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城，邏輯。
美光的這次華夏之行，李在镕并沒有同行，只派了副手，此時陪著馬克德肯他們，被晾在辦公室，這么一等，就是整整十分鐘。
左等，右等，孫紅軍終于回來了。
他抱以歉意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剛才我又聯系了陸總，太不湊巧了，這會兒在燕京正忙著，暫時抽不出時間見你們。”
“那什么時候我們能見上一面？”
馬克德肯眉頭擰成了一團。
“這個說不準，也許這個月，也許下個月。”孫紅軍搖頭失笑。
“那個時候法院已經開庭了。”
馬克德肯鼻子冷哼一聲，“我們想在開庭之前和陸談談，難道他都忙到連這點時間都給不了美光嗎？”
孫紅軍聳聳肩：“還真不好說，我現在在邏輯天天都是996，還要經常加班，這還只是一個公司，陸總有那么多公司，他忙到沒有時間太正常了，就連我想見也得提前預約。”
馬克德肯嘴角抽搐，“好吧，那就拜托你替我們預約，也請你轉告陸，我們告長江存儲侵權完全出于生意利益，我希望不會影響到我們兩家的正常合作，這次我們也是帶著誠意想和你們私下和解。”
“哈哈，我一定傳達。”
孫紅軍打趣道：“不過我好像沒有看見美光的誠意在哪里？”
馬克德肯一臉懵圈，我堂堂美光總裁不都親自來華夏了，還不夠有誠意？
還想怎么有誠意？
“唉～”
孫紅軍嘆了口氣，暗戳戳提醒。
你能來，陸老爺很高興，但是你來的誠意，陸老爺很不喜歡，回去再琢磨琢磨吧。
“等見到陸，會讓他看到我們的誠意。”
馬克德肯碰了一鼻子灰，不想再多呆下去，霍地站了起來，奪門而出。
孫紅軍客客氣氣地把他們送進電梯，但當大門合上的瞬間，臉上的假笑蕩然無存。
掏出手機，匯報情況：
“陸總，美光可能霸道慣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像我們這么不給面子的公司。”
“誒，今天他們就見到了。”
陸飛滿不在意，“繼續晾著他，反正我們掌握主動權，該著急的是他們，不是我們！”
嘩啦，嘩啦，水龍頭流出嘩嘩的流水聲。
掛斷電話，陸飛從洗手間里走出來。
國賓館的窗外，古木茂密，碧水潺潺，綠草茵茵，柳堤彎彎，相當幽雅清寧。
從走廊走向緊閉的會議室，恰巧此時，小會結束，從屋里走出一群西裝革履的領導們。
從左往右，一張張老面孔里多了一張新的面孔，赫然就是沙領導。
他的右手邊，站著戴著眼鏡的老人，笑呵呵說：“小陸，你提供有關次貸危機的情報和推斷非常重要，對我們接下來應對爆發的經濟危機很有啟發性。”
“都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就怕誤導了領導們的判斷。”
陸飛相當謙虛，我不過是卑微的路燈俠，盛放您深思熟慮的果實。
“哈哈，還不只訥，這不前不久又登上報紙，把90nm光刻機給研制出來了！”
林嘉慶笑瞇瞇地睨了一眼。
在場的領導們微微一驚，笑得更加燦爛。
“只是后道光刻機，基本上是彷照AMSL原型機組裝研發，距離量產化、國產化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只要能適配打磨，從性能、造價、品質各方面，不敢說追上AMSL的低端機，但至少能跟佳能、尼康一個水平。”
陸飛信誓旦旦地保證。
“不要急于國產化，國產化率高不高只是量的差別，造得出和造不出才是質的差別，前者是關鍵，后者只需要時間，我們的C919也一樣抓整機思路，先搞清楚研發的邊界。”
除了沙領導，面前的各個都是工程師出身的理工男，像林嘉慶，就是電力系專業。
此外，水力、地質，甚至還有在電子管廠當過技術員的，看著陸飛就像看到寶貝似的。
問東問西，問的全是技術。
“復芯現在的良品率上來了沒有？”
電子管廠出身的領導忽然問道。
“理論上，最快五月份就能從89突破90。”陸飛語氣里透著一絲小驕傲。
“這么高！？我記得去年你們才宣布試產，那時候良品率不到10吧？”
林嘉慶、沙領導等人互看，又驚又喜。
“我們引進了兩位大才，一位就是前不久被授予中科院外籍院士的胡正明教授，另一位是他的高徒，梁孟松，也是復芯現在的技術領軍人。”陸飛嘿然一笑，簡單介紹。
“好！好！”
眼鏡老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復芯能和臺積電、英特爾它們競爭嗎？”
“在成熟的工藝上我們完全有能力競爭，至少跟三星、英飛凌這些同處于第二梯隊，不過在先進進程上，臺積電、英特爾還是有先發優勢，都宣布45nm工藝已經投產了，不過代差已經縮短到5代了，差不多一兩年。”
陸飛感覺自己就像畢業答辯的博士，面對著一圈導師，每字每句，都要斟酌。
“這次的次貸危機影響大不大？”
林嘉慶盯著他看，不怒自威。
“肯定會有影響，但也不完全是負面的，雖然經濟危機加劇了芯片市場不景氣，但對于復芯不但不是危機，反而是絕佳的機會。”
“因為需求銳減，產能其實早就過剩，尤其是最先進的45nm工藝，還是以65nm、90nm工藝居多，這方面復芯絕對不弱。”
“關鍵我們的產能很快就排滿，對外有高通以及安卓開放聯盟廠商的訂單，對內有邏輯、神舟、天宇等國產廠商的，再加上‘家電下鄉‘、’電腦進城‘的計劃，絕對是我們晶圓制造追趕上世界一流梯隊的契機！”
陸飛說到這里，就看到領導肉眼可見得激動，沙領導甚至直夸“小陸的辯證法用得好”。
他頓了頓，拋出更振奮人心的消息：
“我們打算利用這個難得窗口期，跨過55nm，直接跳代研發45nm工藝，進一步追上世界第一梯隊，復芯有這個能力和信心！”
“好，我們也都對復芯有信心！”
眼鏡老人鏗鏘有力道：“有困難就要說，需要支持就要說。”
“是，領導！”
陸飛倍感驚喜。
其實，他需要的支持還遠遠不止這些。
但隱而不說，得找一個更合適的場合私下說。
一行人合影留念，直接用午飯。
這不機會就來了嘛！
陸飛拐彎抹角地提到長江存儲和美光的侵權官司，像極了在外面受欺負的孩子找家長。
“我們還檢查到這個往國內銷售的芯片一直預留信息后門。”
“如果情況屬實，自會處理的。”
林嘉慶等人不動聲色地互看了一眼。
等的就是這一句！
陸飛瞇了瞇眼，呵呵，就你美光能搖人？
臨走之前，領導們一個個跟他說幾句勉勵的話，眼鏡老人更是投來意味深長的眼神：
“小陸啊，你之前提到要借這次次貸危機，大興存儲、通訊等產業收購潮，這樣吧，預計會組織一場訪歐之行，到時候你、還有華為的任總他們就陪我一起出行吧。”
“我的榮幸！”
陸飛笑得合不攏嘴，自家人給自己撐腰。
而沙領導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
“改天到我家里吃頓飯，我們敘敘舊。”
“嘿嘿，求之不得。”
“還有一件事，新春的時候我去看望老領導，有人提出想去看看你的公司，特別是邏輯、復芯，還有飛購。”
沙領導露出神秘的微笑。
“呃，這位是哪位啊？”
陸飛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兩眼圓瞪。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高媛媛一回到家，就發現陸飛葛尤躺在客廳，兩眼無神，心不在焉地看向電視。
畫面當中，主持人和特邀嘉賓聊著財經話題，緊緊地圍繞在美利堅的次貸和貝爾斯登。
“可以說貝爾斯登爆雷，次貸危機已經觸底了，所以美聯儲才會出手干預，貝爾斯登的問題現在一解決，我覺得最艱難的時刻過去了，不會出現像陸飛在《大空頭》里寫的‘全球經濟危機’，這個情況絕對不可能。”
“美利堅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但不管怎么樣，今年的經濟形勢肯定不如以前，睿智的企業家不會考
慮‘投資什么行業’，而是應該知所進退，以退為進，現在最迫切的行動就是‘儲備糧草，準備過冬’。”
“阿飛！”
高媛媛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陸飛如夢初醒，“回來啦？”
“你剛剛想什么想的這么出神？”
“唔，媛媛，《讓子彈飛》的劇本寫的怎么樣了？寫好了嗎？”
“怎么可能啊，還早得很！”
高媛媛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不了解姜聞，說是慢工出細活，可就他慢得離譜，到現在才捂出個大綱，怪不得電影產量這么低，一個導演這么多年，才拍出三部。”
“是慢了點，你下次拿鞭子抽他。”
陸飛翹起二郎腿，“最遲明年開拍。”
高媛媛輕咦了一聲，“你平時可沒這么關心電影，怎么就突然在意起《讓子彈飛》？還這么著急讓姜聞，這是為什么呢？”
“我只是突然就這么一想。”
陸飛嘿然一笑。
“可疑，太可疑了，不過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下去啦。”高媛媛捧住他的臉，“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姜聞拍的《太陽照常升起》賠啦，而且賠得特別慘，把在《賽車》掙的錢搭進去三分之一，你確定還要投他嗎？”
“投唄，為什么不投。”
陸飛笑道：“《讓子彈飛》是咱們攢的局，只要能管住姜聞的亂花預算和文青裝逼的臭毛病，這片子不但能掙錢，還能把虧在《太陽照常升起的》的損失統統補回來。”
“真的假的？”
高媛媛不免好奇，“他現在可是票房毒藥，很多投資方都躲著他，不過有個人倒跟你一樣，也偏要投他，就是瑛皇的楊老板。”
“他？”
“嗯，不過有個請求，準確地說其實是求你幫他一個小忙。”
“他自己都擺不平的可不是小事。”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不最近網上那個照片傳的沸沸揚揚嘛！”
“噢！”
陸飛不由自主地揚起一抹壞笑。
高媛媛瞪大眼睛：“怎么感覺你笑的有點邪惡啊，你不會看過吧？”
必須批判過！
陸飛嘴上卻失口否認，“我怎么可能看過，我那會兒可在美利堅，何況我還那么忙。”說著用戲謔的口吻調侃：“很刺激嗎？”
“比不了《色·戒》。”
高媛媛紅著臉，“不過影響很惡劣，牽扯的人太多，特別是瑛皇，所以楊總想找你幫忙，借助你在互聯網的能量，盡量把影響降低最低。”
“這個忙，當然可以幫，不過要讓子彈再多飛一會兒。”陸飛把眼睛瞇成一條線。
高媛媛疑惑不解，“為什么？這對你又不難，舉手之勞，又能得一個人情不好嗎？”
“他的人情，我需要嗎？”
陸飛嗤之以鼻，之所以感興趣，就是要拿這個做文章，往小說了，《畫皮2》上映需要話題度和曝光度，就能拿謝霆峰這個點炒作。
“還是不要了吧，電影首映定在暑期檔，隔了三四個月呢，那個時候熱度早就下來了，況且謝霆峰是無辜的，我看還是算了吧。”
高媛媛搖了幾下頭，下不了狠心。
“那就往大了說。”
陸飛正好利用這件事，一舉端掉差不多是整個港圈的新生代，就像前世一樣，演員青黃不接，幾乎斷代，被霸占的生態位不就自然而然地還給了內地。
遭受致命打擊的香江娛樂圈，要么圈地自萌，要么只能抱住內娛的大腿，尤其是陸老爺這條。
“這么做會不會不太道……”
高媛媛覺得很有道理，一時無法反駁。
“不道德？要成功，總要舍棄點什么，更何況不道德的是他們，我們這是撥亂反正。”
陸飛聳了聳肩，“也正好借這個機會，也整頓整頓內娛，這些年的歪風邪氣該殺一殺了，你作為視協副會長，漢唐又是華娛第一公司，怎么也得搞一個藝德之類會議吧？”
“這不管用吧？”
高媛媛哪怕再信陸飛，這回也不相信。
“先把行規立起來，有沒有，跟守不守是兩碼事，有了第一個行規，就能有第二個、第三個行矩，比如定級制度，比如片酬標準。”
陸飛笑道：“就像視頻網站一樣，有了行規，至少盜版的網站不敢明目張膽地侵權。”
“算你說的在理。”
高媛媛眼珠骨碌一轉，“那你打算讓子彈飛多久？”
“等當事人開新聞發布會公開道歉。”
陸飛把她抱了起來，“至于現在嘛……”
“慢著，慢著，可說好了，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準你那么用照相機，永遠也別想。”
“呵呵，正經人誰用照相機！”
“可你正經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