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此時低頭不語。說來此女名為邵雨,生于一個武林世家,自小性格刁蠻,家中是無人管得了她,此行為了獨身闖入江湖,是跟家中吵了三天三夜,家里無奈才把她放了出來。在家里時是誰的話都不愿聽,到了外面更是如此,闖蕩江湖半月有余,對人語氣也多有沖撞,行事自顧自個。此時不知為何,面對李清之話,卻是聽進了萬分。
女子低頭說道:
“多謝大俠教誨,小女邵雨一字不敢忘,這就回家。不過大俠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盡,可知大俠姓名?”
說完,邵雨抬頭期盼的看著李清,李清衣袖一揮,無奈的轉頭而去。這種套路他也已遇過不少,先是請教姓名,然后便是攀談關系,欲要更進一步,李清年少吃過虧,如今一眼便能識破。
見李清轉頭即走,邵雨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過了一會,李清已經走遠了,邵雨終于狠下心來,跟著李清走去。
這一跟,便是一日,到了傍晚李清忍不住說道:“讓你回家,為何還跟著我?”
邵雨見李清終于開口,喜上眉梢,少女心懷激蕩不已:“我...我不是跟著你,我要去武林大會,家中有長輩在那,比回家還近,正...正好是這條路。”
李清點頭,接下來未再說一句。
到了夜晚,李清露宿小廟。邵雨仍舊跟在李清身后,李清也就隨她去了,跟個三五日,自己也就走了。小廟內,李清生起火堆,將白日買的一個大馕烤熱吃了,見邵雨眼睛巴巴的望著自己,李清給她了一塊。
“多謝大俠,多謝大俠!”邵雨顧不得頭發凌亂,連忙鞠躬感謝,李清沒有多看。
吃完馕,李清頭靠小廟神像,想睡卻有些睡不著,看向邵雨,此女在一旁竟也沒睡,正盯著自己看。
李清想到十日前的一幕,開口問道邵雨:“你的馬呢?”
“馬?”邵雨開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隨后立刻說道:“哦,回大俠,我的馬早死了!”
“死了?”李清又問道。
“嗯,七日前便死了。”邵雨對于馬死之事不愿多講,李清也就沒有多問。
此時再度恢復平靜,邵雨卻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大期待的看向李清:“大俠,你...你為何知道我有個馬?你之前見過我?”
李清一怔,對于那日山下見到邵雨之事李清不想再提,隨口說道:“之前未有見過,只是依常理推斷而出。”
“哦,大俠你真厲害。”邵雨感嘆道,李清沒有多說。
此時月夜晦暗,小廟內的火堆照的邵雨面色通紅,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給李清述說,邵雨開口說道:“大俠你知道嗎,到今天我才有種行俠仗義的感覺。白日里行上一天路,晚上露宿小廟,就著火光吃著馕餅,再說著白日的收獲,真讓人激動。我前幾日,每天只是趕路,晚上隨處一睡,根本沒一點意思,跟書里完全不一樣。遇到的男人,沒一個是大俠,不是好色就是好錢,前幾日,我兜中的銀兩就被騙了個精光,氣死我了!”
“還有,還有,前幾日有幾個人想要對我不軌,讓我一劍給嚇跑了,他們幾個三流武者,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過今日就慘了,遇到的幾個人憑空說我的寶劍是他們的,我打又打不過,幸好有大俠你在,一出手就將他們全部嚇跑了,嘻嘻......”
說著說著邵雨自個笑了起來,李清聽著邵雨說著自己的經歷,倒也沒什么厭煩之感,反倒聽后心中一笑,江湖就是這樣,哪有那么多俠客俠女,雞鳴狗盜之輩多不勝數。少女心懷總是詩,從書里看來的東西都是美化過的。
不是有句話嘛,世間做人難,做清官最難,大俠也是如此!做大俠,要比壞人更壞,奸人更奸,不然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昨夜不知何時睡去,等李清第二日起來,邵雨還在沉睡之中。
李清輕抬步腳,想一人離去,不過又看向邵雨,此女前些日子一直奔波,身家性命常常不保,是疲憊至極,似乎昨晚才睡得個好覺,睡夢中臉上還帶著微笑。李清心有不忍,心道,也罷,此行送你到武林大會去吧。
半個時辰后,邵雨醒來,四處一望,不見李清,臉龐甚是恐慌,變得煞白。不過朝廟外一看,見李清在廟外空地練刀,臉龐立刻微紅露出微笑。
李清此時練的是一套自創刀法,融合多年的交戰經驗,此刀用起來極快,但練起來卻是極為緩慢,每個動作都似慢動作一般。早起無事,李清就順手練了起來。
邵雨輕趴廟門,望向李清。
李清刀法雖然格外緩慢,一起一落間,可能連個老太太拄拐杖的速度都比不過,但不知為何,邵雨卻覺得這套刀法是異常高明。自己以往從未見過這種刀法,刀一般都要快,師傅教刀,常常是要徒弟練的更快,但大俠這刀怎么如此之慢,一招一式都看的格外清楚。
李清練完一招,邵雨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心,拿起一邊的寶劍跟著學了起來。
不過動作還沒做完,她腿腳一酸就摔了下去,李清偷著樂了。此女醒來他就知曉,一邊偷看他也知曉,不過李清并不在意。他這刀法,看似慢,實則可比快要難。要知道,有時一個動作快速做起來很容易,但要是慢著做,可就不那么簡單了。
邵雨能連做了兩個動作才摔下去,都已經是資質好了。
李清未再多練,轉頭看向邵雨說道:“既然醒了就出發吧!”
“哦。”邵雨臉色羞紅,有些不敢多看,自己偷學刀法,不但被發現了不說,還摔倒了,簡直太丟人了。
此時又看向李清,見李清在收拾行李,并沒有多計較,邵雨才放下心來。
此后一連幾日,在夜晚露宿之后,李清第二日晨起練刀都被邵雨看在了眼里,一招一式多有熟記,一套刀法竟學去了七八。對于邵雨這種偷學行為,李清并沒有阻止的意思。這套刀法他早都想傳給他人了,日后他要是去修仙,這套刀法能在江湖流傳也是極好的,此女天性聰慧,也就任她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