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倫夫人絲毫沒有急迫的心情,甚至存有一種戲耍敵人的心態……當然,這和她目前的狀態有直接關系。
最近一段時間,她的心態略有些失衡,而這種變化是在無聲無息之間改變的,其本人并未察覺。
魔藥消化的進程忽然加快,偶然收獲“原初魔女”的神像,再加上“絕望女士”潘娜蒂亞的承諾,使得雪倫夫人未免有些膨脹,做事開始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她已經做好準備,在晉升為序列五的“痛苦魔女”之后,離開廷根,前往下一座城市發揮更大的作用。
所以,雪倫夫人才敢反過來狩獵克萊恩等“值夜者”,她并非盲目自信,而是胸有成竹,因為她擁有同為“魔女”的露易絲的幫助。
而廷根的值夜者有什么,大概只有一個中序列的非凡者罷了……
在心底,她已將今晚的這場狩獵看做成自己離開廷根之前的盛大演出。
但她不知道,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注好價格。
臥室內,“貓捉老鼠”般的戰斗還在持續。
恍惚間,雪倫夫人怔了一下,雖然很快便回過神來,但再想躲避時,卻已是慢了半拍,被克萊恩抖腕丟出的塔羅牌在肩膀處劃破一條細細的傷口。
“夢魘”的手段!
她在心里立刻得出判斷,同時未免有些困惑,為什么露易絲沒有攔住對方?
其一,來人太過強大,露易絲瞬間落敗。
其二,露易絲有問題。
無論是哪種情況發生,場上的局勢已經發生反轉,從自己的勝券在握,頓時變為甕中之鱉。
于是,雪倫夫人決定跑路……雖然被“0—08”安排得有些昏頭,但她最基本的理智還沒丟。
克萊恩對自己如此簡單的傷到雪倫夫人同樣也很意外,不過他敏銳的察覺到問題出在哪里。
“隊長來了!”
他驚喜的說道,同時轉身,朝著空無一人的窗戶和門口處扔出數張塔羅牌。
伴隨著紙牌尖銳的破空聲,克萊恩繼續高呼提醒隊友:
“她要逃!”
科恩黎的反應一樣迅速,他立即快步沖向門口,將“通靈者的鏡子”朝向雪倫夫人可能出現的路徑之上。
高速飛行的紙牌宛若飛刀,可惜沒有擊中目標,無奈鉆入了堅硬的墻壁,但一道身影卻于空氣里飛快勾勒了出來,正是穿著半透明睡袍、褐發棕瞳的雪倫夫人。
雪倫夫人剛一暴露,眼眸就霍然失去了神采,似乎站著進入了沉睡。
對自家隊長的能力自然不會陌生,克萊恩兩人皆是心神一震,信心復又燃起。
這種距離下的“夢魘”,本身就很容易被掙脫,如果不在短暫的控制時間內對其造成致命傷害,雪倫夫人很快就會強行逃脫。
關鍵時刻,科恩黎果斷上前,將“通靈者的鏡子”對準了呆立在原地的雪倫夫人。
下一秒,雪倫夫人的身體抖了一下,棕眸內的神采迅速恢復至正常,目光也找到了焦距。
不過,她看到的不是敵人,而是一面由遠及近的鏡子,然后從鏡子里看到了自己既純真又嫵媚的容貌。
該死,是那個封印物……雪倫夫人立即反應過來,卻已無暇躲閃,她發現鏡子里的自己臉龐迅速腐朽,好像那陳放幾千年的干尸,皮膚連帶著血肉一塊塊從身上跌落。
“不!”
雪倫夫人發出凄厲的喊叫,仿佛自己遭受了與鏡子里同樣的痛苦。
她的皮膚迅速染上了青綠,眼角有黃色膿液流出。
騰得一下,雪倫夫人從內到外燃燒起安靜的黑焰,仿佛在驅除著什么,無形的細絲將自己纏繞成一個“蠶蛹”,阻擋有可能出現的外界傷害。
這個時候,哐當之聲響起,鄧恩撞破窗框,翻入了房間。
他迅速對戰斗的場面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之后便發現地毯上的白色“蠶蛹”崩裂開來,黑色的火焰化成螢光,飛散往四周。
鄧恩當即閉上眼睛,伸手按住眉心。
無聲的波紋朝四周蕩開,雪倫夫人的眼皮止不住地墜落,而鄧恩的黑色薄風衣下面,有一條又一條毒蛇般的東西在蠕動。
兩人相持的階段,克萊恩輕巧的一個翻滾,撿起剛才丟在地毯上的,屬于自己的那把左輪手槍。
他左手抓出三枚銀色獵魔子彈,熟稔地塞入了彈孔,雙手握槍地瞄準了雪倫夫人,瞄準了她的眉心。
銀色的獵魔子彈一閃,準確命中了“固定靶”。
雪倫夫人的眉心出現了一道血痕,但子彈似乎穿過了許多層無形的阻礙,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沒能掀開對方的頭蓋骨。
毫不猶豫的再度扣動扳機,一道血雨伴隨著白點散開,堪稱尤物的雪倫夫人變成了能讓每一個男人做噩夢的碎顱女尸。
至少,她是在夢境中死亡的,大概沒有承受太多痛苦。
克萊恩謹慎的收起左輪,轉身看見了隊友科恩黎,后者正站在他背后,將“通靈者的鏡子”倒扣著對向地面。
“戰斗結束了?”他問。
“結束了。”鄧恩睜開雙眼,沉聲說道,臉色有些蒼白,卻并不防止嘴角露出笑意,贊賞的目光看向克萊恩二人,認真夸獎道:
“你們配合得很默契,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
“我犯了一個錯誤,沒有注意到雪倫夫人早已經脫離夢境,如果不是你們的順利拖延,如果不是她從‘通靈者的鏡子’里看到自己,我們或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成功逃走。”
第一次進行如此危險任務的科恩黎不禁松了一口氣,他正想發表些想法,卻聽到克萊恩在他之前出聲說道:
“隊長,現在可以通靈嗎?”
鄧恩閉目沉吟了一會,微微頷首道:
“可以,仆人們都已經陷入夢境,我和科恩黎會在旁守衛你。”
“注意一點,不要試圖詢問‘真實造物主’和‘原初魔女’的消息,那非常危險。”
“我明白。”克萊恩答應下來,掏出各種材料,迅速布置好了祭臺,開始通靈。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到灰霧之上進行通靈,那樣的話收獲一定會更多,可惜條件不允許。
進入灰蒙蒙的夢境,克萊恩伸手觸碰到屬于雪倫夫人的靈,隨即誦念占卜語句:
“雪倫夫人和因斯·贊格威爾的聯系。”
“雪倫夫人和因斯·贊格威爾的聯系。”
一連七遍之后,眼前仍然灰蒙蒙一片,毫無動靜。
克萊恩暗道果然,他早已猜到這個結果,畢竟占卜的前置條件不足,而且有極大可能遭受干擾,他更換占卜語句道:
“雪倫夫人的同伙。”
“雪倫夫人的同伙。”
這一次,他看到了清晰的畫面。