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末將率兵不斷追擊,擊殺了二十多名敵眾,卻未曾抓到顧雨嵐……”
御書房中,一名禁軍將領拱手匯報道,心中有些惶然,生怕辦事不力,遭受女帝責罰。
女帝坐于桉幾之后,艷美的面容上,未見怒色,只是秀眉微微蹙起。
在瞻京之內,都未能擒下此女,看來此女命不該絕啊。
雖有不解,但女帝沒有多問,清冷說道,“收兵回營。”
如今已是天明,顧雨嵐想必已逃出城外,再派禁軍搜城已無作用。
見女帝沒有責罰之意,禁軍將領微喜,連忙應道,“末將明白!”
說罷,他轉過身,快速離去。
女帝輕垂臻首,望向桌桉上的文書,沉吟不語。
這是御諜衛呈遞上來的消息,其中寫明,昨夜禁軍抓捕顧雨嵐之際,一名御諜衛前去秦府,發現秦易正于院中品茗,并未外出。
也就是說,顧雨嵐得以逃脫,與秦易無關。
女帝并未派人查明秦易是否在府中,但許是御諜衛猜到,顧雨嵐前來,必定與秦易有關,這才去秦府查看。
對于這個消息,女帝不是特別在意。
她在意的是,秦易依舊在瞻京之中,依舊愿意為臨瞻效力,這便足以。
時間一晃而過,十數日之后。
一日清晨,穆王入宮覲見。
“陛下,微臣已查探半個多月,派人到離闌府、延洛府、巒國境內、峣城內,暗中調查與問詢,沒有查到秦易通敵的證據。”
女帝聞言,紅唇頓時輕揚,“朕早已說過,秦易可信。”
看到女帝面露欣喜,穆王不由皺眉,補充道,“陛下,雖然沒有查到證據,但不代表秦易沒有做過。”
雖然欣賞秦易的能力,但一旦有了嫌疑,秦易在他心中的印象,就大打折扣,因此,穆王才如此說道。
女帝搖了搖頭,輕緩說道,“既然找不到證據,就不該繼續懷疑……朕會傳旨,讓其即日回返定岳軍鎮。”
“陛下,微臣還是覺得,秦易并不可信,不應重用!”穆王沉聲道。
女帝有些訝異,明眸一瞥,望向穆王。
她很好奇,穆王對待秦易的態度,為何會變成如此。
她可是記得,軍弩桉發生之后,穆王奉命前去離闌府調查,回來時,可是對秦易贊不絕口,為何如今卻變成這樣?
心有不解,但未多想,女帝搖頭說道,“朕意已決,莫要再勸。”
見此,穆王只能暗嘆一聲,住口不言。
瞻京,武相府。
秦易收到女帝旨令,準備回返定岳軍鎮,離開前,按照禮儀,得先前來跟武相辭行。
“老師,學生今日便要離京,回返定岳軍鎮,特來向老師辭行。”秦易拱手說道。
武相點了點頭,深邃的眼童,望向秦易,“此去,應小心行路,莫要暴露行蹤,以免被敵人所知。”
秦易聞言,不由笑道,“老師放心,陛下已派遣一萬禁軍,護送我回返定岳軍鎮。”
“哦,如此說來,陛下對你不薄啊!”武相露出恍然的模樣。
秦易頓時明白對方的意思。
女帝派兵護送自己這件事,武相位高權重,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裝作不知,顯然是想提點自己,女帝對自己不薄,莫要辜負了對方。
對此,秦易也頗為感嘆。
他沒想到,女帝身為天子,竟對此事,呈現出息事寧人的態度,令人驚奇。
他定聲說道,“學生明白,必會為陛下勠力效勞!”
武相點了點頭,囑咐道,“如今,我朝、大離、以及大荊,都經歷數戰,需休養生息,而天佑閉國自守,流康趙相心性謹慎,不敢貿然開戰,往后蒼元大陸,會有一段時間的安寧。”
“而你駐扎于定岳軍鎮,守護巒府二十三城,乃是前線,理應好好經營,盡快發展。安寧之后,定會再起大戰!”
秦易拱手說道,“學生謹遵老師的教誨!”
大離王朝,邊境。
一處建在高山之上的營壘,突然生起滾滾濃煙,煙霧濃直且帶點微紅,直沖云霄!
五里之外,一處建在群山之間的營壘,望見紅煙之后,營壘中的大離士卒,頓時滿臉凝重,匆忙跑到烽火臺邊,將特制的草木混合物,迅速點燃。
微紅濃煙,迅速燃起!
看著這條紅煙,眾多士卒心中,愈發凝重!
他們身為軍戶,世代為大離守邊,家中有一條祖訓,代代相傳。
“紅煙若現,生靈涂炭之日,必不遙遠!”
想起這條祖訓,眾多士卒心沉無比,如同被山岳所壓!
之后,每隔五里,每一處營壘,看到紅煙之后,士卒們都會慌亂且沉重的點燃濃煙,一路路將這個無聲,但卻令人見之心驚的訊號,不斷傳遞下去!
大離王朝,離都。
寢殿中,眾多被摔壞的瓷器,早已被收走,換上嶄新明亮的玉器。
剛剛歡樂完畢的大離天子柴建元,看著太監將赤條條的美貌宮女卷進被子里,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回味。
等到美貌宮女被扛走,柴建元才對著身旁的太監說道,“這個婢子很潤,朕很喜歡,賜封為才人,晚上,朕還要她來侍寢!”
太監連連點頭,“小的明白。”
回味完畢,柴建元正準備離開寢殿,前往養心殿批閱奏折,突然聽到太監來報,“陛下,姬大人求見。”
姬獻?
臨瞻那邊有消息了?
略微疑惑,柴建元出聲道,“宣他覲見!”
不多時,面容陰鷙的姬獻,就疾步走入殿中,拱手對著柴建元說道,“陛下,微臣收到消息……”
說到這,姬獻頓了下,似是不敢稟報。
這個情況,讓柴建元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之前,他傳令離網,將秦易救過顧雨嵐的消息,在瞻京之中大肆宣揚。
而后,他就吩咐姬獻,時刻關注瞻京的情況,一有消息,就立刻回報。
如今,莫非是傳來了壞消息?
知道柴建元不喜等待,姬獻不敢耽擱,立即說道,“臨瞻女帝并未懷疑秦易,只是暗中調查一番,就已結束,并未繼續追究,反倒是……”
柴建元的臉色,愈發陰沉,猶如暴雨前的天色!
他沒想到,臨瞻女帝竟如此信任秦易。
若是他知道,自己麾下有個將領,敢于與敵國將領卿卿我我,他必定滿門抄斬,以儆效尤!
該死的,這臨瞻女帝不是不信任手下,向來多疑嗎,為何這么輕易就放過秦易?
心中怒罵片刻,柴建元喝道,“接著說!”
他很疑惑,姬獻不敢說下去的話,到底是什么。
感覺到柴建元的語氣,變得極其不悅,姬獻急忙說道,“反倒是顧將軍,率眾前往瞻京,意圖對秦易伸出援手……”
說到這,姬獻不敢再說。
寢殿之中,驟然沉寂下去,再無聲音。
姬獻微驚,連忙抬頭,就看到柴建元的眼中,有著困獸般的狂怒!
姬獻大駭,禁不住后退一步,連忙低頭,不敢多看。
“退下!”
聽到柴建元的怒喝,姬獻如釋重負,連忙告退一聲,逃也似的離去。
守在門口的眾多太監,看到姬獻匆忙跑出,心中頓驚!
他們知道,自從臨瞻出了個名將秦易,陛下每回召見姬獻,之后就會暴跳如雷。
而如今,說不定會再次怒摔玉器!
可怎知,寢殿之內,并沒有任何物體摔落聲。
眾多太監略微疑惑,不由面面相覷,就在這時,一聲怒吼從殿內傳出,“可笑,太過可笑!朕賤如狗,竟被人如此蔑視!”
“朕乃天子,什么人不可得?如此低聲下氣,卻換不來你之矚目……哈哈哈,實在可笑!”
殿外眾多太監,聽到柴建元似哭似笑的怒吼,都心驚膽顫,瑟瑟發抖,生怕天子之怒,降于自己身上。
突然,殿內嘶吼驟停,緊接著,便是一聲怒喝,“來人,將勁春丸拿來!還有,將剛剛那個宮女,給朕扛回來!”
“拿牌子來,朕要翻它個五六張!”
聽到殿內的吼聲,眾多太監頓時一驚。
勁春丸,這藥可吃不得啊!
不知是年紀漸長,還是日夜歡樂,以致虧空,柴建元開始有些力不從心,因而暗中召集方士,重金求取鏖戰不倒的藥物。
數不勝數的方士,應召而來,但都是弄虛作假之輩,獻上的藥物,毫無作用。
直到十日之前,一名方士前來,獻上勁春丸,說是服用此藥,可夜御數女而不疲,柴建元派人試用,得知效果不凡。
他正要使用,卻聽姬獻來報,說此方士曾在鄉野之間賣過勁春丸,用者無不大展雄風。
但每一個使用者,使用次數增多之后,倘若停用,就會變得虛弱,起初只是手足無力,慢慢地,就再無下地耕作之力。
聽聞如此,柴建元只能棄之不用。
可如今,怒極攻心,若想排解心中憤滿,唯有化悲憤為沖勁!
而這,就需要勁春丸的幫助。
至于后果,柴建元不再畏懼。
不過是用上一次,無須擔憂,就算身子耗損,皇庫中有眾多補品,頃刻就可補回。
雖有心勸阻柴建元,但這個時候,誰敢觸他霉頭,太監們只能按著吩咐,前去庫房,取來紅澄澄的勁春丸。
并且,將適才被封為才人的宮女,以及放有妃子木牌的盤子,端到柴建元面前。
不多時,大門緊閉的寢殿中,就傳來柴建元的狂笑,響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