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坐在小院里,靜靜的打磨自身力量,不斷的增強自身對力量掌握的極限。
在群山深淵之下,收回化作群山深淵的力量入體內,依舊能掌控得住,這是一種極限。
對現有的力量,從可以掌握,不失控,到掌握深度不斷的攀升,這也是一種極限。
兩種方式,對于山君來說,都可以,甚至一張一弛,反而更好。
他鎮守在新大陸也不算是浪費時間,這里的荒蕪枯寂,靈氣幾乎算是沒有,反而是一種更好的修行。
一旁飄著個玉圭,里面的說書先生,正在以一種激昂的語調,說到了最激烈的階段。
一段故事說完,這一次說書先生倒是沒急著結束,而是開始了在線征稿,在線招人。
他說起了曾經的血淚史,有一個說書先生因為不小心起名碰到了一起,就被人干掉了。
那個時候,他整日糾結,要不要改行,后來大兌這邊招人,他就來了。
倒是不圖待遇,就圖一個能放開說,干好本職的時候,不會在哪天被人莫名其妙的干掉。
如今,這里缺人,亟待有能力的人加入,也歡迎給投稿故事,都有報酬,餓鬼商號作保,而且發錢迅速快捷,絕對不會有克扣。
山君有些愕然的聽著廣告,跟著笑了起來。
他這個時候才知道,之前最喜歡的兩本書為什么忽然斷了,后面給余子清說了之后,便又給續上了。
余子清辦事那是真的相當靠譜,直接把說書人都給帶到大兌了。
關閉了玉圭,結束了今天的追更,山君抬起頭,向著遠方望去。
他微微瞇著眼睛,什么都沒說,繼續等著,等著有人來給他找點樂子。
他在這里,依然有東西敢上來,看來他這些年的修行,還是頗有成效的,起碼那些蠢貨,沒有感覺到他在。
能收斂住自己的力量,便證明他對力量的掌控,已經提升到了另外一個境界。
若是百年前,他站在這里,再怎么遮掩,都絕對不會有東西敢來的。
山君滿懷期待,等著那些東西送上門,對力量掌控提升后,以前從未有過的感受和快樂就出現了。
這條路倒是沒選錯,還得繼續加油。
不過,有東西已經尋找到方法,能滲透到新大陸了,就證明以前的隔閡,已經被打開了缺口。
畢竟,新大陸在深海,但本質上,卻不是深海。
哪怕跟深海的割裂,并不像深海與東海之間的割裂那么嚴重,割裂本身卻還是在的。
這一次逼著古神主動推進了深海的演化,借死去的世界,演化出了海床,演化出了新大陸。
這等同于打開了一個缺口,在以前的古神看來,這就是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
從零到一的突破,就一定會引來連鎖反應,第一塊牌倒下,到第二塊牌倒下的時間,無論要多久,終歸還是要倒下的。
唯有深海一直都是深海,才能一直這么拖延下去,有朝一日,古神甚至可以靠著時間,硬生生的拖死對手。
但現在不行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開了頭。
然而,凡事有利有弊,打開了一個缺口之后,深海海床與東海海床相連。
再加上游震出手,疏導了地氣,將新大陸、深海海床、東海海床、四神朝陸地,全部都連在了一起。
而地氣流轉之后,又會鏈接上新大陸東邊的不動大陸。
最終不動大陸,也會被納入到整個世界體系里面,整個世界的完整性都大幅度提升了。
到了此刻,新大陸就徹底穩定下來了,不會因為被深海包圍,有朝一日重新沉入深海。
這就是最重最大的一顆釘子,釘入了深海,無從更改了。
大方向來說,當然是好事。
但這也是有弊端的。
比如,那些詭異,已經開始尋找辦法,從深海離開。
能開始滲透到新大陸,那么后面就一定有能力,可以滲透到東海,滲透到不動大陸的附屬海域。
滲透到四神朝的陸地和不動大陸,也只是時間問題。
被困在深海里的時候,在山君看來,這些詭異就是一群廢物,給古神捧臭腳的貨色。
在儀法、祭法都大規模失傳,甚至其本身都退環境的時候,這些詭異不足為慮。
當年的黑船圣徒游走在深海,一代代下來,依舊能傳承,黑船圣徒還能跟深海的詭異談判,尋找的新的祭祀對象。
起碼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些詭異,是真的找不到人或者生靈來祭祀了。
時間越久,黑船圣徒這顆獨苗,就顯得越是珍貴。
至于,不動大陸有邪道,邪祀猖狂,若不是沒得選,深海的大部分詭異,其實也都看不上不動大陸。
哪怕不動大陸對他們來說,其實是最合適的。
可惜,不動大陸的先天缺憾,在這些家伙看來,就是低人一等,標準的白嫖都嫌人丑。
便是此時此刻,有了缺口,向新大陸滲透的有,向東海滲透的更多,調轉方向向著不動大陸那邊去的,寥寥無幾,而且都是些邊緣貨色。
大概可以說是捧古神臭腳的時候,不但沒法去捧,都湊不到前面去聞味的那種。
山君細細感應著,發現還真有倆家伙,已經借著那缺口,登陸到新大陸的邊緣了,他想了想,覺得還是省點力氣,直接聯系余子清得了。
他捏碎了一個余子清給的玉簡,意識直接通過這種聯系,聯系上余子清。
余子清還在學習,越是學習,他就越是覺得自己差的太遠,對于差距的認知就越是清楚。
感應到山君召喚,余子清立刻與之對接。
“大哥。”
“有個事,要給你說一下,來一趟。”
余子清開了仙境之橋,從山君小院里的假山小橋之上走了下來。
“大哥,什么事?”
“有件事,比我預想的要快得多。”
山君就把他感應到的事情,給余子清說了一遍。
余子清眉頭微蹙。
“那些家伙,能滲透過來,意思是會出現邪祀?”
“你是不是覺得那些家伙,都是一群垃圾?”
余子清想了想,他還真的一直不是太在意深海里的那些邪祀。
他之前一直想要獲取青土,想要讓黑船圣徒去釣深海詭異。
后來五色土匯聚之后,道庭演化,又有五小只推動了五行循環之后,道庭里的五色土都可以相互轉化了。
之后余子清對青土就沒那么上心,也沒那么著急了,畢竟,釣深海詭異這事,不是那么好釣的。
那些家伙又不是蠢到死,上當一次兩次之后,八成就很難有深海詭異,再去咬黑船圣徒這個餌了。
更主要的是他有濁世污泥海,龐大數量的黑土等著慢慢挖,慢慢燒。
實在不行了,氪金弄紅土也行,都是更簡單更方便快捷的路子。
山君問余子清的看法,余子清自然是老老實實的說了實話。
山君搖了搖頭,道。
“你可不要小看他們,他們現在看起來不是很強,而且靈智似乎也不高。
那只是因為,他們被困深海太久了,已經久到幾乎跟現世徹底割裂的地步。
你應該知道,當年除了諸神之外,還有不少其他神祇吧。”
“這我知道,我從濁世污泥海里拉出來了二十多個。”
“那你沒有感覺到,被你敕封的那些家伙,跟在濁世污泥海里時,是完全不一樣的么?”
余子清想了想,最早出現的車輪他們,權柄已經徹底融入到人們的生活里。
的確遠比最初的時候強得多,只是他們越強,被綁定的就越深。
最核心的利益綁定,余子清倒是不擔心那些混蛋。
“的確強了很多,權柄都變了,神妙非常,最次的也堪比神通,非秘法可比。”
“深海里那些家伙也一樣,他們現在只是消失太久了。
而且,從他們跟諸神一起,完成墮落,又失去真形之后,就一直是這樣。
他們以如今的形態存在,從未真正開始往前走過,也從未變強過。
他們就像是一直站在一條道的開端,如今,打開了缺口。
他們就可以向前走了。
而當年的戰爭,諸神將所有的神祇都卷入了進來。
無論是不是跟諸神一路的,都被迫卷入戰爭里。
濁世污泥海里那些家伙,在當年,基本上都是被迫卷入進來的。
而深海里這些,曾經也是神祇。
但他們絕大部分都是諸神的死忠,一直追隨著諸神的腳步。
如今的他們,可以稱之為詭異。
但是當他們出來,獲取了真形之后,也不是曾經的神祇。
而是應該稱之為魔神。”
余子清眉頭微蹙,沉聲道。
“所以,應該趁他病,要他命,趁著現在還弱,趕緊將其趕盡殺絕,對吧?”
“你要是現在就能將其殺光,當然更好。
不過,在深海里,那些家伙若是想要避開你,你找不到他們的。
而且,我猜,以你的身份,你大搖大擺的進入深海,恐怕也見不到一個詭異了。”
余子清無言以對,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上次釣深海詭異的時候,就應該多熘一熘。
但是他那時候忙別的事情,哪想那么多,也還不知道青土。
被釣上來的瞬間,他便直接咧著嘴拿抄網,直接按著詭異的頭將其塞進抄網里帶走,還趁著新鮮的時候,現場就給烹了。
這讓他以后的釣詭異事業,都變得有些艱難了。
“神祇的權柄,是可以改變,而且不是太難。
你現在覺得他們蠢,還是那句話,他們只是一直站在魔神的起點而已。
要說惡意,諸神對我們的惡意,都遠不如這些家伙。
他們才是天生就抱著對我等滿滿的惡意降生的。
他們的靈智、力量、神韻、玄奧,甚至是存在,都直接跟我們掛鉤。
只不過,不像你撈出來的那些混蛋,是正向掛鉤。
他們跟我們之間,是完全的反向掛鉤。
祭祀便是最直接最簡單的掛鉤方式。”
余子清念頭一動,道。
“大哥的意思是,儀法、祭法失傳,不再流行,就跟這個有關系?”
“這個我什么都沒說,我不知道,你別問我。”
“哦,懂了。”
余子清若有所思,儀法是真好用,祭法也好用,失傳退環境了,余子清一直覺得挺可惜的。
沒想到這里面,還有其他原因。
果然,一個東西盛行的原因不少,但大體上都是有固定的核心邏輯。
但一個東西衰敗,那就是各式各樣的原因,一個一個的疊加在一起,綜合起來促成了最終的結果。
倆人在這繼續聊,余子清從山君這零零碎碎的獲取了不少消息,大半消息,山君都不敢說的太過于準確。
只是意思到了,讓余子清能明白。
余子清大概也明白,這是山君不想那些詭異借他之口,錨定自身。
這也是在給余子清教,如何面對,如何處理。
余子清是最不能去親口錨定那些詭異的人,他的錨定效應,可能是最強的。
半天之后,山君望向小院外面,目光彷若直接落在了新大陸的邊緣。
“可惜了,只有這兩個。”
“是只有兩個找到了滲透到新大陸的方法,還是只有兩個愿意來新大陸?”
“都是。”
余子清點了點頭,當年這些詭異,裹挾了其中一部分分裂的坤,落入到深海里。
是他們主動要這么干,意圖削弱元君,阻攔現世的演化。
同樣也是元君故意要借助那一部分力量,死死的拖住這些家伙。
按照山君的意思,很明顯的,絕大部分詭異都是對四神朝有極大的興趣。
他們如同流著涎水,眼睛里冒著綠光的豺狼虎豹,等著到四神朝所在大快朵頤。
他們需要生靈,需要人族,不只是因為權柄、力量。
還有更重要的,他們需要智慧。
如同余子清綁定二十四節氣操作的反面,而且更加極端的反面。
那可怕的惡意,是不可避免,無法化解的。
“不等了,這倆若是順利爬上來,后面可就會有樣學樣了。”
山君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骨,對余子清道。
“你不要出手,也不要泄露你的氣息。
他們的速度變慢了,開始猶豫了,說不定已經感應到我的存在。
我要試探的結果,差不多已經足夠了。
玉圭快要開始今天的說書了,我去去就來。”
山君一步跨出,瞬間消失不見。
新大陸的邊緣,山君的身形驟然出現在這里。
他伸出雙手,凌空抓向兩個方向。
嗡的一聲悶響,周遭的狂暴勁風,驟然停頓,被卷起的塵埃,也如同靜止在半空中。
山君的氣勢浮現的瞬間,便如同一個神朝的完全體駕臨,如同一座巨山一樣,強行鎮壓周圍的一切。
隨著山君凌空抓去,便見左邊數百里之外,新大陸的海岸線上,一團扭曲的虛影浮現。
那虛影之中,不斷的有黑氣游走,最終在那只無形的手之下,化作一個數百丈大,卻有上千根數千丈長漆黑觸手的怪物。
那些觸手被無形的力量不斷的壓縮,最終被強行擠成一個數百丈大的圓球。
而另一個方向,數百里之外,周遭的塵埃和不祥之氣,在無形力量的收縮鎮壓之下,不斷的匯聚,慢慢的顯化出一個輪廓。
無盡的塵埃凝聚成碎石,不斷的匯聚組合之后,化作了一個個石圈,一個套一個,還有黑氣游走在其中,乍一看,像是一顆巨大無比的古怪眼球。
兩個家伙驚恐的咆孝,那聲音仿佛直接在人的腦海里炸響。
從最低陳的低鳴,到尖銳的尖嘯,急速的轉換流轉。
伴隨著古里古怪,扭曲到讓人想要暈乎乎的吐出來的生意之外,還有各種扭曲的畫面,仿佛直接投射到山君的雙目上。
山君嘿嘿一笑,也不強行破除,把那些幻象當樂子看了。
他捏著倆詭異,砸吧了一下嘴,頗有些嫌棄的搖了搖頭,他是真下不去嘴。
算了,帶回去送人吧。
山君帶著倆詭異,將其以極致的暴力壓縮,捏成兩顆波動激烈的光球,回到了小院里。
倆詭異,或者說倆站在起點的魔神還在掙扎,還在咆孝。
山君舉起那顆仿佛碎石塵埃匯聚的古怪眼球,舉著讓其看向余子清。
“你不是想看么?來,給你看個你最喜歡的。”
那眼球跟余子清對上的瞬間,不祥之氣大作,想要強行窺視真理的瞬間,它便遭到了反噬。
它看到一個頭頂燃燒著火焰,雙目里盡是血焰,全身如同黑油一樣物質組成,比魔神還像魔神的家伙,就這么坐在充斥著不祥的世界里。
只是看了一眼,它便遭到反噬,沉淪到這片幻象之中。
“送你了。”
山君將兩個詭異丟給余子清。
倆詭異瞬間便開始膨脹變大,余子清只能展開道庭,將倆詭異收進去。
落入道庭的瞬間,便見東方青土地上,無數的樹根從大地之下沖出,大地自行裂開兩道裂縫。
那些樹根強行拖著倆詭異,將其拖入到裂縫之中,將其埋在青土地之下,當成了花肥,開始慢慢的消化。
倆詭異掙扎嘶吼,卻什么用都沒有,這里一個活人都沒有。
五小只只是覺得新來的花肥,實在是有點太吵鬧了,讓小菩提將其埋深一點。
收走了倆詭異,山君道。
“他們現在就是最弱的狀態,而這倆,應該還是比較廢物的那種。
要不然也不會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
我猜,更多的,應該已經去滲透東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