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多謝恩人教導。”女子點頭說道。
李清點頭邁步離去,此時雨依舊不停,女子見狀給李清連忙將傘撐起,送到門外,女子將傘交給李清,低頭問道:“恩人,日后我該如何尋你?”
女子說完,卻是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李清一笑,此女子卻是和她祖先邵雨一般,對自己是動了心。
看了看陰暗的天空,李清嘆了口氣:“不必尋我,我這就要離去了。”
“可是你是去哪?”女子不舍的問道。
搖搖頭沒有回答,李清一身青衣而去,除了背影,只有一串雨水濺落傘面的聲響在雨中回蕩。
離開邵府,李清難免感嘆世事奇妙,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走的遠了,李清突然回頭望了一眼邵府,他隱約看見有一人朝邵府逼去。待看清后,此人右臂只有一半,分明是不久前在小巷中對打的那個男子,懷中似乎還揣著東西。
李清搖頭,心道你要是走了我還不殺你,你回來這又是干甚,難不成想報仇,這可由不得你。
一道絲光閃過,瞬間百丈之外的男子,卻已頭身分離了。
而他想報仇的心思,也隨之煙消云散。
倒落在地,他懷中抱著的東西也露了出來,是一方弓弩,也不知他從哪找來的這東西。
此時因為大雨傾盆,雖未到夜晚,但天色也已盡黑,李清料理了此人,決定先找間客棧住下。
走了走,站在一處名為八方客棧的門前,李清朝內走去,此處客棧已是周圍最大的一家,里面人不少,李清并無多事,給自己開了一間甲號房。
躺在房間內,聽著外面的雨聲,無事的李清沉沉睡去。
不過睡到半夜,李清卻又被驚醒了,是他的隔壁響起了打斗聲,這聲音在雨聲的遮蓋下,顯得有些沉悶,但聽得出來,都是下的死手,刀劍碰撞,短促又激烈。
砰砰撞撞之間,擾的李清心煩,不過李清并未制止,他只是在聽。
過了不久,刀劍停下,傳來了倒地的聲音,而后一個聲音傳到李清耳朵:
“李三頭,你我三十年的仇怨,今天算是了結了。”
“你倒也命好,活了這么久,不過也算我之前學藝不精,讓你白活了這么久,不過此番你就下地獄去陪師父去吧,哈哈。”
“哈哈!李三頭,到今天你還不是栽到了我手里,可真解氣啊,真想對你說好多話,不過你人已走,這些話我還是留給活人說吧。”
“我走了,你放心,江湖事江湖了,我不會傷及你家人的,你放心去吧。”
頃刻,一陣輕輕推窗的聲音傳出,又是一陣風聲,一道人影已經出了客棧外,輕輕落在地上,此個人影使出輕功朝城外而去。
聽這人的話,這似乎是一番師兄弟之間的恩怨,到了今天才解決。而李三頭的下場,從那人的口中就可以得知,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清躺在床上,聽完了隔壁的這些動靜,等到獲勝的那人離開后,李清卻是有著一絲難解的惆悵。
“江湖事江湖了。”李清念叨著剛才那人說的話,又回想起當初,自己在江湖上行走的一幕幕,心中是萬分的感慨。
江湖從來不會因為多了一人而變的不同,也不會因為少了一人而缺失了什么,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這么多年來,卻還是沒變。
這一夜因為隔壁的動靜,之后李清整夜都未睡著,只是回想著當初,把記憶如同一張張卡片一般來回的翻看,徹夜難眠。
到了第二日,李清還睡在床上的時候,客棧送水的小二發現了隔壁的動靜。
“砰!”的一聲脆響,小二送去的臉盆掉落在了地上。
“呀!!!死人啦。”
隨后小二又發出了一聲尖叫。
頓時整個客棧都被這一聲尖叫吵醒,其他人都朝著聲音奔去,各種話語夾雜不斷。
李清決定離開,再待下去也是無益。
此時尚且天早,李清穿戴整齊后,而后推開窗戶直接飛身而上,諾大的林州城如同不斷變下的畫布一般,在李清瞳孔中不斷縮放。李清不但看到了一個個早起擺攤的小商小販,也看到了許許多多院內的早晨生活,更看到了昨日的那個女子,也就是邵雨的后代,此時正急急忙忙的跟在一群捕快后,朝著出事的客棧奔去。
看來他們已經知曉客棧內發生的事了。
不過李清卻為邵雨他們搖了搖頭,要找到昨夜的兇手,以他們如今的手段是不可能的,那位兇手恐怕早已跑出百里之外,往后再也不會踏足這林州城一步了。
不過這就是人世間的常態,大多數人終生都是在無用的奔勞。
李清此時已飛的夠高了,并未再看,他開始朝著其他城池飛去,在飛行的途中,他也不時落下村莊之中,去詢問發生的事。
和在林州城內酒樓得知的一般,大周確實在十年前發生了一場大旱,直到今年才算完結,這事李清已經從不下十人的口中證實了。
而李清一路上見到的,人口稀少的情況,正是這個大旱的緣故。
據有的人說,要是前幾年,人才少了,今年是緩過來,還算好的了。
對此,李清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為能在凡間找到一些魔宗的痕跡,但卻是并無所獲,而后在凡間又找了幾日后,李清也沒有什么發現。
原本是想著在凡人中發現什么線索,但現在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
此時李清正位于大周的滄浪江上,滄浪江水浩浩蕩蕩的向下流去,想到當初清玄子見他渡江而后把他收入清風宗的一幕,李清下定決心還是要在清風宗內找。
朝著清風宗飛去,李清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雖然清玄子大概率是早已不在了,但...萬一呢。
李清心中還是有著隱隱的期待。
期待著那極不可能的師徒見面的那一幕。
清風宗位于大連山脈內,李清如今都記得清楚,此時飛去山脈,李清放低了速度,在靠近竹海峰的時候,李清更是落到了地面,開始步行。
不過李清此時心中有些疑惑,剛才他在空中可是見到竹海峰上修士不少,與他當初離去之時截然不同,是魔宗的關系,還是后來自己師父清玄子發展起了竹海峰,李清一時不能知曉。
竹海峰上,大片大片的竹林密不透風,走在其中甚是艱難。
李清摸著這些當初自己砍下后來又長出的竹子,是心中想了許多,雖然這些竹子死而復生,他當年全都做了無用功。但這些也給了李清希望,竹子都能活,蘆玉豈能死。
想必不久的將來,蘆玉定會和這些竹子一般,重新復活于人間。
帶著這種期盼,李清此時腳下更加堅定,走了一會已經靠近峰頂,在竹林中,李清隱蔽住自己,朝著峰頂看去。
峰頂此時有著十幾位修士,修為大多在練氣期,其中最高的一位是筑基中期,除此之外,李清并沒有看出什么異常來,此些修士行事與常人無異,說說鬧鬧甚是平常。而峰頂上與他離去時不同,此時已經建起了幾十間房屋,李清能覺察到,除了這些在外的修士,還有不少修士在其他的房屋內,似乎都在修煉。
并未打草驚蛇,李清又把自己隱蔽在竹林中。
他此時望著茫茫的竹林,開始尋找了起來,他找的不是其他,正是清玄子的墳墓。
而在剛才,他并見到清玄子的蹤影。
竹林雜密無比,李清放出了小竹幫著自己尋找,小竹身形縮小后與一只普通鳥兒相似,此時飛到竹林上空開始幫著李清尋找了起來。
過了不到半刻鐘,小竹就飛到李清跟前,他剛才在空中一連找到了三個墳墓。
跟著小竹前去,前兩個都不是,而看到第三個墳墓的時候,李清忽然愣住了,除了此個墳墓正是他的師父清玄子的外,墳墓的位置更讓李清移不動腳。
在當初建下的那個竹風亭一丈外,清玄子的墳墓如同在李清心中凸起的石塊一般,讓李清血液都滯流了。
“師父,你怎么會埋在這。”
李清在墳墓前,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道。
對于清玄子的死去,李清早有心理準備,畢竟自己師父除了遇到什么大機緣外,是活不到現在,而現在真正看到了墳墓,除了讓李清有些傷心外,并沒有太多的震驚。
而讓李清不敢相信的是,他沒想到清玄子會選在這里埋葬。
望著旁邊早已破敗,只有石頭底座依然完好的竹風亭,李清心中無論如何也沒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雖然墳墓前除了“清玄子之墓”的字樣外,并沒有其他字樣,但自己師父死后葬在這,這是對李清一種無言而又巨大的話語。
這比留下許多話更讓李清說不出話來。
“師父,我知道你一直想著我們,我也不愿離開你,可當初我實在無能為力。”李清此時跪倒在清玄子墓前,開口說道。
說著,李清還給清玄子磕起了頭。
雖然與清玄子相處不過二十余年的時光,但李清卻已深深認下了這個師父,所以直到如今,李清也沒拜其他任何人為師,雖然加入了玄道門,但他的師父可一直只有清玄子一個。
忽然,李清想到什么,從儲物袋中又取出了一壺酒,而后灑在清玄子的墓前。
“師父,您喝酒吧。”
李清又說道。
在清玄子活著的時候,每次李清要和他喝酒,他總不會拒絕,但如今酒卻滲入了土里,清玄子再也不能喝了。
旁邊的竹風亭已隱隱被竹子覆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看不到存在的痕跡,而清玄子的墓,恐怕在不久的將來也會如此。
“真是師徒情深啊!”
忽然從李清身后傳出一個聲音,李清沒有回頭,小竹在一邊頓時豎起了翅膀。
“李道友,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竟然還能回來。”身后人又說道。
李清此時起身緩緩看向身后,雖然時光荏苒,但李清還是認出了身后之人,正是當初與他有過交手的呂封江。
“你怎么會在這。”李清開口問道。
“哈哈!”呂封江笑了兩聲,而后看向李清,“我怎么會在這,這是我的宗門,我怎么不會在這,倒是你,當初叛逃出清風宗,這么多年了,你可知罪?”
李清望著呂封江,呂封江如今已是金丹初期的修為,言語間猖狂不已。
“告訴你吧,我如今是清風宗宗主,你過去這么多年,怎么還在筑基期打轉,我看也離死去不遠了吧。”
呂封江又說道,李清此行是掩藏了修為,所以在呂封江看來,李清還是當年那個筑基期的修士。畢竟三靈根的修為,注定了李清難以到達金丹。
“這番回來干甚?想回到宗門?我告訴你,想都別想,再說你師父早都死了,你算什么?”呂封江又大聲說道。
不過李清此時卻沒接他一句話,他看著呂封江問道:“我問你,你怎么會在這,你是如何找來的?”
“嗯?你說什么?”呂封江皺了下眉頭。
而李清之所以會問這話的原因,很簡單,畢竟他來到竹海峰也沒多久,這呂封江不管他是不是宗主,他怎么就一下找來了,他憑什么找來的。
難道是剛才的小竹暴露了?那也不可能啊,以他的修為能看出小竹的異常嗎?
所以李清此時心中一動,覺得這呂封江可不是為自己回到宗門而來的,而是因為自己可能被這魔宗的人發現,呂封江是探路來。
雖然李清現在從呂封江身上并沒有看出什么異常,但李清可是提起萬般警惕,一有不對勁就直接離開。
“李道友,先別管我是如何找到你的,先說說你吧。”
呂封江又說道。
但李清此時一笑,看向呂封江:“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知道什么?”呂封江又問道。
見李清不回答,呂封江這就要上來交手,但李清并未于他動手,而是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從呂封江面前不見了。
李清這是使了桃云丈的法術,遁地離開了,他現在對于清風宗還沒有調查,捉住一個呂封江也是無益,反而容易打草驚蛇,所以李清決定暫時離開。
卻說呂封江,在李清離開后,他臉色陰沉的也離開了竹海峰,而后回到了清風宗的主山清風山上。
進到一處密洞,里面早有人等他。
“來人如何?”一個聲音問道。
“回宗主,來人沒什么異常,被我打發了。”呂封江說他自己是宗主,此時卻對著另一人說到宗主,而對于李清的事,他也并沒有說出實情。
“那就好,我出世在即,萬分不得大意,等到我出世,保你一年之內突然到元嬰。”
“謝宗主。”呂封江又答道。
抬頭望了一眼前方的人,呂封江不敢多看,那哪是什么人,分明是一個沒有孵化的卵,里面只有個雛形。
不過呂封江知道,再有半月功夫,里面的雛形就將橫空出世,席卷整個玄千大陸,而他現在能做的是,盡力保護好他不被發現。
卻說李清離開后,又立即回到了清風宗內,他此時并未去竹海峰,也并未放出小竹,而是自己獨身一人來到了清風山上。
清風山上如同竹海峰一般,比他離去時有著更多的人,
此時在清風山的廣場上,一眾人排著隊要進入主殿內,李清見到這場景驚奇之余,收斂了修為,直接渾入了大量的修士中,跟著要進入清風山的主殿。
很快李清就排隊進入。
原本的主殿是清風宗宗主以及各大峰主商討事宜的地方,但李清如今看去,卻變成了一個供奉著大量神像的地方。
望著主殿內密密麻麻的神像,曾經讓李清心悸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記得當初大周落下一個秘境,為此幾大宗門還大打出手,再之后李清被征召進秘境中探索,那時秘境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大量的廉價靈草外,并沒有其他寶物,就是里面有間木屋,里面還供奉著神像。
那時的李清不夠練氣九層,由于先天武者帶來的警覺,他當時就發現那些神像不一般,但隨后并沒有出現什么異常,李清以為此事就過去了。
但今天當他再次在主殿內看到這些神像后,李清一下就明白了,這些神像分明就是魔宗控制修士的手段,想必神像從秘境中拿出來時,就已經開始控制起了,幸好自己當初沒有拿。
此時主殿內,其他修士如同中了魔一般,一個跟著一個,上前膜拜著神像,他們眼睛一動不動,伸手觸摸著神像,顯得詭異又虔誠,而后竟一個個咬破手指,用血液去供養神像,神像對于血液吸收的很快,表面卻沒什么變化。
李清跟在此行修士后面,在排到他時,他并沒有如這些修士一般供養,但在李清就要離開的一刻,他忽然發現面前的神像突然睜開眼,好像看了他一眼。
這不是幻覺,李清知道,自己又被發現了。
不過李清并不慌張,從剛才呂封江來,李清就看出了,這魔宗好像現在控制的人實力并不強,或者說在清風宗內并不強,而且他能遠遁,根本不用擔心。
此時來到殿門外,李清哪也沒去就站在門口,片刻間,呂封江就如李清所料飛到了他跟前。
因為剛才李清離奇消失的那一幕,呂封江也知道李清不是那么簡單,他此時并未對李清有所舉動。
倒是周圍的一個個修士面對呂封江,宗主宗主的叫個不停,目光相當呆滯。
“這是怎麼回事?”李清問向呂封江。
而他問的自然是大殿了。
“呵呵!”呂封江輕笑了兩聲,卻是并未回答。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清逼問向呂封江。
和主殿內其他似乎喪失了意識的修士不同,呂封江相當的清醒,他此時看著李清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李清此時想立刻制住呂封江,但以他金丹后期的修為面對金丹初期的呂封江,按理說應是很簡單的,但李清的靈力進入呂封江的體內,就如泥入大海一般,絲毫沒有作用。
而這反倒激起了另一種東西。
就像一個突然發病的人一樣,隨即呂封江的眼瞳變得煞白,此時周圍的眾修士也如他一般,直愣愣的看著李清。
“你是誰?我怎么從未在宗內見過你。”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呂封江的口里傳出,李清警惕心大盛,而呂封江此時的修為也從金丹初期飆升到了金丹圓滿。
“你就是魔宗宗主?”
李清直接問道。
雖然此行來是搜尋魔宗入侵的證據,但如果魔宗宗主就在眼前,李清也不介意親手剿滅。
“你知道我?”陌生的聲音透過呂封江的眼睛饒有興趣的看著李清。
“清風宗上下如今皆被你控制了?”李清又問道。
“哈哈哈,”此個聲音一笑,“不是控制,他們都愿臣服于我,我見你乃是金丹后期,此時才愿意與你說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將你修為立刻提升至元嬰期,往后由你來做清風宗宗主。”
“做一個由你控制的清風宗宗主?”李清冷笑道。
“有何不好?你看他們豈不是都是這般,再說我們并不是魔宗,我們會給你們自由,我們是玄千大陸的名門正宗碧宵宮,我們可是八大宗門之一,只是方式有些特殊罷了,為何要稱我們為魔宗?”控制著呂封江的人又說道。
“這?”
李清此時卻有些疑惑了,這好像跟模擬器中的不同啊,這人怎么說他是碧宵宮的。要說偽裝,也不對啊,在模擬器中碧宵宮早都被魔宗控制了。
李清有些糊涂了,這到底是魔宗做的,還是碧宵宮做的。
老實說,當看到模擬器那些話語時,李清就有些疑惑,碧宵宮乃是玄千大陸八大宗門之一,怎么那么簡單的被控制了,而且他們宗門的元嬰修士都哪去了。
此時從這一句話中,李清卻有了個大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