著奸商餓鬼在跟惻惻和巫雙格吹噓。
“我是那種摳門的人么?你們都誤會我了。
大人要出錢賞賜,我能給大人丟臉?
那必須不能,我算的剛剛好。
都是外面賣卻特別貴,也特別實用的珍惜之物。
最能長臉,誰拿到了都得念大人的好。”
“我記得那些材料,除了甘霖,好像都不太值錢……”巫雙格傻乎乎的說了句實話。
一聽這話,奸商餓鬼就有些炸毛了。
“丹藥怎么能只算材料錢?
煉制不算成本?煉制失敗的損失不算成本?
獵殺妖魔,萃取材料不算成本?
難道都給你干白工?
你知不知道這成本有多高,這還需要多少人來冒險。
就算是雇用修士來做工,我們都是講良心的,出事了都給撫恤金。
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巫雙格被說的滿臉通紅,再也不敢說什么材料不貴的話了。
惻惻捂著嘴偷笑,反正這事奸商餓鬼的確辦的不錯。
實用,珍貴,長臉,但是其實也沒虧太多,最后還算是廣而告之,以后銷路也不愁了,說起來還算是賺大了。
奸商餓鬼做事,哪怕往外送東西,他肯定也要把這件事變成不虧本的買賣。
他們正吵吵鬧鬧的時候,老羊一身黑袍,晃晃悠悠的回來了,樂呵呵的聽著這里的爭吵。
見禮之后,老羊邁步進入錦嵐山,速度似慢實快,一兩個呼吸便消失不見了,穿過槐樹林的時候,那里的槐樹和餓鬼,甚至都沒什么反應。
三轉職餓鬼最為敏銳,注意到這種情況。
“老羊前輩,好像……好像沒動用力量。”巫雙格有些不確定的說了句。
“不是好像,就是沒動用力量,我什么都沒感覺到。”
“這位大老的氣息太過平和了,感覺……怪怪的。”
老羊一路穿過槐樹林,腳踩在落葉層上,都沒有槐樹能反應過來。
一路進入到槐樹林內部,遙遙向著西面看了一眼,立刻有些意外的抬起了頭。
他無聲無息的邁步而去,轉瞬便消失在原地。
不多時,他來到粗大的菩提樹下,看著氣息都有些不一樣的菩提樹,試探性的問了句。
“小菩提?”
樹干上立刻浮現出一張臉,瞇著眼睛咧著嘴,笑的跟個表情包似的。
老羊伸出一只手,貼在樹干上感應了一下,有些震驚的道。
“那個覺醒了血脈,被污染的古妖,就是你?”
小菩提樹妖又變了個表情包,傳遞出信息:就是我。
“這事怎么沒人告訴我和子清?”
小菩提變出一個茫然的表情包,表達不出完整意思了。
然后,遠處的蛇柳看不下去了,嘶嘶的叫了兩聲,唰唰唰的給書寫了一行字。
“他說也沒人問啊,再說,這也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消息吧。
樹妖就樹妖唄,我大哥在這,還有我們兄弟在。
菩提樹妖有什么可特別的。”
蛇柳給翻譯的時候,順便添加了點私貨。
老羊皺著眉頭,看著這群魔植,想起來小菩提其實也算是魔植,還有果汁在。
他想說什么,卻又覺得好像無法反駁。
的確,有仙草在,別說只是覺醒血脈傳承的樹妖,哪怕是曾經的巔峰古妖來了,都不夠牌面。
老羊長嘆一聲,原本的很多計劃,都直接忽略了。
本來他是準備回來,向小白狐借點狐尾毛,將其制成筆,偽裝出來一個覺醒了古妖血脈的家伙當做誘餌。
現在卻有了更好的。
“借你一根枝條,最好是帶果實的。
你覺醒了血脈傳承,就沒得到什么信息么?”
說完,老羊看向蛇柳,蛇柳立刻給翻譯。
“有。
小菩提給我們說過,好像有什么死敵,要對它不利。
不過,我大哥在這,什么鬼東西都不敢來的。
再說了,有什么東西敢闖錦嵐山?
立在那邊的手臂骨又不是擺設。”
老羊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一個魔植說的無法反駁。
“算了,你就借我一點枝條就行,記得往里面灌輸點力量,能顯示覺醒古妖傳承就行。”
老羊拿了枝條轉身就走,再也不想跟這些魔植說話了,尤其是那個蛇柳,真是嘴多,惹人討厭。
同一時間,黑船圣徒們,也終于登陸了,開始尋找那位覺醒了血脈的妖。
沒有遇到人族的阻礙,但是這邊剛踏入妖族的地盤,卻跟妖們打了起來。
而大西海的海底,幽暗逼仄的洞穴里,一個三尺高的小交人,正躲在里面縮成一團,捂著眼睛和耳朵,緊張的念念有詞。
“找不到我,找不到我……”
隨著小交人小聲逼逼,靈光浮動,如同一層薄紗蓋在她的身上。
洞穴之外,足有水缸粗的黑蛇,探入進來,森冷的眼睛在洞穴里環視了一圈,卻像是根本沒看到所在角落里,面對著石壁瑟瑟發抖的小交人。
黑蛇退出洞穴,嘶嘶有聲,眼中滿是森冷的殺機。
“繼續追,繼續找,那小東西肯定逃不遠。”
話音落下,黑暗之中,大量的黑蛇,潮水一樣的涌出,四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